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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祸
    哀莫大于心死,就算是死一千次一万次,苏筝也是毫无感觉,她整个人忽然麻木起来。曾经昂着头艰难地往前走,曾经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便能挽回一切,可是最后依然是这样的结局!
    孩子的心,她在十年前就失去了。
    她精致绝艳的薄唇绽开一个冰冷的弧度,仰头望着倨傲从容的莫老夫人,冷冷地说:“至少我不再欠你什么了。”
    她转头看向莫峰:“不错,这一次我是在利用你,现在随便你怎么处置吧。”
    莫峰正要说话,谁知道老夫人手一动,周围警卫一拥而上,有人拿着冰冷的镣铐,就要将她拘拿起来
    一直在旁沉默的莫峰脸色铁青地看着这一切,望着苏筝绝望木然的神情,手攥得越来越紧。此时此刻见那些警卫涌上来,而苏筝在这推搡中简直如落叶般单薄无奈。
    他忽然大喝一声:“住手!”
    这一声喝斥声音不大却低沉有力,警卫们均被震慑,停下手中动作看向莫峰。却只看到莫峰冷硬地站在那里,眉蹙得很紧,威严的眸子盯着地上某点,浑身散发出迫人的气势。
    警卫们面面相觑,看看莫峰看看老夫人,他们是老夫人带来的,老夫人的话他们不敢不从,可是莫峰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忽视。
    老夫人望着自己的儿子很是不悦:“莫峰,你要做什么?”
    莫峰艰难地抬起头,看了苏筝一眼,咬牙说:“任何人都不许动她。”
    老夫人皱眉:“你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她做了——”
    莫峰不等老夫人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她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但我不想再听了!”
    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对着自己儿子无奈摇头:“这个女人给你吃了什么迷药吗?”
    莫峰却几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恭敬而不容拒绝地说:“妈妈,这件事到此为止,您请回吧。”
    老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气结:“你,你在赶我?”
    莫峰面无表情:“妈妈,你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什么需要再做的吗?剩下的事情儿子自然会处理。”说完这话莫峰冷静地下令:“莫锦,你陪着妈妈离开。”
    莫锦此时此刻基本没有插嘴余地,听到大哥这么说便走到老夫人身边,恭敬地说:“妈妈,我陪你进去吧?”
    老夫人眯眸看着场上众人,她已经看出了,有莫峰的阻止这些人是不会轻易把苏筝怎么样的。她冷哼了声,不屑地看了眼苏筝,扔下了句:“苏小姐,好手段!”说完她也不顾一旁想要扶着她的莫锦,径自离开。
    老夫人的身后众位保镖见状也赶紧跟上,保姆更是快步上前去扶着老夫人。
    莫锦最后看了场上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随着老夫人离开了。
    当下场上只剩下众位警卫保镖,以及莫峰苏筝。
    周围发生的一切苏筝好像全没看在眼里,她只是冰冷地望着前方一点,原本清澈美丽的眸子此时冰寒一片,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莫峰表情冷硬地走到苏筝身边,艰难地说出一句:“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他的声音低沉,饱含了决绝和痛苦。
    苏筝在巨大的绝望中听到了这句话,不禁冷笑了下问:“走,我要去哪里……”
    莫峰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不过那丝痛苦很快消失,他又是冷硬漠然的莫峰了。
    这个冷硬漠然的莫峰冷笑了声:“你想到哪里去就去哪里吧,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有我的地方,绝对不是你想去的地方。
    莫峰在这一刻不由得在心里问,爱是什么,她真得爱自己吗?没有信任的爱真得是爱吗?
    她到底有没有想过两个人其实可以共同面对困难,可以一起克服障碍?她在心里到底有没有向往过一家人在一起过着幸福生活的日子?
    在她的打算里,是不是从来没有莫峰的存在?
    男儿有泪不轻弹,莫峰此时却觉得自己喉头哽咽,他将痛苦硬生生咽下,厌烦地说:“苏筝,这里没有人会阻拦你,你走啊!”
    走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再也不要给我任何希望!
