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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九章 爱恨交织
    一连几天都下雨,我时常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沉思,我的这种沉默引得王倩和李云经常交换会意的目光,她们似乎想了解我的秘密。
    在深圳这座移民城市里,个人的过去对大家都是谜,很少有人会刻意去了解别人的隐私,除非这个人的确让人好奇。自从表白了我的生活观以后,王倩和李云对我产生了一种好奇,这种好奇并不表明她俩对我有什么,而是正好相反,她俩对我有那样的婚姻爱情观感到愤愤不平。
    她们需要那种伏首贴耳的男人,而的确她俩的男朋友也就是如此。我时常能接到软绵绵的男性嗓音的电话,据说带有万分的体贴和关怀。
    在我看来,男人如果不具有智者的思辩、自然的粗犷,缺少冒险、奔放和豪情,只是一味地围着老婆打转,那么男人就太可悲了。
    我现在体会被江楠拒绝的痛苦,我在被她的冷硬所困扰。那种天堂的感觉,如碧波中的水草缠绕的感觉似乎是一个遥远的梦。当我拥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嘴唇贴在她芬芳的唇上,那一刻似乎很难与现在的她划上等号。如果不是曾亲自品尝过美酒的芳香,如何能体会其中的奥秘,如何这样神魂颠倒地思念那生满尖刺的玫瑰,当我想要把它摘下的时候,它锐利的刺是对探花者的考验,它明白地告戒我对温柔的追求要用鲜血来交换。
    从那天在车站分手开始江楠就对我变得冷漠骄矜了,她开始回避我,尽量表现出冷酷,每当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格外寡言少语,我和江楠在这之前建立的友好关系完全破裂了。我虽然一如既往对她表示爱慕之情,但她似乎不屑一顾,对我的感情冷嘲热讽,那种傲慢的神态几乎可以称得上对我的侮辱了。
    就这样我在痛苦中熬过了两个月,过于紧张的工作和心理压力使我感到精疲力竭。
    一天下午我感到胳膊和大腿开始疼痛,立刻知道身体发出的信号,我要发烧了。于是带着满脸的倦意向江楠请假。
    “我要休息两天!”我说。
    “为什么?”她问。
    “不为什么!”我把脸别到一边,我不愿江楠看到我的疲惫和软弱。
    “是病了吗?”她问我。
    “没有!”我的语气生硬,充满敌意。
    “那到底为什么?”
    “干嘛非要知道原因?”我粗暴地说,我很厌烦她刨根问底。
    “没有理由我不能准假!”江楠提高了音调。
    “我害了相思病,这个理由够充分了吧!”我把手拄到她的办公桌上,身体倾斜着对她恶语相告。
    “你觉得耍贫嘴很好玩是吗?”她回到座位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用傲慢对我反击。
    “那看要对谁!”我冷笑着说。
    “我提醒你对我放尊重一些!”她严厉地说。
    “我对你的尊重就是把你抱在怀里,在你的唇上印上我的唇印。”我用低沉调侃的语调对她说。
    “你非要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才算完?”她被激怒了。
    “我非要得到你才算完!”
    “你想得到我什么?我的肉体、灵魂还是心?”江楠异常激动。
    “全要!”我冷漠地看着她。
    “可惜你不是我所向往的那种人!”她鄙视地看着我,把手中的笔使劲摔在桌子上。
    “这与我无关!你爱谁是你的自由,而我要追逐谁是我的自由。”我盯着江楠的眼睛,想要穿透她的心。
    “除非用暴力,否则你不可能成功。”她咬牙切齿地说。
    “谢谢你的好建议,我会认真考虑。”我直起身体,把手抱在胸前,我感到一阵阵寒冷。
    “你是头猪!”她眼睛里冒出火焰。
    “谢谢你夸奖我。”我嘲弄地说。
    “请你出去!”她指着门对我高声说。
    “这么说你准假了?”
    “请你出去!”
    “我要肯定你是否准假。”
    “请你出去!”
