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是和陈渐融回去后,齐城就开始收拾东西,也没什么大宗物品,主要是些衣物。还跟疗养院的物业部签了合同,委托他们把房子出租出去。
这天大早就开车去省城,路过疗养院的医疗部时,看到金梅在花坛一角向一位老头学太极拳。他感到意外,以为她早回去呢。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招呼,但是车到跟前,还是停了车,摇下车窗,就喊:“金梅,你在练太极拳啊。”
金梅这才看到齐城,近来对齐城意见很大,所以没再跟他联系。原本说要回去,可是雪妹产后身子很虚,还需要补养一段,而且医院因为她们住得时间长,就给了五折折扣,所以经济上还能承受。
金梅不想理睬他,可是话不由自主说出口。“不是明摆着吗,不是练太极拳那是练八卦吗?”
齐城没想到大清早金梅火气就这么大,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她,也就笑笑。“你还没走啊?”
“怎么,行你住就不行我住吗?”金梅越想火气越大。
齐城看她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你在这里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联系?你以为你是谁啊,人家都要高攀你啊?”金梅满脸嘲讽。
齐城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得罪了金梅,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好摇车玻璃,准备离去。
金梅看他要走,这才缓了口气。“你这是往哪里去啊?”
齐城听到她问,就又摇下车窗。
“我准备回大学教书去。”齐城知道金梅关心他,前段时间还劝解他回去谋事,所以大声说了自己的去向,让她放心。
“是吗?”金梅呆在那里,脸上的表情这才松弛下来。
“我今天就去报到。”齐城脸上来了精神。
“那也好。”金梅不知说什么好来。
“那我走了。”齐城对她笑了笑。
“走吧。”金梅像泄了气的皮球,忽地无精打采来。
齐城就摇了车窗,开车离去。金梅看着汽车转过山丘,心中空落落的,站了好久才返过神来。好了,他终于走了出来。
金梅正想回去告诉雪妹,这时忽看到齐城开着车回来,到了她这里停下来。
“对了,我的房子是空的,一时半会也用不着。不如你们搬到那里住,这样也不用交房费了。”齐城挨在车上,一直想着金梅。想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一时心血来潮,就返了回来。
金梅看着齐城,想拒绝,可是心中忽地一热,有点感动。
“好吧,我跟雪妹搬过去吧。”金梅想哭,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恨意顿时全无。
齐城就拿出钥匙串,取下两把钥匙递给金梅。“等一下,我跟物业部打个电话,下午你们就可以搬过去。”
“那好,多谢你了。”金梅咬紧了嘴唇。
“那我走了,你们多保重。”齐城摇上车窗,也就开车离去。
出了疗养院,齐城放慢了车速,心中沉沉的,似乎忘带了什么一样。他停了车,回望疗养院好久,这才开车一溜烟转到高速公路上。
回到学校,齐城暂时住到学校安排的宿舍里,一房一厅,一个人住不觉得小,只是卫生间和浴室不太方便,是与同楼其他同事合用。不过齐城打算好,把厨房改为浴室,反正很少做饭,可以在学校餐厅吃饭。
一切安排妥当,先向导师陈渐融通了电话。陈渐融正在准备新学期的工作计划,所以没有出来见他,只是叮嘱齐城好好备课,为试讲做好准备。他已经听了一次齐城的试讲,效果不错,对齐城还是有信心的。齐城一一应了,就挂了电话。
前面说过,齐城与NJ大学的校长唐博菊有点亲缘关系,不为外人知晓。齐城的舅母唐秀雨是唐博远的堂妹,而且舅舅方视为跟唐博菊又是大学同学,这层关系对齐城帮助很大,虽说当年齐城考研究生是靠自己的本事,而且也深受陈渐融喜欢,但是至于唐博菊帮忙没帮忙就不知道了,只不过事前齐城拜会过唐博菊。
