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法会的一次次举办,陈琼的笑脸逐渐恢复,我的心情也渐趋平静。
过了一段时间,陈琼一连几天没来。我放心不下,这晚便打电话问她在忙什么?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陈琼断续的声音,“喂……你是谁啊?”我一听急道:“陈琼,你喝酒了?” 陈琼高一声低一声道:“你还记得我呀?你可是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忙道:“你几天没来了,我不放心你。” 陈琼冷笑道:“你还会关心人啊?”我急道:“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陈琼道:“在哪儿啊?大富豪?上次你去过的。”
我急忙打的赶到那儿。只间陈琼伏在饭桌上望着门口,一旁沙发上躺着刘蒙。见我来了,刘蒙咬着舌道:“你来可好了!今天陪几个客户,这个女人只顾闷着头喝酒,便成了这个样子,害得连我也不能走。”我说:“我送你们回家吧!” 陈琼嚷道:“不要管他。这是个不回家的男人。”刘蒙也嚷道:“带她走就谢天谢地了!”
我扶陈琼坐上车,司机问去哪儿?是啊!陈琼家里,我还没去过。只听陈琼嘟哝道:“去海滨家里。”我也只好这样了。
进得屋来,扶陈琼躺下,摆了个热毛巾,替她擦了一把脸,又砌了一壶茶,灌她喝了点,又运内功替她逼了一阵酒毒,陈琼渐渐清醒安静了许多。她双目无神地望了我一阵,喃喃道:“你知道吗?我心里好痛苦!”我劝道:“你应该想开点。”她激动地说:“让我怎么想开?你们一个个都是这样固执。为什么都对我畏之如虎,避之不及?不肯施舍一点温情给我?我的要求过分吗?我向你们索要了什么?而且,只要你们一念之间,我可以尽我所有,奉献一切。可命运为什么偏偏对我如此不公?”
我知道,她说的“你们”,还包括那位张潇乾。陈琼虽是酒后之言,可我知道,她说的全在情理之中。平心而论,错失这样一段千古良缘,这样一位红粉佳人,确实不符人之常情。张居士啊!我情有可原,你又为什么固执己见,辜负美意,令这位商海中弄潮的女舵手不能释怀?
可隐约之中,我又似乎能够理解张潇乾,似乎与他神交已久,互为知己。我劝道:“陈琼,固执的是你,你不应该选中这一类人,使你徒增烦恼。” 陈琼慨然道:“我偏不知回头。我宁可终生孤苦伶仃,也不与庸俗之辈苟合。”我闻言叹道:“这正是你痛苦的根源啊!” 陈琼冷冷道:“拜你所赐。”我诚恳道:“我与张潇乾不同,我是出家人。” “在家不可以修行吗?”陈琼冷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上真有你们这样两个人。初开始,我还真以为是他哩!只不过你干脆以出家人出现。而他呢?何尝不是似僧有发,似俗无尘……”
陈琼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黯然伤神。渐渐的,陈琼熟睡过去。我轻轻替她盖好被子,在客厅盘腿坐了一夜。
第二天临走时,陈琼告诉我晚上不要等她,她还要应酬一个客户。我忙问:“还要喝酒吗?” 陈琼叹道:“这是世理。”我问:“非得这样吗?” 陈琼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起昨夜她难受的样子,我于心不忍。情急之下,道:“我陪你去吧!”陈琼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我,说了声:“到时我来接你。”便匆匆离去了。
晚饭时分,陈琼开车接我到一家豪华酒店。刘蒙夫妇正陪着一个瘦高个寒暄,客人旁边坐着一位年轻妇人。见我们进来,瘦高个叫唤道:“哎呀陈总,你可是姗姗来迟吆!” 陈琼一笑道:“今天有佳宾介绍朱老板认识。”那位朱老板“噢”了一声,眼望着我。没想到陈琼拉住我的手,介绍道:“这位是家兄陈箜,竹空箜。”朱老板立即夸张地惊讶道:“哎呀,久仰,久仰。不知陈兄在哪儿高就?怎么以前没听说过陈老董事长还有一位大公子?”我正不知如何作答,只听陈琼旋即接口道:“家兄一直在美国留学,这次是回国做学术交流。”朱老板立即举起酒杯道:“幸会,幸会!在下敬陈兄一杯。”我刚要声明不能喝酒,没想到那朱老板说了声“先干为敬了”,嘟嘟将一大杯已咽下肚去。服务小姐给我斟了一大杯端在手中,在旁边站立着。
刘蒙见我为难的样子,劝道:“陈先生,要不少喝一点吧。”我正不知所措,只间陈琼接过酒杯道:“家兄的酒,由我代饮了。”说着也是一饮而进。
一杯刚过,朱老板身旁的女人娇声道:“陈先生,我也敬你一杯。”见我不接,那女人嗲声道:“怎么?陈先生是看不起我了。” 陈琼刚要去接,刘蒙举起酒杯道:“我和朱夫人碰一杯。”女人媚了刘蒙一眼,一饮而进。
觥筹交错之间,刘蒙和朱老板谈着生意。陈琼不断挑着素菜给我。不一会,刘总和朱老板似是达成了交易,又举起酒杯,提议大家再碰一杯。陈琼此时两颊泛起红晕,刘蒙也在那位朱夫人的进攻下满面通红。朱老板见我又不喝,趁着酒兴嚷道:“陈先生不够爽快,不能喝酒,还叫什么男人?”
