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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节 忍无可忍
    安埋好妹妹之后,孙大贵凄怆落寞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脸上都愁闷得像是挂了一层再也化不开的黑云。
    天色就要黑了下来,屋里已点起了煤油灯,孙大贵疲惫不堪地坐在屋里的椅子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此时何花容嚼着花生走了过来,用脚踢了踢孙大贵的腿,满脸怨气地说道:“回来你就这样坐着不动了,先前在唐有芳家里的时候你不是那么能干的,现在怎么就没有力气了。你看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去煮晚饭,你要把我们娘儿俩给饿死不成?”
    孙大贵恨恨地瞪了一眼何花容,没有说话,然后扭过头来望着门外不理她了。
    “怎么,说你两句你还不服气,先前你与那个老太婆为了你妹妹的棺材争吵时受的气还想要发在我的身上不成?这些天为了你妹妹的病,你也没少拿脸色跟我看,像是我把你妹妹害成那个样子的?她生点病,害得我都跟着受气,真是个扫把星。你现在日子过得好些了,腰杆就长粗长硬了,敢对我使眼色了?”何花容气势汹汹地站在孙大贵的面前,一副很不服气的样子。
    孙大贵还是没有理她,只是气喘得更粗更促,好像是肚子里积聚了多少气似的,再不呼出来,肚子都要被撑裂了。
    “自从你妹妹生病之后,你就三天两头地朝你妹妹那里跑,连家里的活路也不做了,她生病了,难道咱们家都要跟着受罪不成?人家田里的秧子都栽好了,麦子也都收回家来了,咱们家还没有做到一半,看你下半年吃什么?”
    孙大贵猛然就扭回头来看着何花容大声说道:“她是我的亲妹妹,我这一辈子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妹妹,她病得那样的重,我去看看她又怎么了?每一次去,你都是一副恨得入骨搅髓的样子,总在那里念叨着这样那样的活路还没有做,日子过不下去了。我总共才去了两次,而且每一次去妹妹都赶忙把我打发了回来,说是就怕你跟我闹,我又去耽搁了多久?想到这些,我心里就痛得很!”
    “你心里痛?看到家里的活路都没有做,我心里更痛!她生了病,难道我们家的日子就不过了?”
    “你”孙大贵突然用手指着何花容,脸上都已扭曲得变了形,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去,闷闷地说道:“自从你嫁到我家里之后,田里地里的活路你又做过一点吗?哪一点不是我一个人去做的?我去看我生病的妹妹你也要管!而且每次去的时候,我都想给我妹妹带点什么东西去,你就跟我闹,所以我每次去的时候都是空着手去的,我又怎么对得起我的这个妹妹?我还想着是不是能够出点钱给她治病,我这样的想法简直提都不敢提,如果提出来的话,那你不是要跟我闹翻天了。”
    “哼!”何花容重重地发出这样一声轻蔑的声音,然后也大声吼道:“亏你想得出来!俗话说,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她早已是谢家的人了,她生病了,你管得着吗?她这些年来挣了那么多的钱,她婆婆都舍不得拿出来给她治病,你一个外人,凭什么要出钱给她治病?”
    “她是我的亲妹妹,不是外人!我是她唯一的哥哥,我不照顾她,谁还能照顾她?”
    “你有吗钱?你挣了些什么钱回来?你有钱你就去给她治啊!告诉你,那些钱都是老娘吃苦受罪从男人那里挣来的,那些钱来得有多辛苦,你一个大男人根本就不知道,老娘凭什么要拿出来白白地花在她的身上?你看看你这副窝窝囊囊的样子,拼死拼活地在山上做活路,一辈子又挣了多少钱回来?要不是老娘,我看你怕是连一家人的生活都拖不下去了。你还给老娘使眼色吼闲话,老娘这辈子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不说起那些钱,老子还不生气,你一说起来,老子就火冒三丈了!”孙大贵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瞪着何花容。
    孙大贵这突然爆发的气势令何花容也差点倒退了一步,但最终还是支撑住了,“怎么,你还敢对老娘动手不成,有种你就打老娘看看!”
