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好多天都没有睡过这样的安稳觉了。窗外的日光已经分外的明亮,看来时候已经不早了,想着昨晚晦明方丈的承诺,我再也躺不住了,我用力的推推旁边床上依然在沉睡的齐雨:“滚起来了,懒虫,我们今天可有好多事要作哪。”
坐在方丈精舍里的我胡乱的喝了几口粥,就急不可待的对微笑着看着我们的晦明方丈说:“方丈大师,你昨天可是答应告诉我们一切的,现在我们觉也睡了饭也吃了,精神已经好好的了,你就快点告诉我们吧。”“不急,不急,一会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再慢慢告诉你们。”晦明方丈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的不温不火让人着急的要命。从进来之后就一直苛守“食不语”的齐雨这时突然插嘴到:“昨晚听那位前辈说家师刚刚有信前来,不知家师近况如何,书中有无提及,还请方丈示下。”“张真人一切还好,师侄不用挂念,不过他的信中并未提及师侄,再加上最近本寺被频频骚扰,这也就是昨天神远大师误会师侄的原因之所在。”“哦。”齐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神远前辈并不相信我的师承派别,而佛道两宗联系并不密切,何以方丈大师对晚辈如此信任哪。”晦明方丈哈哈一笑:“其实昨晚叫停的并非是老衲,而是神远大师,他与你派渊源颇深,所以一看你用的道术法器就立时判定你并非撒谎,至于其它细节,一会我会慢慢的说给你们听的。”
将近11点的时候,我和齐雨终于陪着晦明方丈登上了古寺左侧的一坐小山,心急的我还不等气喘匀,就将渴望的目光投向了晦明方丈,方丈又是一笑,却并不理我,而是转过身去对齐雨说:“听说师侄到大连已经有近两年的时间了,师侄一定去过旅顺的白玉山了,贵派除了在符箓方面独步天下外在风水学方面也有一定的造诣,你看白玉山的山势如何。”齐雨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大师垂询,晚辈说的对于不对还请大师指教。”看到晦明大师微微点头,齐雨接着说:“晚辈看白玉山下临碧水,上接远山,山势盘旋且树木繁盛,木有水则生,而水傍木则固,山之首正对东方,而东方正是润木之象,该山在山势,风物,地形上环环相扣,正是万里难寻的青龙龋寒格,是聚福聚财的风水宝地。”“果然是名门高弟,见识果然不同一般。”晦明大师连口称赞,随即用手向下一指“那你再看看此山地势如何?”
齐雨凝神向脚下的小山看去,少倾微微皱了一下眉,接着又抬眼远眺,最后居然把罗盘取了出来,久久的凝视着那跳动不停的指针,方丈大师似乎并不着急,只是微笑的看着他。许久,齐雨终于抬起了头:“大师,我观此山与白玉山山势极象,山前虽然无水,但地势平坦,远远与旅顺相接,海风吹来到此而止,经曰‘气乘风则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谓之风水’,也就是说能想方设法使生气不流散,让生气行进能够停下的地方就是风水宝地,所以晚辈看这里似乎也象是块不错的地势。”“照你这么说那什么地方都是好地方了,你看我们右边这座山不也和你说的一样吗,那到那边也是宝地,如果处处是宝地,那旅顺怎么还那么多灾多难啊。”我不服气的说到。“施主果然是有缘之人,一语道破玄机。”方丈大师抚掌大笑,“不过我看齐施主并非没有看出来,对吧?”齐雨也笑了,“就你性急,我还没说完,你就插嘴。的确如你所说,宝地不是处处都有的,按理说这里地势不错,但是这山上树木稀少且大多孱弱不堪,看来这里还有什么特别的玄机啊。”
“唉!”方丈大师长叹一声,一直微笑的脸慢慢的凝重起来,“齐师侄所见虽然不错,但是如果将夏施主的话联系起来就能明白其中的关键之所在了。”说着他用手一指右边的另一座长条型的小山:“你看,这座山是否也象龙型?”看着我们微微点头,他接着道:“一山不容二虎,一地又岂能容二龙,此地虽然具良才之小形,但是多了这一座山,反而由大吉之地,转为大凶之地。《易经》云:龙战与野,其血玄黄。这就是传说中的黑血战龙格!”方丈大师的语调低沉而压抑,“若只是如此,那还不算十分凶险,但如齐师侄所见,这二山形似白玉山恰成聚气之势,而千百年来,旅顺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伏尸堆积鲜血盈河,而那冲天的怨气就随着这聚气之龙汇聚到此,积年累月,此地也就成了大凶大绝之地!”
