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大堆名医为楚云会诊,少峰拉我去市里玩。
“小艾,说实在的,你这次来四川,我都没有尽地主之宜,陪你好好玩玩,等你回北京,后悔的时候就该怨我了。”
“就是吗,你们这里好玩的地方那么多,我只在一个黑竹沟就被困了三天。其它地方还都没有去过呢。”
“你想去哪儿呢?如果就是今天下午,在市里可以去武侯祠和杜甫草堂;如果你想去市外的话,可以往北去三星堆,往西北去青城山、都江堰,或者是西岭雪山。”
“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我听你的。”
“要不去三星堆?那里可是被称为世界第七大奇观。你不去的话,有点可惜。”
“好!就去那儿。”
我和少峰坐上旅游大巴,去三星堆。我已经在街上买了一本介绍三星堆的小册子,上车就随便翻了翻。
我以前就听说过,三星堆是古蜀文明,是我国八十年代考古的重大发现。
“少峰,你们四川这个地方的文化底蕴可真够丰厚的。这个三星堆可是五千年前的文明遗址啊!那个时候的人就已经会制作青铜面具了,这文明程度已经相当高了。”
“那当然,我告诉你,在遥远的历史上,成都平原究竟发生过多少传奇?这个三星堆所展示的古蜀文明就给现代人提出了七大千古之谜,还有待科学家们研究。”
“那你可以写一个这方面的传奇玄幻校旱啊?”
“已经有人写了, 一个叫苏三的网络作者,写了一本叫《三星堆文化大猜想》的书,她说三星堆主要属于犹太文明,并且得出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结论:来到中国的以色列人主要构成了中国的夏、商、周,中国人是这些犹太人的后裔。”
“简直是胡说八道!这是中国人说的话吗?!”坐在我们后面的一个乘客突然骂起来。我忙回头看他,原来是个50多岁学者模样的人。
少峰有些变色回头对他说:“这位同志,你怎么骂人呢?”
那人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说:“是谁中国的夏、商、周是以色列人?中国人竟然成了犹太人的后裔?”
少峰索性转过头说说:“看你是位老同志,怎么说话这么冲?我是说在网上看到,有一个网络作者写的书是这么猜测的。”
“这个猜测应该反过来才对!犹太人是从中国出去的蜀国人还差不多!”
少峰有些气恼地说:“行,你说的对!”然后就不说话了。
我心里有些好笑,靠在他肩上小声说:“出来玩吗,别生气啊。”
“搞学术的人就是这么较真。”少峰没好气地笑笑说。
没想到后面的老同志耳朵倒挺尖,又大声说道:“我可不较真,这种原则性的问题绝对不能马虎。认了犹太人当祖宗,这不是卖国吗?”
我倒!我和少峰都捂着嘴笑起来。
在三星堆展品陈列室里,我看到了青铜器怪兽头,青铜器面具,那种造型非常夸张,让人感到一种异国的情调。
“少峰,我觉得这些面具有些恐怖,眼睛那么凸出,像鬼似的。”
“你看那边就有卖这种面具的,真要是晚上戴着这种面具,会把人吓死了。”
“你们四川的变脸是不是就是从这里演化的。
“还不有听人考证过,应该有点联系吧。”
“我买两个,给楚云带回去一个,回去还要送给小田田一个。”
“还不把小田田吓坏了。”
“不会。”
少峰突然问我:“小艾,你说人活着是不是需要面具?”
我想了想说:“好像现在的人,大多数都有这个需要。不是我危言耸听,如果没有面具,就没法活。人前一张好人面具,人后一张恶人面具;亲友面前一副慈善面具,单位里一副老实面具,如果没有这些面具,怎么被提拔,怎么长工资?怎么找老婆?怎么挣大钱?现在,只有在网上的人,是比较真实的自我。可是那些网名又成了面具,没有人会用真名字在网上随便乱说的,反正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所以不用掩饰。”
“说的透彻,想不到你还是个哲学家。”
“哲学家可不敢当,其实我在你面前也有面具。”
“是吗?”
“当然!在你面前我自然是展现自己最好的一面,难道这不对吗?”