    周围的警卫都默默低下头,这些年轻的警卫已经看出了莫先生和这个女人存在的种种纠葛,也看出了莫先生那轻易不外显的痛苦,所以他们都低下了头不敢去看。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敢再去阻碍苏筝,更不要说上前拘拿她了。
    苏筝的知觉仿佛已经关闭了,但是在她一片黑暗的内心却听到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冷漠地说,你走吧,走吧,这里没有人要你留下,你是被厌弃的,你是不被原谅的。
    她扯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抬起头,慢慢地走出了院子。
    在她的身后,一道沉默而痛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的拐角处。
    莫峰在她消失的那一刻,只觉得心里最后的一处柔软慢慢变冷,慢慢变硬。他觉得自己坠入了无边的苦涩和黑暗中,再也找不到出口。
    第一次见到她,他就注意到了孤儿院那个穿着朱红色衣服的倩影,她精致美丽的犹如一个翩翩起舞的精灵,在一片破旧和黯淡中绽放着她的美丽。
    后来的街头偶遇,他是有气愤,气她的不知自重,气她的自甘堕落,不过他还是将她领回家,默默地守护着她。
    可是在她心里,自己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她口中的爱,又有几分重量?
    你走吧,你走的时候从来不愿回头看我一眼。你处心积虑要从我身边带走两个孩子,却罔顾我们之间的情感,你狠心地将我的心踩在地上尽情蹂躏!
    莫峰在这一刻忽然有个冲动,他想对着她消失的背影大喊: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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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筝漫无目的地走到这个边远小城的街头。
    她该去哪里,要去哪里?她再也没有了任何想法。
    过去的十年,她每天都会看着孩子们的照片,她一直梦想着能够走到他们身边,看着他们的笑颜,这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们是真得不会原谅自己了。
    苏筝仰起头望天,初秋的山中小城,湛清的天际高远。
    她想问,为什么要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
    上一世,就那么死去,也是幸福的。
    至少莫峰会去娶他的名门闺秀,孩子们可以继续过着他们平静的生活,至少孩子们不会经历这遭伤心。
    她叹息了声,泪水从腮边无声滑落。
    老天厚待,给了她多一次的机会,只可惜她依然搞砸了。
    就在这时,有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旁边其他行人纷纷躲避。
    苏筝沉浸在伤心之中,丝毫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等到摩托车手大吼一声急踩刹车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苏筝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力将自己撞向一边。
    当她狼狈地摔在地上的时候,头晕眼花的她恍惚地想,这是旧事重演吗?
    原来她果然是在重复上一世的结局!
    ☆、他的苏筝
    苏筝睁开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
    她视线往下,发现这是一个洁白整齐的房间,自己躺在床上,白色床单和被罩。
    这是医院的病房。
    苏筝苦笑了下,她竟然没有死。
    她试探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脚不能动弹,再一看,原来左脚打了石膏的。
    她这一动,倒是惊醒了旁边一个人,那人迷糊着抬起头,一看她醒过来便惊喜地叫道:“苏筝,你醒了。”
    苏筝一抬眼,却看到眼前的人剃个光头,左耳朵带个大耳环,正是阿酒。
    这不但是阿酒,而且还是二十多岁的阿酒,于是苏筝可以肯定,她没有重生没有穿越,此时应该是边塞小城出车祸后的情景吧。
    阿酒见苏筝醒过来了很是高兴,给苏筝递了茶水,又给她削水果,又絮叨着说起苏筝的伤情。原来苏筝这一次车祸并不严重,只是当时晕了过去,后来医生检查了下,除了左腿骨折需要打石膏,其他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苏筝在心里嘲讽自己,原来罪恶深重的自己反而是个命大的,两次车祸,一次重生,一次只是个骨折。
    苏筝如今也没有什么牵挂,对于左腿什么时候好能否恢复也没有什么执念,她总觉得自己这条命原本应该没了,如今即使活着也就这样而已。活成什么样,苏筝是毫不在意了。
    阿酒见到苏筝这个样子,很是无奈,总是告诉她人要往前看,任何事情都是有希望的。
    苏筝却反问阿酒一句:“你知道我这十年来都是为了什么吗?”
