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别,他们之所以打电话给七爷,是还不知道刘路是学生。 如果他们知道了刘路的身份,打电话给七爷的是校方。我们报警的结果是刘路两头都受罚,还得关几天,搞不好还得被学校开除。我敢肯定那黄毛不是神木村人,他是在鼓水,我也清楚,能管事的人就在附近。这样吧,你们就在这儿等着,我去找找幕后操纵者。”
旺兴伯说:“拜托!”
我离开人群,搜寻了一下,嘿嘿,还真发现不远处有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叔在锄地,他有心冒心,时不时地往这边张望。
我朝锄地大叔走去。
“干部大叔,休息一下,抽支烟哒。”我边说边递上了一支烟。
大叔停下,拄着锄头,接过烟,说:“小伙子,抽烟可以,喊我干部就不行,我不是什么干部,”
“莫谦虚嘛,我虽然年轻,但一个人有冒有官相,我是看得出的。而且我还知道,要是大叔真是干部,也绝对是一好干部,因为您有着一张好人相。”我继续拍马屁。
大叔笑了笑,说:“一个村主任,算么子卵干部喽,说得不好听一点,也就是一只为村民跑腿的狗。”
他朝大树努了努嘴,问:“你跟那小子是一个村的?”
“嗯,邻居。不过我不是来赎人的,是他爷爷租我三轮车来的。”
大叔感叹地说:“那小子这下有得亏吃了,放着好人不做来做偷鸡摸狗的勾当,我估计吧,不出个几千块钱是领不走人的,没办法,民愤太大了。”
我咬牙切齿地回应道:“对,一次就治死他!他也不想想,咱们老百姓喂大一只鸡容易吗?孵下一窝小鸡,狗要咬,黄鼠狼要叨,还得这病和那病,等到鸡可以下蛋时,已经剩不下几只。贼偷的不光是鸡,偷去的是咱们老百姓的希望。”
“哎,你说在都是良心淡话。怎的?你也恨那小子?”大叔问。
我编道:“恨,说出来的全是恨!那小子的爸妈不在家,他爷爷带得娇。去年的冬天,他把我家的黑狗给打死,约几个什么狗屎黄龙帮的烂崽子来大吃狗肉火锅,我妈找他论理说我家的狗你干吗给打着吃了,他说就是要打死,就是要吃了它,原因是他不喜欢我家的狗。我妈就回了一句说他们这是在吃上路食,吃了不得好死。你说气人不?他们居然当晚就往我家的猪栏放了一把火,幸亏发现得早,我家的猪才没成烤猪。我们报了案,他们也被抓去了,可结果一天都冒得,那小子就被放了回来,原来他的堂舅舅是朱应平县长(确实有一点亲,但不是刘路的堂舅舅,是他的一个堂兄弟的堂舅舅,算是瓜棚搭到了柳叶)。那小子入了帮会,又有后台,一冲动啥都做得出来,我们是奈何不得。刚才,我看着他胸前的血印子我就解气,你们真英明,没把他送派出所,不然一个屁久都冒得他就会出来。”
“这么牛!朱县长怎就不帮他父母就近找个活儿,也好管管这野小子呀?”大叔不太相信地问。
我又活灵活现地编道:“嘿嘿,你这么一问,我得给你说个笑话了。那小子的爸爸叫刘省堂,他谷箩大一个的字,大概认不得一粄桶。早十年前,朱应平还是一副县长,刘省堂就去找他要一份工作。朱应平还真就给他在某乡政府大院找了一闲职,干啥我不知道,但村里人都知道他在上班的第一天就出了一个大笑话——他在看报纸时,居然把报纸拿倒了。乡政府的人问他在干吗,他说在看国家大事咧,干部们哄笑,结果可想而知。回来后,刘省堂的老婆骂他装什么装看么子卵报纸,好好的工作做一天就给丢了,刘省堂委屈地说不能怪他,要怪也得怪那张报纸,怪那张报纸上没有他所认得的一个字。于是,我们村就多了一句歇后语:刘省堂看报纸——到(倒)了。刘省堂至今还在江苏的一铁厂干苦力,他老婆得跟着他,怕自己的老公不认得字而吃亏。不过,说实话,朱县长对他们家还真不错,过年常送东西给他们,毕竟是堂兄妹呗。”
大叔听了我的笑话,没笑,而是一本正经地说:“嗯,要说朱县长,我没跟他打过交道,不过看上去还蛮和气的。我叫胡一水,神木村的主任。我也是刚看到他们把那小子绑了,这样做真不太像话,是严重违法的。你们把他领回去算了,毕竟还是小孩子,长长记性就行了。”
我连忙送给他一包芙蓉王烟,说:“别呀,我这就求您再让他受受苦,再磨磨他的角哒!”。
胡一水接过烟,说:“你这后生仔,没安好心,心眼小。什么事得化干戈为玉帛,人家还小呗,我们得给他改正的机会。不看在那小子的爷爷面子上,就看在朱县长的面子上,走,去给那小子松绑去。”
胡一水跟我一起来到人群里,他大声嚷嚷:“干啥干啥?还有没有王法?你们竟敢在这里绑人示众!”他边嚷边解开绳子。
黄毛不满地说:“主任,他是贼呀,还冒赔给我们钱。”
胡一水严厉地对黄毛说:“你少起哄,你自己把自己的屁眼刮干净再说。他也在你们村偷了鸡吗?”
“没有。但是,偷了你们村的鸡呗。”黄毛老实地回答。
胡一水又问:“鸡偷走了吗?”
“没有,这不被我们抓住了呀。”有人答道。
胡一水高声地说:“鸡没有拿走,赔什么赔?我看这事就算了,毕竟人家被你们搞得见了血,要是追究起来,你们算是犯了法。”
人们见胡一水帮刘路松了绑,就知道好戏结束,阴一个阳一个地走了。
胡一水把刘路交给我们,对七爷说:“您就是刘爷爷吧?”
“嗯,谢谢你啊!”七爷感动得快哭了。
“不用谢,我要是早知道的话,绝不会出这样的事。你们要谢也得谢这位后生仔。”胡一水指了指我说,“要不是他费力找到我,我还不知道这事。要不是他说你孙子其实是个好人,只是一时糊涂才初次干这勾当,我也不会理这事的。”
当官的就是当官的,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旺兴伯握着胡一水的手说:“不管怎样,您是个好人,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以后见了面咱们一定得好好喝场酒。”
“好的咧。”胡一水笑呵呵地答应道。
在路上,七爷骂过刘路后问我:“丁一,你花了多少钱?我这就给你。”
碍于刘路在车上,我说:“七爷,回家再说,钱反正花得不少。刘路,我问你,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咧?”
刘路说他和另两个同学没钱上网,就合伙来偷鸡,本来刘路是蹲在一道矮墙上盯梢的,结果鸡刚偷到手,就被人发现了,那两同学丢下了手中的鸡趁着夜色慌乱地逃跑了,刘路由于跳墙时摔了一跤,被抓。
我说:“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刘路,以后还敢去偷东西不?”
“不了,打死我也不敢了。丁一哥,你把我送到学校吧,估计学校还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天,没上课的。”刘路弱弱地说。
但愿刘路以后一直做好人。
回到了家,旺兴伯和七爷一起问我花了多少钱,要立马还给我。我说:“没花钱,就一包烟。”旺兴伯不信,他说:“他们打电话来说是两千,怎么你又没花钱咧?”于是,我把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听得他们目瞪口呆。
旺兴伯感叹地说:“该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不错,你这是以毒攻毒,干得妙,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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