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整晚的雨,清晨的太阳从东山顶上露出半个脸庞,城市的空气异常清晰。街道让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弥漫着一层舒心的香味。凌兖的“露露广告公司”就是在这样一个早晨开始的。由于大学生就业困难,政府鼓励大学生创业,公司的注册并没遇上多少麻烦。公司里的成员也不多,苏冰、姚遥、杨宏轩、廖毅心、陈渊、另加几个计算机系和美术系的学生。凌兖本来想邀请薛婵加入,可薛婵知道杨宏轩在,死活都不肯。公司的名字是凌兖请省书法协会会长写的,做成铜字后贴在墙壁上。办公室租用宾馆的写字间。
凌兖打算做广告的主要原因还在于陈渊。陈渊已经和唱片公司签约,打算连同公司的其他几位歌手在城里搞一次大型的演唱会。凌兖先是给陈渊写歌词,唱片公司很满意。由于演唱会与广告结合得比较紧密,凌兖就萌发做广告的想法。他与苏冰商量,认真分析了城里的市场。广告公司还是一种新兴的行业,他是随着企业的发展、产品的推广应运而生的,很有发展前途。此时,做广告公司更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城里的广告公司不多,而且发展得并不太好,再就是陈渊的机会。他拿出计划后就与唱片公司谈好,立刻办手续,一切就像做梦般的开始。由于政府所倡导的大学生创业计划出台很久并没得到好的实施,他们也打算将凌兖的公司作为典型来宣传,很多领导出席了成立大会,领导还特别邀请记者,连着几天,铺天盖地宣传,而“露露广告公司”的名字顿时也成为大家议论的话题。唱片公司很满意。
公司成立后,接下来就是与商家谈演唱会赞助的事。凌兖经常写稿,和报社的人比较熟悉,又因为演唱会和电视台联系得比较紧密,他将活动计划方案做出来后,回头就和电视台、报社谈。加上政府的支持,迅速联系到多家企业的老总,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凌兖与唱片公司签下的是三十万元的价格,他回头找到近二十家公司。凌兖将演唱会能够给商家带来的好处一一列在策划方案上,加上自己公司本来就是一个活广告,同时答应他们通过电视、报纸做不同程度的广告,半个月时间就签下近两百万的赞助费。除去回扣和演唱会现场布置、税收等费用,凌兖和苏冰计算了一下,竟然可以赚近百万。当赞助费全打入公司帐户后,凌兖心里也忍不住开心起来,与大家开了个庆功宴,并允诺拿出十万元作为大家的回扣费用。
“凌兖简直是个做广告的天才!”这是公司里所有人的评价。从大的场面设计到小的门票,都是天才般的创意。凌兖让大家为演唱会设计门票,将几家赞助多的商家标志进行组合,并在门票反面印制了“你知道我是谁吗?”一句话提醒大家关注标志上的商标,背后印着几个空让持有门票的人填写,正确的人可以参加抽奖活动,共有十五个人可以中奖,五个一等奖,奖现金三仟元,十个二等奖,奖金一仟元……这一项创意得到了商家的普遍赞赏,连着好几家公司都打算多加两万元现金上门票,凌兖最后只好扩大,公司里的成员更是兴奋。由于标志创意在公司里普遍征集,奖金六千元,大家纷纷出谋献策,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
在众多的商家中,凌兖还接到了一个特殊的客户。那是演唱会准备工作的最后半个月,所有的工作差不多都要结束。木匠做的舞台、喷绘、悬挂的条幅等都差不多了。那天晚上,凌兖躺在蓝萌露父亲买回的房间中,苏冰拿着一套衣服找到凌兖,告诉凌兖说有一个特殊的客户打算花三十万元赞助演唱会,让凌兖跟他去朝江宾馆相见。凌兖问苏冰说那人是谁,苏冰没有直接告诉她,还说他见了就会知道,让他好好打扮一翻。凌兖将衣服换上,感觉很好,苏冰也站在旁边称赞,说凌兖穿上就是不一样。凌兖想着就问苏冰花了多少钱买衣服,想把钱拿给苏冰,苏冰说是一万元,吓得凌兖差点就要把衣服换下让她拿回去退。苏冰笑得前俯后仰。凌兖才红着脸将衣服穿上了。
