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兵败如山
金龙绞尾大阵三座将台俱毁,失去了统一指挥,伪楚的兵将,顿时乱了起来,看不到令旗,全都挤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
曹霖见伪楚的阵形大乱,更不犹豫,大吼一声道:“三军将士听令,敌阵已乱,不大破敌军,更待何时?”
柳叶青在乱军丛中娇叫道:“爷——!叶青在此!”
曹霖挥刀杀散身前楚军,靠近柳叶青高声道:“你们怎么回来的这样快?长城防线是怎么过的?”
柳叶青道:“伪楚的长城防反线,几无守将,起先我们也不明所以,今日看来,伪楚的全部兵将,可能都被薛政龙调来和爷大战了!”
曹霖变色道:“不好!”
张杆在旁笑道:“大哥!听说薛政龙把兵全调上来了,你是害怕了?”
不远处,有清亮的女声接道:“姓曹的不是怕薛政龙,而是长城防线一空,蒙古可能就会趁虚而入,大伐中原!”
曹霖转脸一瞟,眯起眼道:“你是——?”
说话的那名绝色美女微嗔道:“负心之人,可记得泰山绝顶、百丈舍身崖下的傲雪?”
曹霖转而嬉笑道:“不错,果然是傲雪,这些年来,似乎一点也不见老哩!过得不错吧?”
曹霖身边,闪过奶玉垂香叶垂香,妖声道:“爷——!您就不要和可怜人玩笑了,明明知道她是我们大烈的长公主,这些年身陷黑龙府,哪有什么好日子过?”
叱烈芸荥咬牙道:“曹霖?龙凡?算我叱烈芸荥瞎眼来投,告辞!”
曹霖忙把大青马一夹,杀到叱烈芸荥面前,一手提刀,一手拉住了她的战袍,赔笑道:“长公主休要着恼,曹霖见凤驾来投,一时高兴,口无遮拦,公主大人大量,宽宥些个吧!”
叱烈芸荥披嘴哂道:“没空和你计较,你巴巴的想我来,是想收大烈勇士之心吧?”
曹霖笑道:“看公主说的,我们汉狄联手,共伐犬戎不好吗?”
叱烈芸荧叹气道:“大烈已亡,大汉反而益加昌盛,白狄一族,再没有能和大汉一争长短的能力,百年之后,恐怕天下只有大汉,而无白狄之属了!”
曹霖嘻笑,从马上伸过手来,朗声道:“长公主!何必嗟伤,到那时,狄是汉,汉亦是狄,互融互济,四海一家!”
说话间,又一个好听的女声道:“小女石蕙,参见曹帅!”
曹霖仔细看了又看,确定不认识,犹豫道:“石小姐少见!”
石蕙边上的铁雕大叫道:“爷——!她是镇国公府中的大小姐,这阵就是她破的!”
曹霖点头道:“真是多谢小姐援手了!”
石蕙抿嘴笑道:“曹帅,现如今伪楚的兵将,再不能结成阵势,不纵骑掩杀,大败敌寇,更待何时?”
曹霖点头,丹田中吸足内力,大吼道:“三军儿郎,听吾号令,斩杀敌将,生擒薛政龙,不得有误!”
四野里的精骑,闻言奋死挥刀,一齐应命,曹霖、张杆、汤林各领精骑,分头掩杀,二万柄合金精钢斩刀马挥动处,夕阳下洒下一片片血雨,伪楚本没有什么骑兵,步卒失去统一的号令,和一群羊没有分别,被晋军冲得七零八落,死尸枕藉。
曹霖见楚军再不成兵形,同是汉人,多杀无益,当下举刀大喝道:“愿降者免死!”
楚军士卒,大部分都是薛政龙强征来的,本不愿做犬戎的摇尾狗,现在又是兵败如山倒,为求活命,十停中倒降了八停,剩下的一、两停,全是薛家的嫡系,有的根本不愿降,有的还在犹豫。
曹霖又喝道:“愿降的,双手抱头,在一边跪好,等候发落,不愿降的,就地斩杀!”
铁枪横岭张新、一枪追魂梁浩在大阵溃散之时,已经借机走了,两人骁勇,曹家的普通兵将根本挡不住他们,薛政龙的兵将中,有人高声道:“我们愿降!”
