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度惶恐,象犯了极大错误的儿童,终于被我最不愿看到的答案吓呆了。
我记起小时候玩沙堆丢了一只妈妈新做的布鞋。那是母亲熬了三天三夜赶出来的生日礼物,是我第一次穿属于自己的新鞋,在这之前我一直是拣哥哥的旧鞋穿。当我灿烂的笑容整天洋溢在脸上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走路迈步都充满自信和骄傲。但到了晚上,我把一只丢在了高高的沙堆中间,于是世界在那一刻变得万分黑暗,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对黑夜有过诅咒,但那一次我用最恶毒的语言对天空表达自己的不满。如果我手中有一柄宝剑,而黑暗是一个可以角斗的对手得话,我一定会刺穿它的喉咙,而且毫无怜悯之心。
现在我同样经历这样的黑暗,我的大厦终于倒塌了,终于看到痛苦的真面目。原来我卑鄙、无耻、下贱地爱上了江楠。
从思想的最深处爬出的罪恶种子一旦种下,它的生命即便是在最贫瘠的土地上都可以生根开花,这种力量在人的脑子中、血液内、骨髓里一天天成长,我每天都可以感到它在不断壮大。这个寄生在躯体中的怪物,它是魔鬼的化身,它让人失去理智、精神萎靡、浑浑噩噩,它是要摧毁一个幼稚的灵魂,把它奉献在欲火的祭坛上。
我决定离开,这次是与以往不同的原因。
我不能暴露出自己的内心,哪怕暴露出一点点都是不可原谅的行为。这个世界如此巨大,有那样多美好的女子,我怎么能够毫无原则和自尊专专爱上这样一个独断、冷酷、专横、自以为是的离过婚的女人。她的年龄与我是多么不配,她的思想与我是多么遥远。我完完全全可以找一个天真可爱、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孩子;可以找那种美丽、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姑娘,那些都是女子美好的品格,我没有理由抛弃这种美好去投入阴暗、冰冷的泥潭,我的智力一定有问题,我肯定疯了。
我的意志彻底被摧垮了,开始失去了对任何事物的兴趣,好斗且易怒。我似乎要让她把我扫地出门,要激怒她,要让实际行动来表明我没有被江楠征服,我还是那个对她怀有刻骨仇恨的小子,要让她明白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们依然是敌人。
但事物似乎永远不朝我期望的方向发展,我无奈的挣扎象一只掉到水缸里的小虾翻不出滔天巨浪。我极力要得到的对立走到了事物的反面。
江楠象是突然认识到我的价值,从开始的一点点,然后不断加码,几乎在我还没有理清头绪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成了销售部难以缺少的人,而我竟然是四个人当中最后一个明白这种现状的迟钝分子。
当我开始在繁忙的调查、分析和忙碌中度过;当我在电脑前疲惫地修改李云和王倩的报告;当我把江楠模糊的思想归纳为清晰计划的时候;当我解决了一个又一个客户;当我的效率成为别人嫉妒的对象时,我完完全全成了工作的奴隶。我口才犀利、办事老练、思维敏捷、分析透彻,非常能赢得客户的好感,我使他们感到满意,同时也使同事从心底里叹服。
然而这种改变并没有使我解脱丝毫的苦恼,只要我没有工作,清闲地坐在椅子上的时候,从内心深处涌动的邪恶使我散发出咄咄逼人的压力,那带着唏嘘、挑逗和刻薄的嘲讽象利剑斩在三位女性的头上。我使她们害怕、恐惧,使她们不敢丝毫让我放松下来,但即便如此我仍然会见缝插针表达对江楠的不敬,对她的嘲弄。
江楠现在漠视我的无理就象当初漠视我的能力一样。她似乎有了无限的忍耐力。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让这样一个不恭不敬的手下为她工作,我们的位置象是掉了个,她现在受到了我的讥讽。
江楠苍白的脸上依然光彩,但似乎多了忧愁。当我独处一室的时候为给她带来烦恼痛苦不已,在心里流泪,但我决不让江楠看到我的伤痕,决不让她知道我多么爱她。我拼命掩饰自己感情,不要她看出一丝一毫。决不能让她知道我竟然如此可笑,竟然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我时刻提醒自己。我宁愿被她看成是一头野兽也不愿让她知道我被她征服了。