那晚也正下着雨,很冷,路面湿漉漉的,凌兖撑了一把伞,让苏冰和自己一起打。苏冰先说不可以,老板和下属是不可以同打一把伞的,那样会让其他人笑话。凌兖没管那么多,笑着就将她拉到了伞下,说如果有人因为这样而拒绝与自己生意上的合作,他宁可不与人合作。
苏冰躲进伞中,脸蛋儿红扑扑的,有些兴奋也有些羞涩。凌兖已经很久没有提到蓝萌露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金钱的诱惑还是工作太忙。从公司开始运作以来,她的心里一直也没平静过。她感到很开心,凌兖一直忙于公司的事务,没有再提起蓝萌露或陷入那无休止的思念,更重要的是他与自己越走越近了。她也很担心,凌兖的表现太出她的意料,如果凌兖真的是受了金钱的影响,那蓝萌露的命运就太可悲了,而自己或许就是她的第二人;如果凌兖是把所有的思念都藏在心里没表现出来,拼命赚钱就是为了蓝萌露,当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梦突然没了,后果又将无法想象的。
雨沙沙地响着,轻轻敲打在伞布上,路上和街道上的行人几乎绝迹。在这寒冬的夜晚,悠凉的风拂过润湿的城市,拂过高楼上朦胧的灯火,拂过空寂的街道,拂过街道两旁孤独枯黄的树叶。路灯依旧亮着,让密绵的细雨笼罩出模糊的一团,散发着惨白的亮光。苏冰的脚步走得很快,思绪万千。“钱真的就有那么大的诱惑力吗?凌兖真的会变吗?或者……”凌兖赚到钱,她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她既开心也担心。“我可以改变他吗?他会向爱表姐那样爱我吗?他……”她茫然地走着,感觉雨中酿满了凄凉的气息。“表姐!我……”她总是在无助的时候想起蓝萌露,想到蓝萌露后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莫明地往前走着。
“苏冰#赫冰——”
她惘然中听见凌兖在身后叫自己的声音,寻声望去,自己居然走出伞外近一丈远的地方,连忙回头跑过去。凌兖有些疑惑地望着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拉着她上了车,向司机说了声朝江宾馆又望着苏冰了。“你最近怎么了?好像经常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太累,或者有什么事情?”
“哦!不是的。我是在想我们公司发展的前景问题呢,现在我们做的是活动,可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活动可以做,或者……我!我觉得我们应该从多方面入手,到时,到时还可以……”
“嗯!你的想法不错,我心里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凌兖见苏冰的眼神有些闪烁,言辞吞吞吐吐的,知道她是在说谎,望着她打断说:“我们现在的资金还不足够,现在还只能做活动,我正在想大家能不能联合城里所有高校,做一次大型的活动,如街舞比赛等,联合电视台和报纸,找商家赞助。我想再做三次活动,我们就足够去报社买几个版面做广告,然后进一步扩大到电视栏目,那样就只要找赞助商了。”
“我赞同你的想法,不过具体的事情我们还得好好策划,不能出什么纰漏了。”苏冰说着,忍不住又向凌兖笑了,说:“兖哥!我觉得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如果不做生意,真是太浪费了。说句心里话吧,你开始打算做广告找赞助时还真让我吓了一跳,想不到你几下子就搞定了。”
“你别夸奖我了!我会骄傲的。”凌兖望着苏冰苦笑了一下说:“如果不是因为露露,我才懒得做这些事呢,你看我现在整天忙成这样,这哪里有半点品味生活的感觉嘛。”凌兖说着又把头扭向了窗外,苦涩而无奈的样子。
“你还在想表姐呀?”
