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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弄巧成拙
    伦敦的街头浓雾弥漫,寒风瑟瑟,这样的天气已经持续五天了,即使是伦敦这个公认的雾都也是不正常的。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大多数老年人和体弱的人都躲在家里逃避这让人窒息的浓雾,小孩子则被大人们强行关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只有那些不得不为生计操劳的人才会在这种雾天匆匆现出他们忙碌的身影。
    浓雾无处不在,像厚厚的纱笼罩住了整个城市,风不能吹散它们,太阳也不能刺透它们。那些潮湿的手臂伸向城市最细微的地方,甚至连墙角的苔藓上的纤毛也不放过。它们争先恐后地把消息传递给它们的主人。
    突然,强光一闪,三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泰晤士河畔的浓雾之中。中间的一个人穿着长斗蓬,身材高挑,一头金发在浓雾中仍然闪闪发光,看她的步伐和身姿,似乎是个女人。左边一个人似乎受了伤,佝偻着背,双臂紧紧地环抱着身体,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右边的也像是个女人,穿着一身灰白的衣裳,和浓雾一个颜色。
    他们三个像最敏捷的动物在雾气中穿行,速度快道让凡人感觉到只是有阵风从他们身边吹过。他们走到哪儿,浓雾就跟到哪儿,任凭谁也看不清他们的容貌。
    他们在伦敦四处走动,直到个子最高的女人失去了耐性。“席尔加特,你还要对我说什么?我们已经在这里找了五天了!”
    “女王!女王……我确实在伦敦见过伊尔安殿下,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她确切在那儿。我不敢对您说假话。”席尔加特捂着受伤的左臂战战兢兢地说。
    “我再相信你一次。”埃瑟尔傲慢地说,“如果我发现你对我说谎,那么,你是知道下场的。”
    “我知道……我知道……”席尔加特几乎摊倒在地上,止不住地抽泣。
    雾气飘荡在埃瑟尔女王的周围,也飘荡在翻倒巷里的博金—博克小店的门外。这儿平时就没有什么人来,今天就更少了。空巷中前后不见人影,乳白色的雾气冷飕飕的,就连那些没有生命的石头建筑也冻得瑟瑟发抖,表面结了一层白霜。
    博金先生在店里升起了火炉,可还是抵挡不住这潮湿阴冷的气氛,他局促不安地在小店里转来转去,“这天气,不正常啊。再这样下去,要死人了……”他朝窗外看了看,“这个天气,他不会来了吧。”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深巷中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门打开了,汤姆.里德尔风尘仆仆地走进来,他的身体上沾满了露水,湿漉漉的,像一只落汤鸡。
    “汤姆,你来啦。”博金些许有些吃惊。要知道,这种天气多半人都会选择呆在家里。眼前这个家伙,认真的有些可怕。
    “先生,我还去不去赫普兹巴女士那儿谈关于那件盔甲的事情?”里德尔问。
    “去!”博金先生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里德尔顺势跨出店门,连片刻的停留都省去了。可就在这时,博金突然变卦:“等等……”里德尔顿时停住脚步,右脚悬在半空中。里面传来的是博金先生轻微的咳嗽声:“今天就别去了,那老婆娘难缠。等个好天气再去和她商谈。”
    里德尔转过身来:“那么我先回去了。”
    “好的……好的……”博金出人意料地打起了呵欠。里德尔微微地搐眉表示自己的厌恶,他没有在和这位老板多说什么,直接出了店门。
    现在,他已经和伊尔安搬到了靠近伦敦的一处孤儿院的废墟上。他非常不满伊尔安的这个决定,但是也不敢提出自己的异议——自己是因为出生在孤儿院才对这个词过敏的——太孩子气了!伊尔安会认为你还没长大。
    沙沙沙……沙沙沙……里德尔停下脚步,左右张望,一个人影也没有——难道是我的错觉吗?我太紧张了吗?他抬头四下里张望,然后闷着头继续赶路——沙沙沙……那声音又来了,里德尔又停下脚步。奇怪的是,一旦当他停下脚步,那声音也停下了。
    里德尔是个精明的人,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个看不见的高手跟着他,他现在非常危险——怎么办?里德尔的心里盘算着——现在是回去?不!不!现在回去会把我们的住处暴露出去的。伊尔安就是为了这个才搬家的,会不会是“大海那边的人”?还是……莫佳娜的人……现在我该怎么办?