    “那好!我休息完了再来。”我用手指指了一下江楠,然后转身离开。
    我径直走出办公室。此时感到身上一阵阵颤抖,脸上开始泛起热浪。我把两个胳膊加紧,肌肉的疼痛已逐渐从大腿和胳膊内侧向周围扩散,感到头重脚轻。我一直很奇怪自己对发烧的反应与别人不同,这种发烧每年都要有一两次,每次不需要打针吃药,只要喝大量开水,然后盖上厚厚的被褥,躺在床上静静地休息两天就可以痊愈。
    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到寓所。
    乘电梯下楼的时候我遇到了李云,李云向我打招呼时我没有回应,因为我已没有了与她解释的气力。
    坐在中巴车上我两眼沉重,身体不能立起。我告诉售票男子到站叫我之后,就靠在座位上昏昏睡去,直到售票男子催我下车。
    当我回到寓所,正是下午的太阳透过窗户从西边照进房间里来,房间里热气腾腾。
    我给暖瓶里灌满水,然后把电热器插进暖瓶,通电后我听到暖瓶里发出兹兹的声音。我把所能找到的被褥裹在身上半靠在床头等待水开。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暖瓶,象是等待一个婴儿出世,干渴的喉咙有一种瘙痒的感觉,嘴唇逐渐开始干裂,寒冷一阵快似一阵地打击在身体上,上下的牙齿不断碰撞,发出嘀嘀哒哒的声音。
    在我眼前出现了幻觉,我感到在舌头不断抚平山丘,但却一直不能有光滑的感觉,耳朵里可以听到心跳,激烈且澎湃。
    水终于开了。我把水到在杯子里,急不可耐地想喝下去,但灼热的温度使我的口腔撩起水疱,于是只好把杯子放在水龙头下面,让凉水从杯子玻璃的外壁冲刷下去,直到水降低到合适的温度才一口一口地下咽。热水从我的咽喉流入食道和胃中,热量从腹部开始散发,我有了一种舒服,于是拉上窗帘,直挺挺躺在床上,不多一阵我就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除了到楼下买了几块面包和几瓶饮料外,我一直躺在床上。
    我吃不下东西,感到浑身乏力,身体躁热,大汗淋漓,但我不敢裸露身体,我十分惧怕从窗外吹来的凉风。
    意识象是在天空中游荡,幻觉把我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象是在周游世界各地,秀丽的山川风景,大海、蓝天、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我似乎与一群美丽的女子跳舞,她们带着灿烂的微笑,拉着我的手一起向前奔跑,裙带飘动起来轻拂在我的脸上。突然我感到江楠来到我的身边,她两眼脉脉地凝视着我,双手在我脸颊抚摸,我感到江楠带来的温柔,她的体香,淡淡的青草的气息。转眼间她朝太阳的方向跑去。我极力要追上她的身影,但她越来越远。我感到被遗弃的孤独,又感到自己在月光下独自行走。我看到前面那熟悉的身影,长长黑色光影朦朦胧胧。我喊她停一停,她朝我回头笑笑,仍旧继续前行。我心里冰冷,象冬天的寒夜。我看到远处天边的极光在夜幕下拉开,带着鲜红的色彩,这种颜色越来越近,我被卷进红色的风暴中,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掉落。这时我听到江楠凄厉的呼喊,象是野狼在寒夜中的悲嚎,我极力想要辨别声音的方向,但感到它发自我的内心,意识逐渐消失,我堕入了一片茫茫白雾之中。
    第三天我早早到了办公室,打开门,办公室没有人。室内很热,于是打开空调。我闻到室内淡淡的清香,这是女子长期生活带来的痕迹。
    我坐下来整理自己的办公桌。过了十分钟,李云来了,李云见了我很是惊奇。
    “你这两天为什么没来?”
    “我有点私事!”
    “你被开除了你知道吗?”
    我感到天空响起一声炸雷。李云的话使我异常惊讶。
    “为什么?”
    “无故旷工。江楠向上面要求辞退你,已经批了!”
    “你怎么知道?”
    “江楠说的!”