“当然想了,我不想她想谁去呀。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这些天又开始做那个怪梦了,总梦见她满身血淋淋的样子站在我床前,她说她不想离开我,我……我如果不是知道她在美国安然无恙,还真怀疑她出了什么事情。可能是太想她吧。告诉过我的,说去美国一年就把学位拿到,然后回国。现在已经半年时间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如果没回来,我打算等下学期毕业就去看她。我想我下学期就可以赚满两百万了,蓝总他应该给我机会。我和露露说过的,如果她在一年内拿不到学位,那我就去美国看她。我当时是说着玩的,想不到现在还真有这样的机会。”凌兖说着,忍不住又悄悄叹息了一声。
听着凌兖的话,苏冰的脸就苍白了。她没料到凌兖竟然会做那样的梦。她似乎感觉到蓝萌露随时都在凌兖的身边,想着自己心里竟然想将凌兖居为己有,想到蓝萌露随时都在监视着自己,心里顿时也是一阵骇然。
凌兖望着苏冰又分神了,心里顿时也是一阵凄楚的感伤。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苏冰,为她的痴情而愧疚。他望着苏冰,又微微地笑了,轻声地向她叫道:“苏冰#赫冰——”苏冰惊醒般地望着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瞧你的样子!脸色那么不好,说你累了你还撑着,一会儿回来早点休息。这几天,你又要复习考试又要做那么多的事,真难为你了。”
“我没事的!我……”苏冰本想向着凌兖微笑一下,可见到他对自己关切的眼神,却又怎么也说不下去,痴痴地望着凌兖。
“你带我见什么人呀!是不是?”凌兖瞧着苏冰的样子,心里一怔,连忙岔开话题。
“我——”苏冰张口没有回答上来。
“是蓝总来了对吗?他们也要做广告?”凌兖知道自己猜得差不了多远,疑惑地说:“如果是别人的话,你不用那么神秘。知己知彼那才能好好地谈生意,你知道不告诉我那就是坑我,是他吗?”凌兖想让苏冰说实话,故意用激将法。
“他们交待不让我说的,你既然猜到了,那我干脆告诉你。姑爹没有来,我姑姑来了,她还与我爸爸一起来的,所以——”说起自己的父亲,苏冰的脸色有些发红,低下头。父亲来的心思她自然明白,想来看看凌兖。
凌兖却没有在意,他想着蓝萌露的母亲心里就有些发虚。他望了苏冰一眼,还以为她是听了自己说她是“坑我”的话,不好意思。回头就向她笑了说:“我开玩笑的,你怎么会坑我呢,我不相信你也不会跟着你来了。”他说完,又禁不住低头盘算着见蓝萌露母亲时该怎么办了。
出租车停在朝江宾馆的门前,凌兖付了钱就跟着苏冰上到了宾馆的二十楼。朝江宾馆是城里新建的五星级宾馆,里面的设施非常好,地上全铺上了软绵绵的鹅黄色的地毯。苏冰的脚步走得很快,凌兖在后面跟着,心里实在有些担心。苏冰望着他的样子,自然明白几分,说:“你不去呀!你平时谈生意胆子不是很壮吗?今天怎么变得没长骨头一样的,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我告诉你,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谈生意要六亲不认才行,否则你会上当的。”
“我——”凌兖向她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转儿只得向苏冰点了点头,暗自在心里叫了一声豁出去,挺起胸膛与苏冰并排走了过去。
出了电梯,顺着过道转了一个弯,苏冰就伸手敲响2018号房间。开门的是苏冰的父亲,苏冰有些害羞地叫了声爸爸,然后又望着蓝萌露母亲叫了声姑姑走了进去,动作有些扭捏。蓝萌露母亲却仿佛很开心的样子,连忙拉她做在自己的旁边。凌兖在苏冰敲门时使劲做了个深呼吸,平静心态后脸上也涌起了一线微笑的神色,向挡门口的苏冰的父亲恭敬地叫了声苏叔叔。苏冰父亲在凌兖的脸上望来望去的,满脸都是笑容,竟然忘了叫凌兖进房间。苏冰坐在沙发上见到父亲痴呆的模样,心里又有些害羞了,连忙叫了声爸爸,她父亲才恍然般地叫凌兖进去坐。凌兖又说了声谢谢,走向门口。蓝萌露母亲在苏冰头上敲了一下,说:“你这鬼丫头,这么快连爸爸都忘记了,你那总经理秘书可算是当到家了。”苏冰的脸红了,抬头望了凌兖,蓝萌露母亲说完也正望着凌兖,凌兖的脸色也禁不住一阵窘迫。不过,他还是没有失礼,望着蓝萌露母亲,恭敬地叫了声“阿姨!”蓝萌露母亲向他点了点头,又在他的脸上极为认真般地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才微笑着让他到对面的沙发上坐。