    他只顾低着头走路,身后的脚步声仍然紧追不舍。里德尔明白,这个人是想跟着他,弄清他们的住处。路边的行道树高大挺立,像两行笔直的线一直延伸到雾气中。它们在里德尔德眼里变成了一块块墓碑,每一块的上面都刻着自己的名字。他的脚步更快了。
    雾气中的一阵幽幽清香打破的里德尔的墓碑,他眼睛一亮——那不正是老赫普兹巴家的玫瑰花吗?步子不由得停下了。
    路旁的玫瑰花在雾气中开的正旺,一丛丛,一簇簇,展露着娇艳的身姿。里德尔轻挪过去,身后的脚步声仍然跟着他。
    赫普兹巴家门紧闭,门上的玫瑰花环却是新鲜的,是大早上刚刚编织成的。里德尔抬起手叩了叩门环,里面传来小精灵郝奇的声音。“是我,来拜访赫普兹巴女士的。”里德尔说着不住地朝着身后看。
    “快!快让他进来。”老赫普兹巴的说话声从里面传来,声音里明显地透出兴奋的神色。
    门开了,里德尔迫不及待地钻进去,把小精灵挤在身后,接着猛地推上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哎!我的小宝贝,你今天怎么有功夫来我这儿?正巧我闷的慌呢!这该死的天气!”老赫普兹巴开心地笑着,那样子像极了一只抱窝孵蛋的母鸡。
    里德尔的脸色难看极了,白的就像刷过的墙:“夫人……谈不上……我今天……”
    “别什么今天了……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赫普兹巴伸出小胖手在里德尔的脸颊上刮了一下,她笑得更厉害了,“你经常来陪陪我,好吗?我现在闷死了,每天除了小精灵就只有镜子了。”
    “好的,夫人。”里德尔并没有理会赫普兹巴,他的一团心思现在全在门外的脚步声的上面。
    “你怎么了?” 赫普兹巴见里德尔双眼盯着门望,也好奇地探出身去。
    “哎呦!” 赫普兹巴突然叫起来。里德尔吓了一跳,赶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怎么了?”他下意识地问。
    “我的脚!我的脚!” 赫普兹巴疼的龇牙咧嘴——她的一只胖脚不知怎的卡在了椅子的花格缝间,并且由于她沉重的体重,脚被卡在里面渐渐扭变形。
    “夫人,你别动。我来……我来……”里德尔觉得这老女人很是骄情,又十分难缠。今天,要不是他在危险中急于脱身,才不屑于和这充嫩的老女人搭讪呢,“慢……慢……夫人……你慢慢把脚往外抽……”里德尔使劲拉开椅子花格,把赫普兹巴的脚往外拉。
    “哎呦……哎呦……”老赫普兹巴叫得更响了,明显地多了一种享受的意味——门铃突然响了。
    “郝奇,去看看是谁?” 老赫普兹巴吩咐道。小精灵应声出去,不一会儿,带来了一个人,一个里德尔最不想见到的人跟在小精灵身后的是英格丽德,她穿着一身红珊瑚般的长裙,神情有些萎靡。看到里德尔之后先是吃了一惊,然后低下头,紧咬着嘴唇,紧握的拳头捏出了汗水。
    “你来干什么?”里德尔颇为恼怒,这个时候让这个女人看见他为老太婆揉脚,真的十分丢人。
    “是博金先生让我来的。上次,他叫你办的事情你没办成——”
    “——所以你来了?多此一举!”
