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包庇纵火犯
白玲报案,告郑浩是纵火犯?
两个貌合神离的夫妻,成了仇人,这让我怎么也想不到。不是离婚了吗?郑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姐,找到郑浩了吗?”
“没有,到处都找不到他,估计要下通辑令了。”
“我觉得他纵火的动机有点牵强。”
“那他有必要逃跑吗?可以向我们解释清楚吗!你好像认识他?”
“是的,你见过他,他就是我大学时的男朋友。”
“是他?”姐姐想起来了:“那个文质彬彬,戴个眼镜,脸色白白的,瘦高个子?我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熟,真没想到是他?你就是因为他,从服装公司辞了职,情绪沉闷了好几个月!我当然记得他。”
妈妈从洗手间出来,听到我们的谈话马上问:“你们在说谁呢?”
姐姐说:“说小艾的第一个男朋友,那个叫郑浩的。”
“他怎么了?那孩子挺好的,上次他送小艾回家,我还以为他们俩又和好了呢,我挺喜欢那个小伙子的。”
“咳,别说了,他就是今天的纵火案嫌疑犯。”
这当警察的,好像最喜欢给人扣上罪犯的帽子,职业病啊!我不满地说:“姐,不一定是他呢!”
“我也没说是他呀,只是嫌疑吗!”
老妈惊讶地说:“怎么可能,那孩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会去纵火?为了啥?”
“两口子离婚了,说是分家产不均。”姐姐说着还看了我一眼,“是他老婆告发的,说他对于分的家产不满。”
老妈说:“现在这年青人真说不好,今天好的分不开,明天就反目成仇!小艾,人可真不能貌相,幸亏你当初没有跟他。”
我不想再参加她们的话题,正要起身离开,姐姐说:“妈妈,我们姐俩再聊一会儿,你先睡去吧。别叫爸晚上躺在床上看书,眼睛都看坏了。”
“你爸的毛病你还不知道,我劝得动吗?你们聊吧。”老妈进屋了。
姐姐问我:“楚云现在怎么样?”
“她很好啊。”
“自从四川回来,她也不来家了。”
“怎么,老姐想她了?那我哪天叫她回来。”我这话说得不冷不热的,老姐当然知道我什么意思,我们俩心照不宣。
“小艾,你对我有点误会,这我知道。楚云在美国的背景我们虽然还没有查出来,但是那个神秘组织究竟是干什么的,你确实要多加小心。国际形势非常复杂,中国是美国一直以来的假想敌,他们经常会派一些特务到……”
“姐,你的政治思想工作都做到家里来了,我真佩服你!阶级斗争觉悟高。”
“小艾,你不用讽刺我。你太单纯,太感情用事,我是怕你被感情蒙蔽了眼睛,被别人骗了。”
“有一点我深信,楚云不会骗我。你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楚云,我看你是把楚云当成假想敌了!”
姐姐并不生气接着问:“小艾,你能不能和我说实话,楚云的记忆恢复了吗?”
她用很期盼的眼神看我等着我回答,我站起来不经意的样子说:“如果她恢复了,我一定告诉你,我知道你关心她。我去睡了。”
我转身进屋,不想再和她说什么了。她对楚云的成见让我心里有一种反感,好像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吵架,我只好躲。
从小我都非常听姐姐的话,可以说在对我的教育上,老爸老妈是放手不管的,都由姐姐负责。久而久之,姐姐就总是站在一种居高临下的位置上对我,在我面前总是爱用教训的口吻。我也甘于耳提面命,绝对服从。可是这一次,我的逆反心理特别严重,自从在四川和她为了楚云的事争论之后,就越来越明显了。自己虽然有所觉察,可是一谈到这个话题,准控制不住。
姐姐说的对,我这个人是爱感情用事,这点我承认,人要是没有感情,不用真情对朋友、对亲人,那还有意思吗?打死我也做不到!我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个性,改不了。
第二天上午我和楚云去车站送丽丽,千叮万嘱地把丽丽送上车,快开车的时候,王兵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丽丽坐在车窗口,隔老远就喊:“兵哥哥,我在这儿!”车窗是密封的,她的声音根本传不出来。王兵呼哧带喘地用手指了一下车门的方向,丽丽就跑到车门口。
王兵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说:“这些你在路上吃,把那个保温瓶立起来,里面有鸡汤面,估计中午的时候还是热的,正好能吃。告诉你,你得记住,路上不要乱吃车上的东西,不卫生。多吃苹果,袋子里有刀,削皮吃卫生。还有一个面包,在食品袋里,我已经抹了黄油和果酱,当晚餐吧,袋子里还有一袋牛奶,几个茶鸡蛋,都吃了听见没?记住了吗?”
