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该聊的也都聊过了,卓逸帆送Jerry出门,程菁一个人留在包间里继续吃喝。不一时,卓逸帆回来了,程菁头也不抬地问:“你恨钟晓健?”
“呵呵,谈不上啦,”他笑着坐下,“我本来也打算要辞职的,只不过提前了半年而已。他这个人嘛,总之是很讨厌的啦!也该有个人教训教训他,哈哈!”
“那,我现在该做些什么?”程菁虚心求教,“主动去德克尔吗?”
“等等好啦,Jerry是个急性子,他这个人嘛,要么不做,要做一分钟也等不了,”卓逸帆不紧不慢地说:“等到晚上一定会有消息啦!”
“喔”程菁皱眉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卓逸帆低头喝茶,貌似随口问:“刘劲涛没有来上海呀?”
“没有,他去西安了。”
卓逸帆说:“如果有需要去德克尔,我就不好陪你啦。”
“我知道,”程菁说:“我一个销售的同事在上海,他可以陪我去。”
“销售的同事?”卓逸帆呵呵地笑,“刘劲涛的下属伐?”
“是。”程菁简单地回答,唯恐说多错多。
“刘劲涛还是蛮不错的。”卓逸帆的语气有点发酸,脸上依然保持着笑意。
程菁咽咽口水,罪人一样怯生生地看着他,问:“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呀?”卓逸帆无奈地笑,“你迟早要嫁人的嘛!”
“喔”程菁垂下眼帘,把冲到嘴边的那句问话——“你不想娶我了?”咽回了肚子里。
“可惜呀!”卓逸帆摇着头、拉着长音叹气。
“可惜什么?”程菁抬起眼看着他。
“刘劲涛这个人不好惹呀!”他顿一顿,惋惜地感慨:“你跟了他,我们再没可能在一起啦!”
“我跟了别人就能继续在一起吗?你这是什么逻辑?”程菁忍不住翻他一眼,“就算我嫁个农民,难道还能继续和你在一起吗?”
卓逸帆一声长叹,“好啦,你下午想去哪里转转呀?我陪你去好了。”
“我哪儿也不想去,”程菁画蛇添足地解释:“德克尔的事儿不解决,去哪儿都没心思。”
“好吧,”卓逸帆又叹一口气,“我送你回酒店好啦。”
程菁紧张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地。卓逸帆意味深长地一笑,率先往外走去。
去酒店的路上,卓逸帆没有再提起刘劲涛,他有一搭无一搭地询问了程菁的工作情况,适应新环境了没有?工作开心不开心?和新同事相处的融洽不融洽诸如此类。
来到酒店,程菁办理入住,卓逸帆就等在一旁,和她保持着两米远的距离,既不上前,也不离开。程菁没来由地紧张,很怕他会提出陪她回房间的请求。毕竟曾经有过一段情,毕竟分手的请求是她提出来的,提的又是那么突然。她在心里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如果他要求,一定要坚决果断地拒绝,决不能让他心存任何幻想。
办好手续,程菁拿着房卡走近他,微红着一张脸说:“谢谢你今天带我去见Jerry,我先上去了。”
“谢什么呀?我害你离开原来的公司,欠了你一个老大的人情,理应还你呀,”卓逸帆目光温和地望着她,说:“你回房间休息吧,我先走了。”
“喔”没有想到问题可以解决的如此顺利,程菁一愣,说:“再见。”
“好呀,”卓逸帆淡淡地一笑,突然拥住她,在她耳边低声说:“我有过很多女人,真正爱的只有你一个。”
“啊?”明明听清楚了,程菁还是本能地装傻充愣。
卓逸帆自嘲地一笑,突然极快速地在她脸上亲上一口,转头就走。程菁怔怔地看着他步出酒店大门,一步一步越走越远,直至消失无踪。她默默地拉起行李箱走向电梯,电梯门关闭后,程菁不自禁地伸手触摸刚刚被他亲过的地方,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留下的的温度。
进入房间,踢掉高跟鞋,四仰八叉地在床上躺了整整十分钟才渐渐回过神来。程菁起身把笔记本掏出来,开机、搜索无线网络、登录MSN,Sunny是在线的,红色的忙碌状态。她把笔记本扔在床头柜上,打开电视,随手换台。从头至尾换了个遍,没有找到一个稍微值得观赏的节目,她悻悻地关闭电视机,瞥向床头的笔记本屏幕,发现了一个正在闪烁的MSN对话框。
Sunny说:你去过客户那了?
