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已经持续了快一个小时,车子早已在开出市后不久就被迫搁置在了路边,而此时的我们正攀爬在一座不高的小山上。气喘吁吁的我一屁股坐在了刚刚才有些绿意的草地上,“不行了,我估计等追上了我也快累死了。”同样累的直喘的齐雨一只手托着罗盘,一只手拿着电棒在草丛中乱照着:“别泄气,我估计就快差不多了,你来看这里这条拖拽而过的痕迹,而且附近的小草叶上还有它那种特别的黏液,看来罗盘指示的没有错,它一定是从这里经过的。”我费力的站起身走过去,果然草丛中有条大约半米多宽的拖痕只通向山顶,看来它已经无力行走了,没准现在正在前面爬哪,我心里暗想。“好,我们继续追。”
就在我和齐雨互相搀扶着准备继续追去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突然从山顶处响起。我和齐雨不由对望一眼,正主马上就要出场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是绝对不会如此有情调的给我们吹奏笛子的。
齐雨用手指指山顶,“上!”我会意的点点头。可就在我们两个准备飞身而上的时候,只觉脚根处一阵的巨痛,我低头一看,只见从平实的土地上突然伸出了八只白骨手抓,牢牢的抓住了我和齐雨的脚跟。齐雨处变不惊,将手电向我手中一递,接着飞快的在黄布包袱里掏出一把铜钱做成的宝剑,随即轻轻的在八只手抓上一抹,立时八只白骨鬼爪碎成了粉末。还没等我喘过这口气,数声凄厉的叫声响起,只见两旁的树林里,无数黑影晃动,迅速的向我们冲来。“妈的,憋一晚上鸟气了,这回就让你看看我龙虎山传人的厉害。”齐雨大骂一句,将罗盘胡乱的塞进兜里,紧跟着掏出一把黄符:“九宫离火,令到符行,起。”咒语念罢,齐雨将满把的符纸向天上抛去,而那轻飘飘的符纸并没有随风飘走,而是瞬间化作一支支赤色的小箭向四面八方射去,轰鸣声接连响起,,每一支小箭在射中黑影之后,就迅速的爆炸开来,而那道道黑影也随着这声声轰鸣化作了一股股的黑烟,片刻间,数十个黑影已经被消灭的干干静静。齐雨拍了拍身上的土,拉了一把目瞪口呆的我道:“走,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对咱们哥俩动手!”
小山的顶上居然是一片小小的桃林,时值早春,可能是今年天气异常的暖和吧,粉红的桃花已然开满了树梢,皎洁的月亮撒下一片明亮的月光静静的照在桃林之上,宁静而和祥。而就在开的最灿烂的一株桃树下,一个头戴竹笠的白衣少女倚树而坐,低头专心致志的在吹奏着一管青翠欲滴的玉笛。我和齐雨不由的呆住了,我们完全没有想到,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山顶,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样子。
可能是我们的脚步打扰了她,笛声突然停住了,她抬起头向我们望了一眼,然后深深的弯下身去鞠了一躬:“荒山野岭难得有贵客来访,无以招待,实在是简慢了。”
居然是她!
当她抬起头都一瞬间,我发现她就是昨晚我们在饭店遇到的那个与小灵非常相象的女子,我的心不又的一阵刺痛。而她对面的却轻启贝齿微微的笑了,“你的这位朋友已经是第二次这样看着我了。难到他不怕我生气吗?”音调虽然不是很标准,但是却轻缓柔媚,完全没有责备的意思,反而更象是熟人间的调侃。“你生不生气我不管,你不要再装了,为什么施法术害我们,难道就为看你一眼吗。”相反齐雨的声音冰冷而又严厉。“没想到当代天师的关门弟子竟然这么的小气,如果我想伤你们的话,会用这些小角色吗。”那女子微嗔道。看的出齐雨微微的一震,显然那女子一句话就道出了他的来历,让他很是吃惊。“小角色,哼哼,驱尸遣鬼,旁门左道,我最恨学法之人用这种不光明正大的手段了,你知不知道早在15年前佛道两派就已经禁止用这种驱鬼之术,你不怕受处罚吗。”“处罚,禁止。”那女子突然换上了一种顽皮的表情:“你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的所谓法旨能约束到我吗。”“我们?”齐雨脸上不由一阵迷茫:“什么意思,你不是中国人吗?你到底是谁!”那女子并不回答,而是把头上戴的竹笠轻轻的摘了下来,随着斗笠的取下一头长发如瀑布般飘洒了下来。
竹笠很普通,就是一顶青竹编就的斗笠,然而在这普通的竹笠上居然画着一只狰狞的鬼头,滴滴鲜血自鬼牙处滴落,仿佛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样,整个画面显的说不出的诡异可怕。
