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证据?”男人提高音调问。“冷严,你有什么证据就都拿出来吧。”
冷严抬起头,又向大殿一角瞅瞅,然后直视男人,说:“臣还请陛下让宁大人到前面些,以便与人证当面对质。何况宁大人躲在那么远,臣也恐一旦事实成立,宁大人开溜。”
宁在角落里身体一颤,他狠狠瞪了冷严一眼,然后用惊恐的目光望向男人,大声说道:“请陛下相信臣,冷统领是在冤枉臣啊。”
男人看看冷严,又看看宁,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口道:“宁大人还请到前面些来吧。如果冷严所说都是假的,朕自会还你一个公道。到前面来,让朕看看这冷严到底想耍什么招数。”
宁心中一震,虽然他看出陛下不是很相信冷严的话,但万一这冷严真掌握了他的罪证,陛下到时就不得不相信,我宁也就完了。
“宁大人,还请快些到前面来才是。”冷严嘲讽般道。
宁又瞪了他一眼,这才为难的走到了前面。
冷严看到宁到了前面,这才恭敬的向男人道:“陛下还可记得当初丁将军向陛下说的事么?”
男人想了想,点点头,“朕记得。”
“陛下真得觉得丁将军用十年剿匪,这理由不会太牵强?”冷严抬眼望着男人。
“时间的确太长了。”男人道,“冷严,你究竟想要说什么?”男人突然眯起眼睛,盯着冷严。
“臣要说的是,丁将军这十年来,不单单是要抓住匪徒,而是想要查出这背后的事。”冷严瞟了宁一眼,继续道:“据当地官员说,这些匪徒向来只求钱财,并不一定要人性命。那么请陛下想一想,唯独收留王子殿下的这户人家,被人灭门,不留一个活口,这不是很奇怪么?”
“的确。”男人若有所思的点头应道。
冷严接着说道:“丁将军就是不解这件事,于是留在那里彻查。这一查就是十年,而也就是怀着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丁将军终于查出这背后的真相。是宫中有人迫使匪徒做这件灭门之事,而迫使之人,”冷严突然盯向宁,狠狠道:“就是宁大人。”
“冷严,你冤枉人也要有个限度,单凭你一面之辞,何以让人信服?”宁转向男人委屈道,“陛下,请一定要相信臣,冷统领是对称有偏见才会这样说的,陛下一定要相信臣,臣是清白的。”
“宁大人,不用急着向陛下喊冤,等我拿出证据来,你再想想是不是继续喊冤。”冷严冷笑道,接着向丁威使了个眼色。
丁威于是站到殿前,先是向男人行了个礼,然后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给男人的侍从。待侍从将信递到男人手中,这才开口道:“陛下,这封信是臣从匪徒手中搜出的,字迹清楚,内容相当明确,是宫中人要挟匪徒将那户人家灭门。请陛下仔细看信尾的署名,这就是写这封信的人的名字,他叫‘宁’。”
男人匆忙扫向信尾,“宁”一字赫然映入眼帘。男人猛地抬起头,愤怒的盯着宁,吼道:“宁,你要怎么解释这封信?”
宁慌忙跪下道:“陛下,冤枉,冤枉啊!一定是有人冒宁的名讳写这封信的,一定是这样的。宁从来没有写过这封信,从来没有。”
丁威在一旁突然冷冷道:“宁大人,就算有人可以冒您名,但有谁可以冒您的笔记呢?我丁威不会糊涂的单凭名字就断定一个人做的事,这笔迹我对过了,就是您宁大人的笔迹,绝不是仿写。陛下,”丁威突然转向男人,郑重到:“陛下,凭我丁威多年来对字迹的研究,此信绝对出自宁大人之手,臣可用性命担保。”
“宁,你!”男人咬紧牙,狠狠盯住宁。
“陛下,先不要着急,臣还有罪状要指控宁。”冷严恭敬道。
“说!”男人吼道。
“太子殿下也是被宁大人刺杀的。”冷严道。
“什么?”男人猛地一拍案子,站了起来。“真的?”
“臣有人证。此人亲眼目睹这一过程,以及连宁大人是如何嫁祸给纯的她也知道。”
“把她带进来。”
冷严猛地击了两下掌,只见一女子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她慢慢走到殿中央,先向男人行了个宫廷礼,然后跪下身,低着头,恭敬道:“莹儿参见陛下。”
“你知道是谁杀了太子?”男人用充满威严的声音问道。
“是,莹儿亲眼目睹。”莹儿低着头答道。
“莹儿,告诉陛下是谁?这人是否在大殿之上。”冷严慢慢的说道。
莹儿抬起头,环视了大殿一周,最后将目光定在宁的身上,然后冷冷说道:“此人就在大殿之上,此人就是宁大人。是宁大人,借着太子殿下对他的信任,对殿下下毒手。”
“难道不是那个叫纯的舞伎做的么?”男人不解的问道。
莹儿转向男人道:“不是。的确,殿下是追纯去了,但是跑到回廊那里,纯就没了踪影。后来宁大人出现了,也不知道他向殿下说了些什么,突然身体就贴了上去,接着殿下就倒了下去,莹儿就看见一把刀柄立在殿下的胸口上,莹儿知道,殿下被宁大人杀害了。”说着,莹儿的眼泪就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那为什么侍卫发现时,纯手握着刀柄躺在太子的身边?”男人追问道。
“是宁大人做的。”莹儿擦擦眼泪,接着说道:“我看到宁大人从一处假山后面拖出一个人,他将那个人放到殿下的身边,然后像是在找什么,在那人身上东摸西摸,最后好像是找到一个亮莹莹的东西。他看了半天,最后就揣进怀中,再把那个人的手放到殿下的身上,伪装成握着刀柄的样子。”
“什么亮莹莹的东西?”男人焦急问道。
“像是玉一类的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莹儿回忆道。
男人望望手中的玉,不禁紧紧握住。“你当时为什么不说?”男人厉声说道:“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朕?”
