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将羊刀子举过头顶,面向太阳神,砰砰扣了三头。一个放牧人,也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屠夫。
石头把羊群吆喝到开阔地,起码使羊群看不见他处理死羊的一幕。石头握着光闪闪的羊刀,在自己的衣领上掴了掴,双腿跪在死羊身旁,开始了他再不能熟悉的一系列动作:
首先,锋利的刀子咕地一声戳了羊脖子,血扑地飞溅,石头脸上和羊套子上都是,而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做事。羊头和羊身已经分家了,被端在异处;接着,刀子挑断四肢,划开皮层,然后剁了下来,扔在一旁;再接着,刀子顺着脖颈一直划到屁股处;最后开始拔羊皮,羊皮和羊身之间有黏糊糊的一层油脂膏子,拔皮要十分讲究力道,用力过猛,羊皮就毁了,用力过轻,皮就拔不动。一个绝活就是将手握成拳头状,掏着皮与肉的缝隙处,另外一只手随着拳头出力时就向上拉,不一会儿功夫,羊皮就像脱衣服一般干干净净地拔下来了。拔下来的羊皮,先扔在一旁耗耗气。
石头看看了太阳,停留的地方快正南了。晌午时分快了,他的抓紧时间,因为下午就那么一溜烟的功夫,说黑就黑了。可身体又虚脱又饿,没有力气干活,拔羊皮也是一个力气活。首要问题是先填一填肚皮。这时候,怀里仅剩一点干牛肉了,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石头还是嘶啃地吃了下去,像啃石头一般,发出蹦蹦的声音。他拿刀搓着地,站了起来,挺了挺腰,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向远处望了望。毕竟这一带,石头是熟悉的,这也是牧羊人天生的本领,大自然就是他的家,知道那里有什么或没有什么!一顺手把羊刀别在腰带上,向东挪了去。那里肯定有枯树枝烂叶子,而且那里长年有一滩水,冬天虽也结冻,但一直冒着气。后来有去过的人,说那是温泉。确实,石头自己就是指南针,他找了些枯枝烂叶子,又打满了水,还是回到了的死羊旁边。手伸进怀里最深处,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烂渣的塑料袋,起码裹了十几层,一层层轻轻划拨开,奥,原来是一根红头火柴,还有一片炭擦子。小心地取了一根出来,取了些干叶子,戳啦一下,烧着了。火烘烘地烧起来了,石头往里扔了几根树枝,还在火上架起两根枝杈,又找了一根比较直条的,横在那两根竖立的耙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