    阿酒顿时语塞,好久之后才无力地反驳:“孩子不是还在那里嘛,那个男人也在那里啊,又没有长了翅膀飞走。”
    苏筝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们都会一直在那里,可是也许我永远走不到他们身边。我走了十年,我真得累了。”
    阿酒听着苏筝沙哑无奈的声音,站在那里好久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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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筝车祸的事情,莫峰很快就听到消息了。
    他听到车祸,心里便像被针扎了一样,狠狠地一痛。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惶恐开始蔓延,他觉得隐隐中曾经有什么生命中最为珍惜的东西就那样离开过。
    他努力地回想却毫无所获,他生命中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和车祸有关的事情。
    莫峰蹙着眉头望着窗户外面好久,最后他猛地站起来。
    旁边的警卫员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莫峰。
    莫峰直直地盯着地上某个点,呼吸开始急促,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大踏步迈出房间。
    那个女人出了车祸,并不严重,只是腿伤,可是他的心却在被针扎。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等到再也无力挽回的时候才知道后悔,不要让自己一辈子在悔恨中痛苦和自责。
    莫峰忽然想起苏筝在海边的落地窗前说过的话,她说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不,莫峰痛苦的摇头,她不能死。
    即使她不爱他,即使他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她,他也不要苏筝死。
    他要苏筝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幸福或者不幸福都没有关系。
    他自私地希望自己到了死的那一刻,还可以默默地回想,有一个人和他在同一个蓝天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他可以忍受再也见不到苏筝,但他不能忍受这个世界上没有苏筝。
    莫峰就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一个人开车快速地驶往医院。
    他要亲眼看看她,看看她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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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峰车开得很快,他甚至越来越觉得,万一他晚了一步也许就永远见不到苏筝了。
    他来到医院,熄火下车,连停车位都来不及找,直接将车子停在了马路边。旁边的交警叫着过来,可是看到莫峰的车子牌号的时候,惊讶地看了看已经跑远的莫峰,什么都没敢说。
    莫峰跑到医院前台,迅速问了苏筝的房间,这个倒很简单,边远小城本来就没几个车祸病人。
    莫峰狂跑到苏筝所在房间,但是到了房间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他的心跳得厉害,他甚至开始恐惧。
    他怕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看不到苏筝。
    尽管他知道苏筝只是伤势不重此时应该完好地躺在里面,他还是莫名地恐惧。甚至他觉得那种恐惧简直是印在他的大脑中流在他的脉络里。
    从苏筝说她死了该怎么办的时候,这种恐惧就在他的体内隐隐发酵,如今已经到了顶峰。
    莫峰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事实上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害怕的事物并不多,可是他就是恐惧。
    莫峰终于深吸了口气,伸手握住门把手,只要推开,他就能看到里面的苏筝了吧?
    苏筝应该是怎么样的呢,她是不是虚弱地躺在床上?在睡觉?
    莫峰一狠心,终于推开了那道门。
    门开了,里面的苏筝正斜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
    可是莫峰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床边。
    床边,有一个光头的男人,正坐在那里,手里在削苹果。
    这本来没什么,因为任何病床的床头都可能有一个削苹果的人,莫峰的问题在于,那个男人削了苹果后,正亲昵地伸手喂苏筝。
    这个男人,是谁?
    苏筝和阿酒听到门响,都抬眼看过来。
    阿酒并没有见过莫峰,看到莫峰yīn晴不定地站在门前,皱眉说:“你是谁,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知道敲门吗?”
    莫峰一句话都不说,只盯着苏筝看。
    为什么她的病床边会有一个男人以护卫者的姿态出现?为什么那个男人和她这么亲昵?
    苏筝见到是他,只抬眸看了一眼便垂下了眼脸,听到阿酒很是不友好的质问,她淡淡地解释说:“这是莫峰莫先生。”
    阿酒一听,看了看苏筝,又看了看站在门边的莫峰,终于反应过来,嘿嘿笑着上前:“莫先生,久仰大名,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莫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阿酒迅速地说:“不对,还是不请莫先生进来做了,我们家筝筝出了点小车祸受伤了,正是需要休养,真是慢待了莫先生。”
    阿酒走到门边,手里握着门把手,那姿势就是一副送客的样子。
    莫峰听到阿酒的话,下巴收紧,眸子里闪过一道难测的光。
    他和阿酒对视良久,却看到阿酒吊儿郎当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亲切无辜。
    这个男人,他用那么亲昵的语气叫着苏筝的名字。
    这个男人,就是莫锦说过的阿酒吧,苏筝的青梅竹马,陪在苏筝身边多年的人。
    对于苏筝来说,是一个多年不见的人重要,还是陪在身边多年的人重要?
    莫峰的目光慢慢转向苏筝,却看到苏筝低垂着眼脸,目光落到书上,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阿酒身上,盯着那个该死的光头半响,终于咬牙说:“再见。”说完扭头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阿酒伸出脖子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关上门回到床边,对着苏筝嘿嘿傻笑:“如何?我是不是很英雄?”