莹儿心中一惊,颤巍巍道:“莹儿害怕。”
“怕什么?”
“宁大人。”
“现在不怕了?”
“怕。但是莹儿再也不能沉默了,否则会有更多的人遇害。莹儿不想再看到任何人被伤害。”
男人倒进椅子中,闭上眼,疲惫道:“你下去吧。”
“是。”莹儿站起身,退了出去。这时,冷严又走上前,道:“陛下!”
“冷严,还有什么要指控的,统统说出来,让朕知道一下,朕的皇宫中,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冷严遵命。”冷严看看跪在一边的宁,他已经一头冷汗,狼狈不堪。
冷严道:“宁说臣对他有偏见,他说错了,臣对他是恨,恨到想将他碎尸万段。臣已经说过,臣当年盗走王子,受佞臣胁迫,这佞臣就是宁。他挟臣之妻,令臣对陛下坐不忠之事。自古忠义两难全,臣对妻情深意切,故选义而妄忠。可是,就在臣为其做事,他却将我妻逼死,他卑鄙至极。如今,他又设计害我儿,陷我父。”
“害你儿,陷你父?”男人糊涂了。
“是的,害我儿,陷我父。”冷严咬牙道:“他知道我父因我妻之事对他们恨之入骨,甘愿冒杀头之最,也想叫他们死。故装病叫我父为其医,算准我父会下毒方,恰巧我儿又染病,他们就将毒方借我家小厮之手给我儿吃,以至我儿入黄泉。再故意将事情搞大,令我父身陷狱中,甚至判成死罪。这些事,我家小厮已经招了。”
冷严停了停,稳稳情绪道:“还有雪姬夫人的事,陛下可知道雪姬夫人为何一直都情绪低落,一直都无法振作?这也是宁派人一直让雪姬夫人服一种药,这种药会令人萎靡不振,产生幻觉。雪姬夫人在这种幻觉下越陷越深,最终变得郁郁寡欢。”
“还有,”冷严喘口气,低下头,自责般道:“纯的事,臣有责任。让纯进宫是宁的命令,选择纯却是臣。臣早知道,宁这么做一定有见不得人的目的,但为不打草惊蛇,臣照办。而恰巧纯又在这个时候出现,恰巧又没有背景,符合宁的要求,臣才将纯带进了宫。只是臣没想到,让纯进宫却是为了害雪姬夫人,还是以这种方式来陷害。”
“陛下,”冷严突然抬起头,直视男人道:“陛下,看在纯是您的孩子的面子上,您就原谅纯吧。这一切,归根结底是宁的错,还有令宁做这些是的,丽姬夫人的错。”
“怎么又扯到丽姬身上,你不是一直都指控宁吗?”男人皱紧了眉头。
“陛下,臣要指控的不仅是宁,还有丽姬夫人。”冷严冷冷道:“宁有什么理由做这些事,除非有人叫他做他才会做。谁可以叫他做这些?只有丽姬夫人。盗王子,是因为丽姬夫人的嫉妒;而臣刚刚还忘提到一个人,那就是雪莲夫人。”
“雪莲怎么了?难道他的孩子不是雪姬偷的,是丽姬干的?”
“陛下答对一半。不是雪姬偷的,也不是丽姬干的,是雪莲夫人自己做的。但开始时这样,后来,却被宁抢走了,宁在丽姬的唆使下,杀害葛妈将孩子抢走,转而嫁祸给雪姬夫人。”
“你怎么知道?”
“雁儿,雪姬夫人身边的仕女告诉我的。”冷严答道。
“丽姬!”男人狠狠地将拳打在案子上。
“臣还要揭发一件事,就是这皇宫之内,真正的奸情不是雪姬夫人与纯,而是……”
“住口!”宁突然大叫道,他猛地站起身,冲到冷严面前,揪住冷严的衣领,狂喊道:“冷严,我再也不能容忍你在陛下面前侮辱丽姬夫人。你指控我的罪名我都可以接受,没错,我命你盗走孩子;没错,我逼死你的妻子;没错,是我叫那伙匪徒灭了那户人家;没错,是我故意把纯弄进宫,设计他与雪姬夫人产生奸情,然后揭发这件事;没错,是我杀了葛妈,抱走孩子陷害雪姬夫人;没错,是我杀了太子,嫁祸纯;没错,是我设计杀害你儿陷害你父;没错,这些事情全是我做的,我一个人做的。但是,我告诉你,这些事只是我做的,我凭我的意志按我自己的想法做的,与丽姬夫人没有关系。你,不要太过分。”
冷严冷笑道:“宁,过分的人是谁?是我么?你看看,你自己说了这么多事,哪一件不过分?你有资格说我过分么?我只是在说出真相,让陛下知道真相,让这里的每一个大臣知道真相。我冷严,忍得够久了,我早受够你了。你问问,这里的哪一个人,对你没有意见,哪一个人不是在忍你?这些事,这些证据,你以为是靠我冷严一个人找到的,是这里所有人共同努力搜集到的。我今天给陛下看的仅是这一小部分,你已经完了。你连你自己都保护不了,你还想保护别人?算了吧你。让开!”
冷严狠狠推开宁,走到男人面前,大声道:“陛下,这皇宫之内,真正的奸情是……”
“冷严,我要你陪葬!”只见宁猛地抽出旁边侍卫的剑,发疯一般冲向冷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