曹霖微笑道:“既是愿降,曹某定当自己的兄弟一般对待!”
那几名将官道:“我们几个,昔日本也是曹猛大帅帐下的六品飞骑尉,今日依旧愿意跟随小公子!”
胡媚儿悄悄靠了过来,在曹霖耳边低声道:“爷——!您老起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几人既是老太爷帐下的将官,按理一早来投,然直拖到今日,谨防有诈!”
石蕙低笑道:“诈倒没有,这几人见大楚大势已去,做做墙头草罢了!”
汤林亦道:“这几个吊人,心决不会诚,大哥可要小心了!”
曹霖低声道:“我自有分寸,若是不许他们降,不唯会给天下人说我们心胸狭窄,更加糟糕的是,既不受降,以后的敌人就会战至一兵一卒而决不放弃,那我们兄弟的死伤就惨重了,就说今日,虽然他们群龙无首,然真要拼起命来,也够我们兄弟喝一壶的,除了犬戎人,汉奸军队的兵将,都允许他们投降,投降之后,即行缴械!”
远远的那几名楚将道:“曹帅愿收纳小将们吗?”
曹霖满面真诚的笑道:“曹某倒履相迎啊!欢迎众位将军弃暗投明,起义之后,某即上奏天子,让各位将军加官进爵!但不知几位将军高姓大名呀?”
那几员将中,当先的一人道:“起-起义?哦——!在下雷江,那是沙罡、孙绍、张当!”
汤林裂嘴,低声道:“哥耶!把投降叫起义,亏你也想得出!”
张杆低声嘀咕道:“当初他们定是见姓薛的和犬戎势大,才做了汉奸,今日见姓薛的不济事了,才来投我们,然姓薛的败虽败了,可还没死哩,晋阳城城高池阔,若是薛政龙退缩晋阳,死不接战,我们就吊了,他们几个一点义气也没有,倒先投降!”
曹霖满脸堆笑,低声道:“你们两个,不许闲话,以免乱我军心,此事我自有分寸!”转而高声道:“某盔甲在身,不便行礼,几位既曾跟随家父,就是曹霖的叔叔了!”
雷江四人受宠若惊,一齐连声道:“不敢!”
四人笑着纵马迎了过来,孙绍道:“曹元帅,实不相瞒,燕娉婷那个,这厢里把您困住,那边却令孙叔海、屠洪州两人将兵十万,去打您的豪州哩!”
曹霖心中大惊,脸上却还是笑意盎然,不急不忙的道:“豪州城固若金汤,要不然某怎么会放马来追,咦——!你们不是薛政龙的部队吗?燕娉婷又是谁?”
雷江道:“薛政龙草包一个,曹帅在五阳城时,想必已是领教过了,只是那贼运气好,总能找到几只狡猾的牝兽,给他出谋画策,这燕娉婷是继谭熙婷之后,薛政龙所收的最狡猾的贱畜,小小年纪,不唯诡计百出,还极善机关御甲之术,大帅下次见着她,可要当心了。”
曹霖点头笑道:“多谢提点!”
一旁闪过千叶散花教的黑水堂掌令使秦战,大叫道:“姓曹的,我们的教主何在?”
曹霖一愣道:“阁下少见!所问贵教主乃是何人?”
赵冲笑道:“他原是千叶散花教的黑水堂主秦战!”
曹霖笑道:“原来秦将军,雪君和若兰两个,并你们的四大金刚,正在为本帅办一件极隐密之事,到时自会与尔等相见!”
奶玉垂香叶垂香远远的已经看到昔日千叶散花教的几个旧人,娇笑道:“爷——!秦堂主、张堂主自有贱妾招呼,请爷速回豪州杀敌!”
潘彩凤笑道:“叶小蹄子,还是整日里老想着男人,还记得我吗”
叶垂香转过脸来笑道:“原来是潘家的姐姐,小女怎不记得!”
曹霖自知豪州被围,其实心急如焚,旋即笑道:“圣教的朋友,垂香你就代劳替某招呼,通叔、逐叔并雷将军三位,领兵三千,请代为收并降卒,其余兄弟,随我杀转豪州!”
曹通、曹逐、雷江三人领令,留下安抚降卒不表。
曹霖又叹气道:“可惜了梁浩、张新两条好汉,若是肯投我就美了!”