    苏筝抬眸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筝筝?这个叫法好肉麻。”不过足以让这位莫先生吐血三升!、
    莫峰当然知道背后阿酒的视线,所以他走得平稳,走得气势十足。
    可是当脱离了阿酒的视线后,他的脚步开始沉重起来,他的表情开始痛苦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车子旁,麻木地上了车,打开油门,启动车子。
    他木然地看着前方玻璃挡板外的景色,他缓缓地往回行驶。
    这十年,他并不是对苏筝毫不关心的,他知道苏筝一直单身一人,他总是觉得苏筝其实也是在等自己的。
    不过他一直装作毫不在意,他一直对她漠不关心,这是对苏筝的惩罚,也是对自己的惩罚。他心里有怨,但他一直等着这个女人来找自己!潜意识里,总是觉得有一天他们会重逢,然后他原谅她,他们还是可以在一起的。这些他从来不承认,但内心深处却是顺理成章的这么以为。
    如今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有一些人,并不是在你回头的时候她就等在那里。
    苏筝,他的苏筝,那个午夜梦回想起来的人,原来有一天也许会属于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arahQQ2011和youshanbuzai的地雷……youshanbuzai的偶知道,SarahQQ2011的偶竟然才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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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嫣然
    阿酒走进病房,摸着脑袋很好奇:“苏筝,医院要给你转到特别病房。”
    苏筝毫不在意,垂头随手翻着一本杂志。
    阿酒走到她床前坐下,对着她的眼睛说:“他们还派了人特护专门照顾你。”
    苏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看杂志。
    阿酒一把将那杂志拿开,光头凑到她面前逼问:“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苏筝无奈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阿酒的光头:“我听到了。”
    阿酒的手在她毫无波澜的眼睛前晃了晃:“来,给点反应?”
    苏筝勉强地扯了下嘴角笑了下。
    阿酒颓然坐下,挑眉问:“喂,这就是你的反应?”
    苏筝无力地问:“那你要我怎么样?”
    阿酒伸手摸了摸自己晃啊晃的大耳环,不解地问:“你都不好奇嘛?”
    苏筝那抹勉强扯出的笑容慢慢消失,重新低下头,看着雪白被罩上的那一点,目光很是呆滞。
    阿酒叹了口气,重新站起来。
    自从车祸后,苏筝整个人就变了。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和乐趣,甚至对生命都失去了最起码的追求。
    哀莫大于心死,苏筝的心如今已经如同一滩死水了。
    阿酒一直想逗她开心,可是他没有那个能力,他没有办法让苏筝重新恢复原来的神采。
    解铃还须系铃人,阿酒忽然想起了莫峰,想起了苏筝曾经魂牵梦系的两个孩子,也许只有他们还可以让她回到以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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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筝躺在病床上,这些日子以来她睡眠倒是很好。
    只要躺在那里就可以睡去,什么都不想,连梦都没有一个,一觉到天亮。
    再也不曾在凌晨五点时醒来。
    苏筝看着窗外那不知名的蓝色小花,苦笑了声,不禁自问,苏筝是不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苏筝了?
    她已经不再记挂,不再惦念,因为她已经绝望了。
    苏筝茫茫然地盯着外面,外面晴空万里,可是她的心却没有一点温度。
    她麻木地拉了拉被子,她决定不再去想了,躺下去睡吧。当她睡去的时候,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
    就在这时,她听到“吱”地一声响,那是病房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苏筝下意识地抬起头,一下子便惊呆了。
    一个满头漂亮卷发的小脑袋从打开的门缝里探进来,晶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过来。
    是嫣然!
    莫嫣然看到苏筝正抬头惊讶地看着自己,眼睛羞涩地闪了闪,又把脑袋缩到门后面去了。
    苏筝此时此刻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她紧紧抓着被角,死死盯着那道被打开一条缝的门。
    刚才是幻觉吗?她竟然看到了嫣然!
