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我在府中孤零零的独自称大王已有半月余,无论宫里还是十四府都没半点动静,似锦繁华霎时间就变成了一地凄凉,让人心里连个准备都没有。百无聊赖之中,听府里的下人说润晖回来了,赶紧跑到前厅去迎他,不会是受不了太子的乖戾,弃官不做了吧?原来他只是回来取几件要用的东西,话还没说两句就急着要走,满脸苦闷,看来他这官当的也是坎坷多艰。润晖说,皇上明儿个正午十分,经永定门回宫,他得忙着去接驾。另外,因为十四阿哥之前一直在行宫伴驾,此番会和皇上一同回宫,估计这两天就该把我接回去了,所以特意叮嘱我不要偷偷跑出去玩,免得到时找不到我,平白给人落了把柄。
我告诉润晖,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在肚子里,现在都没人搭理我,自己一个人有什么好出去玩的?反倒是他,才应该格外小心,在太子身边当差处处凶险,不必分心来惦记我。总之,兄妹二人相互嘱托几句之后,他便匆匆离去。
虽是答应了润晖,不要随便跑出去,可明个、正午、永定门,这三个词却反复在我的脑子里徘徊,一股压抑不住的好奇直从心口往上涌。尽管心里极度忐忑不安,但我还是想看看这大婚就给我撂挑子的新郎官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甭管您是爱慕十三哥的娘娘腔,还说皇上嘴里说的难驯野马,我非要见见真身,死也得死个明白不是?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悄悄换上从余杭带来的男装,就出后门骑马一路直奔永定门。虽说心里觉着他们不会那么快叫我回去,但为防万一,还是叮嘱锦云,若有人来接我,就推说福晋正在闭门诵经祈福,谅他们也不敢硬闯佛堂。只消拖得一时片刻,我也就回来了。
皇上虽说是要正午从永定门经过,可天子的心思都是一会儿一个变,什么事都还是早去为好。马不停蹄直奔永定门,到了城门附近,才看到一片清冷。许是知道皇上要从这里经过,路两旁的店铺都没有开张,行人也是十分稀少。到了辰时,太阳照的地上都晃眼,街上也逐渐热闹起来。由于刚刚附近的铺子都没开门,所以,我就一直找个墙根无所事事的坐着,坐到都快睡着了。此时,看附近有些小茶馆已经开门,就索性坐到外面的凉棚里去喝茶。刚点了茶坐下,就见守城卫兵过来将路两边的百姓遣散,一阵骚乱过后,听得有人高喊,圣上要到了,肃静。结果,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群挤到了中间,然后在守城卫兵的吆喝下,随着众百姓一同跪到地上,并被要求不能抬头。
百姓分别在路两旁跪下,正中官道被让开。最前面跑过来的是八旗士兵,分别驻守在路两边,将百姓挡在后面。心说,这下完蛋了,这些高大的士兵挡在前面,除了前面人的背,什么也看不见,我这是图什么啊?正胡思乱想着,一阵马蹄声急匆匆传来,几匹马从眼前跑过,似乎是满洲的武士。然后就开始有接连不断的马跑过,看来,先头兵已过,皇上大概要近了。再接着是人数众多的仪仗队,先是满洲八旗的旗帜,再就是伞、兵器、幡、旌等众多卤簿从眼前一一而过。我不敢明目张胆掸头,只能偶尔偷偷的张望一眼,然后在迅速的将头低下。刚从随身的口袋里拿颗糖吃解解闷,就听得旁边也不知是谁,小声的念叨一句,“哟,皇子来了。”,这句话差点让那颗梨花糖卡在我喉咙里。