苏冰的父亲一直站在房门边,默默地凝视着凌兖的一举一动,竟然连门也忘关。脸上笑眯眯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眼神儿却直勾勾的,双脚仿佛生根般地站在哪儿,没发出一点声音。由于他身体本有些发胖,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仿佛一樽得意的弥勒佛。凌兖坐下见他没动,忍不住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凌兖的神色早已落在蓝萌露母亲的眼中,她回头望了弟弟,也笑着训斥道:“你还站在门边干什么?年轻人的,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好看,你简直比丈母娘还丈母娘呢。”她的话说完,猛然间才想起自己的话说错了,想起了蓝萌露。凌兖没想到她居然说得那么直接,想到她就是蓝萌露的母亲,脸色不禁一红,头也连忙低下了。苏冰知道她是说错话引起了对女儿的思念,本是一句笑言,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好抬头望着父亲,见父亲匆忙跑到沙发上坐下的样子,心里又是生气又是尴尬,只好也低头不说话了。
“怎么样?我听苏冰说你的公司已经开始运作起来了,效益还不错。年轻人,第一笔生意就做那么大,的确难为你了。”蓝萌露母亲回头在沙发上坐好,双腿弯曲成八十度的样子,双手平放在大腿上,眼睛平视着凌兖,脸色平静得没有任何情感。凌兖听罢抬头望着她,想不到一个刚刚还谈笑风生的人竟然一下子就冷漠了,心里也是一阵难过。不过,他立刻也进入了状态,微笑着说:“头已经开起来了,发展上的问题还得往后看呢。”
“是吗?那你有什么打算呢?”
“我和苏冰正在策划中,也就是说,下一步的计划还在酝酿中,我想没多久就会知道结果。我打算做好了再说,因为谁也不敢保证效果,只能尽力而为。”凌兖依旧微笑的样子。
“你怕我知道你们公司的秘密呀?”蓝萌露母亲也笑了。
“当然不是!我想,苏冰完全掌握公司里的事情。公司里的情况,你们想知道的话她肯定已经告诉你们了,或者她很快就会告诉你们的。”
“是吗?好呀!你倒是聪明,把责任全推到苏冰的身上。我想告诉你,苏冰是不会说的,看你的样子,她在给你当秘书,你还把她当间谍了。”
“当然#赫冰可以做一个很好的间谍。”凌兖笑了,回头望着苏冰。苏冰一阵疑惑。蓝萌露母亲听着凌兖的话,忍不住吃了一惊,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凌兖回头望着她又笑了说:“我们是做广告的公司,有些时候和做间谍也差不了多少,日夜不停,还真把她累坏了。不过,正因为我们是做广告的,诚信更为重要,我们公司转运得好,间谍就是帮公司做宣传,有人相信间谍的话,那就是间谍为我们公司做出一份成功的广告。苏冰如果能够多做几家公司的间谍,那我们公司运转就将更好更快了。我觉得她是一个很好的间谍,为公司的发展做出了非常好的榜样,如果公司里的成员每个人都像她,那我要想公司垮掉都难了。”
大家没想到凌兖会是那么一说,听罢也都忍不住笑了。
蓝萌露母亲笑着说:“我听露露爸爸说你很不错,看样子还是真的,说话也与众不同。有趣!那我想我来的目的苏冰已经告诉你了吧。”她说完又望了苏冰一眼。苏冰望着她没有说话,她知道姑姑是在故意考验凌兖,也睁大眼睛地望着他。
凌兖瞧了他们,也明白般的笑了,说:“我想她能够告诉我的全都告诉我了,还有的就是您要告诉我的,她一点也没有说。”
“那她都说了些什么呢?”
“她买了这套衣服给我,说是有家公司的老板要做广告,让我换了衣服就来。”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呢?”
“有一半是猜的。”
“一半是猜的?”她似乎也让凌兖的话勾起了兴趣,望着凌兖,忍不住又问:“哦!那还有另一半是什么呢?”
