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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闵小雁开始了向往已久的大学生活,每天又开始了匆忙的奔波,本来自以为不错的日语在听课的时候碰到了越来越多的麻烦,小雁搭乘JR线的时候,也不忘了捧着书背着单词。东京的夏天仿佛特别的漫长,晚上的时候,她总会扶着乔娜四处散步,一是为了乘凉,二也是为了让乔娜开始臃肿起来的身体能得到一个锻炼的机会。
    “你多久没找岳童了?”乔娜一边吃着薯片,一边问小雁。
    “回来就没找过。”
    “傻丫头,你再不找,可就找不回来啦。”
    “娜姐,你说难道我们女人必须要去依靠男人吗?”
    “不是依靠……”乔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其实女人从来都不是在依靠男人,如果非说是依靠的话,我觉得不如用利用来形容。可惜上帝创造人类的时候,似乎没有考虑到这点。”
    闵小雁看着乔娜,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小雁,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和岳童在一起,在感情上的事情,我经历得多,你听我的没错,蒲生只是个歇脚的地方,不是我们长住的家。”
    “可是?”
    “呵呵。”乔娜笑了笑,“这个孩子出世后,说不定我也得滚蛋,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在东京做个女人很容易,可你想做个简单的女人就难了。这是个大火坑,姐姐我是救不了你的,至多拉你一把都不行,只有岳童能救你了。”
    “只有岳童才能救我。”
    小雁常常会想起乔娜的这句话,她搞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她没有去问为什么。岳童偶尔会发来些短信,小雁挑着回复了几个,其实她一直想知道岳童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可她没有打电话过去。
    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小雁违背了初衷,她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因为几个不眠之夜,几个从梦里惊醒的日子,那个过来捣乱的主角都是岳童。
    可她一直没有回到岳童的身边,小雁打小就有着偏颇执拗的性格,她已经习惯了在蒲生平淡的日子,并且开始越来越认真地喜欢上了这份平淡。远离东京后,沉浸在乡村般宁静的蒲生,闵小雁知道自己找到了期望的生活。
    闵小雁的记忆里,更多的时候会停留在浅草寺美丽的焰火里。那天岳童看自己的眼神宁静得像一汪没有波澜的秋水,所以她才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然而当她冲破了那道防线后,才发现潜藏其下的暗流,自己则像一个没有丝毫准备的潜水者,还没明白过来就已经被卷入海底。
    挣扎后的筋疲力尽让小雁失去了爱的勇气,好像悉尼的阳光沙滩只属于快乐的人们,对于一个溺水者,刚刚带着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爬上岸头,哪里还会去欣赏那些。
    既然没有选择生活的勇气,那也只好等着生活来选择自己了。
    闵小雁闭上了眼睛,也合上了对岳童的思念。窗外又开始发白,一个新的早晨,太阳在东京的地平线上已经冒出头来了吧,从窗外望去,却只见雾气下的都市,慢慢泛出的繁华,太阳在哪里,小雁看不到。
    放学后,闵小雁依旧重复着自己的路线,坐JR线到蒲生车站,然后捧起书晃荡在回家的路上,那条路已经走了一个多月,蒲生的车又少,闵小雁专心地背着单词而没有一点顾及,因为她闭着眼睛都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忽然一辆黑色的凌志靠了过来,吓了小雁一跳。
    刚要发作,那窗户慢慢地摇了下来,一个灰白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抬起来的时候,一对小眼睛翻了出来,要不是那对眼珠贼贼地转了转,小雁还以为是殡仪馆的灵车拉着死尸去赶路呢。
    “闵,是你吗?”