“你说的是这个呀,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指的是别的什么呢?”
“你以为什么?说!你竟然敢动坏心眼!”我不依不饶地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你的牙不是假的吧?”少峰突然一本正经地上下看我的口腔问,看我一脸不明白的样子,更加得意地笑,然后小声说:“你不是说戴了假面具吗?我以为你像葛优演的‘不见不散’里的刘元那样,牙齿也是假的呢。”
“陈少峰!你敢!”我掐祝蝴的脖子就往下按。
晨曦的薄雾还未散净,少峰就已经出现在病房的门口。我满脸惶恐地躺在被窝里,一时以为是作梦未醒。
“小艾,你快看!”
“你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没睡醒呢。”我翻了个身继续睡,昨天去三星堆玩回来的挺晚,也真累了,回来睡得可香了。真奇怪少峰怎么可以起这么早,不困吗?楚云的床上根本就边一点动静都没有,睡的那叫一个死。
少峰仍然推我说:“快起来,看今天的报纸。”
我翻身坐起,问:“看报纸干什么?国家大事和我们联系上了吗?”
少峰急着说:“真的和咱们有联系了!楚云的事有亮了。”
“什么?什么?”楚云一骨碌爬起来,抓着少峰问。
“你们看这条:四川省近日破获一起贪污受贿案,与此案的一些政府官员被双规,触犯刑法的被依法判刑。”
楚云仍是一脸雾水,不明所以,而我心里已经清楚了,薛慕白的那条妙计已经成功了。其实省里早就已经开始查这个案件了,而薛慕白的作用就是再点把火,让这个案件尽早适时地曝光。我当时虽然觉得这条计策高明,可是对于他的能量到底有多大是心中无数的。现在看来,别看他一个杂技团的普通职工,其能量也不可小觑呀。
“这个贪官,就是彭家的顶梁柱!”少峰一语点醒了她:“他们的顶梁柱倒了,他们还有什么能耐?”
“真的?是真的吗?给我看,给我看,是哪一个?”
我和楚云乐得把那条消息反复‘学习领会’,一下子感受到了党的温暖阳光。
“噢!今天会不会就有好消息?”“那个大贪官是不是就是抓着楚云不放的领导?”我们继续深入讨论报纸摘要。
“这错不了,我母亲也给我打电话来了,她证实了我的猜测。”少峰说着看了我一眼,见我并不问他,继续说:“她现在的老公,早就听到风声,跑到医院来躲风头了。算他明白,没有牵扯进去。”
“少峰,谢谢你!”楚云高兴地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少峰坦然地说:“咱们之间不用谢的,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是不是?”
我心里想,少峰心里是真的高兴啊,他对楚云的那份负疚感多少可以减轻一些了。让过去的那些往事都随风而去吧,下一代人,不要再背负着上一代人的冤仇生活。
少峰问:“对了,楚云,昨天下午专家会诊的情况如何?”