“还有一半是骗的。因为没有几家公司做广告会直接找她,还故意那么神秘,所以,我一不小心就猜到了。”
“什么叫一不小心呀?”她更来了兴趣。
“我觉得既然是要用猜,那就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就像抽奖一样,一不小心就抽中了,而小心翼翼的人未必就抽得中。”
“那如果猜错了呢?”
“猜错了我又没什么损失,还可以再猜呀!”
听罢凌兖的话,蓝萌露母亲也发现自己的问题问得有些白痴了,忍不住笑了起来,房间里的空气顿时也融洽了许多。蓝萌露母亲让苏冰去饮水机前泡几杯茶。苏冰站起笑着去了。
蓝萌露母亲又望着凌兖说:“那你先猜猜!你知道我是来做什么广告的。如果猜对了,我就把这个片区的广告全包给你,如果做得好,其他地方的也可以考虑由你们公司设计怎么样?”
“设计?”凌兖呆了一下问道,心里突然想起另一个做广告的方式。
“是呀!由你们设计或者策划好了,然后拿给我们,满意就可以,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凌兖开心地答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蓝萌露母亲不愧于生意场上多年的生意经,瞧着凌兖的样子,立刻意识到什么。
“我想您教给我一个好的做广告的方法。我们公司现在就可以做电视广告了。谢谢您!”凌兖忍不住开心地说道。
“做电视广告?我们的资金够吗?”苏冰倒水回来,听见凌兖的话,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够了!如果这样就够了。”凌兖向她点了点头肯定地说。他没说出做广告的方法,而是又望着蓝萌露母亲了,笑着说:“我想我不用猜,您也会把广告拿给我们做的。”
“为什么?如果我偏不拿给你们呢?”蓝萌露母亲也觉得凌兖的话有意思,望着他,故意刁难般地说。
“除非我和苏冰把您得罪了。可是,我想我们是不会把您得罪的,何况您大人有大量,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生我们的气。”
“那可不一定!”蓝萌露母亲听见凌兖那么一说,心里的确很受用。不过,嘴上依旧不松口,看凌兖还能怎么说。
凌兖望着她,心里早已明白,笑着说:“首先是我们这次广告就一定能够做好,让您公司的产品在这里打开市场;其次,您会看在我和苏冰很可怜的份上,宁可把钱给我们也不会拿给别人;还有的就是您对苏冰那么好,如果她能够求您的话您就会心软答应的。”
“那可不一定。如果我偏不给呢?”蓝萌露母亲依旧摆出一副刁难的样子。
“那!那肯定就是我们把您得罪了。”凌兖忍不住笑了起来。
蓝萌露母亲见凌兖又把话题拉到了原处,想着也忍不住笑了,望着凌兖摇了摇头,故意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我想我还是早点把苏冰带走的好,让她整天跟在你身边,其它的没学会,精灵古怪的歪主意倒是学得一串一串的。”
“你是带不走的!除非我们公司马上就要垮掉了。”凌兖想把话引入正题了,故意瞧了蓝萌露母亲一眼说。
“是吗?那我就和你赌一回,我今天就把苏冰带走。”
“如果带不走呢?”
“那我就把公司所有的广告都给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想借一下你的电话。”凌兖笑了一下说。
“借电话干嘛呢?”
“我不做总经理了,让苏冰做。苏冰走了,公司不就垮了吗。”
苏冰见凌兖似乎要动真格的,忙说:“我才不坐你那破总经理的位置呢!”
“可如果你真走了,你们不是合起来耍我吗?你明明知道我一个人干不下去,如果你真跟着阿姨走了,我怎么办。你不是想公司垮掉吗?要垮还不如早垮,到时还得欠一屁股债。”凌兖笑了起来。
“我又没说自己走!”苏冰听罢也明白了凌兖的意思,有些娇羞地兜哝着嘴说。
“你不会说假话哄我开心吧?”