孙绍笑道:“大帅不必烦恼,他们两个本是罗延庆的人,在薛营中本不得志,大帅既有此心,他们两个迟早会弃暗投明的!”
胡媚儿一旁抿嘴微笑,粉腿一夹马匹,靠到曹霖身边,用一只玉手遮住小嘴,低低的道:“爷——!要想收梁浩、张新,其实也不困难!”
曹霖皱眉道:“岂如此,计将安出?”
舔痔狐胡媚儿平生最是狡猾多智,低声妖笑道:“爷——!可如此这般这般——!这二位本是绿林好汉,如何受得这般猜疑?”
曹霖点头笑道:“好——!就依尔计行事,孙绍、张当何在?”
孙绍、张当应道:“未将在此,不知大帅有何吩咐?”
曹霖笑道:“两位叔叔请到近前来!本帅有秘事要劳烦两位!”
孙绍、张当两人大喜,二人新降,料不到曹霖如此信任他们,忙夹马靠至近前,曹霖小声的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二人领命,叫了数十个败兵,向晋阳方向了。
那一厢,叶垂香正和以前千叶散花教的故人说话,张骁却大叫道:“你们几个娘们,此时有什么好叙的,还不快随随曹元帅杀敌立功!”
费滚、花横、须锐等大晋的军官怎落后,奋臂大叫道:“我等愿为前驱!”
曹霖心中雪亮,知道这些个从北国归来的汉子,无论原大晋的将官也好,千叶散花教的好汉也罢,无一为今后打算,于是大笑道:“好——!”
当下令降卒把陷入梅花坑里的精骑陆续弄了出来,再把精骑分为四停,却把最精锐的八百龙骧卫留在最后,令山甲、丕豹、铁雕、童环各领二百龙骧勇士,严令不得将令,不准出击。
杜杲急道:“元帅!我愿打头阵!”
急挨着他的王坚一敲他脑壳,低声道:“你急个屁,大帅自有处置!”
曹霖对山甲等龙骧卫士道:“我大纛的号令,尔等自是熟悉,此番不看到本帅的号令,尔等决不许出击,否则军法从事!”
八百龙骧卫在马上一齐应声道:“得令——!”
曹霖令张杆带精骑五千,迂回从左路杀回豪州,汤林也领精骑五千,从右路迂回杀回豪州,自将精骑一万,就以张骁、费滚、花横、白顺等新投的将领为先锋,马不停蹄直奔豪州城。
豪州城下,喊杀声震天,孙叔海、屠洪州不顾士卒死活,只想在日落前,打破豪州城,他们两个本也是大晋名将,所以当年才被权倾朝野的薛家拉拢,同张用、陈淬、李宏、马友、王善、杜泊五并称为薛家八将,倒霉的王善,却是在方才石惠领人冲阵时,死在神射手花横的冷箭之下。
孙叔海、屠洪州深知“故兵贵胜,不贵久”,他们以三十倍的兵力,蚁附攻打豪州城,并没有违背兵法要领,虽则豪州城头抵抗激烈,然“小敌之所坚,必为大敌之所擒”。
但是孙、屠二个忽略了一点,就是武圣在世之日,并没有出现雷管、火炮这种东西,城下蚁附攻城的楚军,成群的血肉之躯,无遮无挡的暴露在坚城之下的旷野中,面对城头的火炮和如雨而下的雷管,其景惨不忍睹。
孙叔海手拿斩马刀,亲率三千亲兵,立在攻城的兵将后面,又斩下了几个退回来的楚兵人头,双眼血红的大吼道:“给老子上,日落之前,攻不下豪州城,你们一个别想活!”
守城的乔公望也是苦不堪言,城上将士,从没有直接面对雷管的犀利,望着城下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行、血流飘杵的惨象,心理也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苏启手按佩剑,不停的往来巡视,不停的大声道:“兄弟们!千万不要手软,若是让贼人攻上城来,我们城中男女老幼,皆死无葬身之地!”
