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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暴食涨死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上开始吃萝卜粥,菜是腌萝卜。中餐和晚餐是萝卜饭,菜是烧萝卜。肚子似乎可以吃饱了,但是天天这样吃,人也受不了啊!乙的班上有个学生叫操声贵,娇生惯养,听说他爸兄弟三个,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丁。俗话说三房共一脉,人自然就比别人珍贵些,哪里能吃得下这样的饭菜。一天三餐,都把饭里萝卜一片一片的挑掉,吃剩下不到半碗的饭。饿了就在校外小店里,买点饼干、糖果子充充饥。上午他爸爸送来了一铁箱子,糖拌芝麻炒米粉,又把他带到饭店里饱饱的吃了一顿。真叫人羡慕!
    星期六,本县路近的学生都回家去了,宿舍里空荡荡的。操声贵和几个没有回家的同学,坐在被窝里打扑克,打一会儿吃一口炒米粉子。打了一下午扑克牌,也不知他吃了多少炒米粉子。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他说他不饿,只觉得口渴得很。一个人留在宿舍,用胡玉美蚕豆酱泡水喝。大约晚上八点左右,他在床上大喊肚子疼,床边的同学们把校医找来了,可是校医怎么也检查不出毛病来。不发烧,不发冷,心跳、脉博都正常,校医说没病,吃点止痛片就好了。但是过了两个多小时后,他又大喊肚子痛。双脚踢打着床板,双手不断的捶胸,力竭声嘶的咆哮:“痛死我了!痛死我了!我的妈耶我的娘耶!我不行了哟,我要死了!”凄励的哭喊声使人心惊肉跳。当把校医再度找来时,校医也慌了手脚。叫人赶快送到县城医院,同学们扶起病人上担架时,发现床单上、内裤上全是鲜血。学校火速安排八个大学生轮换抬担架,飞赶城关,一面派人通知他家长。只可惜没等到见上爸妈一面,就这样惨死在路上!秋去冬来,天气渐冷,四周山上红枫似火,草地上的浓霜似雪。童志的睡觉的问题又提上日程。学校是双层单人床,两个学生无法睡在一张床上。即使能睡在一起,可是谁也不愿意和他这床小抱被在一起睡。因为这些单人床上除了几块稀稀拉拉的床板外,没有一根稻草。学校还在扩建之中,新生一百一十多人睡在一个新搭建的宿舍内。芦席夹成的墙壁,油毡做的瓦,夏天炎热冬天酷冷。童志找了一张靠屋角的床位,就去找老师要了一些旧报纸,把它一张张的铺在床板上,以免床底下钻风。晚上睡觉时把书包当枕头,把棉袄、棉裤脱下来放在床板的报纸上,再把小抱被铺好。这小抱被盖得了头就盖不了脚,他只能侧着身子弓着睡。夜里翻身时必须先把两脚伸直,小心谨慎的翻过身去,尽量不让被窝里的暖气跑掉,再慢慢的收起双腿弓着睡去。一双脚一夜到天亮都冰冷冰冷的,有时夜里睡忘记了,意猛一伸腿,一阵痉挛痛得人不欲生,往起一爬,双手捏着两个大腿又倒下,倒下又爬了起来,无所适存。满眼泪水,满头冷汗,这年冬天不知他怎样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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