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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当时已惘然
    飞机在首都机场降落时已是深夜十一点三十分,程菁迷迷瞪瞪地揉揉眼睛,回想这一天的行程:一大清早从北京飞到上海,又从上海坐动车到苏州,再从苏州坐动车回上海,最后飞回北京。这一番折腾下来,从起点又回到了起点,多出来的只有一身疲惫和满心伤害。
    一周之前还在为如何在黎曜晖和卓逸帆之间做取舍而纠结,如今,这个问题已经自然消失了,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就像于国庆说的,不好办的事就拖着他,拖着拖着就解决了。
    拖着拖着就散了,拖着拖着就落单了,拖着拖着就无可选择了何其悲凉,何其无奈!
    回到家,换好衣服,程菁先服下两粒阿莫仙,才把手机打开——临睡前总要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重要信息。十几条短信依次进入,大抵是做广告的,还有个别给个账号就让你给他打款的。只有一条是有价值的,三个小时前来自卓逸帆——航班定了吗?什么时间来?
    我他妈的已经去回来了!
    程菁对着他的短信在心里狂吼,直吼到自己流下泪来。最近怎么这么多愁善感呢?没事儿就哭,成了林妹妹了,这怎么行呢?这样自我检讨着,程菁怀着无限委屈关掉了手机。
    一觉睡到十二点,睡得脑袋都晕了。晕了好,晕了就不想事儿了,烦恼自然而然远离。谁听说过脑袋有病的人成天为了儿女情长而忧心忡忡?起床洗漱完毕,打开手机,立刻蹦进来一条信息,程菁想当然地以为必定是卓逸帆发的,打开时就有些拽拽的。
    不是卓逸帆发的,是杜芸发的——大小姐,起床了没?
    自作多情!傻死了你!程菁毫不客气地揭穿了藏在自己心灵深处的那点儿小小的、见不得光的期许,沉重的心情压得作键盘的手指也跟着沉重了,她沉重地拨通杜芸的号码,问:“啥事儿?”
    “您老终于起床了?打了一上午您都没开机!”杜芸问:“二号有空吗?”
    程菁的心思全不在杜芸的问题上,有点敷衍地问:“啥事儿?”
    “嘿嘿,”杜芸扭扭捏捏地说:“我跟王国栋想请同事朋友们吃顿饭。”
    “啊?”这事儿对杜芸而言挺重要,无论程菁的心情好坏都必须重视,程菁打起精神问:“是喜宴吗?”
    “咳!”杜芸呵呵地笑,“我们是二婚,也不想搞什么仪式了,就把朋友们聚一起吃顿饭,算是请大家做个见证人呗。”
    程菁掩饰着心底的失落,强颜欢笑道:“你请客,就算是把美国总统的约会推了我也得去啊!”
    杜芸一愣,大笑道:“美国总统能跟你约会吗?您这白日梦做得也太离谱了吧?整个一花痴!”
    “讨——厌——!”程菁拉着长音娇嗔地骂:“去找你那王国栋去!我还没吃饭呢,不跟你讲了!”
    “挂挂挂!”一个“挂”字重复三遍后,杜芸率先挂断了电话。
    无奈地笑着收了线,立刻有新的来电进入,这一次,狼真的来了——是卓逸帆。
    程菁对着手机怔了怔,不冷不热/地接听起来——“喂?”
    “怎么才开机呀?”卓逸帆敏感地察觉到了她情绪的变化,语气特别温柔,“你什么时间来上海呀?”
    “不去了。”程菁已经尽量把语气放平缓,还是带上了明显的怨气。
    卓逸帆确定程菁是在耍小脾气了,不揭穿她,耐心地问:“你有临时的事情呀?”
    “嗯,”程菁淡淡地说:“我一个朋友结婚,要请我吃饭。”
    “哦,”卓逸帆问:“什么时间呀?”
    “明年一月二号。”
    “明年?”卓逸帆笑问:“你从现在就开始准备去吃饭的事情呀?”
    程菁随口说:“我要陪她去拍婚纱照。”
    “哦,”这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卓逸帆停顿片刻,说:“我要休年假了。”
    程菁直不愣登地说:“你休年假应该找你老板审批啊!跟我说干嘛?”
    卓逸帆被她噎了一个跟头,心里来气,就懒得跟她废话了,没好气地说:“我答应带小孩出去”
    “那就挂了吧。”程菁抢先说道,并抢先挂断了电话。
    卓逸帆在遥远的上海皱眉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无辜而愤怒地骂:“神经病!莫名其妙!拎勿清!”
