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游龙说过,在天上要做鹰,在人间要做蝎子,无毒不丈夫。那个大二学生成为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发誓一定要拔掉它,机会在他眼中寻觅着。天蝎座的他心中搁不住深仇大恨,阴云密布一定要及时清除。
据服部村四处收集的资料显示,那个大二学生名叫杜蘅,父母俱在,在家开个杂货铺,朝五晚九不辞劳苦,苦挣银两以供他挥霍的养资。身高不足五英尺,学过散打,被人打伤过,至今伤口还未痊愈。传言说,他是这学校阴间一霸。
资料又显示,杜蘅乃工业工程系学生,成绩级差,常常修不够学分被老师惩罚。一怒之下去酒吧买罪,歌女往往成为醉中宠物,绰号——雪狼。
第二条资料最重要,成为他复仇的突破口,第一条资料起个微不足道的辅助作用。为避实就虚,歌女成为他成功的第一信念,无耻无情的时间不等人,他觉得有必要会会酒吧了。原因是,男人无助的时候,千万别忘了女人。无论这个女人是谁,只要他能够帮助你。
贾南风酒吧是朋克街唯一值得炫耀的名字,如同塔顶之明珠,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酒吧的歌女如同塔上明珠,缺少便不值钱,毫无吸引力。
欧阳游龙隔三差五到酒吧一次。姹紫嫣红的歌女娇滴滴的声音在酒香中弥漫,不足一斤的衣服还能遮羞蔽丑,深不可测的乳沟填满男人们的欲望,猩红色嘴唇牵魂鉴影。总体看,妖艳的身姿如同非洲蟒蛇一样在丛林中寻觅猎物。桌上一杯张裕干红葡萄酒,浓烈芳醇,喝下去,如若烈火燃烧,毛细血管流淌歌女甜蜜、优雅、高贵的磁力。嘹亮的曲子穿入骨髓,能达到酥软的地步。这一切,能使人崩溃,粉身碎骨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一星期两三次的光顾,对贾南风酒吧了解了许多,歌女不仅漂亮而且性感。歌声停止后,邀请的名片一个比一个庄重,富贵。
由此可见,私立大学大部分都是有钱人的乐园,颓废、堕落、骄奢、淫逸。富人进酒吧的概率与穷人进教室的概率是等价的,如同天堂和地狱都不是活人该去的地方。
宿舍又来了新同学,名唤何其友,是个体质硬朗的体育生,在中学打过架,耍过赖皮,于是成为舍友茶余饭后无聊之时的谈资。有一副一拳头打不改的犟劲,欧阳游龙就欣赏他这点,决定结交。
第二天就把他领进贾南风酒吧,调酒师精心料理,吧台小姐含情脉脉,服侍殷勤招待。几杯酒下肚,何其友肚子里藏不住东西,召之即来:“欧阳游龙,你真够哥们,干脆、豪爽、豁达,兄弟敬你一杯。”
欧阳游龙说:“何其友,你怎么这么客气,咱们一个宿舍的是兄弟、是朋友,何必像那些无聊的文人一样寒酸。”
何其友的眼光扫了一圈,停在歌女身上歇息,一秒钟不到,疲劳被解雇,说:“这女人越漂亮越没正经的,歌女跟妓女有何区别,不过一明一暗罢了。”
欧阳游龙观察了几天,对歌女的来源了解了个大概,说:“其实,当歌女的女人有两种:一是生活所迫,自愿被骗来的,这种女人天生爱放荡;第二呢,就是那种卖弄风情的,有些姿色,天生爱张扬的。”
“那位歌女属于哪种?”何其友指着台上喧哗艳歌的女子问。
“看她面露愁色,憔悴无神,声音哀怨,如果我没有说错,是为生活所迫。”欧阳游龙说。
何其友点头称是,怨恨自己对职业女人了解太少,于是乎对小毛贼欧阳游龙有了三分认识七分佩服。刚才那位歌女唱完一首歌便退到幕后。几分钟之后,又一位姿色绝伦的女子浓妆艳抹而来,娉娉婷婷,迟来姗姗,还不时来数个飞吻,表示自己的迟到可以一笔勾销了,台下掌声四起,达到鸡犬相闻,老死也要相见的地步。
何其友瞳孔放大,歌女有请有色的影子飘来荡去,每个飞吻好像粘到了他的唇上,伸出欲望火烈的舌头上下舔拭,希望找到痛不欲生的感觉。一杯茅台灌进去,舒服了许多,清醒了不少,于是对酒当歌:“这个女人一定属于第二种,来,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管她美女如云眼前飞。”
“兄弟,你喝多了,会醉的。”欧阳游龙跟他碰了最后一杯酒,“何其友,等我一会儿别乱动。”
欧阳游龙起身朝吧台走去,对那位俊俏可爱的小姐说:“你好,我问一件事,那位唱歌的姐姐是新来的吧?”
吧台小姐高雅伶俐,莞尔一笑道:“我早注意到你了,请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随便问一下,她怎么称呼?”欧阳游龙说,“后天能请她喝杯茶吗?”
吧台小姐看了一眼英俊迷人的欧阳游龙,一听不是请她,心里便有七八分醋味儿。生意归生意,卖笑的使劲这个笑,还得说:“当然可以,后天马小姐休息,我可以代你传话吗?”
