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舞花,风起风停,缘随风定,漫舞平生。
在静静的月色里,花园里,百花斗妍。奇花异草遍植。在这样的月色里有很浓的香味传来。宫墙层叠高立,弯弯的檐角在月色下朦胧中透着一丝不同于王室的纤巧灵秀。
紧邻王上寝宫太和殿的东边的月华西宫,也就是现在的月清宫里此时真的月光如水,风轻花香。小巧玲珑,清新典雅的落月轩里此时原该春光正浓。可是现在却有着一种不同于新喜的沉静。
室内灯光朦胧,月奴一身白衣素服坐在喜床之上。她的贴身婢女明珠在旁边侍立着。她手里端着一个玉托盘。里面放着她要为公主着装的东西。是的,公主是王上亲封的西宫夫人,按礼制今夜王上也会和公主在一起同牢合卺。而后王上就会和公主餕余设袵。
所以公主就不应该再穿着这一身的素服。按中原齐国礼制公主是要穿着纯衣纁袡礼服,头戴“次”,以“纚”束发,插着一尺二长的笄。雅琳奶妈将代替公主的母亲给公主讲论诫女经,然后给公主腰间系上叫做“缡”的帨巾,最后再由明珠为公主披上一件叫做“幜”的御尘罩衣。这样齐王在时辰到来的时候才会来和公主行和婚之礼。
月奴盯着桌上的盘满盒尖的礼器,桌上更多的是优美的漆器。春秋战国时期,贵族的饮食活动礼仪化的色彩依然很浓厚。用青铜制作的饮食器开始衰落,漆器被广泛用到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漆器制作得非常精美,造型精巧,漆色鲜丽,纹饰丰富,透出一种秀逸之美。多姿多彩的漆器,给饮食生活带来了清新的气息。她听到了明珠的话。她也知道雅琳奶妈一会儿就要来给她讲解诫女经。可是她的心里就是听不进去这些东西。她对齐王宫里的宽大的礼服并不以为意。她听礼仪官讲过,她也明白中原诸侯国的婚礼不论是舆服还是婚仪都严格遵循周制。昏服的色彩循“玄纁制度”,取天地间最高贵的色彩为之。按照《仪礼·士昏礼》等,也就是所谓的“知玄衣纁裳者。她都明白这些,只是此时她的心里乱急了。她还在想着在册封大殿上齐王紧紧抓祝糊的手的那个瞬间。那是一双怎么样的手啊。那是一种怎么样浓烈的感情。为什么呢?她们只是陌生人,为什么会这样呢?过一会,他会来,他会来到这里,他会和她度过一个怎样的夜晚呢?不管她心里怎么样的想。明珠还是依礼给她穿戴好了。而且还依周礼给她蒙上了一顶红色的喜帕。雅琳奶妈来了,她在她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月奴并没有听见。她的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别样的思绪里。说不清是什么,就好像是有一丝的期待。她又期待什么,她也说不清。也许是中原的这繁琐的礼仪,让她有了新嫁娘的心情。不知道,不知道就别想了吧。不知什么时候明珠走了,雅琳奶妈也走了。诺大的落月轩里就只有她和一室的寂静。她听的到外面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今夜无雨,可是,她却听出了雨的声音。雨就象知她心意的小精灵儿,在这个时候悄悄的来到她的身边,她知道雨来了,雨不在外面,雨在她的心里。静静的,有了脚步的声音。不是雨的脚步,是人的,是男人的沉重的脚步声,一声一声的从室外传过来。走过来,走过来,一直走到了她的身边。她从低垂的喜帕下面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她知道这不是别人,这就是今天在大殿上紧握着她的手的那个粗鲁的男子。她要陪一辈子的这个男人。齐国的主宰者。齐威王。他二十九岁,高大英俊,喜怒无常。这就是她在来之前她知道的他所有的信息。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他是她的梦中人。没有人,谁也不会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