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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入院
    一觉睡到九点钟,程菁一睁眼就推他,“哎,你好点没有?”
    黎曜晖哼哼唧唧地翻个身,嘟嘟囔囔地嘀咕,“本来还好,被你吵醒了就不好了。”
    程菁坐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说:“大夫说你不能吃饭了,你好好躺着吧,节省点体力,下午再去输液。”
    黎曜晖“嗯”一声爬起来,程菁惊叫:“你干嘛?不是跟你说别起来嘛!”
    “去厕所,”黎曜晖晃晃悠悠地走进厕所,稀里哗啦地小便以后用一分钟时间快速完成洗漱回来躺下,“躺着没劲,我想看电视。”
    “好,”程菁起身将他搀扶到客厅,在沙发上躺下,替他搭上一条毛巾被,打开电视,“黎大少爷,您先看着,我去洗脸刷牙了。”
    黎曜晖挺会心疼自己,除去上厕所,真的不再离开沙发半步。喝水、要书、要手机都是吩咐程菁,程菁自然乐得效劳,动作麻利、欢蹦乱跳得像个使唤丫头。
    下午一点,程菁正在黎曜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吃一片松仁小肚,何胖子的电话就过来了——“我哥回来了,这会儿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他一到医院就去安排。”
    “哦,好,谢”
    程菁的“谢”字尚未说完,何胖子又问:“黎曜晖在哪儿呢?”
    “干嘛?”程菁本能地逃避。
    “咱俩一起找他去啊,”何胖子说:“总不成让他一病人自己去医院吧?”
    “哦”程菁看一眼黎曜晖,说:“你先过来找我吧。”
    何胖子是三十分钟后到的,一进门就说:“我哥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已经安排好了,黎曜晖在哪儿呢?咱俩找他去?”
    程菁用目光指指客厅方向,何胖子下意识地看过去,眼睛立刻直了,呆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他,一直在你这儿呢?”
    “嗯。”程菁大大方方地点头。
    何胖子扭着胖身材来到黎曜晖面前,指着程菁问:“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的?多长时间了?”
    黎曜晖苍白着一张脸调侃地笑:“我们俩是早恋的。”
    “真的?”何胖子盯着程菁求证地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程菁不答反问:“咱能先带病人去医院吗?”
    “成,”何胖子把脸转向黎曜晖,“能走吗?用我背你吗?”
    黎曜晖和程菁对视一眼,说:“谢谢啊!”
    何胖子闻言立刻俯下/身体,于胖子而言这是一个有难度的动作,才弯到不足45度,程菁就急急地把他拉了回来,“我们跟你开玩笑的,他能走。”
    何胖子直起腰来,瞪一眼黎曜晖,再瞪一眼程菁,恨恨地啐道:“你们公母俩坏到一块儿去了!”
    骂完了,用他柔软宽厚的胸怀将病人黎曜晖支撑起来往外走。
    正如何胖子所说,他的瘦哥哥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程菁去交费、办理住院手续,何胖子和他哥带着黎曜晖去病房。路上,何胖子先给黎曜晖打预防针:“现在病房特紧张,得病的人特多,特不好安排,那病房里什么样的病人都有。”
    黎曜晖懵懵懂懂地问:“都什么病人啊?”
    “呃”何胖子挺委婉地说:“老烟跟你住在一个病区。”
    “哦,他现在什么情况?”
    “等着做手术呢,”何胖子顿一顿,说:“你那屋里有俩和他一个病的。”
    “啊?”黎曜晖愣一愣,“这,都属于消化科的病人?”
    “病房紧张,”何胖子呵呵地笑:“那两位比老烟病情更重点儿,你有个思想准备啊,别吓着。”
    “重到什么程度了?”黎曜晖好奇地问。
    “晚期,”何胖子说:“就是等死”
    说话间就来到病房门口,黎曜晖下意识地抬眼间就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爷子仰面躺在病床上,干瘪的脸上有大块大块的斑点。一个男大夫坐在他床边将一根针插在他身上,针管里有黄/色的液体。这景象着实地把黎曜晖吓了一跳,何胖子在他耳边低声说:“已经有肝腹水了。”
    “哦”黎曜晖咽口唾沫,问:“我这病,还没确诊呢吧?”