当天际只剩一抹残红的时候,曹霖的精骑终于杀到,楚军留在后队屠洪州早有此预计,立即将留做攻城的最后预备队,投入了战斗。
三万楚军中真正的精锐步兵,在屠洪州的将令下,一齐转身,将手中的一丈多长的长矛斜斜的举了起来,矛头向上,矛尾接地,交替如林,准备接受曹霖精骑的冲锋。
与此同时,楚军中牛角大号也吹了起来,前面攻城的孙叔海一咬牙,大喝道:“众军听令,与本将一齐上前,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豪州城!”
乔公望也知道曹霖的精骑回援了,看着关下如潮水般涌来的楚军,平静的道:“众将听令,曹元帅已经回援了,此是伪楚最后的疯狂,若然不克,必然远遁,尔等万不可功亏一馈!”
曹霖军中,白顺一马当先,费滚、张骁紧随其后,再后面就是花横、秦战、吕虎、黄升等人,这些从北国归来的战将,无一不想趁此机会,斩将立功的,虽见楚军摆好了“步破马”的架势,还是一无反顾的往前冲,照往常的惯例,三万步卒,正好可以敌住一万精骑。
蹄声轰轰中,曹霖身后的大纛旗发出了指令,冲锋中的精骑速度稍慢了下来,骑兵调整了一下队形,两翼拉长,呈圆弧形,中间伸出,呈三角箭头形,忽然加速,全力贯入敌阵中。
三角队形的第一匹战马,正是有河北七盘枪之称的三头龙白顺,如今的白顺,手中兵器再不是削尖的硬木杆了,太行山好汉自得到了江南大后方的秘密补给,武器装备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白顺手中的七盘枪,正是应天弓箭坊中所造的精品,重四十六斤,枪尖上盘着一条三头蛟龙,龙身绕枪七盘八转,冲锋中连挑开楚军发射的几支飞箭,战马箭也似的贯入敌阵,枪把一合,挑飞挡路的鹿角木栅,逢人就杀。
白顺身后的费滚、张骁却是两柄三十斤的大刀,这两人在北国被强迫角斗,胸中怒气,积蓄多年,早不把死生放在心头,战死沙场,再怎么说也比曲死在戎人的角斗场中强上百倍,两将怪目怒睁,须发倒竖,吼叫连连,全不理楚军扎上来的枪尖,大刀挥动处,夕阳下,飘起片片血雨。
楚军的这三万精兵,不同于前面攻城部队,全是精甲护身,手中所执,全是白蜡杆长矛,鸭蛋粗细的白蜡杆都给桐油精熬过,并不怕曹军的精钢大刀砍劈,这种长矛,本是原来晋军部队与北方各国精骑对敌时常用的兵器。
薛家当年几掌大晋所有的精兵,薛宪所遗的战将,能出类拔萃者,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这屠洪州本是西凉总兵,此时以逸待劳,虽被曹霖的精骑狂冲,治下步卒,却没有大乱,前面一排兵卒倒地,后面的立即就填了上来,以步卒迎精骑,本就是以守为主,以人肉硬填敌方的马蹄,区区死伤,原是正常不过的事。
曹军虽然兵强将勇,武器精锐,然终是久战之师,真正是强弩之末,如今冲阵,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好在白顺、费滚等,都是北国归来的真正的悍将,个个都是以一挡百,两军互错之中,楚军虽然训练有素,却也渐渐的被前锋的白顺等人,冲开一个大豁口,楚军拼死往这块豁口处填,一时间斗得难分难解。
屠洪州立在战马的背上观战,忽然大喝道:“周彪、黄不错何在?”
门旗后闪出周、黄二将,应声道:“末将在!”
屠洪州道:“小儿曹霖,必有还有精骑伏于两路,你们两个,各领一万精兵,伏于两翼,待曹霖的伏兵到时劫住厮杀,不得有误!”
周、黄二人领命去了,这二人原也是罗延庆帐下的猛将,罗延庆兵败后,和白马银锤何关,铁面铜锤常兴一样,都是为求活命,跑到薛政龙处混个差事,胡乱将就渡日。
曹霖的中军帅旗左右再动,迂回的左右二军见到信号,从两翼拼命冲杀,周彪从左翼迎上,正逢张杆,手中碗口粗的镔铁一横,大笑道:“小辈!周爷爷在此,哪里走,乖乖的伸出狗头来,吃爷爷一棍吓!”
张杆见上来了个步下将,将手中六十二斤三棱逆阳枪一摆,也笑道:“老贼!休要刮噪,照枪吧!”
