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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差一点复燃
    “啊?!”卢征向着她的身体拼命回避的方向看去,就看见了那个长着一双死鱼眼的男人,男人的身高大约在170上下,精瘦身材,一双死鱼眼微微向外突出,直勾勾地盯着程菁。卢征只觉血往上涌,豪气顿生,他把被程菁死死拽着的右手抽出来,和她换个位置用左手将她紧紧揽在怀中,腾出更加灵活有力的右手随时准备对付那个“死鱼眼”。
    “死鱼眼”看出卢征来者不善,也比较出了自己在身高和身型上的明显劣势,身体略微往后缩了缩,却不愿就走,依然不死心地盯着程菁。程菁被他看得发毛,又往卢征身上蹭了蹭,在卢征耳边低声提醒:“你别跟人打架,这是在深圳,不是在北京,咱们走了就完了,别惹事儿。”
    卢征心不在焉地“嗯”一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死鱼眼”。“死鱼眼”感受到了来自他的威胁和压力,目光终于从程菁身上转移到卢征脸上,卢征从容不迫地迎向他的目光,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着,“死鱼眼”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胜负已分。
    卢征从鼻子里轻慢地轻哼一声,仍然不敢掉以轻心,直到他们在“死鱼眼”目光的注视下走出十几米远来到逍客旁边,他还是先替程菁打开车门,把她送上车、关好门,才彻底放开她。
    “那疯子还在那儿呢,咱们赶紧走吧。”程菁一直从后视镜里窥视着那个“死鱼眼”,卢征一上车,她立刻催促。
    卢征一边将车开动一边宽慰地说:“没事儿,那就是一个心理扭曲的,估计精神不大正常。”
    “死鱼眼”在后视镜里变得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无踪,程菁不由自主地拍拍胸口,说:“谢谢你。”
    “谢什么?”卢征喃喃地嘀咕一句,问:“你去哪儿?”
    程菁略一思忖,说:“回酒店。”
    “哦,”卢征下意识地应一声,问清楚程菁入住的酒店,随口问:“哪天回北京?”
    “明天下午。”
    “哦,”程菁的回答太简单,让卢征有点不知如何继续,他没话找话地问:“你来深圳拜访客户?”
    “是啊。”
    “去过了吗?”
    “没有啊,”程菁有点好笑,他的脑袋怎么变得这么糊涂了,“我今天下午才到深圳的呀。”
    “哦,”卢征自嘲地笑:“老了,记性不好。”
    程菁无声地笑笑,一言不发。卢征再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打开CD,播放的是一张Beyond的盘,《光辉岁月》的音乐声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海阔天空》。这是卢征上大学时最喜欢的一首歌,唱到高/潮部分,他自然而然地用粤语跟着原唱一起唱道——“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被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那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程菁突然说:“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遇见你那天,游泳馆里就在放这首歌。”
    卢征一愣,靠路边停了车。
    “你干嘛停车?”程菁茫然地问。
    卢征指指右前方,“到了。”
    “哦,”程菁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我走了。”
    “慢点儿,”眼看着她解开安全带,卢征不放心地问:“用我送你上去吗?”
    程菁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卢征向车外四下里张望一番,确定没有发现那个“死鱼眼”的身影,这才说:“你上去吧,晚上别再一个人出去了。”
    程菁的鼻子一阵发酸,她刚刚用力将涌到眼眶里的眼泪咽回去,就听见卢征继续说:“在北京也要注意安全,没事儿别一个人大晚上在外面瞎跑,除非,有人陪着你。”
    “有人”是谁?卓逸帆还是黎曜晖?程菁悲哀地想,他们一个离得太远,一个太不方便,再者,即便是跟他们在一起,遇到刚才的那番情景,谁又敢如卢征那样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跟一个来路不明、底细不详的“变/态”坦然对视,直至他主动败退?
    “想什么呢?”卢征研究地看着程菁,声音低沉地问。
    他极少使用这么严肃、低沉的语气,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有点不耐烦和无所谓的,就像他爱的那句歌词——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程菁不自禁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搭在他的右手上,他的手一颤,不敢再动弹分毫,惟恐吓跑了她。她的手在他如手心一样温暖的手背上轻轻抚摸,她的指尖划过他手背上的每一寸皮肤,然后,她把左手收回来,伸右手开车门。
    “菁菁!”他低声轻唤,冲动地抓住她将她拉进自己怀中,她的身体有一点僵硬,却没有抗拒。他受到了鼓励,温柔地吻在她的额头上、脸颊上,他下巴上硬硬的胡茬扎在她的脸上,有一点刺痛。他的嘴唇没有继续向下移动到她的唇上,因为他认为他有必要表现出对她的充分尊重。他在她耳边柔声问:“你一个人在酒店里会害怕吗?”