顾不得守卫的士兵,悄悄将头抬起,使劲越过他们的肩膀向路中央看去。就看到几个穿着行服的人,昂首傲视的从众人面前慢慢的骑马而过,气质皆是不凡,要不一看就知道是皇子呢。可这么些个人,到底哪个是十四啊?我也看不真切,就用排除法,将认识的全抛去,剩下的那个估计就是了。眼瞅着八哥与年纪稍长、气质温和的五哥并行而过,然后我一眼就认出了不协调的十爷,他今天在马上收敛了张狂的神色,其实他不说话没表情的时候,很是清秀沉静,一双细长丹凤眼环着众人。再然后,再然后……,再然后居然没了!尽管我怎么伸着脖子仔细找,却没在发现任何类似皇子的生物出现。因为前几位阿哥过去之后,没多远便看见了明黄色的御辇。等到最后的八旗护军走过,地上跪的百姓也都作鸟兽散,最后只剩我一个人,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阵风吹过,格外萧索……
难道完颜润晖的情报是假的?十四爷提前回来了,还是他根本就没去伴驾?我觉得自己简直傻透了,看来这就是天意,如此费尽心思都堵不到人,那只能说我和这位神秘的十四爷实在没有缘分。
这样等下去没有任何意义了,不用刚刚的排除法,就算十四爷现在站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决定赶快打道回府。之前的来路因为皇上的御辇要通过,现在已经被士兵把守,所以需要绕路回去。过去牵马的时候,偶然发现不远处居然有个小小的集市。问过茶棚的伙计,才知道那里是有名的古玩街,除了古玩店、古旧书铺。还有一些百姓自发摆弹档,将用不着的生活器物拿出来变卖或交换,经常有达官贵人特意跑到这里来淘换宝贝。若放在平日这时辰,摆摊档的早就回去了,因今日万岁爷打这里经过,所以现在才开集。听到这里,不禁有些心痒,怎么京城里还有这样好玩的地方,我都不知道。给了茶棚伙计一些银两,将马寄存在他那里,就往集市的方向而去。
在这条不算窄的街巷里,两头占满了摊档,人声鼎沸,果然热闹。这些日子在府里闲的发霉,正好看看这里有没有旧书可淘,回去打发时间用。“这位公子,看看这砚台,古董,上好的徽砚。”,正闲逛间,猛的被人拖住袖子,拉向摊档。摊主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满脸胡渣,看得出有些沧桑的痕迹。此刻,他正滔滔不绝的向我介绍那个所谓的古董砚台。我有些心不在焉,要是能被这样的假古董骗了,也就枉为世家出身了,那个砚台粗糙到没法看。
真正吸引我的,是个放在角落里的银质镏金发夹,做成蝴蝶的样式,东西虽一看就是民间之物,但我就觉得有眼缘。此刻它落满灰尘,原来的点翠镏金都掉的差不多了,唯一不变的是那精巧的工艺。随手拿起来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喜欢。正要询问价格,却听到一阵马蹄嘶鸣之声,只见有两匹马仿佛无视闹市中的人群,快速而鲁莽的冲了过来,行人纷纷向两旁躲闪,瞬时间就杀出一条道路。
说是马无视人群当然是错误的,因为马上必然有人在驾驭。正想着,谁这么无耻,闹市骑马。却看到刚刚还口若悬河弹主一脸慌乱的冲了出去,“虎子!”,他不顾快要到眼前的马匹,冲到路中间。一回头,只见路中央站了个满脸是泥的孩子,正在笑嘻嘻的啃着苹果,不明所以的看着向他冲来的爹。眼见马蹄很快就要踏在孩子身上,我却脑袋那么一发热,冲了出去,慌乱间感觉抱起了孩子,翻了三四个滚,撞在路边的墙根上。紧闭的双眼里中,最后一个画面就定格在摊主错愕、绝望的眼神里,耳朵里全是凄厉的马鸣声。心想啊,没这么巧吧,这么俗气的事儿都让我遇上了。
时间就这么分秒的流逝,渐渐周围的声音有些回复正常,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我以为你撞墙上,撞坏头晕死过去了呢?”,说话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种极度不屑的语气。一抬头,看眼前站了一个人,逆着阳光有些看不清面貌,只觉得他年纪不大,一身华服,再探向他身后,果真停着两匹马。甩了甩头,反应过来,这是刚刚的罪魁祸首!不由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刚刚骑马的是不是你!”,心中有怒火,出口就不善。“是我又怎样?”,他将下巴冲我一扬,发觉自己还坐在墙根下,顿时气势就矮了半截。刚挣扎着要站起来,才想起来,怀里还有个傻泥孩子呢。可那个叫虎子的孩子,却如泥鳅一般滋溜一下子钻了出去,仍是笑嘻嘻的看着我,也不知道道声谢,忽然发觉他可能真的是傻子。也罢,纵是傻子就更可怜,本来就有缺陷,再被马踏了,以后更不知要怎样被人欺负,自己也算积了yīn德。
