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秋天的深夜,姚远负责关店,他刚扣上几斤重的大锁,就听见不远处洗浴中心方向,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救命啊,来人吶,杀人了,杀人了”。
姚远眯着眼睛朝那边看了一眼,看见一个满身亮晶晶的衣着暴露的女郎,正在慌张的四下呼喊,而他身边有一个男人捂着腹部,看不清摸样。姚远那个看那个女人也知道她吓的没魂忘了急救电话是几号了,就快速跑过去,扶着男人说:“大哥,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男人抬起眼皮看了姚远一眼,声音沉稳的说:“谢谢你了,兄弟”。
姚远和女人一起把男人扶上自己的车,期间那个女人一直在嚎,夸张的口水都喷出来:“勇哥,勇哥,这可不关我事啊,别让你兄弟砍我啊”。
“闭嘴,别JB嚎了,滚。”躺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好似缓过来一口气,中气十足的骂着车外嚎啕大哭的女人,然后对姚远说:“去X院,那是我的点儿”
勇哥?姚远觉得这名有点耳熟,转着眼珠,偷偷打量着男人。男人30多岁,黑瘦,小眼睛,鼻梁上有道疤,跟社会上流传的X城社会大哥勇哥的特征一致。
姚远拼命压抑着内心的狂喜,面却不懂声色,手依然稳稳的开着车,送男人去X院。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司法口的关系来了。勇哥,屹立X城黑道10年,ban子换届,ling dao下野,都没有牵扯到他,背景极深,关系极广。
果然,不一会,姚远就听到,男人给自己的兄弟打电话,让他们去X院。这下让姚远更加确信,他身边的男人就是名动这座城市的黑道大哥。
“大哥,你再挺一会,马上就到了”姚远尽力做出没有认出这位社会大哥的样子,关切的问。
“嗯”男人抬起头,朝姚远笑了笑,然后就闭目眼神,他那个段位的人最知道如何将自我的消耗降到最低。
到了医院,勇哥被送进手术室抢救,姚远交完钱,就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他在思考着如何和那位社会大哥搞好关系,只是救命之恩是不够的。
不一会,勇哥的兄弟赶到了,是三个个30出头的男人,北方社会人最常见的打扮,露着青茬的寸头,带着小拇指粗的金链子,穿着肥大的夹克衫,腋下夹着一个黑夹包。
“兄弟,谢谢你救了我们大哥”其中一个最沉稳的打开夹包,掏出一沓钱递给姚远:“这些你看看,够医药费不?不够,我再去取。”
男人出手就是两摞嘎嘎新的百元大钞,整整两万。姚远一惊,赶紧推脱:“没有这么多,才一万零点”。那个时候医药行业还没有那么黑,看病还没有那么难,那么贵。
“剩下的是我们兄弟的心意”男人不管姚远怎么推脱,直接把钱塞到了姚远外套里。
姚远知道社会人最膈应的就是磨磨唧唧假惺惺,也就不再推辞,把钱好好的塞到里怀里。钱财两清之后,姚远依然没有走,坐在离勇哥兄弟不远不近的地方。
“兄弟,都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另一个看起来挺阳光热情的人跟姚远搭话,笑呵呵的完全不像一个黑社会。
“做事要有始有终,我也想看到那位大哥手术成功。”姚远一定要给他们兄弟几个留下好印象,以后办事也能方便许多。
“没想到这cao dan的社会还有你这样的好人,兄弟,怎么称呼?”
“姚远”
“嘿,这名挺好记的,我是二黑,这是大鹰,那是胡三”
姚远依次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原来这位跟他搭话的皮肤黝黑性格开朗的汉子是二黑;刚才塞钱那个沉稳的男人是大鹰;一直没有说话,一脸yīn郁惨白的盯着自己的人叫胡三。
然后姚远就安静的坐着,他觉得胡三挺渗人的,有点肝颤儿。然后他听到二黑说:“老大除了爱找小姐这一个弱点,几乎是无敌的,我就纳了闷了,他找就找呗,咱也找,他干啥不让俺们跟着啊”。
大鹰还是那样沉稳,说话不紧不慢,声音不低不高:“大哥的事,他自己有数,你少说两句 ”。
而那个看起来有些恐怖的胡三开口,说的却不是这个话题:“如果让我查出来谁伤了老大,我gan si他。”
姚远打了个哆嗦,10月末的X城还没有来暖气,医院走廊的穿堂风凉的邪乎,他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却仍然抵挡不了那阵阵寒意。
终于手术室的灯光熄灭了,勇哥被推了出来,神志清醒。
“兄弟,谢谢你救我,留下电话,我定当厚报”勇哥的声音有些沙哑和虚弱,可吐字却依然清晰。
“大哥,你没事就好,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姚远和勇哥简单的告别之后,就开车走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能表现出功利心。道上的人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他一定要给勇哥和他兄弟一个有情有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