丽丽一个劲儿的点头,直到车启动了,“兵哥哥,我会想你的,给我打电话。我手机会一直开着的……”
王兵在站台上看着远走的火车发楞,我叫他:“王兵,车走远了,咱们回去上班吧。”
王兵这才回过神来说:“张总,对不起,我……”
我不让他说下去:“别说对不起,我挺羡慕你们俩的。没有发现你对女孩子这么细心,比我这个姐姐都做的好。”
王兵有点不好意思说:“丽丽的身体不好,我不放心。”
我惊讶地问:“丽丽的身体情况你知道了?”
“嗯,丽丽都跟我说了。她是做了骨髓移植才治好了白血病。”
我心中一阵感叹,王兵真不错,对于丽丽的感情那么真挚。我以前还以为他不知道丽丽有病呢,还想抽时间告诉他,让他心里有准备,看来丽丽一点也没有隐瞒她。
我还是不禁想提醒他:“王兵,你知道她的病还有复发的可能的。”
“张总,这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我想好了,哪怕我们只能相爱一天,我们也会无比珍惜这份爱。只要我们毫无保留地爱过了,彼此今生都不会有遗憾。”
楚云赞叹地说:“说的好啊,哪怕只相爱一天,信笺都不会有遗憾!如果彼此没有努力,屈服了命运,相爱的双方会永远留下遗憾。王兵,你说的太对了!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
我们三个都沉默了,大概是因为这些话牵动了各自的心事。
走出车站,王兵是开车来的,我们上了他的车回公司。走到半路,楚云说:“小艾,我要去办点事儿,也许下午再上班,跟你请个假吧。”
“行,你去吧,在哪儿下车?”
“就这儿吧。”
王兵马上靠边停车,楚云下车走了。
我觉得刚才楚云被王兵的话触动了,她在感慨之后要做什么呢?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一直到下班,楚云都回来。可是我还是没有想到,在晚上我下班的路上,我看见了楚云,她的手挽着少峰!
是金炎送我回家的,在红绿灯停车时的十字路口,我看见楚云和少峰,说笑着从我的车前走过。我坐在后排,眼看着两个和我关系最密切的人,亲密无间地快乐地从我面前经过,我的胃一下子抽了起来。
我捂着胃无力地对金炎说,“停车!”
金炎回头看我的样子不对,吓得马上找了个地方停车,“小艾,你怎么了?脸煞白的,要不要去医院?”
我捂着肚子说:“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是不是你刚才看见楚云和他在一起……”金炎猜测着说:“他们可能是凑巧碰到一块的,你不要多想。”
我不说话,金炎怎么能知道,楚云和少峰本来就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楚云今天在火车站时的顿悟,难道就是指的他?难道楚云是因为知道我和少峰的关系,才故意疏远了少峰,而现在她觉得不能让自己的感情留下太多的遗憾,就去向少峰表白了?
会是这样吗?
“要不还是去医院吧?”
“不用。”我摇摇头,胃部的疼痛如果能减轻心痛,我宁肯再痛点。
金炎看着我的样子有点着急,又说:“要不到旁边的咖啡店喝点热水?”
“好吧。”
坐在咖啡店里,金炎向服务小姐说明了情况,小姐很快就拿来一杯温水。喝了水,胃部的感觉好多了。
“谢谢你,金炎。”
“小艾,你有什么心事最好说出来,不要闷在心里,会生病的。虽然我比你小两岁,但是感情的事情我也经历过。当你看见别人在为情伤心的时候,你是个看客,怎么也体会不到当事人的内心痛苦。也许你认为必须自己承担只属于自己的那份情感,痛也好,悲也好,伤也好,只能自己品尝。其实你应该尝试和朋友说出来,心里会好过很多的。”
我苦笑了一下,也许别人可以找人分担痛苦,可我不行,我做不到。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下显示屏,是个陌生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我接了。
“喂,是谁?”
“小艾,是我。”我一下就听出来,是郑浩,他的声音有些着急。
“你在哪儿?”
“在你家旁边的小饭店里。”
“好,我这就回去了。你等着我。”收起手机我起身说:“金炎,送我回家吧。”
当我走进那家小饭店时,并没有看见郑浩,正在四下查找的时候,手机又响起来了。
“小艾,我在小饭店外面,出来就能看见我。”
我走出饭店,看见郑浩站在不远处的高压变电器下,神色有些紧张,原本风度翩翩的样子早已不见,只是除了那副眼镜没变。看来他的警惕性满高,怕我带其它人来。
我走过去说:“你的事儿我听说了。”
郑浩低下头有点犹豫地说:“我想跟你说,这事情……”
“不用解释了。”我马上说:“你跟我走吧。”
“去哪儿?”他有点担心。
“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你这样到处乱跑,会出事儿的。你不放心我吗?”