我和齐雨被方丈的话深深的震惊了,我抬头四望,本来沉静的小山立时变的是那么的阴森可怕,虽然是正午时分,但是我的周身却感到一阵阵的寒意,我不由向齐雨与方丈靠近了些。
“那方丈大师,贵寺又何以选择这样一处绝地建寺哪。”齐雨不解的向晦明方丈问到。方丈大师的脸色越发的庄重与慈祥,使人不由感到一种大慈大悲的气氛在我们四周弥漫。“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一声庄严的佛号之后,大师说道:“天下之大,尽是奇才异能之士,这块奇绝之地我们既然能够看出,那别人也能发现。最初发现这块绝地的却不是中国人,而是一位日本法术大师,叫作小笠原春城!”“啊!”我和齐雨不又惊叫了出来。方丈大师闻声向我们惊奇的看了一眼:“怎么,你们也知道这个名字?哦,对了,是张真人向你提起过吧。”“不是的。“齐雨连忙辩解到:“师尊没有对晚辈提及过这个人和贵寺的渊源,只是讲过他和我派…“说到这里,齐雨的话突然顿了顿,脸色随即变的异常阴沉,他接着道“讲过他和我派的一些过节。但我和泠风之所以这么惊奇,是因为就在2天前,我们遇到了小笠原派的现任掌门,还和她交过手,就是因为她不让我们插手此事,我们才来向大师报信,希望大师对此多加提防,因为不能进寺而夜探贵寺才与神远前辈发生误会的!”“原来如此,这就对了,我寺接连受袭的原因原来在此啊。”晦明方丈恍然大悟的说。
“那么他发现了以后哪?”我迫不及待的问道。“那时已经到了四五年,美苏已经相继对日宣战,而我中华健儿也奋勇出击,日寇一败再败,穷途末路已成定局。那位小笠原居士发现这处地势后大喜过望,立时就想在此建一座魁星冲斗逆天大阵,将此地数百年来无数冤魂野鬼与双龙相斗所产生的冲天怨气引发出来,以达到逆天而行改变战局的目的。”“那丫头果然没安什么好心,我还真怕我错过了她哪!”齐雨恨恨的说。而我则长长的叹息一声,心中说不出来是种什么感觉。“如过他预谋得逞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这时幸亏贵派的孤云道长及时获悉,但由于但是旅顺依然是敌占区难以得到政府的军事支持,不得以下,他只好遍邀附近的法术界人士齐聚旅顺,共同抗敌。当时我的恩师空灵大师也在被邀之列。”
“后来成功了吗?”我傻傻的问道,但马上又自失的一笑,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无聊了,如果不成功的话,现在又怎么会是这样的世界哪。“本来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晦明大师语出惊人。 “当时战势正紧,由于通讯与交通的不便,孤云道长邀请的人虽然多,但是及时赶到的却只有家师与一位从印度而来与家师论道的僧人,加上孤云道长也不过只有三人!” “啊!”我大大的感叹一声。晦明大师接着说到:“孤云道长与家师等虽然道行高深,但是当时日本在旅顺驻兵甚多,如过想硬来的话是绝对解决不了问题的,无奈孤云道长只好以法术界论道的名义向春城居士提出挑战,用言语相激,希望他能够以道法论高下,输的一方永不过问这块风水绝地。那春城居士当时只有20多岁,一则深受日本武士道精神的影响,一则年轻气盛,况且他对自己的道术颇为自信,居然一口答应。”