    可是那道门虽然依旧半开,却是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再也没有一个毛茸茸的卷发脑袋拱进来眨着眼睛看她。
    她颓然地放开紧抓着被角的手,她想自己一定是幻觉了,嫣然已经伤心了,她不喜欢自己,她不会来看自己的。
    苏筝以为自己再也没有了感觉,可是此时此刻苦涩又泛上心间。
    嫣然,她的嫣然,再也不会亲昵地叫她苏阿姨了。
    就在苏筝想翻身躺下的时候,这一次门彻底被推开,莫嫣然咬着唇,眸子里湿润润的站在门口。
    苏筝再次僵住,她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可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莫嫣然撅了撅嘴,委屈地说:“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所以才不理我了?”
    苏筝依然搞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愣愣地看着那个撅嘴撒娇委屈的莫嫣然,不知作何反应。
    莫嫣然跺了跺脚,眸子里泛起水雾,咬着嘴唇说:“你生我气了,你不原谅我了!”
    苏筝连忙摇了摇头,口中艰难地发出声音:“没有……”她的声音沙哑,哽咽。
    莫嫣然总算听到她的声音,晶莹美丽的大眼睛盯着她看,看着看着泪珠儿忽然滑下来。
    苏筝的心一抽,她不要看到嫣然流泪委屈的样子,艰涩地开口安慰:“不要哭……”
    莫嫣然听到她温柔沙哑的安慰,水润的红唇一瘪,“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扑到了她的床前。
    苏筝顾不得自己的脚痛,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泪水也跟着涌下。
    莫嫣然窝在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越哭越激动,最后哭得噎着了,小脸红通通得,呛咳着。苏筝连忙帮她轻抚着背让她安静下来。
    莫嫣然哭了一通后,逐渐由大哭转为啜泣,趴在苏筝怀里就是不起来。
    苏筝的手轻轻抚着她柔软的卷发,感觉着孩子在抽泣中轻轻颤抖的身子。
    莫嫣然的啜泣声停息下来,她嗫喏了好几次,似乎想说话,最后终于怯怯地发出像只刚出生小猫般的声音:“妈妈……”
    苏筝听到了这声音,但不敢置信,她从来从来没有奢望过这辈子可以听到这声呼唤,以至于她当下不知道作何反应了,原本抚摸着莫嫣然卷发的手也僵在那里。
    莫嫣然的小脑袋在她怀里偎依着,沾着泪珠儿的大眼睛忽闪着往上瞅,可是苏筝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瘪了瘪唇,犹豫了下,再次喊了声:“妈妈……”
    一回生二回熟,她这次喊出来的声音不再像小猫了。
    这一次苏筝听得清清楚楚,嫣然的确在叫她妈妈!
    苏筝的泪水再次滑下,她咬着唇不敢置信地望着怀中的嫣然,颤抖着说:“嫣然……”
    莫嫣然清晰地看到了苏筝眼中的惊喜,一下子受到了鼓励,不禁大声地叫了声:“妈妈!”
    苏筝猛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让她娇嫩的脸颊紧紧贴着自己的。
    她没有听错,这不是她的幻觉,她的女儿就这样来到她身边,脆生生地叫着她妈妈!
    莫嫣然感受到妈妈的激动和惊喜,想到过去种种伤了妈妈心的行径,泪水又溢了出来,她使劲地回抱着妈妈,哭着说:“妈妈,你一定要原谅嫣然,不要生嫣然的气,你不要离开嫣然,好不好?”
    苏筝听着这个孩子稚嫩而懂事的话语,哀伤和安慰涌上心头,她摇着头流着泪,抚摸着她的卷发说:“不,嫣然,妈妈爱你,妈妈永远不想离开你,妈妈也绝对不用生你的气。”永远永远都不会。
    莫嫣然脸颊泛上点红,她埋首进苏筝怀里,小声说:“妈妈,对不起,之前是我没想明白,我那一天一定让你伤心了,我知道的。”
    苏筝感受到这个小孩子像只小兽一样在自己怀里磨蹭,殷切地说:“嫣然,我过去做错了事情,我是多么想弥补你们,我只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你知道吗?”
    莫嫣然哽咽着“嗯”了声:“好的,妈妈,我明白的,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苏筝搂紧了这个孩子,郑重点头发誓:“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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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峰送走了母亲和弟弟,却让孩子留在这个小城里。他知道苏筝虽然伤势不重,但腿上打了石膏,一时半刻估计不想回去。
    他望着窗外,苦涩地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离开了呢?
    苏筝需要的是孩子,十年来她惦念的一直是孩子,她之所以来到自己身边温柔以对,也是为了能把孩子从自己身边带走吧?