齐城给唐博菊打电话,唐博菊欢迎他回来,两人聊了些家常,齐城就邀他出来闲坐,吃顿便饭。
唐博菊没空,也就推掉了,要齐城沉住气,好好备课,不要多想。齐城也就问候了他的家人,这才挂了电话。齐城对试讲也没什么担心,打电话只是礼貌性的问候,逢年过节他也会打电话的。
学校变化很大,自从大学并轨招生后,学校的经费充足,新的教学楼一座一座地起来,校园绿化也受到重视,散步其间有别样的感觉。齐城带着新奇看着学校的变化,心却停留在过去,往事历历在目,似乎校园的每一隅都留着故事,快乐与不快乐的。
百年校庆已经过了,法学院有省律师协会捐助的雕像,是庞大的独角兽,象征公平公正。还有高级人民法院捐助的假山、喷泉,检察院赞助的宪法雕塑,寓意宪法至上。如此多,错落有致地分布在法学院的林荫道,广场和花圃。
法学院是学校比较大的学院,从人文学院分出来不过几年,就已经壮大了,有许多全国知名的教授,在各自领域有所建树。老校区是研究生部,本科部则是在新校区。齐城住在老校区,每天可以坐班车去新校区。新校区更是漂亮,楼是新楼,经过全面科学规划、设计,每一座都非常漂亮,设施先进,布局科学。齐城转到新校区时,不觉因自己的母校感到自豪。
齐城转完新校区,就开车回到宿舍,那时感到饥肠辘辘,就在学校餐厅吃了份炒饭,回到宿舍看到简陋的房舍,一时适应不了。但是累了,就倒头睡下。
下午三点多,陈文是打来电话,说要请吃饭 .齐城闲着无事,也想见他,就答应了,并建议去郊外的文心斋去吃饭,可以喊上陈渐融。陈文是也喜欢文心斋的菜式,就约定六点过去。
挂了电话,齐城睡意全无,想到新的工作,心中没什么底,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也不知道能否胜任工作,至于会不会长久做下去更是茫然。
住的房间是学生旧宿舍,齐城躺在床上,看着才粉刷的四壁,想起宿舍的同学。以前关系都那么好,可是隔了这么多年,联系日渐减少,现在许多音讯全无。感情这东西,是最靠不住的,无意见就忘得一干二净,无论当时是怎样的密切。
想起同学,齐城忽地想去外面上网,前些时候跟一个同学联系,他建议可以登录校友录,看看同学的情况。这样想,就起来到校门外的银狐网吧上网。学生们还没有回来,网吧生意清淡,所以环境算好,空调开着,可以消暑。
登录了搜狐的校友录,找到自己的学校,后来按年级找到自己班的校友录。界面上首先是一张照片,看了是宿舍老大儿子的照片。本科时的宿舍老大是甘肃人,毕业后就回了老家,听说和青梅竹马的女友结婚了,校友录上贴了儿子的照片,已经七八岁了,很健康很神采的一个儿子,想来老大的生活相当滋润,所以才能生出这样活泼的儿子来。
他们毕业那些年网络还没流行,现在也算落伍的一代,所以校友录上的同学零零落落,稀有人光顾。但是登录的多是好事者,网罗许多同学的情况放在网上。男好事者功利性强,多登录一些发家史。什么阿彬到广州了,开了几家公司。还有小波青年有为,是浙江温岭市代理市长。再就是春晖已是广东省教育厅的厅长,如此了了,诸如此类。女好事者极尽女人的好奇心和繁琐,总是说这个离婚了,那个傍了大款,再就是成了女强人,再就是出书立传,形形色色,甚至交流一些医疗常识和美容技巧。
齐城看了一会就觉得累了,心中不是味儿,准备结帐离开,忽地看到一个名字,就愣住了,是雁门雪。齐城心跳加快,傻傻看着。她果然回来上研究生了,果然。齐城闭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女人漂亮的脸蛋。以为忘记了她,此时才知道她还在心中,只是深深地掩藏。
齐城记起陈渐融说过她回来上学,导师是唐博菊,可是自己多次往来学校,却没有见到她。见到她又该如何?她已经结婚了,孩子也该八九岁了。眼前顿时浮出宿舍老大儿子的照片。她的儿子也该这么大,这么精神可爱吧。
齐城起身结了帐,就离开。我们又在一个学校了,会不会碰到呢?会不会很尴尬?齐城走回校园,沿着藤萝交汇的林荫道走着。都三十多了,还有什么放不开呢,真是的。齐城转而一想,又笑了。当年对她的嫉恨不再浓烈,什么感情都是靠不住的,不管是爱还是恨。至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定论,完全是无稽之谈。何谓君子?君子就是这样的肚量吗?