公司破天荒派我到西安去做一次调查,任务是了解当地的房地产投资环境。我拿到机票象得到出狱通知书一样兴奋。
我整理行囊,收拾资料,飞快地做好一切出发准备。我把手头的工作移交给李云后向江楠告别。
“经理,我想下午请假办个私事。”我说。
江楠沉默一会,找了张小纸片在上面写了号码。
“这是我的住宅电话,需要帮助时给我来电话。”江楠把小纸片递给我。我接了过来,装在上衣口袋。
当我要转身离开的时候,江楠突然把我叫住。
“你等等!你出去可能钱不够用,把它带上。”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钞票推到我的面前。
我心里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于是赶忙装着欣赏她桌旁摆的一盆花掩饰自己的失态。我不知该不该接受江楠的帮助,虽然差旅费都是可以报销的,但我这个级别的员工的确待遇有限,领到的出差费比较紧张。在我犹豫不决中江楠把钱塞进了我的背包。
一路顺利到了西安,我又呼吸到北方干爽的空气。我这个北方长大的孩子对黄土高原的依恋是怪异的,古都质朴的容貌已随风而逝,城市的喧嚣不亚于任何一个南方都市。
在宾馆订好房间,吃完晚餐,洗去风尘以后,我立刻与大学同学陈智联系,但陈智不在单位,出差去了,我只好给陈智的同事留了我在西安的地址。
晚上我独自在繁华的街道上漫步,象一个旁观者体验这座城市的美丽,心情异常平静,这份安详和舒展是在深圳体会不到的,它的美妙之处就在于思想被融化进一种久远的深沉当中,城市的灯红酒绿掩盖不了朴素的语言和古老的文化,北方特有的粗犷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身上。
我有一种被大地散发的泥土气息刺痛的感觉。一股冲动涌上心头,眼泪不知不觉飘落下来。春天的凉风轻拂在我的脸上,我看到天上的星星在夜空中摆动,突然有一种孤独飘过, 象划过天边的流星带给我短暂而又颤抖的美丽。
我是在想她了。我脑海里似乎有一种错觉,似乎江楠就在这座城市的什么地方正等着我回去,也许就在不远处楼房中的那盏昏黄的灯光下;也许正守在电话机旁等待铃声的响起。
我有一种想要诉说的感觉,那感觉来得飞快,突然迸发出来让我抑制不住自己,于是扬手挡住了一辆出租车。
“带我到能打长途的地方。”我说。
司机没有表示惊奇,似乎习以为常。
我跳下车,走进大厅,拿出一张百元大钞交了押金,然后进了电话亭。
我听到电话的回铃声,心想不知她是否在寓所。突然有人接了电话。
“请问哪一位?”江楠的声音。
“是我!”
她沉默了片刻,我想她听出了我的声音。
“你好么?”江楠问。
“还好!你呢?”
“和你一样!”
一切就这样开始了。
我们都沉默了,似乎不知该说什么。
“西安天气怎样?”江楠打破僵局。
“还可以,有点凉!”
“你带的衣服多吗?”她象是与我相识已久,透出令人落泪的关怀。
“不多,不过这点凉对我没什么,我早已习惯了。”
我们又沉默了。
“你现在在干什么?”这次我先开口。
“看书!”
“看什么书?”
“无聊杂书!”她想隐藏什么。
“不会是港台爱情校旱吧!”我故意调侃她。
“当然不是,你认为我现在是读那种书的年龄吗?”
“那是什么?”
“《杰克·伦敦短篇校旱集》”
“是个美国作家。”我说。
“你读过吗?”
“在中学读过!那是我最喜爱的作家之一。”
“喜欢他的哪篇文章?”她问。
“《墨西哥人》、《热爱生命》”
她停顿了一下,“你知道我现在在读哪篇文章?”她问。
“《热爱生命》”我信口说。
她象是吃了一惊,“你用望远镜在偷窥我,我去把窗帘拉上! ”她给我开玩笑。
“真是《热爱生命》?”我诧异地问。
“对!”
“那么你喜欢它么?”我问。
“什么?”
“这篇文章!”
“当然#狐是我最喜爱的文章之一。”江楠轻声回答。
我不知下面该说什么,总之我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我不想再说下去,我已无话可说,我不知道她现在怎样。她会了解我对她的感情么?她会象我这样有如此冲动和伤感么?她会流泪么?她应该不会,她不是个感情外露的女子,她怎么可能为我流泪呢?
“有人在等电话!”我向江楠撒谎。
“不能让他等等吗?”江楠似乎意由未尽。
“不好意思,他等了一阵了!”
“那么好吧!再见!”
“再见!”
