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芬坐在沙发上,望着地毯上的乱七八糟发了一阵呆后,便脱光衣服,站在大镜子前检查身上的伤痕,还好,脸上伤得不重。两个女人打架都理智的留了一手,没有去恶毒地伤害对方的脸皮。她们都怕伤害了对方的脸皮,就掩盖不住打架的事实,从而伤害到吴然的声誉。她们都从各自不同的角度保护吴然。但她枯老的头发被扯去不少,变得稀疏难看。身上也被她抓咬得伤痕累累。因打架劳累,她面颊凹陷,眼睛也凹陷了下去,脸色依旧蜡黄蜡黄。她将头发盘了一个结,用发罩罩在脑后。而后在衣柜里取出衣服换了。
吴然扭开门锁,进到房内。
一看到丈夫进门,她就把脸扭向一边,竭力装出愤怒而轻蔑的神态。然而她装得很不像,脸上只露着困惑痛苦的神色。她接着又打开衣橱门去拾捡衣服,装出又要回娘家去的样子,可她仍然装得不象。她慢慢找衣服的动作就使吴然一眼看出她是在做作。从内心说,她也确实是不想回娘家去的,她刚刚从娘家回来,没事怎么就接着又回去呢?她身上满是伤痕,见了娘家人,又怎样向他们谈起这一切?她几次地对自己说,要惩罚惩罚他,也去找个男人睡一夜,当着他的面让那男人亲吻自己,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现在社会上就有不少富婆花钱找年轻的帅男人过夜。可这个念头一闪现,她又立即否认了,她无法不把他看作自己的丈夫,无法不爱他,无法破坏自己的贞操,无脸去做这种无耻的事,就是看在两个孩子的面上,她也不能去做这种报复她的事。
“淑芬!”吴然怯生生的低声说,他缩着头,竭力装出一副悔过的样子。
在吴然的眼里,周淑芬已经年老色衰,失去风姿,已无魅力,她只能做个贤妻良母,作为性伴侣,她已经成为历史。他的身边围着一大堆女人,个个都比她年轻漂亮,比她有吸引力,把她们作为性伴侣,那才是有滋有味,其乐无穷呐。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周淑芬故意刻薄地说。她瞥了丈夫一眼,见他低三下四的可怜样子,她的心立刻就软了。和吴然结婚后,她还从未见过他这种样子。自从进入官场,他一帆风顺,步步登高,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他都是昂着头挺着胸,趾高气扬,说话也从没这样怯生生的低声下气。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啊,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家庭的顶梁柱,他不能是这种样子的。尽管他和那女妖来往有他的过错,只要他不丢下这个家,她是可以原谅他的,她不希望他是这种熊样子。
吴然没有吱声,像在思考着什么。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她的口气显然软了许多。
“芳芳今天要回来了,刚才打了电话来。”吴然说。芳芳是他们的女儿,在省政府办公厅一处做文员。“这地上乱七八糟的,女儿看了多不好。”吴然的声音提高了些。
当吴然低三下四说话的时候,她虽然厌恶,但还能保持镇静,吴然提到女儿要回来,她的心就颤抖了一下,她日夜牵挂的女儿已经半年没回家了,听说是跟着钱副省长在山区的一个县蹲点搞调查。
“淑芬,淑芬。”吴然见她心动,继续说道,“你就看在儿女的份上,原谅……原谅我……这一次吧,那也是……那也是我……我……”
周淑芬垂着眼睛听着,看他还要说些什么。他真希望他否定与电视台女人有那种事,她的所见只不过是一种幻觉,刚才的打斗不过是一场恶梦。
可吴然并没有否定,相反,他在肯定:“我和她在一起,那也是……那也是一时的冲动。”
周淑芬的一听到这句话,身上像被针刺了一下,她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对着他嚷道:“你走开,走开,别来跟我说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丑事了,不但丢尽了我的脸,也丢尽了你儿子女儿的脸。”她砰的一声关上衣橱门,瞪了他一眼。
“我有错……有错误。但是……但是,这事张扬出去,我的脸往哪搁啊,对我们儿子、女儿,也都没有好处啊,你就原谅我吧。”
周淑芬见他承认了错误,心里早已原谅了他,但口里说出来的话仍然很尖锐:“早知要你那张狗脸,就不要做那种事。那种事是你这样有身份的人做的吗?”
吴然知道,周淑芬已经原谅了他,他还想再说什么,周淑芬已经挥手要他出去:“你要是知道想儿女,就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你出去,出去!今天,你不要再进这个家门。”
听到这话,吴然知道,周淑芬赶他出门,是要收拾打扫十分零乱的屋子,他装着叹一口气,转身就出了门。
吴然刚出门,周淑芬果然就开始打扫房间。女儿好久没回家,无论如何,不能让女儿知道这件事,不能让她精神受到刺激。本来,她想先去医院开点药品,擦敷一下疼痛的伤口,可又怕时间来不及,省城离乐河市才一百多公里,小车开过来,也就一个多小时。她把地毯上的碎瓷、残花收拾完后,又开动吸尘器,将地毯吸了两遍,直到认为妥当她才停下来,而后将换下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漂洗。
她刚忙完,就听隔壁又传来了尖锐的吵骂声,刘柔兰又在跟她当纪检书记的老公打斗。不知为什么,近来,隔壁一家争吵得越来越频繁,而今天吵打得似乎异常激烈。夫妻间争吵,若是在农村,常有人调解劝说,而在城市,各自住在各自的单元里,互相间的劝说就太少了,有的做邻居十几年,还相互不知对方的名字。官场上的邻居,各家更是严守秘密,生怕邻居知道自家底细而成为对方发难的资料。因此,夫妻间即使打得天翻地覆,也鲜有人去劝说调解。何况,他们吵架时都是房门紧闭,你想进门去劝解,也无法进得去。
此刻的周淑芬已心身疲惫,无心去听他们争吵些什么,更无力去劝架。她想,我们这些被众多女人羡慕的官家妇女,却都有一本艰涩难念的经啊#糊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闭眼休息。
“笛笛。”楼下传来两声小卧车的喇叭声,周淑芬知道,是女儿回来了。她和纪检书记家有个约定,车喇叭鸣三下,是纪检书记家来车,鸣两下,就是她家来车了。为何约定车鸣声,这是缘于两次误会。去年过春节,月泉镇书记托司机给纪检书记带去四条大鱼,司机不愿上楼,就在楼下鸣喇叭,要书记的女主人下楼拿鱼,结果两家的女人都下楼接车,弄得很尴尬。另一次,是日泉镇的镇长托司机给吴然家送去40斤板栗,那司机也一样的在楼下鸣喇叭通知女主人,又是两家的女主人以为是为自家送东西,同时下了楼,同样造成难堪。后来就有了这个约定。而各单位司机们,知道他们有了这个约定,就会遵章办事,按他们的约定按喇叭。这样有了区别,家里来个客呀,有人送个礼呀,就不会跑下楼去接错车,避免了难堪尴尬的场面再次出现。这会,周淑芬听到两声喇叭,赶紧跑到阳台上去看,见女儿正在和送她的司机挥手告别,就招呼一声,小步跑到客厅去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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