    十年来莫峰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在品尝到失去的滋味后,他竟然有股冲动想为她做什么。
    他希望苏筝能够幸福一点,快乐一点,他希望能给苏筝带来一点安慰。
    外面的阳光照在莫峰棱角分明的脸上,他的脸看起来却越发yīn郁。
    苏筝,我先走了,就让孩子留在这里陪着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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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房里,苏筝和莫嫣然母女相认,自然是有说不完得话,两个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抱在一起。
    最后莫嫣然说起爸爸的情况,说起***情况,当苏筝听到莫老夫人已经离开的时候,微微诧异了下,这倒是她没想到的。
    苏筝见莫嫣然说了这个说了那个,就是没说起过莫竞离,于是试探着开口问。
    莫嫣然一听妈妈提起莫竞离,马上低下头沉默了。
    爸爸让自己和竞离一起过来的,但是竞离拒绝了,莫嫣然不知道该怎么对妈妈提起,她知道妈妈一定会难过的。
    苏筝是何等人物,自然很快看出了小姑娘的为难,她苦笑了下,抚摸着嫣然的卷发反过来安慰说:“没关系的,我理解的。”
    莫嫣然点了点头,眨巴了下眼睛说:“妈妈,现在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苏筝虽然心里不舍女儿,但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也不好再留,便让她早点回去吧。
    莫嫣然带懂事地点了点头,笑着说:“妈妈,你不要舍不得我,我明天还会过来看你的。”
    苏筝一下子笑了,这是她的女儿,懂事聪明又体贴。
    莫嫣然又想妈妈撒娇了番,这才推门往外走,临出门前还冲苏筝调皮眨了眨眼睛。
    莫嫣然走出去,却小心地没有将门全部关上而是留了一条缝。
    她笑着看了看走廊里默默站着的莫竞离,故意大声说:“喂,你在这里偷听了多久啊?”
    莫竞离见她忽然走出来,瞥了她一眼,径自往外走。
    莫嫣然偷眼瞅了下依然留了一道小缝的门,冲着往外走的莫竞离不满地叫道:“莫竞离你个胆小鬼!”
    ☆、同行
    莫峰原本的计划是让两个孩子留在这里,自己先行离开,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来找自己了。
    莫竞离开门见山地说:“我不想留在这里,我会和你一起回S市的。”
    莫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蹙眉问:“为什么?”
    莫竞离低着头不说话。
    莫峰看着沉默的儿子,忽然意识到这个年幼的孩子内心的冷漠,想到此时躺在病床上的苏筝因为孩子伤透了心,便非常不悦,沉下脸质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是你的亲生母亲!”
    莫竞离感觉到面前的父亲身上散发出的怒气,握了握拳头,勇敢地抬起头,直视着父亲,坚定而冷漠地开口:“我是一个人,我有自己的感情和想法,不可能任由你们摆布。”
    莫峰闻言冷冷地“哼”了声,对自己的儿子说:“没有人要摆布你什么!”
    莫竞离抿起了薄薄的唇,慢慢地说:“爸爸,小时候奶奶对我们说的关于妈妈的事,您从来没有反对过。”
    莫峰顿时语塞,是的,这些年来他斤斤计较于当时的事,竟然丝毫没有对孩子的想法加以疏导。
    莫竞离看着父亲倏然收紧的下巴,淡淡地笑了下,望着窗外轻轻浮动在天际的白云,悠悠地说:“在我心里,母亲是一个遥远而陌生,这种感觉已经根深蒂固了。可是你们忽然跳出来说,也许她不是这样的,她没有抛弃我们,她回来寻找我们了,她甚至是爱着我们的。”
    莫竞离回过头,幼小的眸子里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冷意:“很抱歉,我没有办法接受。”
    莫峰闻言更加不悦,皱眉说:“莫竞离,难道你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你这个老爷子口中最出色最聪明的孙子,怎么可能没有猜出来她就是你的亲生母亲?如果你没有猜到这个,以你的谨慎,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跟着她离开?”
    莫峰一番话说出来,看着旁边的莫竞离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下,知道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莫峰冷笑了下质问道:“现在你又在这里说什么事出突然你没有办法接受?你到底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
    莫竞离垂下眼脸,紧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
    莫峰看着在自己的质问下无言以对的儿子,非但没有丝毫高兴,反而心里一抽,随即止不住的愧疚袭上心来。
    这是他和苏筝的儿子,这个儿子长得和苏筝非常像,他会在情绪波动的时候像苏筝一样垂下眼脸掩饰住自己的一切情绪,他有薄薄的唇和精致的面容,这都是苏筝才有的特质!