    我的心开始绞痛,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江楠不象我想得那样优柔寡断。我那天一定激怒了她,使她痛下决心要赶我走,她已经对我咄咄逼人的求爱厌烦透顶,终于不再顾及我的脸面了。
    我看到江楠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但我没有去找她。我要她亲自告诉我,要看看她如何把一个追求者赶出公司;看看江楠究竟有多大的勇气来面对我的眼睛,向我发布残酷的决定。
    江楠一直回避直接与我接触,每当从我身边走过时小心翼翼,我想她一定心里感到内疚,难以对我启齿此事。我故意装做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做自己的事。
    到了下午下班,我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江楠忽然走到我身边,让我下班后留一下,说完快速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王倩和李云对我同情地笑笑,向我小声道别,我摇摇手指表示无所谓。等她俩走出门,我就坐在椅子上看书,我在等江楠叫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楼内的嘈杂已渐渐平息,房间里很是安静,空调的嗡嗡声逐渐响亮起来,窗外的光线开始暗淡,我把灯打开,然后继续看书。
    过了很久我听到门开了,她轻轻走了进来,在我身前站住。我知道她终于鼓足勇气了,但我依然装做不知,继续读书。
    从她身上发出的气息是那样熟悉,我的眼睛已无法继续看下去,书上的文字已成了模糊,我感到血液开始涌上脑部,但我不抬头。
    江楠静静地在我身前站立了许久,突然开口。
    “我请你原谅!”
    “原谅什么?”我低着头问。
    她犹豫不决,吞吞吐吐,“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
    “知道了什么?”我依然看书。
    “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人,在这里不合适。”江楠的语气很柔弱。
    “那么在哪里合适?”我冷冷地问。
    “你──我”她在我尖刻的询问下张口结舌。
    “我知道你恨我!”江楠突然转变话题。
    “我敢吗?”我抬起头直视江楠的眼睛,冷漠地说:“你如此高贵,而我是那样下贱。我有恨你的权利吗?”
    “我们能心平气和地谈一次话吗?”她用和解的语气说。
    我冷笑着说:“心平气和?你难道还认为我能心平气和与你交谈,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是一条狗、一头猪吗?我没有思想和头脑吗?我会与一个对我背后使坏的人心平气和地交谈?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我是给点甜言蜜语就可以被愚弄的人吗?”
    “你不要激动,我只是履行职责,你旷工就该受罚!”
    “那么行了!我对你没有什么可原谅的。你也不用安慰我,我不会大吵打闹。我现在很平静,明天我会办好离职手续。你不用担心!还有什么事?”我昂起下颌傲慢地说。
    “你──”她脸上露出羞怒的神色。
    “怎么?临走还要给我下马威?我只不过是个小人物,把我扫地出门如同扫一只蟑螂一样不值一提。你要保持平静,不要被我这样的人三两句话就搞得暴跳如雷,这怎么能干好领导工作呢?干嘛发抖?看看,这样多不好!流眼泪了不是?别让人进来看到以为我对你干了什么,那样被你告个流氓罪我可担待不起,少说也得判三年五年,我可不愿呆在铁栅栏里。我求求你,算是放我一马,让我走好吗?”我冷冷地说。
    “你是头猪!”江楠突然拣起一本书向我扔过来,重重地砸在我头上。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激怒了,顺手拿起手边的书向江楠脸上摔去,书拍击在她的脸上。
    这一击使江楠狂怒起来,她拿起所能拿到手的东西拼命向我掷过来,我无以抵挡。笔盒和书本被抛击在我身上。
    我恼怒地冲上去抓住江楠的胳膊把她向后推。她的两手掐我的手臂,在我手中死命挣扎。她用脚踢我,用嘴咬我,张牙舞爪,象一头疯狂的母狮。我感到江楠挣扎的力量是那样强大,我几乎不能控制祝糊,而她对我的攻击造成的疼痛使我狂乱,我的动作开始变得粗暴,头脑发热。我抓祝糊的胳膊把她推到墙角里,然后把她的双臂抵在墙上使她不能再对我进行攻击。
    我这时非常想掴江楠耳光,如果不是我腾不出手得话,江楠的脸上必定会留下我的手指印。
    当我逐渐从狂热中冷静下来,江楠依然抬起脚有气无力地踢我,用指甲抠我。我虽然感到她已精疲力竭,但仍然不敢放开她。她嘴中大口大口喘出的粗气喷到我脸上,血红的双眼射出愤恨的光芒,而我也是一样,我们就这样对峙着,直到耗尽了力气。
    突然江楠眼中涌出了泪水,象断线的珍珠一样顺着脸颊跌落。