菁菁夭夭说:还没有,中午把他们公司内部一个知情人约出来一起吃了顿饭,听他讲了情况。
Sunny问:什么情况?
菁菁夭夭简单地说:客户库房里新换的货架倒了,刚好把我们的东西砸坏了,他们为了逃避责任才推到我们头上来。
Sunny不解地问:客户不是说你们送错了货吗?他们拿不出送错的东西来,你可以不承认啊。
菁菁夭夭说:他们也是上个月底刚刚完成年中盘点,库房里有些盘盈物资还没有处理。
Sunny说:哦。
停顿几分钟后,他问: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菁菁夭夭说:还不知道,要等一起吃饭那个人的消息,他会把这件事汇报给德克尔主管采购的副总。
Sunny酸溜溜地问:他为什么这么热心地帮你?是因为那上海人吗?
菁菁夭夭满腔冤屈地说:他哪是帮我啊,他是帮他自己呀,他做腻了现在的职务,想接替原来的采购经理呀!
不待Sunny回应,菁菁夭夭又主动地说:志坚也在上海,如果有需要去客户那里,他会陪我一起去的。
Sunny说:哦。
黎曜晖去开会了,程菁退出MSN、关机,在床上躺下、闭上眼睛,不一时就睡着了。正睡得迷迷瞪瞪的,手机响了。程菁艰难地醒来,瞥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了。她抓起手机接听,是卓逸帆——“Jerry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他回去以后就给Steven发了封邮件说明这件事情,刚好Steven今天就在公司里,把他叫出去请他喝了咖啡,十分钟前才回来。”
程菁把他这番话在肚子里消化一番,问:“那,我现在该做什么?”
“现在嘛,天要黑了呀,”卓逸帆呵呵地笑问:“我请你吃饭吧?”
“不、不要了吧,”程菁情急之下乱找了一个理由,“我刚跟志坚联系过,我说了晚上请他吃饭的。”
“哦”卓逸帆沉默片刻,说:“你明天就亲自去一趟好啦,Tony不敢再作怪啦。”
“哦,好的,”程菁顿一顿,特别心虚地低声说:“谢谢你。”
“不要再跟我说谢啦,一夜夫妻百夜恩嘛,我帮你心甘情愿啦!”卓逸帆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轻松,随意,“既然你不要我请你,我去请别的女人好啦,人生苦短,得意须尽欢呀!”
结束和卓逸帆的通话,程菁立刻拨打了高志坚的电话,高志坚的声音一贯地热情洋溢,接起来就问:“程姐,什么时候去德克尔?”
“你知道啦?”程菁明知故问地问。
“老大交代过啦,”高志坚痛快地说:“我这趟来上海就是例行拜访,没什么特别的事儿,随时都能陪你。”
“谢谢啦,”程菁问:“你现在在哪呢?晚上有安排吗?”
高志坚立刻回答:“没有,一起吃饭啊?”
“好啊!”正中下怀,程菁高兴地说:“我请你,必须我请你,你要敢跟我抢着结账,我可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我没打算跟你抢啊,”高志坚嘿嘿地笑:“你是经理,我是普通员工嘛!”
十点整,程菁和高志坚来到德克尔门外,Mary早早地等在门口,对着程菁投来默契的笑。莫名地,程菁想起了第一次和朱向东一起来时的情景,接他们的人是钟晓健,而他们要见的人是卓逸帆。如今,那块书写着“创新”二字的巨石还在,却已是物是人非。
钟晓健一扫往日里的高傲,态度格外谦逊。程菁耐心地将美格方面的调查结果一一道来:其一,经过反复核对、确认,没有销售错误;其二,经过库房认真仔细地确认、检查,确认没有出错货;其三,经过物流、承运商和其他客户的核实,确认物流环节也没有出错。
末了,程菁望着钟晓健的眼睛,态度温和地说:“Tony,你看是不是让你的人也查一查,看看会不会你们处理过程中有哪个环节有失误呢?”
钟晓健登时红了脸,干笑着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们库房的人员不小心搞丢了,我也是昨天下午才知道的,给你添麻烦了!”
“哦?这样啊?”程菁故作惊讶地看一眼高志坚,又转向钟晓健:“那么现在,你希望我们如何帮你呢?”
“这个东西嘛,我们确实蛮急需的,麻烦你想想办法,尽快供货,”自程菁认识钟晓健那天起,他的姿态从未如此刻这么低过,“搞丢的那件嘛,是我们的过失,货款一定会付的。”
程菁佯装思忖一番,说:“好,我回去以后立刻委托采购和总部联系,争褥供货,”她顿一顿,笑道:“货款的事,就麻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