“地上舒服吧?看你什么事儿也没有。今儿爷的马受了惊吓,爷也不和你追究了,你自己起来吧,走了!”,正当我浑身疼痛的琢磨那个孩子是不是傻子的时候,罪魁祸首又开口了,而且他每次开口都很精准的引爆我的怒气。此刻,他冲后面家丁侍卫摸样的人一抬鞭子,就要骑马离去。且不说,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仿佛我还是个罪人,惊了他的马,因为他的大度才免于受责罚。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给我站住!”,咬牙撑着墙面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他跟前,抓着他的胳膊,拽到墙角。“放肆!”,他突然满脸怒容的挣脱我的手。哎哟?就跟谁爱占他便宜一样,我要不是怕挡了路,给别人添麻烦,谁会拉这么个不讲理、不要脸的纨绔子弟。“你怎么能在这儿骑马?”,这是我觉得他最不可原谅的地方。“这是大清朝的土地,我愿意在哪儿骑就在哪儿骑,你管得着吗?”,我发现他说话最大的毛病,就是习惯性的将脸一扬。“可这儿是集市,集市你懂吗?都是人!你撞到人怎么办?”,简直就是个目无王法的公子哥。“集市和我有什么关系?爷在哪儿骑马用不着挑地方!”,他挑起眉瞪了我一眼。“胡说,你怎么能视人命如草芥!随便伤人!”,我被他惮度激怒,气势汹汹的向前走了一步。“我哪里视人命如草芥?伤谁了?除了一个不长眼的傻子,自己钻到我马蹄下面!”,他虽还在抵赖,但明显已经气势不足,言语里有些掩饰不住的心虚。好啊,有心抵赖是吧?“你看!你差点就用马蹄踏死那个孩子!”,我气势汹汹的将手往身后摊主父子的位置一指,人证物证俱在,看他还怎么狡辩。
可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任何动静。此时,刚刚还强撑面子的骑马少年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我,仿佛我就是个傻瓜。等我将头缓缓向后转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哪儿还有什么摊主父子,连摊位都不见了,此时已是人去楼空。
“哪儿呢?差点被我的马踏死的孩子呢?”,他的表情颇为得意。见我有些窘迫,气势更加强硬起来。“哼,你救了人家,人家却不见得领情,跑的比兔子还快,傻瓜。”,他态度颇为自得,更可恨的是又习惯性的将下巴冲我一扬,眯起的眼睛满是得意。“那,那还不是因为人家怕你这种仗势欺人的富家子弟报复,先躲起来了。”,虽然我心里也有些怨恨摊主父子的不仗义,但此时绝对不能软弱下来。“你说谁仗势欺人?”,没想到他听了这个评价,意外的认真在意,脸色都yīn沉下来。“小主子……,该走了。”,后面侍卫摸样的男人向前一步,在骑马少年的耳边压低声音警告着,示意他不要再和我废话了。