“小笠原一派!”齐雨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脸色一变,满脸怒意的问:“你是小笠原家族的人?”那女子再次深深的一躬:“再下小笠原樱月,是日本小笠原一派的现任掌门,请多多指教。”“原来如此,怪不的用这种法术,我明白了。”齐雨紧咬着嘴唇到。“什么叫小笠原一派,这丫头是干什么的?”回过神来的我追问到。“小笠原派是日本法术界最为诡异的一派,他们从来不在公开场合出现,但是日本法术界发生的每一件大事无不与他们相关,据说在现在各国的法术界中在养鬼和驱鬼方面他们是最在厉害的,没想到他们的掌门这么年轻。今天看来情况不妙,一会不行你先跑,能走一个是一个,千万不要管我。”
一边听着齐雨的话,我一边皱着眉仔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个家伙,怎么也难以将这个文静柔和的女孩和臭气熏天狰狞可怖的鬼怪联系到一起。“既然不想伤我们,今天晚上的事又怎么解释?”齐雨毫不放松的追问着,同时一只手小心翼翼伸向了黄布口袋。“好玩啊。”看着齐雨紧张的样子,樱月不由俏皮的一笑,但随即又换上了一脸的庄重:“不开玩笑了,我用傀儡尸引你们两个来是有件事情想和你们商量的。希望两位能够答应我好吗。”“什么事!”齐雨的声音镇定了下来,我侧目看去,只见黄布袋的中间鼓起一个小包,很明显他已经攥住了什么东西。
“昨天傍晚我无意中听到了齐君与夏君的谈话。”说到这樱月的脸似乎微微的一红,“两位提到的那间寺庙和我派有很大的联系,希望二位不要再插手过问了好吗,拜托了。” 樱月又是一个躬鞠了下来。“那庙是在我们国家的,我们是中国人凭什么我们不能管。”深受传统思想教育的齐雨一看到日本人就不由自主的将话题上升的民族矛盾的地步。“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那间庙真的不是象二位想的那样,请相信我,不再插手好吗。” 樱月似乎有些着急。“先是谴鬼暗杀,接着荒山伏击,害人不成又来软的,我们怎么能相信你,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先前的事真的是对不起了,我这是第一次来中国,早就听人说天师道高手辈出,一时好奇,想试探一下齐君才用那种方法的,抱歉了。请原谅我。” 樱月更加客气起来。“试探?有这种试探方法吗。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想杀人灭口”“不是的,”樱月看来真有些急了,“如果我真想杀害两位的话,我不会用那么浅显的法术的,如果我出全力的话,两位一定已经…” 樱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齐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蛮夷之邦的雕虫小技也敢如此,今天我就见识见识你怎么让我们有来无回!”“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我的祖国和我的门派!” 樱月终于被激怒了,“如果你真想试试的话,那就来吧。”“好,你出着吧,我不欺负你。”齐雨高傲的道,同时将我一把推向后面,“我道想看看只知道装神弄鬼小笠原一派有什么真本事。”“两位能不能…。”我走上两步,想作一下调解,但看到双方愤怒的神情,不由又退了回去。
“好,我今天就不用任何和鬼有关的法术赢你。” 樱月决绝的道。接着,将玉笛在嘴边一横,一道清丽的乐音立时在山野中响起。乐声优美动听高音处仿佛一条银丝高高的飞上九重云天,低音处又如地底幽泉缓缓而流,而婉转之处牵浩鸿雁划过碧水时荡起的阵阵涟漪浑然天成而又余味隽永。随着这乐声我渐渐融入到这桃林月色的美景之中,一时物我两忘,只想时间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突然间,一阵清脆的铃声想起,将我从沉醉中惊醒。我猛的整开眼,只见齐雨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小小的金铃,此时的他正在拼命的摇着那只铃铛。铃声清脆却杂乱无章,渐渐的节奏分明的乐曲被铃声扰的零乱了起来。“定魂铃!果然有两下子。” 樱月将笛子一摆,停止了演奏。“当然了,我虽然没学到老师什么本事,但小笠原一派的以音驱鬼,以音摄魂的微末小术还不一定能把我怎么样。”受了一晚上气的齐雨咄咄逼人不肯相让一句。