“我才懒得骗你呢。”
“那就行了!”凌兖从沙发站了起来,望着苏冰说:“那咱们回去吧。”
“回去?”苏冰吃了一惊。
蓝萌露母亲望着二人的样子,仿佛打情骂俏的情侣,看着正觉得好玩,却见到凌兖突然就要拉着苏冰走,也莫名其妙地得了一惊。正要叫住二人时,才恍然省悟过来。她知道凌兖是故意要把苏冰带走的,那样他就赢了赌约,自己还是得把广告拿给他,也忍不住笑了说:“算了算了!你们两个也别在我跟前演戏了,你们都不要走了,咱们还是先谈谈正经事吧。”
苏冰心里一直担心凌兖,望着他要走又舍不下生意,一时间还真让他搞懵了,听蓝萌露母亲那么一说,才省悟过来,想着姑母又把自己和凌兖拉在一起说话,脸也禁不住又红了起来。凌兖听着蓝萌露母亲的话,顿时也笑了,望着她说:“我就知道阿姨心肠非常好,会把生意给我们的,刚才闹着好玩呢?”
听着凌兖赞美的话,蓝萌露母亲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说:“我今天遇上你们这一对活宝,真的是拿你们没办法。”
蓝萌露母亲要展示皮革产品,签了一张三十万的支票交给苏冰,让他们熬夜把图纸做出来,二人开心地离开了。
由于学校就要进行期末考试了,凌兖将大家招集在一起,将蓝萌露母亲的广告与其他商家的广告进行讨论,确定下图纸,凌兖就让大家先回去复习功课了,自己用电脑设计起来。苏冰没有走,守在凌兖身边看他做,先给凌兖端茶送水,然后又给凌兖做了消夜。凌兖把策划和图纸做好了,看了觉得不满意,又在图纸上进行修改,等到完全做好时,也是凌晨三点钟。
苏冰已经靠在他的身上睡着了。苏冰本来是坐在旁边和他一起做的,可凌兖一直专心地望着电脑,一时间竟然忘了身旁的苏冰。苏冰见了也不想打扰凌兖。凌兖望着苏冰睡得甜蜜的样子,想到多日来公司太忙,她也累坏了,也不想将她叫醒。他自然不能将苏冰抱到床上睡觉,想着只好拿了条电热毯盖在她的身上,自己望着窗外发愣。“冬天来了!真的来了——”这是他多日来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冬天。凌兖听见窗外的风正忽忽地刮着,扫在周围的树木上,发出悠长的凄凉的声音,仿佛要将世界中最后一丝温暖也狠心地刮走。他想起了蓝萌露,想起了那张温和的笑脸,那张可以为他驱除所有寒冷的笑脸。“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凌兖感觉心里很疲倦,怀着凄凉的心思也趴在书桌上,窗外的风声惨凄凄的,他回头写下了一首歌词:
谁悄悄诉说的声音,驱除我冬天的寒冷。
谁匆匆作别的背影,让我热泪在心坎结冰。
谁告诉我将有一封来自他乡的信。
让我等候的心灵,感到一丝丝温馨。
你知道吗?我想着你。
你知道吗?我盼着你。
你知道吗?我牵挂着你。
翻开了发黄的日记,我忘记了自己。
谁在梦中让我一次次惊醒
惊醒今夜的寒冷,惊醒孤单的心灵。
这个冬天,谁比冬天更寒冷
这个冬天,谁在思念冬天里的人
那悄悄说话的声音,那匆匆作别的背影
这个冬天,谁比冬天更寒冷
思念着你,思念的人
——《谁比冬天更寒冷》
然后,也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他再次见到了蓝萌露了,满身都是血迹,远远地望着他。她使劲地向凌兖招手,满脸都是泪水,痛苦地求助。她让两个人使劲抓住。“凌兖!你救我,你救我呀——兖哥!我不要跟他们走,我想见到你呀——”
蓝萌露边叫边使劲地挣扎。凌兖瞧着,瞧向抓祝糊的两个人。“牛!怎么是牛头呢。还有马!人的身体呢?——牛头马面#糊被牛头马面抓住了。”凌兖惊呆了。“牛头马面是专门抓灵魂的!抓鬼的,他们怎么抓露露呀!”凌兖猛地向着牛头马面扑去。“你们放了她!你们不可以抓她。你们弄错了的!牛头马面!放了露露,你们不可以把她抓走——”凌兖叫着,见蓝萌露被他们抓地飞了起来,忍不住又叫了,“露露!露露——”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泪水早已淌在脸上。“露露怎么了?露露!”凌兖呆若木鸡地抓祝赫冰,“你别走呀!露露,不要离开我呀——”
苏冰惊呆了,木然地望着凌兖,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兖才回过神来,望了苏冰,喃喃地说:“对不起!我想我是头晕了。我总是做那样的噩梦,露露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不让我见她呢?为什么。”凌兖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揪住自己的头发。
苏冰张了张嘴,泪水顺着脸颊簌簌滚落,猛地抱着了凌兖,惊骇地说:“你别吓我,兖哥!你别吓我呀——”
“没事的!我没事了。”当苏冰突然抱住凌兖的刹那间,他感觉身子猛地颤抖。“我又做梦了!对不起!吓到你了。我现在没事了。你别怕,你别担心。我想我是很久没见到露露太想念她了,担心她出事了!”