“多行不易必自毖,他是不是败的很惨啊?”我问到。“不,他胜了!”晦明大师的语音说不出的沧桑,此时的齐雨突然冷笑了一声,但晦明方丈并没有理会而是接着说到:“春城居士为一国一民之私利,弃天下苍生于不顾,心性品格随为人所鄙夷,但是他的道行法术却的确是非同小可。当日,他一人孤身迎战,先后击败家师与印度高僧,最后在疲惫以及的情况下,还向孤云道长邀战。孤云道长心中对他也十分佩服,于是建议等他休息好了择日再战。但是一则被春城居士言辞相激,二则以民族危机为重,不得以下与之交战与此座山峰之上。春城居士虽然法术惊人,但孤云道长也是天师道派出类拔萃的人物,据家师言道,当日一战,神兵利器豪光冲天,奇门异术层出不穷,战况之精彩与二人法术之精深非是言语所能形容。但春城居士毕竟已经连战两人,在打斗了近两个小时后,渐渐有力气不支之相,孤云道长胜利在望。就在此时,春城居士看力战难胜突然长叹一声拔刀自刎,而孤云道长本就慈悲为怀,更加上爱惜人才,于是急步上前用春秋笔挡开了春城居士刺向喉咙的一刀,可谁知就在这时,春城居士居然趁孤云道长放松防备之即突出奇招,将孤云道长击成重伤。”
“卑鄙,无耻。”齐雨终于忍不住大骂了出来。而在这一瞬间我也终于明白了一向对人谦恭有礼的齐雨当面对樱月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的暴躁,那么的不容人。“阿弥陀佛,”晦明方丈高唱法号:“遭到暗算后的孤云道长并没有如齐施主一般破口大骂,而是趁春城施主调理内息之即,忍痛用正统大道继续教化春城施主,直至鲜血流尽,羽化升天。当时虽已是4月时节,但突然大雪纷飞,天为之哭!”说到此,晦明方丈的眼角也涌出两滴浑浊的老泪,而那边的齐雨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之后哪?春城是不是被孤云仙长感化了哪?”我的心也被这位心性高远的孤云道长所感动,言辞间不知不觉的用上了仙长二字。“孤云前辈之德行足以感天动地,又何况人非草木,本就是有情的动物哪?那春城居士调息以毕,从地上站起身来,对已然坐化的孤云道长深深的三揖,宣誓终其一生一世其弟子门人绝不再入中华一步。言毕之后向伤重倒地的家师与印度高僧深鞠一躬飘然而去。从此果然不再听说有日本法术界人士出没与军营,而建阵之举也就再没人谈起了。孤云前辈真是我等修行人的楷模,先师圆寂前每当提及此事总是以不能和他早些相识而有不能论道终生而深以为憾啊!”
许久许久,大家都没有再说话,而是沉浸在那悲痛的故事之中,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齐雨低低的啜泣声时断时续。“孩子,你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随然孤云道长道德高深,但是修行之人切忌动心纵情,你如此悲凄恐怕对修行有碍啊。”晦明方丈慈爱的对齐雨道。“大师有所不知。”齐雨哽咽着到:“孤云前辈是半路出家,出家是有一个儿子的,他俗姓齐,正是晚辈的亲生爷爷!”“原来如此。”晦明大师又是一声长叹:“我终于明白了张真人本来40年前就立誓不收徒弟了,为何还会有你这么小的一个弟子,而且还将孤云前辈的春秋笔传授给你了。”“家师乃是爷爷的师弟,当时二人情同手足关系至厚,18年前家师找到我后看我根骨非常适合学习道法,再加上与爷爷的感情,就破格将我带上山亲自教我学道了!大师与神远前辈与家师很熟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你们啊。”
“哎,这些话说起来就又和这块绝地有关了。”“春城不是已经回日本了吗,怎么这块地还会…”我不解的问到。“与春城居士之战结束后,家师极想毁掉该地的风水走势,苦于对风水知识的贫乏于是南下龙虎山前向当时的63代天师请教,顺便也送回孤云道长的仙体。而当代天师也随即派出尊师张真人随先师北上探询情况,当时老衲正是伺候先师的一个小沙弥,所以从那时起就认的尊师了。那时张真人虽然只是20出头的年纪,但是在贵派也已是首屈一指的人才,于风水之学非常的精通。可是,当他来到此地时,却无论怎么推演,都难以找出适合解决此处怨灵之气的方法,而且一旦妄动导致怨气外泄的话,则后果不堪设想,而更有一处令人百思不解之处,就是此处山石松动,土质松软,虽能聚气,但难以储气,按理说怨气应该是以灵穴为中心扩散开来才是,但是此二山所夹之灵穴处仿佛有巨大的吸力一般,怨气完全内敛。