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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温锅
    在沂联有“温锅”的习俗,不是这里特有的,这周边五区六县的都兴,主要是针对乔迁新居的,许队说,“富根,你搬到你范老师的房子里住了,我该带大伙去给你温温锅,但考虑到你过几天就要结婚了,队里事又多,我们暂不去了,再说你这还不算正式入住,过这两天你结婚时我们一块,到那会你是乔迁之喜、新婚之喜双喜临门啊,不对,是三喜临门,你转正的事,你光请了我们,队里还没给你祝贺祝贺呢”。张丰远说,“许队,还不对,是四喜临门,那小袁弄不好肚子里已有‘小根子’了”。富根说,“你咋知道的?”张丰远说,“都看出来,大姑娘的小肚子都是平的,你看小袁那个还平吗,几个月了根子?”富根说,“我不知道呢,反正小袁说她有了”。张丰远哈哈一阵狂笑,对着许队说,“许队啊,怎么样?让我哄出实话来了不?你还说咱这‘根子’老实不?他老实能未婚先有子吗?”许队也打了富根一拳说,“你小子啊,以前我还真小看你了,有两下子啊,那会你还没转正呢,就先让人家小袁从大‘姑娘转正成老婆了’啊”。张丰远说,“是啊,没想到一又惨遭压迫和蹂躏了,富根,第一次在哪办的?说说让哥开开眼?”富根说,“你滚!”
    富根不喜欢“温锅”,范姐搬家后他又不是没见过,“温锅”就是凑钱喝酒,一人五十,许队和杨队一百,这温锅凑钱的事许队让杨队负责,杨队又让富根去挨个敛钱,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记,多亏队里人的名字富根都会写了,写得不是很好看,不会写连笔,可是会了,这让富根觉得自己很“厉害”。可他觉得杨队算的那账不对,全队加上王叔共十四人,一人五十,七百才对,怎么杨队说“你敛到七百五十就行了”,噢对了,许队和杨队还一人多交五十呢,那应该是八百啊,也不是七百五十啊?他觉得自己算得对,让范姐姐帮他算算是这样不?范姐笑着说,让大伙这么破费多不好,我忙着呢,你让别人算去吧。他就理直气壮地和杨队说了,杨队说,富根,这段时间你是不是让一串串的“好事”把你砸晕了,我说七百五就七百五,哪来的八百啊,你也多交五十啊?富根说我不多交啊。那你是不是把你范老师也按人头算进去了?咱给她温锅,你还让人家自己也凑一份,他这才恍然大悟,嘿嘿了两声,走了。
    许队实际交到范姐手里的是二千,他自己写在白纸上的名单许队没用,是用另一张红纸重写了送到范姐办公室的。富根知道除大伙凑的外,剩余的是队里出的,算是单位对范姐家的“意思”,范姐和许队客套了一阵后,收下了,还一再嘱咐许队到时一定带大伙去喝酒,还说,别忘了叫嫂子一起去。
    “温锅”那天很热闹,是在东方大酒店举行的,富根没想到竟有一百多人参加,他无意中看到一张更大的红纸上的“温锅名单”,一队共四千,还有县委里的,工商局的,教育局的,劳动局的,卫生局的,计生委的,火化场的(只写了名字没写单位)廉政建设办公室的(也只写名字没写单位)后面有个合计数,富根看到了,大写数他不好认,小写看的清楚是38880元,那管账的一队的代队长跟徐长龙说,徐队,你看这数多吉利。
    为那次“温锅”,富根觉得岳父母和袁芳说的对,人家俩口子是你俩的恩人,你俩一人随五十还不够意思,还得花点,他们就按老人家的吩咐又花了一百七十多买了个精致的壁画送了过去,范姐两口子很满意,他看到姐拉着袁芳的手那说话的表情,好亲,好亲。
    喝洒的那天是周六,本来很好的场合,让富根烦的是小秋和杨克喝多了打了仗,许队也因一句话的事把一队代队长郑文东的帽子一巴掌打掉了;最让他烦的事,是徐队挨桌敬酒时瞅人不注意竟偷偷捏了把袁芳的,尽管袁芳装作回敬酒,将那酒撒了徐长龙一袖筒,但还是被富根看到了。他很烦,趁袁芳去洗手间时,他追出来专门问了袁芳,才知道是一场“误会”。袁芳说:“你不说还好,可丢死我了,我坐位上也不知谁放了两块糖纸粘在腚上,我想自己拿,肚子里不是有你的孩子吗,扭腰转腚的,得爱惜身子,拿了两次没拿下来,示意让你给我摘下来,我冲你挤眼呢,你也没看到,可能是徐哥看到了帮我一下扯下来了。富根,以后再到别处去的时候有些话不能当面说的,一定得注意我给你的眼色。”富根说,行!