陈琼见状,又要替我代酒。我本是为照顾陈琼才来的,见这阵势,恐怕反而要拖累她了,情急之中,不假思索,我接过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
有生以来,大概第一次喝酒。酸甜苦辣,个中滋味,一时难以分辨。朱老板见我喝了一杯,兴奋起来,嚎叫着:“不义气,打着埋伏,罚酒三杯。”
已喝了一杯,我不想再犯难推辞,授人口舌,自动连饮三杯。顿觉热血上涌,眼前乱舞。
酒足饭饱后,刘总邀请朱老板他们去KMV房唱歌。朱老板摇摇摆摆,在夫人搀扶下起身离坐。我感觉飘飘欲仙,强撑着跟在人后。陈琼将女士们引进了一间歌房,刘蒙将我和朱老板让进了另一间。
刚一进去,紧跟着进来了三个小姐,红发碧眼,浓妆艳抹。小姐们一涌而上,一个率先挽住朱老板。朱老板哈哈笑着,挎着小姐坐了下来。一个要来挽我的手臂,我晃荡着闪身躲过,坐在了一边。刘蒙见状,叫道:“娜娜过来,一块陪朱老板。”小姐扭过去一边一个将朱老板夹在了中间。
歌声响起,画面中歌星歇斯底里,伴随着老板们的嚎叫,夹杂着小姐们的浪笑,直似鬼哭狼嚎。朱老板唱得兴起,起身乱抽。小姐们左搂右闪,前俯后仰。刘总也是手舞足蹈,击掌相和。
眼见眼前群魔乱舞,加之酒劲上涌,我真如身陷地狱,烈火焚身。正自叫苦不迭,只见陈琼开门闪身进来,径自赶到我的跟前,悄悄将我拉了出去。
出得门外,凉风一吹,我感觉清爽了许多。陈琼轻声问:“箜,你怎么样?”我像那个朱老板一样一梗头,充道:“没什么。” 陈琼两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说了声:“难为你了!”便扶我上了车。
小车停在一栋豪宅区,陈琼引我进了屋。只见室内典雅考究,桌上古玩,墙上字画,墙角花卉,家设齐全。陈琼放开音响,道:“你先听段音乐,舒缓舒缓,我去冲个澡。”
音乐清新悦耳,使人顿觉清静。可体内酒性发作,难以按捺。始知戒律慧奥。
不多时,陈琼飘然而现。只见秀发漉漉,水珠犹存;卸去粉黛,更觉面庞清秀,顾盼有神;身披洁沙,娇躯隐现;亭亭玉立,真似一朵出水芙蓉。
我怔怔地望着陈琼,心想瑶池仙女,莫过如此。回眸一笑,百媚顿生。我感叹上苍杰作,深感人世美好!
陈琼见状,粲然一笑道:“箜,我给你放一首你喜欢听的歌。只见纤指轻动,妙音回肠荡气,道是:“说什么忘却富贵,怕什么清律戒规?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电视画面上,女国王千娇百媚,情爱万千。圣僧三藏,不禁抬头相望,欲话无言……
我如天音贯耳,心旌神摇。陈琼脂臂纤手,搭于我的双肩,朱唇轻启,柔声道:“箜哥,女儿美不美?”
我魂飞魄散,身不由己,抬起双手,轻揽玉腰;四目相逢,缠绵不绝。
噫!当夜丑行,羞对天下人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