    我头晕目旋,胃部剧烈地疼痛,我缓缓放开抓江楠的双手,捂着肚子走到沙发旁躺下来,我已没有了力气与她争执了。
    我痛苦地用胳膊罩在眼睛上,全身的肌肉发疼,身体发抖。过了一会,当感觉好一点时,我慢慢地坐起来。
    江楠两眼望着天花板后背靠在墙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已没有了一丝一毫与我一争高下的神态。看着她抽噎的样子,同情和怜悯从我心中油然而生,这时,她象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女孩,一边抹眼泪一边哭泣。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了很久。她停止了哭泣,两眼看着地面,而我也不知如何打破这种僵局,我们似乎象一对刚吵过架的恋人正在生闷气。最终,我开口了。
    “江楠,我们和解吧!”我喘了口气说,“你不会爱我,其实我早该明白。我虽然豪情万丈,但除了梦想以外一无所有,我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车,我不能给你一个女人所需要的东西。我无法打动你,这是我的无能。你做这样的选择很正确,我现在向你道歉。如果我的离开能使你感到一种解脱和自由,就算是我对你伤害的一种补偿。我们俩在敌视中结识,又在敌视中分开,中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你对我的大度和容忍使我自惭形秽。我配不上你,你是那种站在缤纷的舞台上接受喝彩的人,而我是一个蜷缩在阴暗角落里的污秽鄙薄之人,我们犹如天堂和地狱一般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你对我最多只有可怜和同情,而我却愚蠢地以为用热情能够使你对我产生兴趣。我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如果天使和魔鬼能结为伴侣,冰水和烈火也可以交融了。谢谢你给我上了一堂生动的生活课,你使我明白在爱与爱之间还有地位和财富是必不可少的。在深圳这块土地上妄想柏拉图[21]式的爱情是不会有结果。一个没有事业基础又毫无姿色的男人注定难以得到象你这样优秀的女人,还是去找那些下等的娼妓去发泄自己的感情来得真实,至少不会因为自卑而变得怯懦。你从现在开始不会再受到骚扰了,我退出这场滑稽可笑的角逐,从你身边永远地消失,还你一个平静的世界,在你洁白无暇的生活中不再因为我这个粗人而沾上污点。”
    我站起来,“你现在一定难以抹掉我对你的伤害和羞辱,在这里再一次向你表示歉意,并为我的过错悔恨。希望你万事如意!”我向江楠鞠了一躬,“如果你同意得话我万分诚恳地请求您让我收拾一下办公室并同意我下班,让我为您做最后一次奴仆。”
    江楠不可能听不出我话里对她的讥讽,但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先前的愤怒。她慢慢抬起头,用异样的眼光注视我,嘴角含着坚定的神采。她开口了。
    “你真的很爱我吗?”
    我看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看出她问此话的意图。
    “回答这个问题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不会因为我的回答改变任何想法,我何必要再做一次小丑呢?”
    “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
    “我的回答刚才已经说得明明白白,难道还要让我把这毫无意义的话重复一百遍才能使你听懂?”我恼怒地说。
    “你追逐一个女人难道如此没有耐心和自信,你不知道女人是需要甜言蜜语和温柔体贴来哄骗的吗?”她用讥笑的语调对我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爱情是可以揉进沙子,用欺骗和愚弄来搅拌的吗?”我对江楠功利主义的爱情观感到愤怒。
    江楠突然笑起来,用挪喻的口气说:“你真是一个爱情至上主义者!深圳对你不合适,你应当生活在大学校园的象牙城堡里,把拜物主义从你的字典里剔除掉。”
    “深圳对我怎样是我的事。”我说,“在你我的眼中深圳的景色是两样的。你不能看到我世界的精彩,我也不能看透你的内心,即便我一直想要深入你的内心世界。现在我才发现你是一个俗不可耐之人,你对我爱情观的蔑视是对我的侮辱,你那摆脱不了物质和金钱的爱情观让我感到恶心。我是只知道爱而不知什么是道德和规则的人。我爱你,我讲不出为什么,我不会搬出一大堆你的优点来证明你值得我爱。我对你的感情是那瞬间的辉煌中产生,并不因为你身上那些你所自豪的东西而触发。如果你庸俗地以为我追求你是为了你身上的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东西,那你真是既聪明又愚蠢,难道在你眼里男人除了向你的姿色、气质和身份拜倒之外就不会关心你的感觉、思想和灵魂。你把我降低到一个在街头追逐妓女的嫖客地位,以为打扮得花枝招展就可以迷倒我的神智,你真是太轻看我了!”