齐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君子。是啊,会见到她,该是陌路了,齐城凄惨地笑笑,伸手握了一条干枯的藤条,紧紧地抓着,后来无力地坐在石凳子上,看着翠绿的树叶发呆。
快五点时,陈文是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去文心斋的路上了,要齐城接了陈渐融一起去。齐城那时才反省过来,看了手表,快五点了,连连应诺。挂了电话,齐城给陈渐融电话。陈文是已经和陈渐融说了晚上一起吃饭,他让齐城到楼下,他在那里等他了。
齐城就回去,换了干净整洁的衣衫就去教师楼那里接了陈渐融。陈渐融看到齐城衣冠齐整,精神面貌还好,心中就满意了。“这还象样,为人师表就要有一个楷模的样子。”
“还说我,老师你可是不注重外表衣着的。”齐城乐了,陈渐融可是有名的邋遢老师,可以比及爱因斯坦。
“我不是说衣着,而是精神面貌。人活一口气,没有神采,就不配做人哩。”陈渐融也笑了。
“我不还是那样,活着就是奇迹了。”齐城笑了笑。
“胡扯,别装得老气横秋,似乎对生死都没有什么在意。我老人家还没有倚老卖老,你们年轻人怎能有厌世情绪?”陈渐融生活倒是积极乐观。
“那里有厌世,不是好好地活着。”齐城旋即轻松笑了。
“我看了,你们这代人,就是少了精神内核,每个人都不实在地活着。”陈渐融叹口气,他感到自己教的学生也是一茬不如一茬,尤其这些年,因为扩召,研究生的水平每一拉,做人都没有信仰,只顾盲目追求。
齐城听了,没说什么,想着老师的话。缺少精神内核?或许吧,要不怎么说能活着就是奇迹呢。
“上次我和唐博菊聊天,也谈到现代的年轻人。他说年轻人都很盲目。似乎个个儿都有追求,却过着相当无聊的生活。每个人注定会有所成就,却依旧找不到人生的方向;彼此互相关爱,却深感寂寞。”陈渐融语重心长地说。
“都会经过一段迷茫的日子的,要不孔老夫子怎么说四十不惑呢。随着时间增长,都会成熟起来的。”齐城倒是看得开,年轻人不经世面,自然很盲目了。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你呢,可是快四十岁了,也不见长进。”陈渐融不想严肃批评齐城,说完也就轻松笑了,只作玩笑。
齐城愣了一下,是啊,快四十岁了,自己何尝有过追求?可曾找到人生的方向?都有过,可是面对现实,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即便来到学校教书,是在寻找自己人生的方向吗?是自己的追求吗?显然不是,来这里,仅仅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闲下来,也不会闲下去了。仅仅如此吗?
“算了,我也只是说说,社会发展的洪流始终滔滔流着,不是任何人、任何一代所能阻止的。或许你们这一代就像西方六十年代那些”跨掉的一代“,要不就是日本七八十年代那些迷惘一代。”陈渐融近来研究社会人文,看了一些专著。
“老师,你说重了,只不过是一些人如此,大部分人都是积极向上的,你不看我们的国家不还是在蒸蒸日上。”齐城嘻嘻笑了。
“也是,只是作为学者,还是要注意社会存在的一些现象。你没看,许多年轻人,每天不是打牌就是泡吧上网,如醉如痴,一点也不务正业。”陈渐融也感到自己说过了,就笑了笑。
齐城早领会了陈渐融的教诲,所以也不甚为意。
沉默了一会,齐城放了音乐。
“老师,雁门雪还没有毕业吗?”齐城还是想知道她在不在学校了。
陈渐融一愣,他是知道雁门雪的。雁门雪是唐博菊的得意门生,只是见过面,况且今年带她们一些课,确定她是齐城的前任女朋友。
“大概要一学年毕业了吧,平时也只代几节课,不甚熟悉。”陈渐融说得轻描淡写,想避开话题。
齐城也就没问什么。还要一学年,见面的机会极大。虽然研究生部与本科部分处旧校区和新校区,但是自己还住在旧校区,不经意那天就会遇到。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看到了又该怎样?又会怎样!