    “打你又怎么了!”话音刚落,孙大贵的手掌就猛然挥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何花容的脸上,这一下实在是有些重了,发出了很响亮的一声。
    “你敢打老娘,你敢打老娘”何花容也顿时跳了起来,伸出手就在孙大贵的脸上狠狠地抓了一下,孙大贵的脸上随即就现出了几道血痕来。
    孙大贵捂了捂痛得发烫的脸,顿时就更来了气,抓住何花容的头发就要往一旁的墙上撞去。
    何花容也不示弱,扭过头来一口就咬在了孙大贵的手臂上,痛得孙大贵“哎哟”一声,手也就松开了。
    “你还敢打老娘了,老娘今天就跟你拼死算了!”何花容尖叫着朝孙大贵扑了过来,双手已经卷曲成了鹰爪的模样,又朝孙大贵的脸上抓去。
    孙大贵挡开了何花容的双手,又一耳光打在了何花容的脸上。何花容的手指没有抓到孙大贵的肌肤,但却抓住了孙大贵的衣服,她一用力,就把孙大贵的衣服给撕开了一道口子。
    孙大贵接二连三的耳光朝何花容狠命地打了过去,很快打得何花容都无法招架。慌乱之中,何花容退了一步,抓起了旁边的这把椅子,提起就朝孙大贵的腰上打了过去。孙大贵痛得脸上都扭烂了,随即飞起一脚就踹在了何花容的肚子上,直接就将何花容就踢倒在地。
    孙大贵接着冲上去又朝着倒在地上的何花容乱踢起来,已毫无还手之力的何花容躺倒在地上,只得声嘶力竭地惨叫起来,“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十二岁的孙小强见父亲实在是打得凶了,慌忙过来拉住孙大贵说道:“爸爸,你就别打了,再打,就要把妈妈打死了。”
    孙大贵一把甩开孙小强,继续一边踢着一边狠狠地说:“老子今天就把她打死算了。她这个死不要脸的恶毒妇,留着有什么用!”
    孙大贵脚都踢得软了,又弯下腰来抓住何花容的头,就像拉死狗一样地把她在屋里拉了一段距离,直到拉到了大门边才停了下来,然后孙大贵又对着何花容的脸狠狠地扇起了耳光来。一边打一边还凶厉地说道:“老子从来就没有打过你,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天天就把你挣的那些钱挂在嘴边,就觉得比老子高人一等了,看不起老子了,天天说老子挣不到钱,说老子窝囊。老子才不稀罕你那些低三下四靠卖身子得来的臭钱!你挣了那些钱,老子又得到了你什么好处?老子又享受到了什么?老子从来就没有给自己的外甥买过一点点的东西,老子的妹妹生病了,想要给她买点什么东西去看她,都拿不到一分钱,老子得到了什么?老子除了得到了一身的骂名,被人在背后吐口水看不起之外,又得到了什么呢?老子因为你才真的活得窝囊!这样的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烂娼妇,你真的是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
    何花容已经被打得嘴角都流出了血来,但却还是依旧那样毫不屈服冷硬地说道:“我不要脸,是我丢了你的脸,那你妹妹又是好人了?你妹妹还不是一个被男人弄来玩去的烂娼妇,她是你们孙家出去的人,这就说明你们家世世代代本来就是一副烂贱的臭德性。”
    “我妹妹怎么了?我妹妹才不像你这个恶婆娘这样的歹毒阴狠!你还把老子祖祖宗宗都给骂了,你还给老子嘴硬,老子就把你的嘴给扯得稀巴烂!”说着,孙大贵就朝何花容的嘴角掐了上去,但却被何花容给躲开了。
    终于又打得累了,孙大贵才气喘吁吁地坐到了身后的门坎,依然还是一副怒气正盛的样子,“这次,因为老子妹妹的事情,你是把老子给真的惹冒火了!老子还从来没有打过你,一直都是忍让着你,但你总是给老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老子忍忍也就算了。但是这次,老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老子的妹妹病了,而且病得那样凶,都要死了,老子想要去看看她,你就给老子说山上的活路多得很,总是不要老子去。老子想要给妹妹买点什么东西去,你就说那是你的钱,一分都舍不得给老子?老子今天跟唐有芳闹架的时候,真的就想跑回来向你要钱去给妹妹买一口棺材,但你会给我吗?你肯定又会是一阵痛骂把老子给骂出去!看着老子的妹妹抬到山上去埋的时候,连一口棺材都没有,就那样裹着一床烂草席就埋了,老子这个唯一的哥哥,怎么看得下去?老子的心有多痛你知不知道?老子真的想一头撞死在妹妹的坟前算了!老子的妹妹这样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连口棺材都没有!其实老子的日子又能好到哪里去?老子成天没日地在山上干活,你就在家里好吃懒做,不是花生就瓜子的,还经常把男人带到家里来鬼混,老子就得跑到另一间屋里去睡。老子也是一个男人,自己的媳妇与别的男人在自己的家里鬼混,自己还得把床让出来,这样把脸都丢到尽头的日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还经常跟老子闹,说老子没有挣到一分钱,钱全都是你挣回来的,你反而还以此爬到老子的头上来作威作福拉屎拉了。想想这些窝囊的事情,老子就真的气得都不想活了。老子回到家的时候,正是一肚子的气,你又跟老子闹,你这不是找打是什么呢?”