    英格丽德不说话了,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没哭出来。里德尔看着她,脸色非常难看。赫普兹巴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两人,她畏惧地把脚从里德尔手中抽出来,往椅子里缩了缩。
    “你们没事吧?”她的声音很小,胆怯地问。
    “没事,夫人。”里德尔说,眼睛仍然盯着英格丽德,那样子让人联想到正在猎食的豹子,“你可以走了,这件事是由我来谈的,我会和博金先生说。”
    英格丽德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的表情由伤心转变为愤怒。“那么,我看着你和这个老女人把事情谈成吧,里德尔先生!”她的声音很尖利,把老赫普兹巴吓得连连用手中的扇子盖着自己的脸。
    “告辞!”英格丽德一溜烟地冲出大门,撞翻了赫普兹巴放在过道里的一打东西。
    “真是的!这么大脾气。”老赫普兹巴放下扇子,松了一口气,“下回要给博金先生捎个信,告诉他这种店员用不得。”
    “你也闭嘴!”里德尔喝了一声,老赫普兹巴就像被人突然扇了一个嘴巴似的蒙住了,“我先走了,那件事我们下次谈。”他大步走出屋子,又撞翻了一打东西。看来,郝奇要为此收拾半天了。
    里德尔离开赫普兹巴的家之后,急着寻找英格丽德。可是连她的影子都没看见。她应该没事吧——里德尔想——她也不小了,应该没事的。
    泰晤士河畔雾气飘荡,里德尔沿着河岸缓缓地往前走。他已经差不多有五年没来这儿散步了,如今是故地重游,心里自由说不出的一段滋味。他今年刚满18岁,可是却有着几十岁的人才有的沧桑感。他喜欢沉浸在回忆里,不管那回忆是痛苦还是快乐。雾渐渐变浓了,像下毛毛雨一样。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伊尔安的影子在他眼前跳舞——“救命!——救命!——”
    哪来的呼救声?里德尔一惊,抬起头四下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这声音很熟悉——好像是?……好像是……英格丽德!——声音从东南方传来,那儿是一片旧工业区。
    里德尔立即往那边赶去,他跑得很快,斗蓬在风中飘动,就像风中刮过的一片落叶。声音继续传来,一声紧似一声,英格丽德就在附近。里德尔仔细地听着这声音,他停住了,因为在这声音里除了呼救声,还夹杂着一丝的不真实——我是去,还是不去,里德尔不再往前走。
    声音叫得更响了,似乎在催促人——我是去还是不去?里德尔在犹豫——声音叫得更响了,凄厉而痛苦——我还是去吧,我不想这个女人因为我出事。里德尔打定主意,急速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靠拢过去。
    穿过两排破败的厂房,里德尔清楚地看见前方的空地上蜷缩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小身影。
    里德尔再也没有多想什么,急忙跑过去——英格丽德倒在地上,像是死了一样。他扶起她,靠在自己的腿上——英格丽德的眼皮在微微颤动,她没事,只是额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了一道血痕。她睁开眼睛,望着里德尔露出欣喜的神色,后者马上放开了她。
    “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英格丽德显得狂热而激动,“你为什么不肯正眼看我呢?是为了你口中的那个女人?”
    “你没事就好。”里德尔放开她,转身准备离开。
    “慢着!”英格丽德站起来,“你还没有对我说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连正眼也不肯看我一下!”
    “你没事吧。”里德尔重复着这句话,“没事,那我走了。”
    英格丽德重新瘫倒在地上抽泣起来。可是,她的眼底却闪烁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光辉。里德尔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不再看她,急匆匆地先离开了。他刚走,英格丽德就停止了哭泣,表情木讷,像一个被人操纵的木偶,站起身离开。
    这一切,都被栖息在一旁树上的一群渡鸦看在眼里。它们急急忙忙飞去向莫佳娜报告。在另一边,一个透明的影子突然一晃,在雾气中投下一丝光斑,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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