陈渐融见齐城提到雁门雪,知道他在想着这个女人,也就不说什么,闭目假寐,感到可惜,男儿大丈夫为情所困,耽误了自己,岂不让人痛惜。
很快到了文心斋,齐城先让陈渐融下了车,去停车场停车。拿了车号就过来和陈渐融一起进去。在服务小姐田雪玲的引导下进了清风阁,陈文是见他们进来,连忙起来招呼。
“你来得倒早。”陈渐融坐了上座,接过小姐递过来的热毛巾。
“我在疗养院那边直接过来,所以快了些。”
“你去疗养院干什么?”齐城吃了一惊,因为他早上从那里过来,就没有听陈文是要到那里去。
“收拾了一些东西,准备把那里的房产卖掉。”陈文是挨了陈渐融坐下。
“卖掉?”齐城在另一侧坐了。
“房子闲下来,也不太好出租,所以看看能不能卖掉,不然每月还要搭上管理费。”
“那也是。”齐城不再说什么,他可没有想着卖,留个居处可以休养用。
“对了,我下午到那里,看到两个女的在你的房里打扫卫生,似乎要住下来,你的房子出租出去了?”陈文是顺口说说。
“是两个朋友,她们在那里玩几天。”齐城解释一下。
喝了几杯茶后,陈文是拿起桌上的一张金色卡片在看。
“什么东西?”齐城问了一句。
“我来的时候,一个服务员进来,聊了几句,她说我像她一个故友,所以给了一张金卡,吃饭可以打六折呢。”陈文是说着隔着陈渐融递给齐城看。
陈渐融不以为然。“我原是也有一张,只是不多来这里,也不知放哪里去了。”
齐城看了一眼,随手给了陈文是。是VIP卡,许多商家为了挽留来客都发一些打折卡,只不过六折卡片倒是不多。
菜很快上来,点了冰镇的黄酒,三人说着闲话吃起来。陈文是与齐城的心情今天特好,就和陈渐融多喝几杯。酒过三巡,陈渐融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眼就有些晃了,怎么看他俩都很像,陈渐融就想起来,给陈文是VIP卡的不是别人,定是沈灵慧,她说的故人就是齐城了。当年自己那张金卡,就是沈灵慧在开业典礼上送的。
这样想,陈渐融就看着齐城,不知道该不该提起沈灵慧。沈灵慧也是自己得意门生,跟齐城一起就读研究生。当年沈灵慧喜欢齐城,自己也是看在眼力,并看好这一对。却不料齐城已经有了女朋友,也就辜负了沈灵慧。
“老师喝酒啊。”齐城看到老师一怔就举杯敬酒。
“齐城,你还记不记得沈灵慧?”陈渐融还是问了出来。
“沈灵慧?自她出国后,已是音信全无。”齐城苦笑一下。
“是吗,你们没有什么联系?”陈渐融始终感到这对才子佳人没走到一起有些可惜。
“隔了那么远,联系也不方便。再后来,人都变得懒懒的,所以也就彼此忘了。”齐城脑中却浮现沈灵慧的样子,很清纯,乐观自信,像电视剧《情书》里的徐静蕾。
“说了你别惊奇,我们现在所在的饭店,就是她开的。”陈渐融酒喝得恰好,话就多了。
齐城吃了一惊,没料到她会回来,似乎就在眼前。
“是吗?那应该喊她出来,让她请大家伙吃饭了。”齐城不是不知道沈灵慧爱他,但是隔了这么多年,所有的都不重要了。
“我估计文是说的那个服务员,就是她。她今天应该在这里了。”陈渐融很肯定地说。
“我记起来了,上次老师您就说老板是你的学生。想不到,我又是沾了师兄的光,谁叫我俩长得像呢。”陈文是笑嘻嘻。
“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什么样子了。”齐城感叹道。
“挺漂亮的,看过去就是很干练麻利的女人。”陈文是刚见过她,她给张金卡,自然印象深刻。
“那看看,问一下服务员,看看她在不在。”陈渐融也来了兴致。
陈文是就侧身按了墙上的警铃,不一会就有小姐进来。
“今天你们的老板在吗?”陈文是问道。
“老板?先生您对我们的服务有什么意见吗?”小姐紧张起来。
“不是,我是说我来时跟进来的那个女的,她给我一张金卡。”陈文是说着拿那金卡晃了一下。
小姐见是金卡顾客,知道是老板的故旧,该不会特意刁难,也就放心了。“您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请你们老板过来短聚一下?”陈文是说得客气,毕竟老板是陈渐融的学生。
“请您等一下,我请部长过来。”那小姐很快出去了。
“怎会是部长?”齐城吃惊地问。
“部长?那该不是她了。我也是在开业典礼上受她邀请才过来的。”陈渐融明明知道沈灵慧是老板,怎会出来任大堂部长。
敲门过后,就进来另一个小姐,她微笑看着三人。“三位,饭菜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不合口味,我们可以换过。”
“哦,不是,我们与你们老板是故旧,所以想问她在不在。如果在就请她过来闲坐。”陈渐融发了话。
那小姐看到桌上放的金卡,确信不疑。“请问怎样称呼?”