“闭嘴,我今天非要和他说清楚,谁在仗势欺人?”,他一步步向我走来,人小小的,那种压迫的气场却大的惊人。“我……,我就是觉得他们是因为怕你仗势欺人才跑的。”,不知为何,我的气势很自然的软弱下来,暗恨自己不争气。“怕我仗势欺人,我若仗势欺人还轮得到他们跑?哼!以后不许随便乱说话,听见没有。”,随着我态势降低,他却逐渐升高了音调。“哦,你怕你家里知道吧?”,听他话里的意思,我一下就明白了,肯定是八旗的世家公子,或者宗室子弟。明显家规严过王法的那种,所以提到仗势欺人,他就很。“成了成了,我知道了,你走吧。”,冲他挥挥手,不想再无谓争执下去。“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到底还是觉得我仗势欺人是不是?”,他仍然想在这个问题上争出个子丑寅卯。“小主子,该走了!”,侍卫已是一脸焦急,又在苦口婆心的劝他回去。“你闭嘴!”,他根本不听,仍是气势汹汹的盯着我给答案。“我就是觉得你仗势欺人!”,我的答案只有这个。“你再说一遍!”,他显然已经陷入一种恼怒的情绪。“小主子……,该走了!”,侍卫还在规劝。我觉得我们三个陷入一种可怕的轮回之中,这样下去仿佛没完没了。
“啪!”,我们三个这厢还在无休止的争论谁仗势欺人,却只听得身后破败颓然的废弃院落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嘴巴声。刹时让我们三个人都住了嘴,愣愣的陷入一种空前的沉静。
“嘘,别说话。”,冲着骑马少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快步窝到墙角看看什么状况。“你又多管闲事。”,不知道什么时候,骑马少年也窝到我的旁边,伸着脖子往墙里看。“小主子,我们该走了……”,那侍卫很有意思,他虽然还是在规劝他的主子,却不自觉的跟着压低了声音,人也凑过来和我们一起往里看。害的我差点笑出声来,回头好笑的看了他一眼。骑马少年看我在笑,似是觉得有些丢脸,用手肘狠狠的拱了侍卫一下,让他离自己远些。
“哎,你说,这男的真不要脸,干嘛这么狠打这个女的?”,那墙的裂缝不大,我们只能透过仅有的缝隙闭起一只眼睛偷窥。墙里的男人在狠狠打一个女人,两人穿着皆是很华贵,隔得太远看不清面貌,只能依稀辨认出轮廓外形,两人年纪相仿。那女人也不还手,只是嘤嘤的在低声哭泣,不禁让人觉得有些楚楚可怜。“你管人家呢?人家是两口子打架,轮得到你闲Cāo心吗。”,骑马少年为这两人的关系下了定论,虽然他唾弃我多管闲事,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一直推搡着我,争抢那个仅有的墙缝。“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了?这叫侠士所为。”,我对他那种随便盖棺定论的武断态度很是不满。“哎哟,侠士就是管人家两口子家务事的?”,他边对我言语嘲讽,边拍着手上的尘土,似乎是有离去的意思……
侍卫看他要走,也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的笑着将马牵来。“侠士,您自己处理别人打老婆的事儿吧,爷不奉陪了,后会无期。”,他可恶朝我笑着扬了扬手上的马鞭,便要翻身上马。“正有此意,不送!”,我心说我从来没有让你陪我,只觉得眼前这人无比可恨。
待我也正要离去,却听见墙里的人又说话了。“那法海好歹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找这样的东西糊弄他,你真当他是傻子还是怎么的?”,男人的声音不大,却有着很强的穿透力。似乎我和骑马少年都听见了关键字,皇上和法海。而他似乎比我还要激动,迅速弯腰从马上滑下来,快步跑到墙边,用耳朵贴着墙壁倾听。“法海是皇上的红人又怎样?他也终归是个男人,是个凡人,凭什么他就不会上当。”,那女人终于开口了,抽搐断续的讲出自己的辩解。“混账!你还有理了!总之……”,那男人似乎警觉起来,朝四下看了看,确认无人之后又继续说下去,“总之,今天你先回去。明天下午三时,泰然药铺见。”,说完,便向右侧一个小门走去。那女人在原地留了一会,抽抽噎噎的擦干了眼泪,也从那个门离去了。