    大江剑壕拉开了车门,又往里坐了坐:“去哪里?我送你吧。”
    “我……不……”突然出现的大江剑壕吓得小雁节节后退,在见到这个龌龊的男人的第一天,小雁就立刻把他划进了要远离的那部分里。她本能地想拒绝,然而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就住在他的家里。
    大江剑壕友善地看着小雁,日本男人平时都是一身正装,大热的天,那么大的年纪也依旧裹着一身厚厚的西服。那张脸看起来倒是慈祥得很,让闵小雁想起了刚到日本的佐佐木。她虽然放不下警惕,可是面对热诚的邀请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她是住在他的家里,总得打个招呼,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闵小雁坐上了车,关门的时候她有意地靠在了门边上,大江似乎没有理会小雁刻意保持开的距离,他挥了挥手,司机启动了车子。
    面对大江剑壕的突然归来,乔娜明显比小雁更出乎意料,虽然她很快地挤出了满脸的笑容,可小雁在那一瞬间还是感觉到了。
    乔娜害怕了,这个男人让她害怕了。
    小雁也害怕了,之前有关这个男人的禽兽行为一桩桩地钻进脑袋里,让她更深信不疑地躲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后,小雁大口地喘着粗气。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小雁惊悚地跳开。门外,乔娜亲热地挽着大江剑壕的胳膊站在门前。
    “小雁,今天我们出去吃。”
    晚饭进行得还算顺利,大江剑壕几杯清酒下肚,话又多了起来,闵小雁从他的嘴里知道了他认识老王的整个过程。
    “闵,我的女人漂亮吗?”大江剑壕一把搂过乔娜,“王说她的女人很年轻,很漂亮,我不相信,在中国的日子里,他食言了,我没有看到。哈哈。”
    大江放肆地笑着,闵小雁紧紧地捏起了拳头。
    好在话题转换得很快,刚刚回到日本的大江剑壕很快地又扯出了别的话题。乔娜一直挽着他,那份做作的亲热在小雁眼里很是别扭,说是乔娜搀扶着一个垂危的病人倒还蛮像。
    回家的路上,已经有些烂醉的大江倒在了后座上,乔娜开着车,一言不发。
    “娜姐,我……”
    “你打算搬走是吧。”
    “嗯……我觉得不太方便。”
    乔娜不说话了,她狠狠地踩了油门。
    “雁子。”把大江剑壕送进房间,下楼的时候乔娜特意嘱咐着小雁,“一会儿你早点睡吧,就别刷牙洗脸了,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要开门。”
    “娜姐,怎么?”
    小雁刚要问为什么,乔娜的目光猛然打住了自己的话,她重重地把小雁推回了房间,拉上了门。
    关上灯,四面黑了下来,小雁坐在门边瑟瑟发抖。她一直都是个恐惧黑夜的女孩,于是又站起来把灯点亮。门外似乎有影子在晃动,惊慌中,小雁把被子抱出来,裹住身子,靠着门躺了下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了浓重的喘息声,跟着好像有厮打的声音,小雁把耳朵贴在了门上,突然听到了乔娜撕心裂肺的喊声。
    那个声音仿佛痛苦到了极点,小雁慌忙中忘记了乔娜的嘱咐,匆忙地拉开了门。
    走廊尽头的拉门开着,乔娜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浑身一丝不挂,一只手正捂着下体,痛苦地咧着嘴。
    小雁刚要跑过去,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揪住了自己的胳膊,浓浓的酒气喷在了脸上。大江剑壕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这个看似干瘪的老头力气竟然大得出奇。小雁还没来得及喊出一声,已经被他一把摔在地上。
    大江一脸淫笑地走了过来,右手里有个东西在晃来晃去,小雁惊恐地往后挪着,她看清了,那是根硕大的塑料yáng具。
    “小雁,快跑……”乔娜的声音小得可怜。
    闵小雁庆幸自己没有换上睡衣,在大江扑上来的一刹那,她用尽力气抡起了右脚。
    大江剑壕扑通一声跌了出去。小雁爬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穿过走廊,穿过院子,穿过马路,蒲生的夜色很重,小雁埋头狂奔,直到没有了最后一点力气才停了下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抬起头的时候,闵小雁知道自己迷路了。路边有几个小屋亮着灯,很红很暗的小灯,小雁不敢去靠近,她摸了摸口袋,手机落在了房间里,连钱包也没带出来。
    在东京的第二次迷路,却足以给闵小雁带来一生难忘的恐惧。
    行尸走肉般地游荡在午夜的东京,小雁已经找不到蒲生车站,她想哭,但却挤不出一点眼泪。说不上是委屈还是被侮辱后的心痛,抑或是对乔娜的担心。腿已经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出一步,小雁的膝头一软,跪在了地上。
    “岳童,你这个王八蛋,你在哪里?”
    喊声在夜色下传出很远很远,似乎还有些小小的回音。
    突然,前面一束灯光打在了脸上,小雁忙用手遮住,隐约地,一辆白色的小面包车慢慢地开了过来。
    小雁想逃开,可是她没有力气了。
    “小雁,小雁!!!真的是你吗?”
    闵小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千真万确。
    刘蒙带着一脸的惊讶,站在自己面前。而从车后缓缓探出头来的那个女孩,虽然头发长了些,小雁却看得清清楚楚。
    竟然是Se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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