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刘劲涛的这一次长谈花去了两人整整三十分钟时间,回到公司时已经上班十分钟了。两人低调地进入电梯,刘劲涛的楼层低,先下,走出电梯前,他第N次热心地叮嘱:“赶紧给她打电话啊。”
这句话他说了一路了,黎曜晖已经听烦了,闻言忙说:“我回办公室就打。”
刘劲涛放心地走了,黎曜晖在一个人的轿厢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做销售的实在是太烦人了!只要他盯上你了,就会鼓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使用各种说服直至你接受他的意见和建议为止。不过,黎曜晖相信刘劲涛绝不可能对任何人都这样,除非是他的重要客户,或者,他真正关心的人。
回到办公室,做贼心虚般地关好门,黎曜晖立刻拨打了程菁的手机,电话拨通后,他听见了最不想听见的冰冷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什么情况?还没起呢?有可能,极有可能!以黎曜晖对程菁的了解,他相信不用上班了,她是有本事一觉睡到下午的。
黎曜晖从手机电话薄里调出她的座机呼叫,电话接通的悦耳铃声传来,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得舒畅了。铃声有节奏地响,持续地响,直至断线。黎曜晖皱眉看着手机屏幕,纳闷地想,出门了?还是睡得太死懒得接电话?
他锲而不舍地再次呼叫、第三次呼叫、第四次呼叫直到第六次呼叫至断线后,才不情愿地得出结论——估计是出门了。
下午有个重要的会议,他暂时放下打电话的工作去开会了。会议结束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了,回到办公室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拨打程菁家的座机,依然没有人应答。再换成她的手机拨打,依然是那个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不由得愣怔了,手机关机,座机不接,这是什么情况?刘劲涛那些耸人听闻的言论挤进他脑袋里,他的心慌了。
有敲门声传来,伴随着刘劲涛的声音——“没走呐?”
黎曜晖如遇救星般地冲过去打开门,张嘴就是一句——“她手机关机了!”
“关机了?”刘劲涛皱皱眉,推测地说:“懒得开吧?”
“她家里电话也没人接!”
“出门了吧?”刘劲涛说:“一人呆着没劲出去玩儿了?要不,去她爸妈家了?”
黎曜晖点点头,“有可能,她闲不住。”
“晚上再打,晚上没人接过两天再打,”刘劲涛拍拍他,“别没事儿自己吓唬自己,她家就在北京她还能去哪儿?关机没事儿,只要没停机就行。”
黎曜晖悻悻地“嗯”一声。
“哎,对了,你先给她发个短信,她一开机不就能看见了吗?”刘劲涛灵机一动地提议。
如同身陷迷途时突然看见指路牌,如同永夜之中乍现的一缕微光,黎曜晖顿时高兴了起来——“对对,我先给她发条短信,态度诚恳点,她看见了就能给我回电话了。”
“说的可怜点,”刘劲涛嘿嘿地笑着支招,“她这人吃软不吃硬。”
黎曜晖深以为然地跟着笑了,他所了解的程菁,不怕困难、不怕失败,不怕打击,就怕软话、好话。
不妨碍黎曜晖发短信,刘劲涛先走了。黎曜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左思右想一番,编辑了这样一条短信——对不起,我错了,我没跟你说实话,我对不起你,我非常地后悔,非常地抱歉。我是真的爱你,你别生我气了,咱们和好吧,成吗?
这条短信发送成功后,他立刻拨打了程菁的手机——依然是关机,他接着拨打她家的座机——依然是无人应答。
回家,吃饭,洗澡,如厕,上床。无论做什么事情,手机始终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惜,手机一直静悄悄的。临睡前最后一次拨打她的电话失败之后,黎曜晖又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比上一条更加言辞恳切——我知道你没跟刘劲涛在一起,我特别想你,你在哪儿呢?你给我打个电话成吗?
这条短信发送成功后,他把手机塞在枕头下睡了。他知道手机有辐射,离头部太近不好,他就是害怕睡的太死,错过了她的来电。
天光大亮后,手机终于响了。黎曜晖立时睁开眼睛、抓起手机——不是程菁,是刘劲涛。
“昨天忘了告诉你了,我今天出差,马上就要登机了,”刘劲涛问:“你给她发短信了吗?”