    但不管怎么说,那种热闹的场合,有打仗的,富根还是觉得有点烦。袁芳说,你在二队还不知道?小秋想把杨克搞下去,他想当副队,局里又接到揭发杨克的材料了,杨克可能怀疑这事是小秋干的。再说就是杨克下去,人家张丰远是专科生,入队也比他小秋早,他一个高中生能争的过张丰远,张丰远心眼子太多呢,表面上看他笑笑哈哈的,满嘴浑话,心里可会算计呢,他和小秋一桌,他就纵容小秋和他打,你想得利的是谁?还有,徐长龙提局长事差不多了,你那许队是没希望了,他就想离开二队到一队主持工作,张文东现在是一队的代队长,想扶正呢,他和许小棒子也肯定是有矛盾的,酒场上,话不投机半句多,能不打仗?富根说,你分析的对,你咋知道那么多,连俺队的事你也知道?袁芳说,我是听打字室的小李说的,她打文件,有些消息知道的最早。富根,你没什么文凭,咱以后也不打什么当官当将的谱,好好过咱的小日子就成。富根点了点头。
    这天,小俩口在他们的“新窝”里打扫卫生,闲聊中袁芳说她姐弟俩个,几次你去家里,家里人没跟你提过,你也是,也不知道问问,我还有个弟弟,在山西大同当兵,给一个高级军官开车,听说我们要结婚了,特地打来个电话,说他回不来,但给咱们寄了个小礼物来,过几天就到。富根问,他能寄个什么礼物?她说,他一个小当兵的,又没什么钱,能寄什么礼物,弟弟还想着我这做姐的,表示下心意就不错,说明他还没忘了我这个姐姐,东西是什么不重要。富根,结婚后咱非要回陕西吗?一路要花好多钱呢。去,一定得回去,爹娘这辈子太不容易了,这时候不叫她们见见自己的儿媳妇,说不过去的,二老盼这天盼了多少年了,娘要知道你怀上了还不高兴坏了。不行,回去我依你,我怀上的事你可不能告诉家里人,人家笑话死我,你要不听我就不回去。富根说,这行,能做到,嘴严实点不就行了。那结婚后得接着回去,现在我身子还看不出来,不然肚子太大了回去象啥。再说,在路上,上车下车的来回折腾对孩子也没好处。富根啊,你家里穷,俺家过的也不富裕,这是爹娘给我的一个存折,上面有九千多块呢,说让咱结婚用,嫁妆就不给我办了,让我和你商量着自己买。富根说,这么多,用不了这么多,上次去你家,你爹说你弟弟也不小了,家里还没给他盖新房呢,这屋里除了需要买个新床,你说的那种席梦思,范姐给咱留下的,啥都不缺。袁芳说,不缺是不缺,但这屋子,这家具终究不是咱自己的,人家范姐不好意思说,咱可不能不自觉,不能老用人家的东西,破家值万贯,人家这东西打成钱也不是个小数,咱是给人家钱还是买新的你就没想过?我想过,我和范姐说过,她说房租钱还是要的,也没说过数,我问过别人,这种四十平米的小楼现在一年租金得一千,这咱不能不给人家。家具吗,范姐说,用就给咱用不要钱,如果咱换新的呢,就把换下来的让咱给他卖了。袁芳说,我听明白了,这样吧,这钱是爹娘给我,我收了,你前几天订亲的二千块钱不也是范姐给你暂出吗,这里彩电,冰箱,洗衣机,几个大件人都拉走了,不管怎么说,人俩口子对咱不错,你明天取出六千块钱来,我和你一起去她家,由她收吧,收多少算多少,剩下的钱,这房子也不用装修,再刷刷白就行,后天就是星期六了,咱开始拾掇房子,你看咋样?富根说,依你吧,反正我找个媳妇到现在也没真出上一分钱!富根呀,你有自知之明就行,以后你是正式人员了,过个一年半载的我一生孩子,样子变难看了,别再相不中我了?看你说到哪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从小就恨那种一有点小本事就不要老婆的人,什么农业非农业户口,我不在乎,只要俩人好比啥都强,穷咱就穷过,富就富过,只要不打仗恼火的就好。在老家,爹娘常这么说,毛四爷也这么说,这里的范爷爷也这么说,那天你见范爷爷时他不是守着你说的,人家的女儿就是嫁到农村去了,现在不也过的好好的?你说的倒是对,可举家过日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我是怕将来。她说到这不说了。富根问你怕什么,将来怎么了?袁芳说,比方是过几年有人跟我说闲话,说你在外面有人了,你说我信还是不信?“这还用问?这当然不能信了”,富根说。我觉得人都说你富根诚实,肯定做不出那种事来,这我信你的,可要是我在外面得罪了人,人家和你说我的瞎话你信不信?“人家能说你什么瞎话,你能得罪什么人?我不信,他们说瞎话我能信吗?”富根说。我是说比方,又不是真的,比方说,有人说我在外面有人了,甚至说我和某某好过了,这孩子不是你的了,你咋办?袁芳说。“还咋办?他这不是放他娘的屁吗,我孩子不是我的还是他的吗?我要知道是谁说的我不揍死那”,富根攥了攥手里的拳。看你,咱俩这说这玩着呢,我看你对我是真心不,你还真当真了,她上去搂着他吻在他的嘴上,一边吻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我们谁的话也不听,我们就听我们自己的,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谁说了也不算。富根迭不得讲话,又酥了,手熟练的伸向一个地方。袁芳说,别动那地!你刚才打扫垃圾还没洗手你,快洗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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