周彪见他枪来快,急用棍去迎,棍枪相交,周彪虎口剧震,怪叫道:“好家伙!”
两人步兽相交,周彪山贼出身,又是步战,见不对头,哪肯拼命?原地里急转身,打横里就跑,张杆白厉兽可没他灵活,见他只接了一枪就想跑,不由大恼道:“没种的老滑头,一个回合还没呢,跑什么跑?”
周彪也不气,坏笑道:“你家周爷不是你个小王八蛋的对手,不跑等你来捅我吗?笑话!”
猛然间金风怒起,一声妖笑道:“姓周的老不死,还认得陵阳山火凤凰落美清吗?”
周彪向后跳来,避开兵器,定晴一看,只见对面一个绝色妖姬,头戴凤阳盔,身穿火红的烈凤甲,手执双钩凤阳枪,正是原来千叶散花教的副教主、火凤凰落美清。
周彪笑道:“原来是落大,听说千叶散教败落之后,你给曹霖做了牝畜,可是此事?”
落美清眯眼笑道:“奴家现在是曹帅的奴妾,老滑头!如今天下都要姓曹了,今日里你纵算跑掉,来日可没地方好去!”
周彪笑道:“天无绝人之路,大不了我再回石虎山落草就是!”
落美清笑道:“你想得美,天下大治之时,哪还有占山为王一说?不若你归降曹帅,开国之日,也能混个将官做做,那时要金得金,要美得美,岂不胜过占为王,日日过那被人围剿的日子?”
周彪既做过山贼,自是知道小股的山贼,被官兵围剿的日子自是不好过,他武艺虽是了得,但称不上天下好汉,所以先投罗延庆,再投薛政龙,闻言意动,眼珠儿直转。
落美清笑道:“只要周当家的肯弃暗投明,我落美清愿以胸前的一双担保你来日高官得做,门排画戟!”
周彪笑道:“为何要用担保,不用你的人头?”
张杆已经圈过兽来,大笑道:“落大妹子的,可比她的人头可爱多了,若是她没有,要人头又有何用?”
落美清亦笑道:“果若没有了这一对,小女子比死还难过哩!”
张杆见他还在犹豫,知道不逼他不行,三棱逆阳枪“啪——!”的打了个枪花,做势再剌,周彪忙叫道:“且住——!”
落美清也妖声道:“五叔且慢动手!”
张杆道:“这个老匹夫,可要想到什么时候?还是兵器底下见真章吧!”
周彪此时已有主意,急道:“我若肯降,你们真能保我无事吗?”
张杆道:“老子也是道上混的,你若愿降,老子保你吊事没有,来日若有功劳,还可升官发财,金珠美兽,任尔取用!”
周彪道:“你那小子,凭什么能说动曹帅?”
张杆大笑道:“曹霖就是我的结义大哥,我们五个,有福同亨,有难同当,他的话就是我的话,我的话亦是他的话!”眼睛一瞟落美清道:“就是眼前这个爱物,若是我开口,大哥也不会不给我!”
落美清笑道:“张将军说的很是,他若开口,爷定会把我给他玩几天的!”
周彪对薛家,原无忠心,当年薛霸鏖战罗延庆时,他还是薛家的对头,这几年在薛政龙军中,混得并不得意,做汉奸只能做一时,又怎能一辈子做汉奸的,一咬牙,下了这把赌注,急收棍道:“好——!我愿降!但愿你们两个说话算数!”
张杆笑道:“那自今日起,你就做我的偏将,还不头前开道,解了豪州之围后,记你一大功!”
周彪大叫道:“既如此,张将军随我来!”
张杆大喜,举起手中枪来一晃,身后精骑自是明白,蜂涌着跟在周彪身后,直冲屠洪州的中军。
屠洪州立在战马上,远远看见周彪在前,他那一万步军如潮水般的分了开来,急叫道:“周彪那个匹夫怎么了?如何不令步卒结阵,却反向这里来了?哎呀——!不好,难道那个老贼临阵反了不成?”
偏将郑普急道:“那周彪本是石虎山的贼,先跟罗延庆,再降我们的主公,原是靠不住,屠将军!待小将上前看个端倪!”
屠洪州点道:“也好!速去速回,不得恋战!”
