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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温暖的安全
    告别董家杰,程菁和朱向东登上了去往深圳的大巴。人多,两人只得分开坐,不能凑在一起。车子开动不久,朱向东就歪着头睡着了,程菁在他斜后方将他颠三倒四的不雅睡姿瞧了个一清二楚,她下意识地往座位里缩了缩,似乎惟恐其他人发现他们是一起的。
    坐长途车不睡觉其实是很无趣的,程菁百无聊赖地摆弄手机,把过去收到的短信从头整理一遍,也不过只打发了二十分钟时间。最无聊的时候打电话也是个消磨时光的好办法,可惜,这个时间里卓逸帆和黎曜晖应该都在忙,打扰他们实在不便,而杜芸,她习惯了下午睡觉,这会儿应该还没醒吧?
    诸多借口同时作用,程菁心安理得地拨打了卢征的手机,卢征很快接听起来——“有事儿?”
    程菁不悦地问:“没事儿不能给你打电话啊?”
    “可以啊,”卢征笑着解释:“你以前从来不在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程菁有点扭捏地说:“我出差了,这会儿正在去深圳的大巴上。”
    “啊?是吗?”卢征热情洋溢地说:“你还没来过深圳呢吧?我接你去?”
    这似乎本就是她应该猜到的结果,她却本能地逃避了,做贼心虚地说:“不用了,我跟同事一起来的。”
    卢征一愣,说:“你们同事不是不知道咱俩离婚了吗?”
    程菁反问道:“我跟他住在一个酒店里,你接了我,接不接他啊?再说了,他如果问起咱俩的关系,我是跟他说你是我前夫啊还是朋友啊?”
    “那,我就不去接你了,”卢征悻悻地说:“你要是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哦,好。”挂断电话,程菁突然莫名地想起了上大学时跟着卢征学游泳时的情景,学着学着就学成了恋爱关系,游泳却始终没有学会。他不是一个好教练,她也不是一个好学员。
    大巴缓缓停下,随着车身停稳前的最后一下颤动,朱向东倏地睁开了眼睛,他揉揉眼睛,转头问程菁:“到了?”
    “睡傻了吧你?”程菁好笑地说:“到了。”
    下了大巴,上了出租,对司机交代好要去的酒店,朱向东/突然说:“我约了个朋友晚上一起喝酒,你跟我一起去,还是自己出去转转?”
    程菁颇觉意外,竟有些为刚才对卢征的拒绝而后悔。
    朱向东想当然地以为她在为独自应付一个陌生的城市而发愁,忙问:“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程菁醒过神来,忙说:“你们男人喝酒我就不跟着去了,刚好我一个表哥在深圳,我本来就在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他,晚上我跟着他出去转转就行了。”
    “真是你表哥啊?你是第一次来深圳,我可不能把你给弄丢了。”朱向东不放心地说。
    “真是我表哥!”程菁嗔怪地笑:“看你说的,我还不能有个表哥了?”
    “哦,”朱向东略一思忖,说:“那也行,那我可就不管你了,待会儿我自己打车去我朋友那儿了。”
    “行啊,”为了活跃气氛,程菁故作八卦地问:“什么朋友啊?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朱向东神秘地一笑,说:“有男有女!”
    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用餐是有些风险的,最保险的做法无非是选择那些连锁经营的品牌店,于是程菁选择了必胜客。尽管服务员的口音与她在北京时听惯了的有所不同,然而,熟悉的环境、灯光、音乐,还是让她有了种回家的不真实感。她按照在北京时一个人就餐的习惯点了一杯杨梅汁、一份三文鱼面和一份洋葱圈。
    餐厅里的人多,程菁只得一个过道儿边的狭小两人座。为了避免出现三文鱼面端上来之前洋葱圈和杨梅汁就被她吃光、喝光的尴尬局面,她从杂志架上随手拿了本时尚杂志翻阅。她的目光自杂志上那些美女身上漫不经心地掠过,心里总有种莫名的、难以抑制的焦虑,她疑惑地抬起眼帘,恰好看见了一双男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无甚光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偏执而呆滞,正是所谓的“死鱼眼”。程菁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逃开那双眼睛。
    三文鱼面端上来了,程菁微微扬起头对服务员礼貌地微笑,目光移动的刹那又撞见了那双“死鱼眼”,依然盯着她,就似从来没有移开过。程菁一惊,手里的叉子直接滑到了桌子上。她仓惶地捡起叉子握紧,下意识地瞥向那双“死鱼眼”存在的方向,那双眼睛还在,目睹了程菁的惊慌、狼狈和恐惧,依然无甚表情。
    三文鱼面变得前所未有的难以下咽,洋葱圈的味道也怪怪的,就连杨梅汁似乎都苦涩了。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些情绪,程菁可以肯定,那是得意。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在这里可以向谁求助,只好叫服务员提前结账。
    还好,那双眼睛的主人没有结账。程菁匆匆离开餐厅,快步走出很远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小姐,你要去哪?”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菁蓦地转头,竟然又看见了那双“死鱼眼。”
    这一回,那双眼睛里多了一分笑意,“小姐,交个朋友吧?”