所以张真人越发的不敢动手了。“晦明方丈喘了口气接着说到:“后来的一年间,由于事情过于机密,就由那位印度大师以求学为名,遍防风水大家,将此山之图形假托印度山水请各位高手相看,但各位名家的结论却与张真人完全一致。最后无可奈何,只好由那位印度高僧与先师和张真人,在灵穴之口先后以各家功法加了三道禁制,而后为掩人耳目并看守此地,就又在穴口之上建了一座校郝,由于事情不便示人,就由印度高僧与先师在此修行担当看守之责,这也就是本寺的由来。那种种禁止的方式虽然不便言及,但我想说到此也就足以解释夏施主与齐师侄心中的疑虑了吧。”
我的心中一下子豁然开朗,原来那古怪的图案正是佛道两教高手的合作,多日未解的疑团立时烟消云散了。“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白。”齐雨已经从悲痛中恢复了过来,“佛教与我教都是正统宗教,按理说两教的法术也应该是光明正大的啊,那怎么昨天神远前辈对我们所用的第二项道法是那么的阴森可怖哪。”
“哈哈哈。”晦明方丈爽朗的笑了。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这位慈祥的老者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性情率直的人。“傻孩子,菩萨低眉是光明之法,金刚怒目又何尝不是佛门宝相哪。昨晚神远大师所施展的法术叫作佛地梵天,并非佛教法术,而是印度教的法术,法术中所召唤的神邸正是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的湿婆,也就是毁灭之神,正因为如此,所以形象也就威严可怖,他虽然神态威猛但却绝非邪恶之神,该神曾经为救拯救世人,勇吞巨毒,又曾以头颅阻挡恒河之水,使人间免为泽国,实是一位大智大勇有功于民的神邸啊!”
“印度法术,那神远大师难道是…”齐雨惊叹到。“对,神远大师正是昔日硕果仅存的三位见证人之一,也就是那位印度僧人,他老人家精研各派法术所以会印度教的神通。所以也才会对你的师傅那么熟悉,而且当你施展天师派法术特别是你拿出春秋笔的时候,神远大师就马上确认了你的身份,停止了法术的进攻啊。”
一切的疑问已经完全都明了了。我不由对这段传奇一样的故事感慨良久。但随即又是一个疑问冒上了我的脑海:“方丈大师,既然这件事如此的秘密,你又怎么能告诉我们,特别是我哪?”晦明方丈又是慈祥的一笑,“我说过施主有缘吗。”“有缘,什么缘啊。”我一知半解。“在施主来鄙寺之前,近六十年从来没有人误入过该阵,所以阵法从30年前起,就只改在晚上开放了,但自从施主入阵之后,就从那天起直到前天,每一天都有人来夜探本寺,而最后一次我师弟晦聪禅师更是被来人打伤,我们不得已才请出神远长老看守该阵。这样看难道施主称不上是有缘之人吗?更何况当日先师圆寂时曾说偈道:‘青龙现世,缘法方到,水木相承,怨气自消。’而施主误入该阵时,引动的不是青龙吗?看来这冲天怨气的消散还要落在施主身上哪。”
我被晦明禅师的话深深的震憾着,齐雨也吃惊的看着我:“泠风,想不道你还是这件事的关键哪!”我苦笑一下:“我道宁愿我和这件事一点关系没有的好,那个春城前辈如何厉害不说,可是小笠原樱月的工夫你是见过了,这间寺院防守如此严密她尚且进出自由,如果她知道我是个什么关键人物的话,我还不得被她生吞活剥了啊。”听到这里,齐雨与晦明方丈本已舒展的眉头又紧紧的锁到了一起,此时,每一个人的心头都环绕着一个新的疑问:既然小笠原春城已经被孤云道长感化,并立下如此重誓,那这个同为小笠原一派的樱月此次又到底是为何而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