苏冰听着,心里猛地颤抖。“我不能告诉他,不能!”她的脸色苍白不堪。她尝到欺骗别人的滋味,尝到欺骗别人心里也是那样的难受,甚至比受欺骗的人更加难受,纵然那是善意的欺骗。但是,她不能将实情的真相告诉凌兖,如果凌兖知道蓝萌露出车祸。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告诉凌兖。“我不知道!兖哥,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表姐去美国了,姑姑他们怕我告诉你,他们连我也不说……”苏冰茫然地说着。
“我知道!我相信你。我想我是太想她。”凌兖微笑地望着苏冰,伸手在她的头上抚了抚,缓缓地说:“你也累了,你先去床上睡觉吧。我们明天早上还要将图纸拿给阿姨呢。”
“你比我更累呢!你休息吧。我看着你。”
“我睡不着。”凌兖苦涩微笑。
“我也睡不着。要不!你给我说故事吧。我好想听听你和表姐的故事。”
“那好吧。我真想找个人说说。”凌兖望着苏冰又微笑了一下,回头望了沙发,又说:“天气真的很冷了,要不我们坐沙发上吧。”
“嗯!”苏冰笑着向凌兖点了点头。
“我和露露是在大年三十在一起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雪,很大的,到处都白了,很美。她曾经上过我们班的课,而我们真正相识,要算在作家班学习的那段日子……”凌兖说着,渐渐进入了甜蜜的记忆中,昔日生活的画面宛如电影般地从脑海浮现出来,那么幸福,温馨,他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夜更加深了,窗外的风也更大了。凌兖终于闭上了眼睛,他把话说出来,感觉浑身也松弛下来,疲倦占据了他的思维,缓缓沉睡过去。
他醒来时,苏冰已经站在他的面前望着他,头上顶着几片雪花,眼圈儿红彤彤的,仿佛刚哭过一场般的。
苏冰趁着凌兖睡着时,已经将图纸交到蓝萌露母亲的手中,并将凌兖的事情告诉了她,她也跟着流泪了。她很满足凌兖设计的图纸,用冬天的雪景作为演唱会的背景颜色,冷光,让现场的工作人员都穿着她家的皮衣,并巧妙的用几套经典的皮衣款式汇成一幅艺术作品当作背景。她赞赏凌兖是做广告的天才,也叹息蓝萌露的去世。最后,她交待苏冰好好照顾凌兖,带着那无限的感伤离开……
“你去见你姑姑了#蝴们……”凌兖的眼神有些惘然。
“他们走了——”苏冰说。
“我知道他们会走的。”凌兖叹息般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仿佛什么也不关心般的。
“你是不是想问表姐……”
“算了!”
“姑姑她……”
“她不会告诉我的。如果她要说,她早就应该告诉我了,她不会说的——”凌兖惘然而失落地走向了卧室的窗口,失望至极。
“她……”苏冰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
“我知道。”
凌兖摇了摇头,示意苏冰不要再往下说。他将目光投向了银白的窗外,天真的下雪了。他脑海漂浮着那场大年三十的雪,漠然地望着窗外。
“今天又下雪了,下雪了……”
何必东游西逛,全本书库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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