    现在自己却在这里逼问着他,将他逼到死角。
    十年来,自己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现在却要求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而且这个孩子天性冷漠,他虽然才智出众,但在情感上却极为闭塞。这样的一个孩子,让他怎么可能像嫣然一样那么容易地接受这么大的转折!
    莫峰苦笑了下,无奈而讽刺地说:“算了,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我不强求,相信她也不稀罕强求来的母子情。”
    所有的苦果都是自己一手种下,事到如今,他能为苏筝做的便是为她奉上她最想得到的。嫣然性子单纯至情至性自然是没问题,眼前这个冷漠的小孩却最是棘手,只能从长计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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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莫竞离这里的情况,莫嫣然自然是及时通报给了苏筝。
    苏筝一听这情况,略一沉思后说:“如果他也要离开的话,你不能一个人留在这里陪我。”
    莫嫣然自然不忍心丢下母亲给那个看着就不靠谱的阿酒,赶紧摇头又摆手地撒娇:“我就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陪你嘛!”
    苏筝笑了:“不用的,你不需要留在这里,我也不留在这里,我们一起回去吧。”
    莫嫣然摸着妈妈腿上的石膏,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颇为担忧地问:“那样真得可以吗?打了石膏不能轻易移动的吧。”
    苏筝抓住她好动的小手,解释说:“没关系的,现在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吧。再说打了石膏也可以做飞机的啊,只要有我的嫣然在旁边陪着就可以了。”
    莫嫣然一听很开心,豪气万丈地拍着小xiōng脯说:“好啊,妈妈,你就交给嫣然吧,嫣然一定照顾好你。”
    苏筝看着她小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不过还是顺着她的话说:“嗯嗯,妈妈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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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嫣然回去和莫峰一汇报,莫峰略一思索便下了结论:“她如果要现在回去倒也可以,不过她不能一个人回去,必须和我们同路,这样我也能放心。”
    莫嫣然听了自然很是开心,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她兴高采烈地叫着说:“太好了,我们一家又可以在一起了!”
    莫峰看到女儿兴奋的样子,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一家在一起,那是多么飘渺的想法,也许只有简单的嫣然才会这么乐观吧。
    莫嫣然却完全不知道父亲心中想的,她急匆匆地冲出去,让司机赶快送她到医院,她要赶紧向妈妈汇报这个消息。
    在莫嫣然的心中,她觉得一家人现在不能在一起一定是因为爸爸不原谅妈妈,如今爸爸亲口愿意和妈妈同行,那一定是有转圜的余地了。她如果能从中说合一番,一家人幸福地在一起就不是梦了。
    莫嫣然让司机一路飞奔跑到了医院,冲进妈妈的病房就大嚷着:“爸爸说想让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呢!”
    病房里,阿酒提起可乐送到嘴边慢腾腾地喝了一口,皱着眉头说:“小妹妹啊,你在说什么?”
    莫嫣然看到这个光头,心里很不喜欢,谁让之前抢走哥哥的那个人就是光头呢!她没好气地说:“当然是我爸爸要带我妈妈回去啦!”
    阿酒一听“噗”地差点把嘴里的可乐喷出来:“小妹妹,你爸爸以为他是谁啊,想带谁就带谁?想得太美!”哼哼,这个臭男人,害得苏筝伤心了那么久,如今躺在病房里一只腿打着石膏都是因为什么?现在后悔了想和好了?没门!
    莫嫣然听着阿酒说的话,小脸马上拉了下来,不过她狠狠地瞪了阿酒一眼就向自己的妈妈寻求帮助:“妈妈,爸爸说我们一起回去,你会和我们一起回去的是吧?”
    苏筝从容地从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巾来,这个阿酒,自己喷可乐也就罢了,竟然还溅到了被子上几滴。
    莫嫣然见自己妈妈不置可否,顿时慌了神,蹭蹭跑过去推开阿酒,自己趴到床边,睁着一双期盼的大眼睛望着妈妈:“妈妈,你不会让嫣然自己回去的是吧?你要陪着嫣然一起的,是不是?”