    江楠听了我的话突然微笑起来,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我惊讶地看着她,难以理解这个女人的情绪为何有如此剧烈的起伏变化。
    “你觉得很可笑是吧!”我冷冷地说,“把我的爱嘲笑个够吧!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东西。”我一脚把面前的椅子踢翻,然后又朝旁边的桌子狠踹了几脚,“再见吧!”我迈步向门口走去。
    大概有一个世纪,我听到江楠的声音。 “你不要走好吗?我喜欢你!”
    我眼前一黑,但依然向前走,我不能再陷入江楠嘲弄我的圈套。
    “你是个傻瓜蛋!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吗!”她在我背后低声说。
    我停住脚步,转过身。
    我看到江楠脸上带着异样的神采。一种羞怯和兴奋显现在她眼睛和嘴角上,目光灼灼逼人,含有万分柔情。她与以前象是判若两人,潮红的脸蛋散发出醉人的气息,灿烂的笑容荡漾在她的妩媚之中,泪迹未干的眼角此刻透出顽皮和诱惑,她此刻已不再是三十岁的成熟女人,而是十六岁的、带着清纯和质朴的少女。
    “你嘲笑我干嘛?你不能让我带着平静走开吗?”我提高语调对她喊。
    “让你走开?除非带我一起走!”她面带微笑顽皮地对我说。
    我审视她的眼睛,想要知道她的话是否真实。
    “好了!江楠,我们的玩笑就开到这里。我现在不是你的手下,你也不是我的上司,猫捉老鼠的游戏到此结束。我向你投降,不要再激怒我,我不想再次伤害你。”
    “怎么?你害怕了么?”她走到我面前直视着我。
    “我害怕什么?”
    “看我的眼睛!”她大胆地命令我。
    我被她的大胆所惊惧,有点手足无措,哪敢看她。
    “你原来是个胆小鬼!我还以为你心口一致,满嘴爱恨,只不过吓唬人而已!”江楠开始嘲笑我。
    我被激怒,把江楠的胳膊抓住,“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法看我笑话你是痴心妄想,我不会上你的圈套!”
    江楠明亮的目光立刻暗淡下去,“如果你认为这是圈套那就是圈套。我是在看你笑话,你不要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你走吧!我讨厌见到你。”江楠突然用命令的口气对我说。
    “我是要走,但用不着你来命令我。”
    “你想怎样就怎样,把我放开!”她厉声说。
    我盯着江楠,想要明白她究竟在做怎样的打算,我不明白她表演这一幕有什么用意。
    “放开我!”
    但我没有把她放开,因为我离江楠如此之近,我能闻到她身体散发的芬芳气息,能体会到她肌肉和骨骼的柔弱,这是我一直渴望得到的女人,我想要拥有她。当她第二次命令我松开她的时候,我把她缓缓但却异常有力地拉到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凝视。我们的眼睛只有几寸的距离,我可以清楚地看到江楠眼中虹膜的纹路和白眼仁上淡淡的血丝;可以看到映在她瞳孔中的我的脸孔。
    “你真想强暴你!”我说。
    江楠严厉的眼神立刻和缓了下来,试图要推开我的尝试松懈了。
    那是多么清澈温存的目光,我在那里看到了什么?我难以相信这个瞳孔中曾倾注了我的深情。为什么命运那么残酷,如果这样一双眼睛是为我充满热情那是多么令人陶醉的事情。
    我猛地把她松开了,然后转身离开,我知道自己可能要控制不住心头的冲动,如果不立刻走得话我会重新对她施加暴力,会把她拥在怀中亲吻她。
    第二天,我很晚才到公司。用了半个小时办完了所有离职手续,我领到了最后的工资。
    最后我向王倩和李云告别,她们对我这样惨淡地离开感到惋惜。此时我虽然有一种痛苦在心头涌动,但却丝毫不让它表露出来。我和她们握手告别,开了最后一个玩笑。当我穿过走廊,站在电梯口的时候,我感到身后走来了一个人,我立刻就听出是江楠的脚步声。
    “你不与我告别吗?”江楠在背后小声问。
    我没有回答,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电梯到了,我跨进电梯。当我转身站在电梯里等待门关闭的时候,我看到她眼睛里涌动的泪珠,痛苦和失望在她的脸上表露无疑。
    我冷漠地看着她,丝毫不为她情感的表露所感动,我克制自己不在她面前出丑。
    门就这样关闭了,它隔断了我与江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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