郑普得令,急催马上前,迎住周彪大叫道:“周彪!你要干什么?”
周彪大笑道:“去取姓屠的人头,好做进身之用!”
郑普大惊道:“你个石虎山的贼,我就知道是养不家的,可恨薛国舅不听吾言!”
张杆身后,转出郑璃,万马丛中娇叱道:“郑普!你才是养不家的贼,你看看我是谁?”
郑普又是一惊道:“大小姐!你不是和老王爷、老夫人一起,被俘去北国了吗?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郑璃恨道:“想我汝南王府,也算是个忠烈,怎么就出了你个自甘下贱、愿做汉奸的奴才,休走,看枪——!”
郑普急道:“大小姐!且听我说——!”
张杆一夹白厉兽,电似的窜上前来,劈面一枪,将郑普剌于马下,周彪伸手向屠洪州立身处一指,大声道:“张将军!那立在马背上指手画脚的,就是屠洪州了!”
怒天雕范哲大吼一声,急催战马,奋勇向前,手中刀连劈数人,直奔屠洪州。
屠洪州大任在身,决不可临阵逃避,他也是员勇将,见军中一将直奔他来,也不慌张,双腿一分,复坐回马鞍上,鸟翅环上摘下大刀,对统治官丁是道:“你暂替某执掌大旗,某去去就来!”
张杆军有人领路,反从楚军的胁背处杀进阵来,楚军前锋分不出人来接战,已经有些乱了起来,屠洪州千算万算,没算到周彪这时会倒戈。
军阵中,范哲的鬼头大刀已经和屠洪州象鼻子大刀接上了,双方在马上一个照面,连换了十几刀,“铿锵“声中,火星直迸,屠洪州久为大晋宿将,这十几刀竟然没有一刀占到便宜,不由暗叫不妙。
范哲已知自己的本事,和他半斤八两,不再纠缠,战马错身而过,不再理他,直奔大旗处去了。
屠洪州正要转身去追,落美清妖笑道:“哪走?吃姑奶奶一枪吧!”
落美清本是千叶散花教的副教主,山东的妞儿垮劲儿上时,从来都是不让须眉,瞬间连换了一十三招,杀得屠洪州一身是汗,猛一抬头,见她生得绝美,不由得呆了一呆。
坏了,张杆那条大虫早正在边上看着哩,哪容他分神?三棱逆阳枪顺着左胁就捅了进去,屠洪州惨叫声中,尸体就被挑得了飞了出去。
张杆大笑道:“好美清!想不到我们配合的这样好!等回城之后,我定从大哥处把你借来玩上几天,你看可好?”
落美清凤面羞红,低声道:“两军阵前,休得胡话,但五叔果是找爷借我,爷肯定会借,到时请五叔尝尝奴家的独步之术!”
张杆听得大是兴奋,叫道:“一言为定!杀——!”
屠洪州既死,替他掌旗的丁是大骇,知道今日之事,是万不济了,丢了令旗,拨马就走,却不料一员妖俏女将挡去路,妖喝道:“汉奸!哪儿走!”
丁是急道:“姑娘!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各为其主而已,快些让开道路,否则某就不客气了!”
那女将怒道:“丁是——!你不认得我了吗?想当年我们被朝廷欺骗,随薛太师征伐大烈之时,就是你个狗官,葫芦山前,押下我们迸电堂兄弟的军粮不发,以至于本姑奶奶力尽被俘,今日本姑奶奶定要斩下你的狗头,出了这口鸟气!”
丁是大叫一声道:“哎呀——!原来你是千叶散花匪教的迸电堂主杨美娘,杨堂主——!当年朝廷存心要千叶散花教和大烈国拼个两败俱伤,小将也奉命行事,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将吧!”
杨美娘娇叱道:“那今个狗官,又来做汉奸,也是奉命行事吗?”
丁是自己知自己事,他万万不是迸电堂主杨美娘的对手,这杨美娘先是伤重被大烈擒获,后又被犬戎接收,一直在黑龙府中的角斗场中厮杀,日日经历生死,本身艺业决对是真材实料。
丁是陪个笑道:“杨堂主!我家主公薛政龙做汉奸,小将无奈,也只得跟随,还不是如你们当年一般,你们的姜教主奉了朝廷圣旨,你们不是也一样得跟随她行事吗?”
