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新住处的时候屋里没人,李贺把林木的行李拿到楼上安放好,下楼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她说:“林小姐,陈总出去前吩咐说待会会有保姆阿姨来,晚饭阿姨会做。”
好像是来到新环境还没完全适应,小狗哆哆嗦嗦蜷在林木的怀里。她垂头轻柔地反复摩挲她灰灰的毛,低低回应一句,“知道了。”
李贺凝视林木几秒,轻轻转身离开。
抱着小狗又坐了一会,慢慢熟悉了环境,小狗开始不安于一直待在她的怀里。
林木把小狗放到地上,小东西一开始还有点胆怯,只是在林木脚边闻闻,后来一点点,胆子变大了,它嗅的范围越来越广。
林木坐在那一直仔细瞧着它,嘴角不自觉慢慢翘起,久违的弧度再次真实地体现在她清秀的脸上。
她刚想起身去逗逗它,就听门边处的响动,霎时,她恢复到之前的淡然,迅速抱起小狗,再次端坐到原来的位子上。
开门进来的并不是那个人,而是一个年纪约在四十左右,有点发福的中年妇人。
她应该就是李贺刚刚提到的那个保姆阿姨,林木在心里暗自想,同时也放下了戒备。
“你就是林小姐吧?我是何姨,是奕南让我来的。”面容亲切和蔼的何阿姨笑着对林木说。
林木冷漠地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继续低头抚摸怀里的小家伙。
面对她的冷落,何姨并没有在意。她把刚买的新鲜蔬菜拿到厨房里,一边往冰箱里放,一边不忘大声对客厅的林木说:“今晚你想吃什么,何姨给你做!我最拿手的是四川菜,不过奕南说你好像不太喜欢吃辣的,没关系,阿姨南方菜也会做,而且还很地道呢,阿姨可是在南方待了有十几年呢!”
林木不喜欢她的自来熟,她对她过分的热情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可以说,从踏进这间屋子的第一步开始,她就已经完全武装起来,除了怀里相依相偎的小狗,这间屋子的所有人她都要保持警戒,拉开距离。
“糖醋鱼,糖醋鱼爱吃吗?何姨今晚给你做糖醋鱼还有红烧排骨,好不?”何姨系着围裙,手里拎着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笑眯眯走出来问林木。
林木瞅了一眼那条还在垂死挣扎的鱼,心里就突然一阵恶心。她抱着小狗起身,转身往楼上走,经过何姨的时候冷冷道:“我不喜欢吃鱼,晚上煮点粥就可以了,你不用做别的了。”
“可是奕南……”
奕南,奕南,叫的可真亲切,可她肯定不知道,她口中的陈奕南会是个杀人凶手,害死的还是他们家的大少爷。
林木心下暗自腹诽,“他晚上不会回来,你做完饭就可以走了。”
何姨一脸呆滞地拿着鱼目送林木上楼,林木又在楼梯转角处停下,微微侧脸看着楼下的人,
“待会麻烦去帮我买一些狗粮和养狗需要的东西,钱你可以等他回来问他要。”
只丢下一句,她就走进二楼的卧室。
何姨还是呆呆地站在那,一时间没搞明白。她原本是陈凤霞董事长安排照顾二少爷的,却在今天被二少爷大老远从A市叫到这里,说是从今往后在这里伺候他,还有这里的林小姐。他还特意嘱咐说林小姐刚出院,要做些好吃的给她补补身子,可是现在……
何姨悻悻地把鱼扔回水槽里,还被乱蹦的鱼溅了一身的水。
整栋别墅装修的十分素雅,与之前的富丽堂皇大相径庭。二楼三楼分别都有几间客房和一间主卧,只不过,相对比较,三楼的主卧更要宽敞,采光更好。
林木站在三楼的卧室门口,打量整间房间。
阳台的门被稍稍拉开,风吹的窗帘徐徐飘动,整间卧室是以淡黄色为主,从床单到窗帘,再到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有点温馨,也有点单调。
行李包就放在门口,林木环视了一下房间,弯腰提起包,转身离开。
陈奕南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大开,整个一楼灯光明亮,却不见一个人。
他扫视了一圈,又看一眼半开放式的厨房,紧接,快速上楼。
一打开三楼卧室的房门,心里就咯噔一下,他迅速回身对着楼下喊,“何姨?何姨?”
