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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无妄之灾
    麻四婶和老根杀气腾腾的带着一阵尖风--萧阳觉得其实有些象刀子--冲进大门时,萧阳正糊里糊涂的就着酸葱喝麻四婶和老根的酒,面对仿佛从天而降的麻四婶和老根,萧阳猝不及防,扔了酒杯,吓得呆若木鸡。
    无巧不巧,就连大黄猫,竟也忙中添乱,从木梯上一头栽进水盆里,吓得怪叫一声逃走,临走还绊倒了灶台上的油灯,屋里突然一片混乱,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老根放下手里的包,面色蜡黄干瘪,简至有些形销骨立模样,据麻四婶云,老根企图在外做服装贩子,拿几件不知什么衣服冒充名牌,哪知自己反被别人骗了,弄到几乎成了要饭的。出了洋相的老根很难看的干笑着,显得有些疲惫又有些无奈,好似被麻四婶追捕回来的逃犯,沮丧的坐在屋檐下蹭着满脚的泥。
    麻四婶一脸傲慢不屑一顾的一坐下,竹椅咯吱咯吱的叫唤了一阵,看着桌上的几只碗,嘴角浮着一丝冷笑:“酒……倒会了,哼!我问你,自已胀饱了,猪呢?鸡呢?喂了么?顾着自己胀……老的小的,不成气!”对着老根:“你说,车上,啊!那个小卖×的!不让老子座,什么东西!”
    老根显然也很气愤:“我说你,那种人,不一般见识!……这些日子在屋里干了些什么?”老根话锋一转,意图明显,以免麻四婶此刻秋后算帐,则于已十分不利。
    萧阳吓得一个哆嗦,局促不安的捏着衣襟。
    麻四婶起身预备到猪圈里去检查猪瘦了没有:“疯起来玩!你看这屋里,瓢倒在地上,糠洒得满地,南瓜……南瓜呢?你拿了南瓜喂猪哪?活活的败家子!败家子!”
    麻四婶的一串鼓动,老根不由得气愤起来,痛心疾首的吸着牙:“你你你……。”咬牙切齿竖起手指预备起身到萧阳额头上狠狠戳一下,以示泄愤,突然看见酒壶,“酒也喝空了。”
    麻四婶从屋背后转出来。
    老根看着麻四婶。
    “我没说错,猪掉了膘了,吃的什么?豆叶,……不晕头么?”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就叉着烟,“懒得烧蛇吃的东西!稀泥巴糊不上墙……。这屋里,老的少的……。”乱摇着头。
    麻四婶说话,老根抻着头,头发根根竖起,鼓着一对牛眼,听麻四婶的报告,同时杀气腾腾的扫着萧阳:“菜园只怕也被鸡刨了……不要吃饭!”
    萧阳呆呆的立在桌子旁,不知所措。
    麻四婶和老根出远门长了一回见识,很风光。啧啧感慨外地的不一样,仿佛人就多了一个出气孔,而月亮竟至也就比本地的圆许多。感慨完了,方想起一件大事,各人翻出衣兜,将剩下的钱合在一处,麻四婶拿着笔,老根甚至就戴上老花镜,两人细细算账。
    看着所剩无几的钱,麻四婶叹口气:“嗑瓜子蹲茅坑——小头子进大头子出,你说……。”
    老根阴阳怪气的打着哈哈。因为钱花了,两人心里都觉得憋闷,但说起外地的见闻,就又很兴奋。
    两人正谈得兴起,猛地想起似乎忘了对谁出气。不觉四目睒睒如电乱扫,却不见萧阳踪影。心中许久的压抑不得发泄,老根恼得眼都红了,想拿麻四婶煞瘾,余光里,麻四婶挑衅的目光射来,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躲尚不及!铩羽气馁。
    门外跳过来一只猴子——麻四婶和老根都觉得虾公就是一只猴子。虾公手里提着两条大鲫鱼,用葛藤穿着,歪着头连蹦带跳往前窜。
    “虾公虾公!”老根笑着眼,嘴角有些涎沫,看着虾公手上的鱼,“伙计,你这一天到晚,又在哪里发了财了!”