杨美娘想想也有理,犹豫之间,丁是悄悄就想溜,忽然杨美娘手中的丈八蛇矛电似的递了出来,同时娇笑道:“话虽不错,但借你的人头,在曹家的兄弟面前谋个进身,有何不可?”
曹霖远远望见张杆、汤林的左右两军已经从两翼撕开了缺口,敌军的阵形已经乱了,然这三万楚军却是久练的精卒,虽乱而不慌,大部分还在顽抗,立即要人挥动大纛旗,指挥精锐中的精锐出击,八百龙骧军见令后,狂涌而出,无不以一挡百。
屠洪州的三万精卒腹背受敌,屠洪州又战死军中,顽抗的楚军再也抵挡不住曹军的攻势,顿时大败。
两军相争,在胶合状态后,只要有一方一滞气,其局势立即就不可收拾,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个道理。
楚军既是后军大败,前面孙叔海攻城的部队也乱了起来,又丢了上万的尸体后,人流象潮水般的又退了回来,孙叔海弹压不住,又知后军完了,怕被曹霖杀他个里应外合,当即立断,趁曹军没形成合围之前,急下令偏将天罡斧李雄、铁锤齐远福各领三千精兵断后,丢下了老弱病残,只挑精壮,思虑退兵。
曹霖既来,薛政龙那边肯定是吃败仗了,直接退回晋阳,恐怕是退不回回去了,孙叔海原地想了又想,领着败兵往西急退,想去淮阳和右路的伪楚杨茂军会合后,再做道理。
却不知杨茂的西路军,已经被刀横天王富杀败了,杨茂领着数万败兵,也往中路军方向退哩,难兄难弟两个在鹿邑惨淡会师,嗟叹不已。
杨、孙二将料想薛政兵败后,不在晋阳,就会在卧虎城,然曹霖既是大胜,跟着定是全力进军晋阳,两人思虑良久,明知薛政龙退往晋阳的可能性大些,却偏偏不往晋阳,领着败兵,直奔吕梁山中的卧虎城去了。
豪州城下,那厢里乔公望命人开城,令苏启领了一支军出来大开杀戒,楚军再无可战之师,曹霖指挥大军,如屠羊般的宰杀,李雄、齐远福见不对头又跑不掉了,忙弃械投降。
大战后,曹霖令人清点降卒,竟然有二十余万众,曹霖此次本就是想赚握离儿,所以故意示弱,并没有带许多兵将前来,却不料俘获太众,这些降卒,本就是墙头之草,全没有信念可言,谁强就依附谁,根本就信不过。
若是握离儿杀来,他们见握离儿强了,再生反复,变生肘腋间,决难制服,必要在握离儿来之前,把他们全部处理掉。
但是他们说到底,也是汉人,若是一古脑儿全杀了,干净是干净了,只是表面文章就不好做了,必要有个站得住脚的由头才行。
曹霖眼珠儿一转,已有计较,急下令多备好酒好肉,让他们吃饱喝足之后,颁下帅令:不愿意留下的,缴出武器,发放路费,可自行离去;愿意留下来的,可为前驱,杀奔晋阳,城破之日,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并且分给土地、金银、美女,有不幸战死的,其子女亲人,也可得到他的应得的财货。
汉人大多贪婪,此时离去,就是白跑了一趟,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顶多得几两路费罢了,但若是合众去攻晋阳,城破之日,就能得到莫大的好处,自古以来就是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没人做,曹霖又是一脸诚恳,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众人不信,于是十停中只得停把停愿意拿路费回家,九停多的人留了下来,想搏他一搏。
胡媚儿悄悄靠到曹霖近前,耳语道:“爷——!这些人反复无常,胜则蜂涌而上,抢劫财货,一旦不济,不是再降他人就是作鸟兽散,况且数量太众,真要有些什么事,我们人少,恐节制不住他们,再退一万步说,真攻下晋阳,爷就放任他们强夺平民的财物妻女?”