    程菁在北京皱眉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一脸茫然地问自己:既然他不是你唯一的男人,也不是你想嫁的男人,为何如此介意他有别的女人?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他视你为唯一?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
    这个假设给了程菁脆弱的心脏沉重的一击,让她痛得无法呼吸。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承受那么多伤害呢?不如逃避、不如离去
    八达岭高速路车流稀少,一路畅通。程菁把车速提到120脉,一路狂飙至延庆,随便找家酒店住下,泡泡温泉、游游泳,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活动,陌生的环境还是让她的心情得到了极大改善。寂静的深夜,打开窗让夜风吹进来,呼吸着郊区特有的味道,程菁突然生出一种逃离都市的重重压力,尽情享受朴实恬淡的乡间生活的冲动。
    也就是想想罢了,她放不开服务支持部经理的头衔,放不开替她供养香奈儿、雅诗兰黛的年薪,放不开衣柜里那些漂亮的衣服、手袋、鞋子明知道是一个虚无飘渺的怪圈,深陷其中的人依然宁愿沉沦。
    又是一个周一,2007年的最后一个工作周,因为元旦放假的关系,本周要连续工作七天。例行公事地开机、登录MSN、检查联系人列表,程菁意外地发现Johnson竟然在线。他不是休年假了吗?休假期间还上线?难道是为了和那个苏州女人联络?抑或,是来自青浦、昆山、无锡、杭州、宁波甚至北京的无数个?
    屏幕右下方突然弹出一个标题为“Johnson说”的对话框,程菁白它一眼,貌似不情愿地打开——Johnson说:你上周五找我有急事伐?
    菁菁夭夭没好气地说:没有!
    Johnson老奸巨猾地笑:没有急事怎么会打电话到我办公室去?
    菁菁夭夭问:Mary告诉你的?
    Johnson说:是呀,Mary还说她告诉你我在苏州入住的酒店的电话了,你怎么没有打过去找我呢?
    菁菁夭夭怒不可遏地说:没必要!
    Johnson沉默片刻,说:Tony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程菁不回答,他只好接着说:Tony跟我并不是一条心,这你应该很清楚,他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已经被我看见了,还想抵赖!菁菁夭夭只觉血往上涌,手指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狂敲:你怎么知道Tony一定跟我说什么了?还是你怕他会跟我说什么?
    Johnson怔了怔,说:我后天起休年假了。
    程菁不语,他继续说:我要带小孩去马尔代夫度假,明年一月五日才回来。休假期间,就不开通境外漫游服务了,省的被那些无聊的供应商打扰。
    程菁依然不语,他又说:回来以后我去北京找你。
    菁菁夭夭冷冷地说:爱来不来!爱找谁找谁!
    Johnson无奈地摇头:好啦,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了,这两天实在是没有时间去北京了,回来以后再去给你赔罪好了。
    菁菁夭夭咬着唇不回应,Johnson说:我去做汇报了,Missyou.
    关闭和他的对话框,程菁心烦意乱地捧着杯子进了茶水间。朱向东正在里面抽烟,一眼看见程菁,八卦地问:“脸色不好啊,又跟卓经理吵架了?”
    程菁一言不发地在他旁边坐下。
    “被动吸烟有害健康啊,”朱向东下意识地离她远一点,“你还是出去吧。”
    “问你个问题就走,”程菁略一迟疑,低声问:“你觉得,卓逸帆是一个可以信任的男人吗?”
    朱向东沉思片刻,说:“这要看从哪个角度说了。”
    程菁听出他话里藏着玄机,心情莫名烦躁。
    “他是一个有能力把老婆孩子照顾好的男人,”朱向东说:“不过,当他的老婆得有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智慧。”
    程菁苦笑一声,随口问:“你还挺了解他?”
    “呃”朱向东脸上有种不同寻常的欲言又止,支吾片刻之后,他说:“方经理比我更了解他。”
    周三,卓逸帆如他所说的那样从MSN上长时间离线了。看着他灰色的头像和名字,程菁特别没出息地生出了无法遏抑的失落。朱向东那番吞吞吐吐的言论无疑进一步证实了她的猜测,然而,她却更加放他不下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实在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啊!
    时近年底,大家都不爱出差了,全缩在北京,就等着放假了。朱向东整天在办公室里晃荡,没事儿就找机会过来跟程菁聊两句。方平是个例外,做经理的人嘛,总要比员工积极那么一点,他又出差了,周二走的,预计周五回来。
    “忙吗?”朱向东/突然出现在程菁面前,在她又一次偷偷查看Johnson的状态时,“去会议室?”
    程菁被他的郑重吓了一跳,“有事儿?”
    “有事儿,急事儿!”朱向东压低声音说。
    程菁不再多问,起身跟他一起走进第三会议室。关好门,朱向东立刻问:“卓逸帆去哪儿了?怎么联系不上?”
    “你找他?”程菁疑惑地看着他,“他去马尔代夫度假了。”
    “他去马尔代夫了?!”朱向东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调,“他怎么没跟我们说一声?他怎么不开通境外漫游?他什么时候回来?”
    “小声点,你小声点!”程菁紧张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出事儿了,真出事儿了!”朱向东一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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