    她拉着苏筝的手,可怜巴巴地说:“妈妈要是自己回去的话,嫣然可是不放心的啊!”
    苏筝看着这个向自己撒娇的小姑娘,又怎么可能拒绝呢?她温柔地笑了下,点头说:“嫣然要妈妈怎么回去,妈妈就怎么回去,好不好?”
    莫嫣然一下子跳起来,扑到苏筝身上兴奋地大叫:“太好了,我就知道妈妈最好了!”
    阿酒在旁边摸了摸自己大耳环,无奈地叹息说:“唉,既然你要去,我就跟着你去狼穴里走一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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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筝来到机场后,发现莫峰早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她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毫无障碍地上了飞机。紧紧陪在苏筝旁边的,是莫嫣然和阿酒。
    莫嫣然自然不必说,她像个小大人一样跟前跟后无微不至,声声嘱咐着这个那个,唯恐别人慢待了她妈妈。阿酒抱着膀子在旁边,斜着眼睛瞅莫峰,却见人家莫峰连看都没看自己,径自上了飞机,他自己也赶紧随着苏筝上了飞机。
    这架飞机内部座位并不多,只是八人乘的,分内外两个豪华包厢。内部那个包厢从设置来看应该是休息时用的,外面那个四人厢有点类似会客室的感觉,两个包厢之间是半开放式的隔断。
    出于对苏筝身体的考虑,自然是让苏筝在里面的包厢里休息了,于是莫峰便自动都带着笔记本走到外面的座位上坐下。莫竞离一言不发,也跟着父亲做到了外面的包厢坐下。父子两个人面对着面一大一小,同样的沉默,却也是同样的默契。
    阿酒“哼”了下,没办法,这私人飞机并不大,大家想彼此避开都没办法,只能将就再将就了。他斜眼瞅了下那个连头都不曾抬起的莫竞离,终于挪挪腿脚走向苏筝,想在苏筝身边坐下。
    谁知道莫嫣然忽然斜地里冲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果盘,大声叫着:“让开让开!”
    阿酒被她叫得耳朵疼,摸摸光头没好气地问:“干嘛?”
    莫嫣然一撇嘴:“喂,太没眼色了吧,我要坐我妈旁边照顾她!”
    阿酒无奈瞪了莫嫣然一眼,抬抬屁股走到了对面坐下。他人长得瘦小,那豪华真皮沙发却很大,他一屁股坐下,整个人基本全部陷进去了。
    莫嫣然吐吐舌头偷笑了,马上换上一副讨好的面容,将果盘放到妈妈面前。
    果盘上全是樱桃,颗颗饱满,粒粒新鲜,晶莹欲滴。
    莫嫣然挑起一颗樱桃捏着送到妈妈嘴边:“妈,吃樱桃了。”
    苏筝从善如流地张开嘴巴,让莫嫣然手中那颗樱桃放入自己嘴里。
    阿酒皱了皱鼻子:“哎呀,你们真肉麻!”
    莫嫣然颇为不屑地抬眼看他:“我看阿酒你是嫉妒吧?”
    阿酒一听嗤之以鼻:“嫉妒?我嫉妒?笑话啊!我看嫉妒的是别人吧。”
    莫嫣然眨眨眼睛,调皮地问:“别人?谁啊?谁在嫉妒啊!”
    阿酒哼哼点头得意笑,却不回答莫嫣然的问题,反而岔开话语说:“苏筝啊,回去后你先在家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莫嫣然一听颇为不平:“你照顾?那我呢!是我去照顾妈妈好不好啊?”
    阿酒现在想起那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他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得罪眼前这个“小人”兼“女子”,于是赶紧安抚说:“行啊,小嫣然,你也来照顾,咱们一起照顾你妈妈。”
    莫嫣然听着他这话有些不对,不过至少他没有把自己派出在外不是吗?所以一时之间莫嫣然也没啥反对的,便点了点头说:“好吧。”
    不过莫嫣然显然不知道外包厢里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的感觉,他们听到这些话的脸色,又是多么难看啊!
    莫竞离也就罢了,对于他来说顶多是少了个叽叽喳喳的姐姐在身边,可是莫峰整张脸都沉下来了,手中键盘更是敲得噼里啪啦,力道十足。
    美丽的服务员带着温和的笑容过来送茶水,一眼看到莫先生的脸色,顿时花容失色,还以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呢。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治愈系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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