卧室很干净,干净的让他心慌,没有任何行李,也没有任何住人的痕迹。
“何姨!”他扶着楼梯把手三步两步下楼,在看见从一楼客房出来的何阿姨时,劈头就问:“她呢?她人呢?”
何阿姨从没见过如此慌张的陈奕南。扶一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笑着道:“奕南回来了啊,你说林小姐?她应该是吃完饭回房间休息了吧。”
陈奕南紧张的表情慢慢放松,心中才渐渐缓出一口气。
他点点头,“知道了,你休息吧。”
他再次上楼,步子缓慢,何姨看着他,关心问:“你吃饭了吗?要不何姨把今晚煮的粥给你热热?”
“不用了。……对了,你们今晚吃的什么?”
“林小姐说就想喝粥,我就给她煮了一点白米粥。”
“只喝粥?”
声音抬高,眉毛皱起,何姨见状立马解释,“你让我买的那些她爱吃的东西我都买了,可是林小姐好像胃口不太好的样子,什么都没吃,只喝了半碗粥。”
紧紧身上披着的外套,何姨又说:“是不是身体还是没好啊,一晚上无精打采的,要不,你先上楼去看看,问问她想吃什么,我再去做点?”
陈奕南绷起薄唇,狭长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还是皱着眉毛,看样子不太高兴。
“算了吧。辛苦你了何姨,那么远让你跑来,快点休息吧。”
他转身的背影很是疲惫,微微耷下的肩膀带着缕缕忧愁。
本应就该这样不对吗,他不是一直期盼看到她如此颓废的模样吗?
既然三楼的主卧不在,陈奕南便直接去二楼找。
原本以为她会住在二楼的主卧,可事实上,他却是在二楼的客房找到林木的,彼时,她正蹲在卫生间里给小狗洗澡。
太过投入,她并没有发现站在门口的人。
“该给你起一个什么名字好呢?”她满手泡沫,歪着头,把泡沫打满小家伙的身上。
小家伙洗得很干净,身上原来脏兮兮的灰毛也变得白了一点。
林木很满意自己的劳动成果,“就叫你肉丸吧,看你那么喜欢吃肉。肉丸,你永远都要开开心心哦!”
她用浴巾把小家伙从水里抱出来,抱到卫生间的洗手台上。
用浴巾简单擦擦,一个没注意,让肉丸甩了一身的水,林木气得笑了,直接再把浴巾蒙到它的身上,“让你再调皮!”
小家伙不服输,几次挣脱,终于从林木手中逃脱,一下跳下洗手台,往门口跑。
“肉丸!”
林木回身去追,一转身,就看到了倚在洗手间门边的陈奕南。
肉丸跑到他脚边,可能是气味比较陌生,它停下来嗅了嗅。
林木心猛地提起,上前抱起它,后退几步,一脸戒备。
“你怕我吃了它?”陈奕南脸色yīn沉,明显对林木如此防备和紧张非常不满。
他一身正装黑西服,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那,眉梢眼角都透漏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而她,抱着狗,身上的衣服多半也已经湿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她也很不舒服。
“为什么要搬到这里?”陈奕南yīn着脸,声音低沉。
肉丸开始不听话,一直动弹想要下来,林木胳膊勒住它,又怕伤了它不敢使劲。
“搬回去。”
懒得等她解释,陈奕南留下一句,转身。
“不用,我就睡在这里。”
“你怕我上了你?”他侧首,一脸的嘲弄。
视线带着侮辱,漏骨的话带着讽刺,林木脸颊涨红,抿紧下唇。
“你自己决定,要知道,熟睡中的人是最没有防范的。”
他不勉强她,径直走出房间。
小肉丸终于被放开,他迈着小腿要去追陈奕南,林木见状立马去关客房的门,由于开着窗,加上有风,门砰地一下在陈奕南身后紧紧关上。
他站在门外,嘴角勾起,一声耻笑。
这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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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建嘉房地产建筑工程的总经理,王民华。”戴着一副墨镜的女人把手里的照片交给任天娜并叮嘱道:“他和他老婆最近的关系跟紧张,正是你可以入手的时候。”
山顶灯光微暗,车里的女人妆扮时尚,栗色长发披在肩头。
任天娜接过照片,盯着上面的中年男人,“你是想让我去勾引他?”