    男人突然用力,不由分说地抓住程菁将她拉进自己怀中,程菁的身体猛地撞上他,他邪恶地笑了。程菁的脑袋嗡的一声懵了,晕头转向之下,她本能地抬起膝盖用尽全力顶在男人下/身,男人低呼一声放开了她,没有思考的时间,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转头又向刚刚离开的必胜客跑去。
    餐厅的服务员小姐对她有些印象,看见她又跑回来,诧异地问:“您落了东西在餐厅吗?”
    “没有,”程菁脱口而出,“我想去趟洗手间。”
    “哦,”服务员愣了愣,说:“请进。”
    不敢回头看一眼那双死鱼眼是否跟了过来,程菁一阵风似地穿过就餐区进入卫生间,躲进仅容一个人勉强转身的狭小空间里锁好门,把马桶盖翻下来有气无力地坐下,冷汗终于流下来。
    “喂?有事儿?”
    卢征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时,程菁的眼泪也下来了,她带着哭腔问:“你能不能来接我?”
    程菁的声音吓到了他,他不由自主地紧张,“怎么了?你在哪儿呢?”
    “我,我遇见一个变/态,吓死我了!”程菁努力将情绪略微稳定一些,将刚才的经历大概讲了一遍,末了,她说:“我又躲回必胜客的卫生间里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变/态是不是跟来了。”
    “我说我去接你吧你不让,还一个人到处瞎跑,活该了吧?”卢征毫无同情心地批评一番,说:“行了,你就在那儿等着吧,我这就过去。我知道那地儿,也就三十分钟吧。”
    “喔,”卢征已经说了需要三十分钟,程菁还是碎碎念地说:“你快点儿啊。”
    “行,我已经往外走了,这就上电梯了。”卢征语气温和地嘱咐:“你别老在卫生间里待着,人服务员该以为你是变/态了,再把你轰出去。你出去再点点儿吃的吧,你放心吧,在餐厅里那变/态不敢怎么着。他要是敢怎么着,你就叫服务员打110。”
    收了线,程菁正犹豫着要不要听卢征的话出去,就有保洁员在外面敲门,“小姐,我要打扫了。”
    程菁不由得赧然,看来,自己古怪的行为已经引起餐厅工作人员的警觉了。为了证明她不是个“变/态”,她故意冲了下水才出来,保洁员狐疑地上下打量她,她只做未见,不慌不忙地洗了手才离开卫生间。
    时间已晚,餐厅里的人少了很多,有了空座,程菁找到一处两人座坐下,招手叫服务员,“服务员,点餐!”
    她要了一份三文鱼沙拉、一份双色冰激凌球,等待上菜的时间里,她小心翼翼地将四周偷瞄了一个遍,没有发现那双“死鱼眼”,她的心不那么慌了。
    卢征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刚吃完三文鱼沙拉,正将一勺草莓味的冰激凌球往嘴里塞。一眼看见卢征,她紧锁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可怜巴巴地抱怨:“你怎么才来啊?”
    “这还慢?”卢征把戴着表的手腕凑到她面前,“你看看,拢共二十分钟,我在城里都快把车开到90脉了!”
    “喔,”程菁把冰激凌球推到他面前,讨好地问:“你吃不吃?”
    “不吃,”卢征又把冰激凌球推回来,“你们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不是就喜欢吃甜食吗?你自己吃吧。”
    吃完冰激凌球,卢征不由分说地替她结了帐,两人步出餐厅。程菁下意识地抬眼寻找着卢征的黑色逍客,竟然又看见了那双“死鱼眼”,程菁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连腿都跟着发软了。卢征还保持着刚才的行走速度,程菁一个愣神间就落在了他后面。
    “死鱼眼”终于等到程菁出来,立刻挪动脚步向她走来,程菁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一瞬间打开了,冷气直往里面钻。她狂奔一步追上卢征,抓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挽住了他的手臂。卢征一愣,身体竟然有些僵直了,他带着无限遐想嘿嘿地笑问:“想什么呢?贴的这么紧?”
    “你流/氓!”程菁狠狠拧他一下,把脸埋在他身上,躲开那双讨厌的死鱼眼,小声说:“那个变/态就在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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