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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当头棒喝,好梦醒来成画饼】
    第一卷稿子八十万字,是全部用恭楷誊清的,分钉八厚册,由兴蠲在10月3日寄给了浙江人民出版社。
    这时候“四人帮”的案子早已经公开,举国欢腾,百废俱兴,出版界也正要有所作为。而浙江是我的老家,校旱的故事写的也是浙江,把稿子寄给浙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浙江人民出版社处理稿子可谓神速:一部80万字的稿子,仅仅用了20天时间,估计至少经过三个人的审读,就在10月26日给我写信来,通知我稿件审读通过,他们接受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也不再保密。难友们听说我朝于斯、夕于斯、苦心孤诣写出来的“巨著”有了出路,人人都为我高兴,纷纷前来祝贺。但是没过三天,分场部的张场长忽然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去,脸上带着三分轻蔑的讪笑,貌似和蔼地问:“听说你写了一部校旱,是吧?”
    我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有这么回事儿!”
    他的大嘴一撇:“你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真不错嘛,怎么我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我也轻蔑地笑笑:“那是您深居简出,从来不到下面去走走,怎么会知道?中队里的人,大都是知道的。”
    “写的是什么内容?”他嘻嘻一笑,似乎颇感兴趣地问。
    “是写清朝末年的一次农民起义。”我也微微一笑,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农民起义”,当然是积极的主题。他不知道怎么反驳我才好,迟疑了半天,忽然迸出了一句:“你在清朝生活过吗?”
    我不由得真的笑起来了:“张场长,我今年才四十四岁,怎么可能在清朝生活过呢?”
    这一回,他算是逮住了我的把柄,得意地笑起来了:“你会写校旱,总知道文学是生活的集中反映吧?既然你没在清朝生活过,那么你写的校旱,岂不是主观主义的作品吗?既然是主观主义的作品,我们党的基层组织,能让它出笼吗?告诉你,文艺是党的事业,我们党的基层组织,是有权力严格把关的。再说,你的校旱写完了,也没给我们看,就偷偷儿地寄到了出版社去,这是,这是……一种违法的走私行为。现在我代表政府和基层党组织正式通知你,你的稿子,我们不同意出版……”
    我心里明白,一定是浙江人民出版社的“外调公函”到了。那时候的逻辑:开除了党籍的党员不算党员,但是摘了帽子的右派依旧是右派。我如果和“代表政府代表党”的张场长就这个问题进行辩论,那是永远也说不到一块儿去的。中国的文学,要由这样的人来把关,还谈什么兴旺发达,出现什么里程碑!
    我什么也没说,就默默地离开了场长办公室。
    不到一个星期,稿子就从浙江退回来了。信中只有冷冰冰的两行:
    吴越先生:
    你的稿子经我们再次研究,决定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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