郑浩不说话了。我知道他在北京并没有什么亲戚,他的关系网是在白玲的势力范围下建立的,他要甩开白玲,过去的那些关系都不能用了。
我们坐上一辆出租车,向郊外开去。
我们俩一直没有说话,在北郊的一个别墅小区,我们下车。我带着他走进一个两层小楼的别墅前。
我说:“这是我一个好朋友。你可以先在他这里落脚,等风声平静了再说。”
门铃响过,不一会儿,方毅夫出现在我的面前。他矮小的五短身材,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是粗壮结实,已经50多岁的年纪,却总是穿着引导时代潮流的衣着。他是个热爱艺术的人,最崇尚古代的传统艺术,是我在上大学期间就认识的人。那时候他在学校兼课,他的古代艺术讲座是我最爱上的课。有一次下课后,我向他提问里,因为艺术观点的不同而争论起来,却反而因此成了莫逆之交。别看他是搞艺术的,他的路子很野,我以前从来没有求过他什么事,我并不习惯他那种呼风唤雨的感觉。我还是习惯他在讲台上挥斥方遒激扬文字的样子。
我们之间经常是Email联系,涉及话题广泛,他的别墅我仅来过两次,一次是他家里举行的小范围学术研讨会,还有一次是为他庆祝50岁生日。
之所以我马上想到他,就是因为这个人有一副古道热肠,乐善好施,嘻笑怒骂全凭自己喜好,很像金庸校旱中的老顽童的形象。
他一看是我,高兴得眉开眼笑:“小艾,你真是稀客,快请进!”
我也高兴地说:“方老师,好久不见了,这是我的朋友郑浩。”
“好!好!欢迎!”
方老师的家布置得非常古朴典雅,完全和他热爱古代艺术的风格统一,没来过的人乍一进去会以为进入了战国时期的住宅。案几书架、笔墨字画、屏风杯盏、花瓶古董,哪一件物什都与整体的房屋格局浑然一体,显得风流儒雅。
郑浩显然是被他的房间风格所吸引,观看了半天,才一声赞叹说:“筑室在人境,闭门人世喧。好清雅的家居。”
“嘿,郑小友竟然出口成诗,以这句李白的《别韦少府》相赞,贴切得很啊。我喜欢!哈哈哈哈!”
郑浩不好意思地说:“我肚子里的这点东西,还都是从小艾那寻来的,让您见笑了。”
“哈哈!不必谦虚,小艾是我的忘年交,我们都是那种性情中人,别看她是个女孩子,说起侠义心肠,好多男人都比不上。有一次……”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那话匣子一打开,别想让他停下来,马上打断他的话题说:“方老师,我来找您是有事相求的。”
“噢!你看我光顾高兴了,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我想让郑浩在您这儿住几天,他最近碰上点麻烦。如果您觉得不方便就说,也没关系。”
“小艾,你这不就见外了吗!别说住几天,长住也没问题。我现在住在这儿,挺寂寞的,我老婆带着孩子在美国过他们的日子。我这儿呢,喜欢此道的艺术同仁越来越少,有郑小友来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给您添麻烦吗?”
“哪儿的话,郑小友,你会做饭吗?”
郑浩马上回答:“我会。”
我补充说:“方老师,你这就问对人了,郑浩做饭的手艺是一级棒。”
“会喝酒吗?”
“会!”
我又补充说:“方老师,他的酒量可比您不差呢!”
“好好!太好了,我们可以在一起喝酒、吟诗、作画,饿了还有你做的饭吃,真乃神仙过的日子。郑小友,你快帮我做饭吧,我肚子饿得咕咕叫了。”
“方老师,您可不能把郑浩当你的佣人了。”我假装嗔怒道。
“嘻嘻,反正你们也是要吃饭的吗?”
郑浩马上说:“没关系,我喜欢方老师的性格。我去做饭。”说着就站起来往厨房走。
“厨房就交给你了,你随便做。”方老师当起了甩手掌柜。
看着郑浩走进厨房,我不好意思地说:“方老师,对不起,我这次是真的给你添麻烦了。郑浩和妻子离婚了,昨天他妻子的房屋被烧,他妻子报案说是他纵的火。警察可能正在找他。”
方老师诡秘地眨眨眼睛说:“我见过他,那时候你和他还在热恋中,听我的课的时候总是坐在一块儿。刚才我一下就认出来了。”
“方老师您记性真好。”
“放心吧,只要他在我这儿,就出不了事。”
“那我就先走了,不跟他告别了。”
“咱们之间不用客气,一切客套全免了。你要走我也不留你了。”
走出方老师家,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放的那把火,但是他的对手是白玲,直觉上我觉得这里面有其它的原因。如果郑浩被抓进去,那就让白玲如了愿。我还想利用郑浩多知道一些白玲的事情,也许能够有更多的收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