    “没呢,做完检查才能确诊”何胖子猛然醒悟似地拍他一下,“想什么呢你!我告诉你这种病也不是是个人想得就能得的,那也跟中奖一样。”何胖子指指老爷子里侧那张靠着窗的空病床,“你就在那儿,挺好吧?空气好。”
    黎曜晖本能地又看一眼老爷子,老爷子的眼睛半睁半闭,对于眼下正接受着的治疗显然已经习惯成自然而毫无知觉了。
    “呃”黎曜晖又咽咽唾沫,“挺好的。”
    何胖子勤劳地替黎曜晖把几件随身物品在病床旁摆放好,就催促他更换病号服。
    “我上哪儿换去啊?我当着这些女家属换啊?”黎曜晖害羞地压低声音,环顾病房,就瞥见了对面床上那位秃头中年男人,此刻他正双眼紧闭躺在床上,和黎曜晖旁边那位老爷子一样的瘦骨嶙峋,一样的面如枯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他病床旁,趴在床上睡着了。
    “哎”黎曜晖捅捅何胖子,询问地看着他。
    何胖子会意,附在他耳畔说:“肝癌晚期,已经昏迷了。”
    “哦!”黎曜晖只觉脚下发软,顺势在病床上坐下,自言自语似地嘀咕:“我是得少加点班了。”
    “待会儿看看老烟去?”何胖子挨着他坐下,“等程菁回来一起过去?”
    “老烟结婚了吗?”黎曜晖问。
    “没呢,连女朋友都没有,”何胖子苦笑:“大龄剩男。”
    黎曜晖略一思忖,说:“咱俩先过去吧。”
    程菁找到病房时,黎曜晖和何胖子都不在,不用多想,她就猜出了他们的去处。本想在病房里坐等,不经意地抬眼间看见了对床的中年男子,程菁心底一惊,马上转移视线,又看见了隔壁床的老爷子。这一下,她再也坐不住了,脸上强作镇定地踱出病房去。
    在楼道里站了一会儿,黎曜晖跟何胖子就回来了,程菁问:“看老烟去了?”
    “嗯。”黎曜晖点点头,脸色不好看。
    “很不好吗?”程菁问。
    “这么年轻就得上这病了,”何胖子说:“能好吗?”
    气氛一时之间很是伤感,一个护士端着药过来,何胖子先知先觉地推黎曜晖,“给你输液的吧?”
    被他猜中了。黎曜晖在护士的要求下在众位女家属的余光斜视下换好病号服躺上床输液,为免打扰到其他病友,程菁和何胖子出去闲聊。也无非就是聊聊有联系的同学们的近况和老烟的病情,以及黎曜晖的后续检查、治疗。闲话了不到一个小时,何胖子就匆匆地走了,他要赶在下班高峰到来之前回家给老婆做饭。
    回到病房时黎曜晖正在接电话,表情很无奈,语气很温和,说来说去就一句话——“没事儿,你不用来了,真不用来了。”
    候着他挂断电话,程菁从包里翻出《三国演义》递给他,“给你打发时间的,趁着没事儿干好好温习温习,研究研究。”
    “我输着液呢怎么看啊?”黎曜晖可怜巴巴地抬起扎着针的手给她看,厚着脸皮耍赖,“你给我念。”
    程菁白他一眼,翻开书页用不会打扰到他人的超低音量念:“话说天下大事”
    “从头念!”黎曜晖凶巴巴地打断她。
    程菁轻轻“哼”一声,重新开始念:“第一回,宴桃园豪杰三结义,斩黄巾英雄首立功”
    “离我近点儿,我还得够着才能看见!”
    “事儿还挺多!”程菁狠狠白他一眼,干脆起身挤到他病床上和他肩并肩地坐着,“词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听到这里,黎曜晖拧着眉毛轻叹了一声。
    “怎么啦?打动你了?”程菁扭脸看着他,“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何况我们呢?工作只是人生的一个组成部分,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让人生更加有意义,而不是损害我们的健康,给人生增加痛苦,对吧?”
    “嗯,”黎曜晖淡淡一笑,把头倚在她肩上闭上眼睛——“接着念。”
    黎曜晖的各项检查都安排在了他住院的第二天,这一圈检查下来,别说他自己累的够呛,连程菁都觉得吃不消。楼上楼下来回跑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那些吓死人的名目和折腾死人的检查过程:CT扫描、核磁共振、胸部X光片、肝功、肿瘤筛查、艾滋病病毒筛查再加上胃镜和肠镜,让一个忍饥挨饿多日,又饱受疼痛折磨的人如同做了场大手术般地虚弱憔悴了。
    程菁翻着他的化验单子宽慰他:“也好,把你身上这点东西都查到了,要不是借着这次生病的机会,谁能给你做一次这么全面、深入的体检啊?”
    黎曜晖蜷在病床上,忍着从胃的深处反上来的一阵阵恶心,惨笑着说:“我都快死了。”
    “你敢死?!”程菁扬手打在他身上,目光幽怨地瞪着他,狠狠地威胁:“我骂你三天三夜把你气活过来,再把你气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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