曹霖笑道:“晋阳城高池阔,我们来时,根本就没做强攻的打算,只出动了精骑,明是迎战薛政龙,实为引握离儿那个野人入伏,若是攻城,必带大队的步兵,且伪楚陈术部,原无战力,只要灭了握离儿,顺手也可就把伪楚灭了,却不料弄了这许多降卒来,你个狐狸要我怎么办?全杀了还是全放了?全杀了,定教那些酸儒,写书立传的说我残暴,对将来一统天下不利;全放了,现在伪楚这一败,再控制不住南下的关卡,这些人可能有一大半以上都会往南跑,江南一下子多了这许多败兵,各州各府的治安一定大伤脑筋。”
柳叶青也靠了过来,本想求些欢宠,听了曹霖的话不放心的道:“伪楚有握离儿做后盾,那他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攻不下晋阳城啊!”
曹霖眯眼笑道:“他们是攻不下晋阳城,但是有人能攻得下,我们引狗入笼的计划要做些改变了,就变为双狗抢屎吧!媚儿!你善仿他人笔迹,不知道姬玳那个衰人的笔迹,你可仿得几成象?”
胡媚儿笑道:“就是叶青,也能仿得有八九成象呢!若是媚儿,却是十足,依姬玳笔迹写出来的东西,可能连姬玳自已看了也分不出真假哩!”
曹霖笑道:“那好!你可如此如此,完成之后,我再找人送到蒙古汗王巴图铁不达处,握离儿和那个巴图铁不达,可是有杀父之仇哩!如此一来,真是可惜了,原本我预备给握离儿的重礼,就只得送给巴图铁不达了,握离儿的那份礼物,只得再备了!”
胡媚儿犹豫道:“这样一来,爷不怕引狼入室吗?”
曹霖道:“蒙古这些年来,不断做大,我虽令唐成、翟诺不断进剿,但是收获都不大,蒙古大草原太过辽阔,那些鞑子,见机不对就往大草原深处钻,我们莫奈其何,不如趁这次机会冒些险,纵是有些祸患,也是值得,更何况现在的中原大地,还是握离儿的哩!”
胡媚儿嬉笑道:“奴家谨遵爷命!这就去写!”
曹霖一把拉住她,低声道:“且慢!我又改主意了,你去写两封信来,第二封信却要仿那个杜海量的,我再以相府杜海量的名义,传给握离儿,可如此如此!”
柳叶青听得仔细,媚目睁得溜圆,低讶道:“爷——!您这是在玩火!万一败露,叫天下百姓知道是您老在弄鬼,可如何收场啊?”
曹霖嬉笑,一脸的无赖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舍得得孩子套不住狼,媚儿去写信,我也要修书两封,使人送与唐表弟和翟诺两个,叶青——!替我把叱烈长公主、箫燕、石蕙、潘彩云四个叫来,浴沐之后等着我,今晚我要放松放松了!”
跨下马柳叶青低笑道:“石蕙、潘彩云没有问题,叱烈长公主、箫燕却是不行!”
曹霖低怒道:“难道她们两个胆敢不侍寝?”
柳叶青笑道:“那十三只牝畜并三只斗场的精甲,无一不想终身侍候爷,只是叱烈芸荥、箫燕好们两个的B给握离儿用麻绳缝了起来,如今缝B的麻绳虽然给我们拆掉了,但还是不时的流出脓来,依贱兽看,她们两个若不好好将将养,可能连B都会烂掉的!”
曹霖哼道:“你们带回来的这几十只牝畜,就她们两个生得最美,既如此,明日可送她们去应天城,好好将养,待我班师之后,再来玩弄!”
柳叶青笑道:“也只好此了,真是委曲爷了,爷——!这次随贱兽回来的,还有以前晋阳宫中的牝兽,有两只名叫姚婝、葛卉,生得也是极美,当年被俘时还小,如今她们两个,方才十九,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不如您一发做个善事,收了她们可好?”
曹霖笑道:“我只一条,如何收得那许多妙人儿,不如令她们在我军中,自行选配吧!”
柳叶青伏在曹霖耳边道:“这两个小妹妹果是极美,若是赏给其他兄弟,倒是可惜了,这次我们带回来了五十七只极美的年轻牝兽,其中就属她们两个最出众,爷果真是年纪大了转性了,不爱美人儿了?”
曹霖笑道:“那好!就留姚婝、葛卉、叱烈芸荥、箫燕、石蕙、潘彩云六个下来,其余众兽,赏给众兄弟吧!吩咐下去,论功得到牝兽的,都要好好待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