    程菁迟迟疑疑地说:“也许会。”
    “去我那儿吧,”卢征放开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那有两间卧室”
    程菁没有说话,她将已经放在身边的手袋塞回脚下,重新系上了安全带。
    卢征租住的是一个酒店式公寓,对于一个单身男人来说,这是最省事的选择。电梯门缓缓关闭,将程菁和卢征一起关在了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里,卢征自然而然地勾着程菁的手指靠在轿厢上,纯情得如同在大学里初初相恋。程菁的心跳骤然加速了,她突然忘记了上一次因为卢征而脸热心跳是什么时候。
    “十层到了。”
    伴随着一个礼貌的女声电脑留言,电梯门打开了。卢征从杂乱的包里翻出一大串钥匙,钥匙太多,在寂静的楼道里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麦穗胡乱挽着长发、穿着睡裙出现在门口,不够肥大的睡裙将她已经现形的肚子包裹的很是浑圆。一眼看见程菁,她脸上明媚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期期艾艾地说:“程菁姐”
    程菁比她更加惊诧,愤怒让她失去了继续维持哪怕是虚假的优雅和从容的能量,她一言不发地转头又进了电梯。
    “关上门进去!”卢征没好气地丢给麦穗一句话,在电梯门即将关闭前按下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不顾程菁充满敌意的冰冷目光冲进电梯,急切地说:“我不知道她来了!”
    程菁转了脸不看他。
    卢征将她的身体扳成面向他的方向,信誓旦旦地说:“我去找你的时候她没来!”
    程菁面无表情地将他的手打落,冷冷地问:“有什么区别吗?”
    “啊?什么?”卢征一怔,重复道:“我去找你的时候她没来,我也不知道她要来!”
    “她在这儿,我就得走!”程菁直直地看着他,目光里竟多了几分他所不熟悉的幽怨,“至于你知不知道她要来,或者她究竟是什么时间来的,还有分别吗?”
    卢征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他颓废地靠在轿厢上,喃喃地叨叨:“我真不知道她要来。”
    电梯在一楼停下,程菁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卢征一把将她拉回来,按下地下二层的按钮,“我送你回去!”
    “不用!”程菁抬脚狠狠踢在他腿上,痛得他咧着嘴放了手,她却不觉得好笑,也不觉得有趣,她只觉得悲哀,于是,眼泪就流出来了。
    电梯在地下二层停下,卢征挡住电梯按钮,门一开,他立刻连拉带拽地把程菁从电梯里拖出来,不顾她一路疯狂的咒骂和撕咬,将她拖上车、强行系上安全带。程菁大概是闹够了,又或者是累了,不再挣扎,也不再咒骂。
    车从地下车库进入地上,驶上马路,程菁始终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地望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卢征知道这是她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无奈地叹口气,没话找话地问:“你过的还好吗?”
    “你管不着!”本以为她不会回应,谁知她竟咬牙切齿地冒出这么一句。
    会骂人了就说明她已经想明白了,卢征略微松了口气,故作无聊地问:“你有男朋友了吗?”
    程菁淡淡地说:“有了。”
    卢征一怔,心脏如同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似的痛,他不甘心地追问:“是真的吗?”
    “我有必要骗你吗?”程菁冷笑一声,不屑地说:“想追我的男人多的是,你以为离开你我就没人要了吗?”
    卢征看出她没有说谎,心里的痛楚愈发尖锐,几乎是有气无力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为了报复因为麦穗给她带来的羞辱,程菁阴险地决定撒一个谎——“等我在上海找到合适的工作就结婚。”
    “为什么?”好奇令他暂时忘记了心痛,卢征不解地问。
    “因为他在上海,他不可能到北京来,只能我到上海去。”
    “你找个上海男人?”卢征怪叫,“就你这脾气,你能受的了上海男人吗?”
    “为什么受不了?”程菁笑:“上海男人在外面卖命挣钱,在家里买菜、烧饭、带小孩,又温柔又体贴,比你们这些北京大爷强多了!能找一个上海男人是我的福气,不过这个福气还要谢谢你跟我离婚、给我自由呢!”
    卢征气结,再说不出话来,他烦躁地打开CD,连按三下倒退键,退回到那首《海阔天空》。音乐在车内弥漫开来的时候,他觉得一腔的愤怒全部化作了悲哀,他听见黄家驹的声音无尽苍凉地吟唱——“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天空海阔你与我,可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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