楚云平静地说:“还是那样,没有特别的治疗方法,只能慢慢恢复。”
“楚云,你的恢复已经挺快了。你忘了在美国的时候,你还只能画出一些静止的画面,而现在呢,你把小时候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也许用不了多久,突然有一天,你的一切记忆就会恢复了。”我安慰楚云说。
楚云笑笑说:“我就是这样想的,我现在心里挺高兴的。”
这时候贺队长和姐姐来了,他们的笑容向我们说明了一切。
“楚云可以出院了,下午去警局把例行的手续都办好。你们就可以回北京了。”
“太好了!”我和楚云高兴地拥抱。
我陪着楚云去警局办手续,姐姐也陪着我们,楚云现在对姐姐好像也有点生分了,不太和她说话。
“小艾,买明天上午的机票吧?”姐姐问我。
“行。就明天上午走吧。”
到了警局,楚云跟着贺队去办手续,我问姐姐,春燕姐和钟秀姐在哪儿,我想去和她们告个别。
“别去了,钟秀休假了,春燕也不在。”
“太不巧了,以后再给她们打电话吧。”我不在意地说。
“电话也不用打了,我会转告她们的。”我这时才发现姐姐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姐,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
“没有。没什么。”
贺队长领着楚云出来了,楚云的脸上笑吟吟的轻松模样。
“贺队长,中午我请你吧。咱们在黑竹沟结下了深厚的战斗友情,可不能不尝我们面子,我已经让少峰去大四川酒家订了房间。”
贺队长抱歉地说:“恐怕我去不了了,我马上要去办案,中午没有时间了。”
“你们怎么回事吗?春燕姐和钟秀姐都不在,你又不尝脸,告诉你,等我回北京就告诉我于队长姐夫,说你对我们不热情。”
“小艾!”姐姐向我使个眼色,意思是叫我不要再说了。
“算了,贺队长,咱们是患难见真情,我可是把你当自己的哥们了,以后你到北京可一定要找我啊。”
贺队长伸出手,很郑重地和我握手说:“我去北京的话,一定会去找你。好,再见。”
姐姐和我、楚云离开警局,去大四川饭店吃饭。
一路上,我总觉得不对劲,看看姐姐一脸诲莫至深的表情,心里犯了嘀咕。酒店很豪华,我们进了包间,少峰已经为我们点好了菜。等着上菜的当儿,我终于忍不祝旱:
“姐姐,如果是我的话,春燕姐和钟秀姐不来送我也就算了,可是,你这次来北京,她们连你都不送一送,有些说不过去吧?你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姐姐低头喝茶,她的眼睛始终不敢抬起来。
“姐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少峰正在向楚云介绍自己点的菜,这时也看出了姐姐的不对劲,向我摇摇头,不让我再问。可是姐姐这时却抬起头来,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现。
“春燕被停职检查,可能会开除公安队伍。”
“为什么?”我们都震惊了:“春燕姐怎么了?”
“那天晚上,到你们病房的,就是她。”
“什么?!”太出乎意料了,怎么会是她。
“贺队长一直怀疑这次去黑竹沟的人里面有人和彭家有联系,你们刚回来不久,就有文件下来,而他的汇报还没有报上去,连市局的领导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省里就下了抓捕楚云的命令。这些事情都不正常。直到那天晚上,有人袭击你们,楚队长在医院布置的暗哨亲眼看见,在那个时间,春燕曾进出医院。所以事情就很清楚了,原来,春燕是彭家的外孙女。为了家仇竟然丧失了做警察的职业操守,甚至助纣为虐……咳!真没有想到。”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我想起在山上我和春燕、楚云睡在一个帐篷里,我被惊醒的时候,春燕已经不在帐篷里了,她的离开给彭坚刺杀楚云创造了条件,那不会是偶然的吧?她心里一定是希望为彭家的人报仇。想到这儿,我身上不禁一阵发冷。
“这种情况下,贺队长和钟秀哪还有心情吃饭?”
无语。这顿饭我们又何尝还能有心情?
春燕姐曾经对我说她对贺队长的一片痴情,贺队长的心里一定也是感觉的到的,这份感情也会从此枯萎凋落了吧?我想起昨天晚上贺队长那欲说还休,到底没能说出口,说我以后也会知道,看来就是说的这件事了。
吃完饭,楚云对我说:“下午去看看叔叔吧?”
姐姐马上说:“你们去吧,下午给我打电话联系,我去办点事儿,还要给你们订机票。”
少峰也说要回梅县的家里去拿东西,明天一早赶回来。
我和楚云坐出租车来到杂技团,等我们走到杂技团最里面的那个小阁楼时,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大吃一惊:阁楼成为一片废墟,黑色的炭状房梁木架东倒西歪,地上到处是水渍,不难看出,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火灾。那些活踹乱跳的小猴子呢?那挺立如松、潇洒超脱的薛慕白呢?
“叔叔!叔叔!”楚云哭着大声地叫着,不顾一切地要往里跑。
我赶紧拉住楚云说:“楚云别急,你叔叔那么好的武功,不会这么容易被人暗算的。”
楚云焦急地问:“那他会在哪儿?”
“我想有人想害他,这是一定的,可是怎么连警局都不知道这件事?”我冷静地分析道:“这不正常。我先和贺队长联系一下,问问他。”
楚云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心里也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