我放下听筒,默默地站立了一会,想让眼泪自动风干,我不愿意被大厅里的小姐看到我抹眼泪。当我自认为情绪平静下来,脸上已不留痕迹时,才转身去退押金。
西安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我的自主性得到最大的发挥。因为有江楠给的那笔钱,我的生活也是舒畅和轻松的。
我走访了兵马俑、到了华青池,游览了大雁塔,在要离开的前几天我去登华山。
春夏之交的山中异常凉爽,我穿了一件单衣感到有些冷。虽然山中已无了花朵,但树上的叶子已然嫩绿透亮。天空的太阳投射出绚丽的光芒,照射在身上的一面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我慢慢地向上攀登,没有争强好上的心态,所以呼吸平和,没有那种负重的劳累。在我前面一对恋人携手而行,他们异常兴奋,似乎被山间的景色所陶醉。我很妒忌他们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很孤独,在这样的旅程中踽踽独行是一种悲凉的失落。
我兴奋不起来,只感到自己与山间的景色有很大的距离,思想未能融进大自然的怀抱,脚步不断向上,可心却停留在过去的回忆里。在我眼中景色是变形的自主意识,我以我的方式理解它。山、石、树木、蓝天、白云都不过是投射在我脑海里的扭曲物体,我感到它们的生命,它们的思想和个性,我想要找个方式与它们交流,但是找不到,我与它们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它们属于自在的生命体,而我是被束缚的、被理性压抑的那一部分,我的生命在具有人类的情感那一瞬间,悲剧已是注定了的。智慧向愚昧挑战的角斗中,智慧永远是个失败者,无论获得的胜利如何辉煌,智慧会发现愚昧如影随形与它相伴,如黑夜追随白昼,死亡追随诞生一样不可消灭,上天的大智大慧也无法改变这一世界永恒的公理,也会在自然法则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中午的时候我登上了山顶,站在奇伟的颠峰上,只感到苍凉无比,没有成就感,没有拥有天空的充实和自豪。我想跪下来祈祷,让我的心声穿过弥漫天空的雾霭直达天庭,让上天知道我的感受,越过千山万水的阻遏,让江楠听到我内心的呼喊,把思念环绕在她的周围,和她穿越过去和未来,分享甘醇的泉水,把肉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就象一个人。我就这样呆呆地想着直到日薄西山。
从华山回来后,我接到了陈智的电话。他刚回来,算是赶上了与我见面。
陈智到酒店来见我。我们是学校哲学恳谈会的成员,自然有很深厚的交情。陈智见我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我思想是否现实了,我自然让他失望。
“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我说,“丢掉家乡的工作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奋斗是我的梦想。我一直反对一个人把自己圈锁在狭窄的生活牢笼中,每天的日子都没有什么变化,这样活一百年也不过只有一天的意义。你一直在谈生活的质量,一套房子、一屋电器、一个漂亮老婆、一个可爱的孩子就是你所谓的质量,你想过没有生命的意义难到就这样现实。记得你我分手的时候你说我将在生活的现实面前撞个头破血流,这句话现在看来是没有错,但正是这种感觉才让我快乐。人对生活的体验并不一定非要得到幸福才是最终的目的,人生要的是刺激,就象从云端掉落的感觉。平凡对你固然有十足的吸引力,那是你对生活的见解,我不能说有什么不对,但平凡的确是在耗费生命。一个人可以是平凡的,但决不能甘于平凡。”
“看来你要让自己成为唐吉柯德式的人物。小心你可要被现实累死。”陈智讥笑我。
“看来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唐吉柯德是一种生活模式,但不是生活的目的。唐吉柯德并没有什么值得可笑。生命是要在不断舒张中体会快乐,而不是克己和压抑自己的生命本能。对现实中的人来说一生追求的目标无非有这样几点:生活的幸福,爱情的甜蜜,事业的成功。但没有人仔细去想一想到底这些追求的目标当中有多少是属于生命本质的需求。其实我们对待这些所谓的人生目标都已经用了一套现成的审美标准,似乎家庭和睦、身体健康、夫妻恩爱、经济宽余、工作顺利、事业成功就是幸福,这是大错特错了。幸福是一种对自己生命本质的飙杨;是在生存的角斗中唯一一个从死尸堆里爬出的人所具有的感觉;是按照生命的意志放纵自己的情感和欲望;是对死亡的嘲笑和对生存的尊重。在战栗中体会的快乐才是最永久的幸福。人们都有这样的体会,最有快乐的时候是在进行的过程当中,而当最终得到结果时幸福的感觉就暗淡了许多,就象当年你追求徐玫那样。你不是曾经感叹你的激情在把徐玫追到手以后就消失了吗#葫以人生的幸福在于奋斗的过程,而不是最终的结果,人生就是要在征服旧的目标以后,重新进攻新的目标。”
“你不要太幻想了。”陈智反驳我,“不说别的,就现在这个时代,你想保持对爱情的新鲜刺激都不可能做到。你说得对,徐玫追到手以后我的爱情就完蛋了。但你又能怎样?你难道还象猴子扳包谷一样找一个扔一个,社会能答应你这种做法吗?”