刘劲涛如今就是黎曜晖的主心骨,他立刻把两条短信内容都一字不差地如实交代了,末了,他特别虚心地问:“你看合适吗?”
刘劲涛沉吟着说:“我觉得还差点内容,你们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有个人夹在你们中间对吧?你得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
“什么?”黎曜晖懵懵懂懂地问。
刘劲涛思忖片刻,说:“你得表达出排除万难的决心来,总之就是要让她相信,困难都是暂时的,你有信心克服。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挡你,你这回死活都要跟她在一起!”
“嗯,”黎曜晖在电话这头心悦诚服地点头,“明白了。”
挂断电话,自然而然地就回想起了和程菁从小到大一路走来发生的一幕一幕,他们已经错过了太多次,实在不应该再错过。刘劲涛说的对,为了这个女人,值得他全力以赴地拼一次。灵感自然而然地涌现,他信手发出了第三条短信——程菁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回电话,我这辈子就不结婚了,我跟你耗上了!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谁也不能拦着我,谁拦着我我跟谁玩命!
等待是这世上最苦的活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也不知道这个希望何时才能出现,黎曜晖只记住了一句话——你不给我回电话,我就不结婚!天道酬勤,他用这四个字来激励自己,他相信只要拿出足够的决心和诚心,迟早有一天能感动上天、感动程菁。
从工作日等到周末,没有等来她的电话;从周末等到又一个工作日,依然没有等来她的电话。刘劲涛出差回来了,一见着他,黎曜晖就急不可待地问:“她手机一直关机,家里电话一直没人接,你说这是什么情况啊?她是不是不在北京了?是不是又去支教了?”
“不会吧?”刘劲涛也有点心慌,为了安抚黎曜晖,他佯装镇定地说:“她都什么岁数了,再去支教还结不结婚、找不找工作了?”
黎曜晖心中一动,忧心忡忡地问:“她,会不会去找那上海人?他们俩会不会旧情复燃啊?”
“啊?卓逸帆啊?”刘劲涛皱着眉嘀咕,“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啊?”黎曜晖悻悻地,“你不是说那上海人还没结婚呢嘛,她现在一门心思地不就是想结婚嘛!”
程菁是不可能和卓逸帆结婚的,但是,她在心灰意冷之下做出什么极端的选择来倒不是没有可能。一念及此,刘劲涛果断地说:“我给卓逸帆打个电话问问!”
五分钟后,刘劲涛神色凝重地回来了,“卓逸帆的手机停机了。”
“停机了?”黎曜晖喃喃自语,“这是什么情况啊?”
“嗯”刘劲涛灵机一动,转身就走,“你等着,我想办法打听去!”
半个小时后,刘劲涛又回来了,带着轻松的笑,“我通过方平找着程菁以前一个叫朱向东的同事了,他告诉我卓逸帆移民了,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走的,程菁应该没跟他在一起。”
黎曜晖大大地松了口气,随即狐疑地问:“你不是说他没结婚呢吗?”
“咳!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复婚的!”刘劲涛敷衍他一句,鼓励地说:“你短信不是已经发了吗,程菁看见了肯定会给你回电话,你就等着吧。现在最重要的工作是赶紧想办法把你那女性朋友送走,你别好不容易找着程菁了,又让她给你搅和了。”
“嗯,你说的对,”黎曜晖点点头,拿出种慷慨赴死的决心说:“今天晚上我就约她谈话。”
“她为什么赖着你不走啊?她到底想要什么啊?”刘劲涛不解地问。
黎曜晖赧然地说:“她说她爱我。”
“爱你不是理由,俩人在一起得是相爱,不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黎曜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和温娴、冯雅静之间这么多年来的恩恩怨怨,坦白地说:“她为了帮我带孩子把老家的工作给辞了,在北京也没找着合适的工作,我不好意思对她做的太绝。”
“她离过婚,还有个孩子,有这种经历的女人不太可能单纯为了爱情太过执着,”刘劲涛顿一顿,说:“你一定要想办法问清楚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找到她的关键需求才能找出解决办法。实在不行,就花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