“不然呢?”女人冷笑,语气始终带着一种高傲和轻蔑,“跟谁不是一样,他也不必刘顺年差哪去,上了床不都是被压在身下,你还想找一个你爱的?”
简单几句穿透了心,既然出卖身体得到想要的,就别想有选择的权利。
“看不出,你竟然也有这样一颗心。”任天娜嘲笑那个自以为清高的女人,不忘讽刺,“我还差点被你端庄的容貌给欺骗了。”
墨镜下那双灵动妩媚的双眼遥望远处天空的繁星璀璨,有些事虽然是身不由己,却仍旧是自己的选择。
既然走到这里,唯有继续,她不想给别人做嫁衣,也没心情去扮演一个善良的角色。
在她眼里,她想要的,必须到手,否则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你的任务是尽快接近他,并且要彻底控制住他,因为,他以后对我们会有很大的用处。”
“我有什么好处?”
女人嘲笑,问:“你想要什么?”
“建嘉集团的股份。”
墨镜被摘下,女人画的精致到艳美的双眼盯着任天娜,嘴角翘起。
“胃口不小啊,就凭勾引一个男人,就想得到这么多?你觉得我会答应你?”
既然把话说开,任天娜也就不在乎了。
“我想,你的目标不仅仅是建嘉,林木、陈奕南,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吧?”
女人的讥笑慢慢转变为一丝赞扬,她点点头,毫不避讳。
“不错。”可是有一点她却说错了,林木,是她想毁掉的。
“你想怎么做?”
“这个你没必要知道,按照我的话去做,你想要的迟早会给你。”
任天娜下了车,驾驶座上的女人看着她,嘴角翘起的弧度越来越张扬。
她说过,她绝不会给别人做嫁衣。既然他不愿同她回去,那么她就只能铲除掉他的留恋,帮他做选择,这都是他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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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早上下楼吃早饭的时候陈奕南已经坐在饭桌旁,慢条斯理边喝牛奶,边看着手里的杂志。
何姨端出来一盘煎蛋,看见林木下来,笑着问:“想吃点什么?昨晚都没怎么吃,饿了吧?”
小肉丸也跟着林木吧嗒吧嗒下来,看见桌上的香肠煎蛋,一个劲的就要往上冲。
“肉丸!”
林木低喝一声,何姨听见便又笑笑,“叫肉丸啊?昨天我还想问叫什么呢,小家伙挺可爱的。”
她俯身仔细瞅瞅,又说:“厨房里还有几根香肠,等会拿出来喂喂它吧。”
“谢谢。”
陈奕南一直当透明,看见林木下来既没有抬头,也没说话,仍是专心看着杂志。
何姨又端出来一杯牛奶和煎蛋,瞄了一眼林木和陈奕南,以为是小两口吵架,就特意把盘子摆在了陈奕南右手边的位子上,笑着朝林木使使眼色。
“趁热吃,别凉了,凉了对胃口不好。”
林木颔首,走过去。
一时间餐桌上气氛压抑,没有人说话,何姨也忙着给肉丸喂食,陈奕南没出声,林木对着他更是没话。
今天是周一,陈奕南一直看杂志,除了偶尔抿几口牛奶,盘子里的食物根本一点没动,倒是林木,昨晚吃的少,确实有点饿了。
看陈奕南收起杂志像是要出门,林木抿住唇,道:“我今天要去上班。”
“嗯。”他简单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因为还没出门,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衫,打着领带,配上黑色的西裤,明显与这个暖阳洒满一室的早上不大相称。
陈奕南拿过西服穿上,眼角扫过低头沉默吃饭的林木,思忖片刻。
“这个月末,我们去登记,婚礼会在下个月举行。”
‘哗啦!-
玻璃杯掉到地上,牛奶淌的到处都是。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