“社会的理解是社会的事情。但你要知道对每一个人来说生命只有一次,青春的时光更加短暂。如果我们屈从于社会和伦理道德的压力过一种静如止水的生活,那么付出代价的只能是自己,社会是不会对你生命和青春的消失做任何补偿。难道你愿意在六七十岁感叹人生的虚度,在悔恨和懊丧中病卧榻上。生命、爱情和梦想是我们来这个世界所要索取的东西,没有人有权利把这种要求剥夺,更不能因为前人给我们制定的习俗、规则和教义就唾弃它们。”
“你还是没变!看来你是要在不断的追求中体会快乐了。难道你就不考虑对方如何接受你的这种超凡脱俗的理论。你可能会把你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当你不断地追求新鲜刺激的时候,难道就不受到良心的谴责。你这人太自私了!”
“难道让我在痛苦的底层煎熬就是不自私?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举个简单的例子:当人们接受好人的帮助和奉献的时候,是否考虑过好人也在忍受付出的痛苦。当人们心安理得地享受这种馈赠的时候,有谁可以否认这不是自私的一种。”
“你的思想让人害怕。我怀疑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疯。你与这个社会太格格不入了,小心你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你这一点倒值得我接受。如果不是我们曾经那样激烈地辩论,我是不可能对你谈起我的观点。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些空洞的东西吧!我现在有一件事很苦恼,想听听你的高见。我不知道这事该不该继续下去。”
“什么事?”
“是关于爱情问题。”
“你谈女朋友了?这倒是新鲜事。”陈智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没有!但我爱上了一个人。”
“什么人?说来听听!”
“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性格很孤傲。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这个荒唐的事情。”
“离过婚?她多大年纪?”
“三十岁了吧!”
“哈!你也太有水平了!连离过婚的老婆娘也吃!你以前的眼光哪里去了?”陈智乐得差点背过气去。
“你不要小看这个女人#糊可是╳╳大学管理系毕业,现在是我的上司。”
“她长得怎样?”
“应该不错吧!”
“有魅力吗?”
“大概是吧!”
“是她勾引你?”
“没有#糊这人很傲慢。”
“你向她献殷勤了?”
“没有!我们相互很敌视。”
“那你怎么会爱上她?”
“怎么说呢!哎……,我亲了她。”
“哈!怎么回事?讲给我听听。”陈智张大眼睛,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遍。
“真不可思议!你这事太浪漫了,我怎么就没有遇到这种好事?”陈智用赞叹的语调说。
“你准备怎么办?”陈智问。
“我不知道!想听听你的建议。”
“她为什么不再婚?”
“谁知道!也许她喜欢过独身生活。”
“那你不是没戏了!”
“我并不在乎最后的结果,而是关心中间的过程。你知道我从没追求过女人,也没有尝过爱上一个女人是什么滋味。”
“现在有了?”
“对!太他妈难受了。”
“你觉得你能得到这个女人吗?”
“谁知道!但有什么办法?我摆脱不了那种感觉。”
“有其他人追她吗?”
“不知道!”
“她对别的男人怎样?”
“很冷淡吧!”
“那这个事就很难办了。你刚才说你亲了她以后,她没有开除你,反而对你的态度变好了。”
“对!”
“你不感到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也许她想找机会报复我,让我轻松离开对我太便宜了。”
“这你就没有我有经验了。”陈智看着我狡黠地说。
“什么意思?”
“我想她不一定还对你怀恨在心。”
“不可能!我们水火不相融。”
“女人的心思我了解得比你清楚!象这样清高自傲的女人,其实内心不一定就那么回事,关键是否有人能征服她。对付这种女人不能用普通的办法,来点粗暴可能更好些,那样反而能激起她的春心。我想这种女人内心可能很孤独,表面呢又装得轻松自在,好象没我们男人照样能活,拒男人于千里之外,把自己封闭起来,也许在冰冷的后面是一颗热得发烫的心。如果就象你说得那样,她没有对你再报复,而是改变了态度,这说明她并不一定还恨你,也许你给了她一直想要的东西。”
“不要胡说八道!要说她对我改变态度那还可以理解,但要说有那么回事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怎么没信心了?要知道,这种女人肯定喜欢有魄力的男人,在她面前唯唯诺诺反而没有吸引力。你要找机会让她明白你的心思,也许用不了太麻烦就可以把她搞到手。”
“但愿一切都象你说得那样。如果真成功了,那就太可笑了,仇人到情人的转变未免太戏剧性了。”我说。
“这样才刺激嘛!征服一个女人,尤其是这样的女人可以给男人增加信心。”
“但愿吧!”我喃喃地说。
当天夜里我们在街上游荡到凌晨一点,然后到陈智的宿舍。我睡到第二天早晨十一点多才起来。第三天我坐飞机起程离开西安飞回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