“是吗。”樱月嫣然一笑,接着低下头 ,双手将笛子横握,两个拇指扣住笛子,她的口中低声喃喃着,突的一道白光自笛子上射出,直袭摇铃的齐雨。“疾!”齐雨一声断喝,一到红光撒落,赤光符如一到无形的帷幕将齐雨罩住,把白光挡在了外面,与之同时,齐雨一抖手将铜钱剑抛了出来,那剑飞到空中并不跌落,而是一声脆响,分散成无数枚闪闪发光的铜币齐向樱月飞去。眼看铜钱就要击中樱月,可却突然仿佛向遇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纷纷坠地。齐雨大惊,左手剑诀连指,只见跌落的铜钱从又跃起,再次在空中聚集成一把宝剑的摸样,随着齐雨口诀的念诵渐渐的发出金色的光芒,不多时已然完全看不到宝剑的摸样,取而代之的竟然是一只金色的辟邪兽,哪凶狠的野兽长嘶一声,自空中冲下,直向樱月奔去。看到辟邪,樱月也大吃了一惊,双手急速的变换了好几种姿势,只见白色的光辉中一个大大的淡蓝色“破”激射而出,与飞驰而来的辟邪轰然相撞,轰的一声巨响,天空中光华灿烂,铜钱四处飞射,散乱了一地。樱月连退数步,而齐雨的嘴角居然流下一缕鲜血,随之,赤光符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
齐雨的眉头深锁着,我知道这是他每逢要做什么大决定而又犹豫不决时的表情。少顷,他小心翼翼的从黄布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小的铜笔。他将铜笔捧在手上,口中默默的念叨着什么,一脸的肃穆。猛然间,齐雨剑眉一扬,右手持笔在面前凭空书写了起来,然而那凭空的笔划居然在虚无的空气中呈现了出来,那是两个金光耀眼的隶书大字—敕令!齐雨一气呵成,随即大喝一声,“起!”只见那斗大的两个金字化做一到金色光芒只冲天宇。一刹那间,晴朗的天空中突然阴云四集,道道电光闪耀天宇。一声惊雷炸响之后,一道耀眼的电光自空中劈落,直击向惊呆了的樱月。
就在千钧一发之即,樱月的斗笠突然自动的从她的头上旋转着飞了起来,急速的旋转中,一声凄厉的叫声过后,那斗笠上画的血红的鬼头居然从斗笠上冉冉升起,迎向那九天玄雷。而此时的樱月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双手急速的变换着种种法诀,一只白光凝就的鬼掌从玉笛上飞射而出,轻而易举的穿透了赤光符已然黯淡的光幕,径直击在了齐雨的前胸上。轰!轰!接连两声巨响,鬼头与雷光一起粉碎在空中,而齐雨也在这一瞬间被鬼爪击的横飞了出去。那管小小的铜笔也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齐雨!”我大叫一声,飞奔了过去,搀起到在地上的齐雨。他挣扎着:“别管我,快把春秋笔捡回来。”我连忙回身望去,却只见一只白皙的手轻轻的拾起了那管掉落在地上的铜笔。齐雨长叹一声,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那管笔是我朋友的,请你把它还给…。”我喃喃了一下,可是没有继续说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女人面前,生性倔强好强的我居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畏惧感,难道是因为…“真是对不起了,”温柔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我并不想伤你的朋友,只是春秋笔的威力太大,我怕如果再等一会的话,你的朋友再使出什么别的法术的话不易控制才这样的。”说罢她走近我们,将小小的铜笔放在了我的眼前,紧接着就后退开去。在她低头的瞬间,抬头向她看去的我发现她本来粉嫩的脸此时毫无血色白的吓人,看来她伤的也是不轻。
齐雨睁开了眼,吃惊的望着她,不敢相信似的将笔一把抓起紧紧的握在了手里。“我知道你们是很难相信我的,但是我真的希望你们不要再管那间寺庙的事了,好吗?”她异常恳切的说着,紧接着又是深深的一躬,而就在这时,我看到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失落与无助,我的心微微的一震。“今天晚上的事真的是太失礼了,希望夏君齐君能原谅。真是太对不住了!”
天渐渐亮的时候,我和齐雨才相互搀扶着走下了山,此时的我们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这间奇怪的寺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连日本的法术界都已经关注到它了,它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哪?那奇怪的符号又是什么?樱月又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接近它哪!这一切的答案究竟在那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