    麻四婶忙不迭也赶出来:“好大的鱼!……可是,你还是不要吃罢……螳螂腿,虾公腰,直好吃,不长膘!你看你瘦的!”
    “我发什么财。”虾公嘻着嘴,“你们家才发财哪。”
    “又有酒喝了!”老根羡慕的目光,“还说不发财,你想捡金元宝呀!”
    麻四婶也觉得是:“在哪里捉的?”老根也狐疑的看着虾公。
    虾公有些不想说,吞吞吐吐:“水田里。”
    麻四婶大笑:“见你的鬼!说胡话吧,水田里……谁的水田?”
    虾公抬腿往前溜:“你们的田沟里。”
    “什么!”麻四婶和老根同时吃了一惊,追着虾公的后背问:“萧阳你见了没有?”
    “萧阳在上头看四喜耕地。”飞快的去了。
    麻四婶觉得虾公是强徒,偷了自家田里的鱼。老根觉得虾公不仅是强徒,而且简直就是偷鸡摸狗不入流的油打鬼,心里尤其痛恨萧阳这个不成气的败家贼,鱼给人捉了……看别人耕地,自己的地呢?……不成器不成器……。
    太阳过河了。茭白的叶片在河风中摇晃,感觉很凉。
    老根架着腿,神色凛然的坐在屋檐下。
    萧阳从禾场后面的草垛里转出来,吓了一大跳,老根的目光象锋快的刀子,刺得萧阳皮肉生疼,走避来不及了,畏葸的缩着脖子,硬着头皮往前闯。
    老根直挺挺一动不动端坐。
    再走。
    终于,老根那两张气歪了的黑里透黄的脸从模糊里浮现出来,萧阳感觉浑身一阵发麻,禁不住头发根根倒竖起来。
    “站住!”萧阳一只脚正浮在半空,预备踏上台阶,耳畔一声霹雳,预感到就将电闪雷鸣瓢泼大雨。
    那时,冷风嗖嗖的灌进后脖颈。麻四婶提着菜蓝从溪子里上来,蓝子若破壶,水湿淋淋洒一路。看着蓝子里的青菜辣椒,萧阳有些饥饿,眼见大祸临头,暗中还咽着唾液。哪怕断头。
    “哎呀,你们……有话到屋里,青天白日,也不怕人笑话!”麻四婶皱着眉。
    老根很不耐烦,也象饿慌的猛兽凶禽,钢牙铁爪,鹰视狼步,迫不及待的要将萧阳狠揍一顿,以泄心头之恨。眼见得萧阳还在垂死挣扎的抵抗,老根气得嘴唇抖动,咆哮着张牙舞爪扑上去,将萧阳当胸揪个结实。
    麻四婶眼疾手快,将萧阳推进大门里。
    老根满脸溅朱的寻进来,萧阳竟没事人似的坐在书桌边,不觉大怒。萧阳警惕的从书桌旁站起身,老根失了破绽,气急败坏的扑过去。
    海棠和文华从萧家门前过。
    滚--,猝不及防,门里飞出一阵白色鸟,象凌空起舞的鸽群,半空里突然折了翅,乱纷纷栽落地上。
    海棠愣了一下。
    一个人从门里被掀出来,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在屋檐下。
    海棠终于吓了一跳。文华嘴角浮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海棠不快的看看文华。蹲收拾地上的书。
    萧阳脸色苍白,满脸愤恨,飞快走下台阶,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阳,萧阳!海棠将书塞到文华手里,急忙在背后追去。
    文华不知所措的呆在萧家的禾场里。
    四喜赶着牛,得意的从禾场过,书上留下黑污的牛蹄迹。
    文华皱着眉很生气:“你没长眼呀!”
    四喜贪婪的盯着文华的身子,讨好的笑着,赶着牛飞快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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