    这一次,孙大贵真的是气恨到了极点,在狂怒之中已使尽了浑身的力气,把何花容是打得狠了。何花容费了好大的劲,才吃力地坐了起来,往后斜靠在一根桌腿上,痛得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的头发从脸上披散了下来,嘴角流着血,满脸都是被汗水和泪水冲刷过的痕迹,样子是极其的狼狈委琐。
    何花容一边抽泣着一边说道:“老娘巴心巴肝地为了这个家,最终还被你打成这样,这种日子过着还有什么意思”
    还没等何花容把话说圆,孙大贵就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过不下去你就给老子滚!”
    “老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让你可以传宗接代”
    “老子随便娶了哪个女人,又不给我生儿诞女了?”
    “老娘忍辱负重吃苦受罪地从男人那里弄了这么多的钱回来,老娘又是为了自己吗?老娘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能够将来给你的儿子娶一个媳妇回来”
    “你不要给老子讲这些道理!你只要勤俭持家,咱们两个人辛苦一点,勤快一点,咱们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到时候还是能够给他娶上一个媳妇的。说到底你还不是懒,怕吃苦,你还不是水性杨花浪荡无耻,这些只不过是你的借口而已。老子不稀罕你那些不要脸的臭钱,老子稀罕的是靠自己的双手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不是这种丢人现眼的臭钱!你觉得你吃亏了,你就带着你那些臭钱给老子滚远点,老子不会要你一分,你给老子老子还嫌臭!”
    “当初你家里什么都没有,这屋里的东西还是从我娘家那边搬过来的,要不是这样,只怕是连张睡觉的床都没有了”
    孙大贵走过来,抓住何花容的头发就往堂屋中间拉了过去,然后狠狠地扔在地上吼道:“这家里的这些东西,哪些是从你娘家带过来的,你也可以全部拿走,老子一点都不稀罕。你快给老子带着这些东西滚,还有你的那些臭钱,全部都给老子拿走,老子实在是过不下这日子了!”
    何花容也实在是再也找不到说的了,只得扑在地上,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你快给老子滚,带着你的东西给老子滚!”孙大贵又抓着何花容的头发狠狠地扯了几把。
    孙小强看着俯在地上号哭的母亲和怒不可遏的父亲,早已是吓得脸色煞白。最终还是走了过来,拉住孙大贵的手哭着说道:“爸爸,你就不要打妈妈了,求你了好不好?”
    孙大贵这才又退回到一把椅子上瘫坐了下来,嘴里喃喃地说道:“娶了你这样的一个媳妇,才是我倒了八辈子的大霉。”
    孙小强俯去,把妈妈给抱了起来,但他力气太小,抱不起,只能将何花容扶起身来,依旧还是坐在地上。
    有了儿子的这般安慰,何花容扑在孙小强的身上,哭得更是悲切了。
    孙大贵默默地看着何花容哭了好久好久,直到何花容的哭声低落了下去,但才又大声说道:“你要走,就快给老子走!你要是给老子留下来,以后就好生跟老子过日子,再不准跟那些男人鬼混了,如果你再乱来,你不走老子都要把你赶出去。如果你再以什么你挣了多少钱这样的名头对老子指手划脚的,老子就还要打你,而且比这次打得还凶。你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老子也跟你把话放在这里了,你随时都可以走,老子绝不会留你。”说完,孙大贵就站起身去到灶间里做晚饭去了。
    何花容最终还是没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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