“你就说陈渐融老师吧。”陈渐融冲两个弟子笑笑,感到见下老板就这样繁琐。
那小姐就去了。
不多时,便听到皮鞋跟急促敲打地面的声音。
“怎么陈老师来了,也不提早打……”进来的果是沈灵慧,她话没说完,看到齐城站在那里,顿时愣住了。
“真是你,沈灵慧,快十年没见面了。”齐城也激动起来,朗朗笑道。
“是齐城啊,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沈灵慧也激动起来,上前就搂了齐城,紧紧抓到怀里,眼泪不觉滚出来。
“不行,搂了同学,也要搂搂老师才行啊。”陈渐融开玩笑。
沈灵慧这才感到失态,放开齐城,果真过去象征性搂了搂老师。“老师,自从开业典礼后,也不见你过来。”
“是你没诚意,多请老师吃餐饭,老师不就来了。”陈渐融说着也高兴地笑了。
齐城让开位子,让沈灵慧挨着老师坐了。
沈灵慧侧头对尾随的服务员说。“张部长,加双碗筷。”
齐城把自己的碗筷拿过来,张部长很快加了碗筷,斟了茶水,这才退下。
“这位是你表兄弟吗?”沈灵慧知道陈文是不姓齐,所以借问一句。
“哪里,他是我师兄。”陈文是笑了。
“师兄?陈老师的学生?陈老师,你的学生也有长得像的。”沈灵慧说着笑吟吟的。
“你可不像他们啊。”陈渐融感到高兴,更是多了几份酒兴。
“哈,他们是男的,我是女的。我如果像他们,更有人说我是男人婆了。”沈灵慧显得很开心。
“男人婆?你早该是了,干练利索,有男人的风范。你知道民法研究生的张子民私下就说你是男人婆。”齐城也喝多了酒,便口无遮拦。
“看你的记性,什么好的不记,就捡不好的记。”沈灵慧也不怎在意。
沈灵慧尽地主之宜,要了两升装的日本清酒,又送了就酒菜。三人聊起别后情谊,陈文是一旁插不了话,只是面带微笑地听着。
沈灵慧很豪爽,酒也是一杯一杯地干,仰头一饮而尽。
有七分醉时,沈灵慧说起自己嫁了华裔美国人,两人回来一起创业,他办软件公司,她开餐饮业。而儿子还在美国,在跟着爷爷奶奶。说完自己,就顺口问齐城怎样,孩子几岁了。
齐城有点尴尬,不知怎样说,看着陈渐融。陈渐融也只有三分清醒,脑子迟钝了,没帮他说话。齐城只好苦笑告诉她还没有结婚。
“没有结婚?怎么会呢?”沈灵慧愣了一下,自是不信。
齐城没再说什么,拿了酒碗跟陈文是又喝了一碗。沈灵慧主动跟着也喝了一碗。
“也是,中国的婚姻,其结果使男的变得窝囊,女的变得势利。依你性格,不想结婚也是可能的。”沈灵慧似乎看到齐城的尴尬,就把话扯到一边。
“师姐,从那里引来这样一句话。婚姻使男的变得窝囊,女的变得势利?倒是有些深度啊。”陈文是终于插上话,他看出齐城有些尴尬。
“这是你师姐我的体会。”沈灵慧见陈文是张口一句师姐,感到中听,拿了酒碗就要跟陈文是喝。两人碰了杯子,都仰头一口喝下。
就这样,四人都喝到八分醉,有小姐过来,扶了四人去听风阁按摩洗脚。齐城开始还跟沈灵慧胡扯着,可是躺躺就睡下了。
再醒来,齐城感到凉风习习,嗅到蚊香的芬芳。昏暗灯光下,陈渐融和陈文是都还睡着。齐城也感到累,想闭眼再睡,却看到有人倚着栏杆在远望西山。惨白的月光折射的影子恰好映在齐城身上。
风吹着她的长发,该是沈灵慧吧。他站起来,缓缓走过去。
“月亮真皎洁啊。”齐城轻叹一下,也倚在栏杆处远眺。
“是啊,以前从没在这里看夜色,想不到这样美。”沈灵慧缓缓地说。
“气候也宜人,冷风阵阵。”齐城附和道。
“也是,天气要转冷了,前些天立秋了。”
“没那么快,不是还有秋老虎吗。”
“那倒是,只是喜欢秋天,一个成熟的季节。”沈灵慧缓缓地说,极目远望朦胧的夜色。
“也是凋零的季节啊。”齐城想了一下说。
“你,荆旱反话。不跟你说了,今晚你们就住这里吧,我派人收拾几间客房。”沈灵慧这才迈脸看齐城。
齐城借着月光看了时间,十点多了,又见陈渐融和陈文是熟睡着,也就不说什么。
“那我先走,等一下有人过来扶他们睡觉。”沈灵慧又把目光投射远方。
“晚了,你也该休息去了。”齐城淡淡地一句。
沈灵慧就走了,齐城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处,又傻傻看看天空惨白的月亮,又走回躺椅上,拉了毛巾被闭眼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