欧阳游龙表示感谢,弯腰如虾。
然后,他扶着颤悠悠的何其友走回了宿舍。何其友一路喊冤:“遗憾,真遗憾,太遗憾了,一个美女都没泡上。”
宿舍很宁静。庾庆瘦一个人在宿舍不可能自打自骂,抱着枕头面红耳赤看小人书。服部村住别的宿舍别的楼,一星期来一次还是借钱养色的。他们宿舍四缺一,麻将搓不成只好挤在阳台上看漂亮女孩西施效颦,学走模特步。
庾庆瘦看小人书突发灵感,从床上仰起来,伸出脑袋往外觅食,看见是个母的就说:“漂亮女孩有三种:第一种是希望脱光衣服被人欣赏的;第二种是穿戴整齐等待嫁人的;第三种是撕破衣服企盼被人缝补的。”
何其友望了一眼裸露上半身的庾庆瘦,大碗喝酒大碗吃肉似的说:“同志,可找到你了。”然后递给他一枝烟,又说:“抽烟更同志!”
欧阳游龙指着庾庆瘦说:“吸烟的人有两种:一是孤独的人;二是失恋的人。你属于哪种?”
庾庆瘦喷了一口烟说:“我属于第三种人,没理想的人。”
何其友浪费口才说:“有理想的人都是弱者,心里老装着站不到的地方,这叫仰视群雄。而有些人,理想没有,不知哪位芙蓉大姐喜欢上他,暗中施展魔法,世那小子一路攀升,俯下身来蔑视群雌。”
欧阳游龙笑道:“你们都成傅立叶了,空空如也,坐下来好好面对现实吧!”
来池府工程学院快两个星期了,红颜知己没遇到一个,倒遇上一个阻碍自己行程的大敌人。看来,这大学越看越小,越走越近了,世界也是,翻开报纸就知道大王八美国又找伊朗的茬了。近忧远虑,先解决近忧再远虑吧!
后天晚上星火银照的醇情绣咖啡馆,典雅明亮,宁静宜人,香木桌椅低头可鉴,犹如雍容华贵的妇人,妙龄好似秋水。马小姐倾国倾城,修长的眉毛如同利剑,单眼皮下的一双杏眼如同秋波明媚,樱桃小口不染而红,秀小鼻子如同软玉,迷人气质不动而神,一切的一切组成这张鹅卵石脸,长发披下去,能让西施效颦。但在欧阳游龙看来,她不过是柳简儿的侍女,地位悬殊,相差十万八千里,如同人间天上。
欧阳游龙打个响指,侍者走来,彬彬有礼而又下贱低头:“请问先生,需要点什么?”
马小姐暗骂侍者有意冷落她,白眼一瞪算是报复了。女士优先在中国行不通,只好罢了。只听欧阳游龙自作主张:“两杯鸟窝咖啡加冰。”
咖啡端上来,冒着袅娜的白烟,温度可佳,正好品味,颇多浪漫。
欧阳游龙抿了一小口,说:“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马小姐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这位秀气可爱的大男孩,有点像王朝公子哥儿,说:“明知故问,你不是称呼了吗?”
欧阳游龙腼腆了一回,说:“太冒昧了,抱歉!”
马小姐翘起二郎腿,肉色丝袜紧紧裹着她丰满的大腿,一点皱纹都没有,那么紧的。她点起女子香烟,慢悠悠地抽起来,还不时用葱白色手指弹弹烟灰,蔻丹指甲闪着淫逸的光芒。她过多的时尚是空华的,外表的美丽并不代表内心的充实,看神气,像中学毕业,多的是社会经验,这经验多少是用青春赌来得,没有长远价值。她轻轻吐了一个烟圈,说:“我叫马失停,你看着称呼吧!”
欧阳游龙不跟贱人一般见识,笑笑说:“那就叫你马小姐吧。”
马失停没有介意,继续喝她的咖啡,抽她的烟,好像对眼前这位幼稚可笑的大男孩不屑一顾。她随便问了一句:“你父母干什么的?”
回答这问题太难为情了。他一生下来,就没见过他父亲欧阳云雀,仅从他母亲那儿诵来只言片语,仅从他母亲身边的一张照片上很难知道他父亲十九年之后什么样子,更别说干什么工作了。他犹豫片刻说:“我爸爸在南方经商,我妈妈在北方经商。”
马小姐一听,倍感惊奇,问题不少,不过都不是该她关心的。她只意识到这小伙出身商贾之门,假装收敛精神上的傲慢,假装友好的说:“小弟弟,你找我有事吗?”
醇情绣咖啡馆有些燥热,马失停的香汗如同蒸汽一样肆意侵蚀。她脱掉那件粉红色蝉纱,洁白如玉的肌肤散发醉人的迷魂香,汗香落在胳膊上的文身处,亦落在欧阳游龙的眼光里。那红色的梅花文身点在身上,就像狂野的女中豪杰,令同辈汗颜,倒有一种阳刚之美。如果刺在男子身上,更让人畏惧,力不可敌,是英武,果断,勇敢的标志,具有列缺一闪震黄昏的感觉。
欧阳游龙看了眼花,赞叹之声此起彼伏,笑说:“马小姐,你的文身真好看,比德国铁娘子总理威武多了。”
马失停淡淡一笑:“怎么,你喜欢,也想刺一个?”
“在哪儿刺?”欧阳游龙觉得变坏真容易,不学也会,学了更会,就说,“痛不痛?”
马小姐不情愿地说:“你又没月经,痛什么?”
她伸出梅花指,搓了搓,表示需要中介费。她搓手的含义与她的蔻丹指甲同等价值,闪着同样的光芒。
欧阳游龙二话没说,掏出三千大洋丢在桌子上,说:“够吗?”
马失停快速的拿起皮包装进去,喝了最后一口咖啡说:“好吧,明天我陪你去,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