我和骑马少年目睹了这一幕,彼此面面相觑。“这事儿好像和皇家有关?”,我冲他说出我的质疑。“是哈。”,他点了点头默默表示赞同。“那我不管了,后会无期!”,冲他一拱手,转身要离去,听见皇家我就脑袋疼。“慢着!”,感觉手腕被他一把抓住。回身惊恐的看着他,本能将他手甩开,男女授受不亲。若说在余杭当我的二少爷也就算了,现下我还挂着皇子福晋身份,成何体统。
“哼,你又不是女人,瞧拉一下给你吓得。”,他似乎觉着我的反应过于激烈,脸上全是嘲讽的笑容。“有话说话,动手动脚干什么,我要回家了。”,催促他赶紧说完正经事,别耽误了我回家时间。“你不是侠士吗?刚刚那对儿男女明显要害人,你干嘛不管?”,他说的很是理直气壮,似乎天下不平事,都该我出手一样。“哟?你不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这会儿替人家两口子Cāo什么心啊?”,想起他刚刚的样子,不由得反讽了几句。“可他们要害的人,似乎是法海。”,提到法海,他的神情有些急躁。“法海?法海是谁?金山寺里的那个和尚?”,我对法海这称号的全部印象,都来源于余杭的地方戏《白蛇传》和明代冯梦龙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所以,这里提到法海,我很是诧异,那刚刚哭的女人是白蛇还是小青?书生许仙什么时候如此刚烈暴躁了,还动手的打人?
“什么和尚,胡说八道什么啊?法海你都不知道?”,他以为我在开玩笑,表情很是不可置信。“法海?法海就是欺负白娘子、哄骗窝囊废许仙的那个多管闲事的和尚呗。”,我说自己只知道法海和尚而已,他又不信。“白娘子和许仙又是谁啊?法海是三十三年的进士,当今天下闻名的大学士,你居然说不知道,太孤陋寡闻了吧!”,他似乎对我不知道有这号人物,而感到痛惜。“不知道,既然你那么崇敬他,自己去管好了。法海是坏人,他欺负白娘子,我不打算管他的事情,回见。”,冲他摆摆手,再次打算转身离去。
“别闹了,跟你说他不是坏和尚,他是大学士,是有名的文武德才兼备的好人。”,他焦急的又要上来拉我。“好人又怎么样?我又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我这回也有些恼怒,我和你只有一面之缘,凭什么要帮个陌生人。“你不是路见不平的侠士吗?”他说的理所应当。“我不是侠士,我是个平头百姓,目不识丁、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废物点心。你要帮老和尚,另请高明吧!”,什么侠士,这个人自我意识太强烈,直接把自己的意思强加给别人,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
他似乎来头还不小,能认识大学士,看来身世不凡,还是少惹为妙,免得以后再遇到,认出我完颜滺澜的真身,说都说不清。“哎呀,怎么还是和尚?不成,你都答应我了。就这样,我走了,明儿下午三时,在他们说的那个药铺门口见面,不见不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仿佛怕我跑了一样,快步翻身上马。
“我是小人,你别打我的谱儿了,没戏。我不会遵守约定的。”,他以为他定了时间地点,我就会来吗?“明儿见!”,他坐在马上俯身看着我,满脸谄媚的笑容,一反之前的嚣张傲慢。“滚!”,冲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对了,白娘子和许仙是干嘛的?刚刚的那对儿男女啊?”,他似乎对这个又临时起了兴趣。“你读过《西湖三塔记》或者前明冯梦龙的《警世通言》里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吗?”,许是北方人不知道南方的传说故事,可这些书总该读过吧。
“没有,都是什么乌七杂八的东西。”,他又扬起头,眯着眼睛审视我。似乎我介绍了一堆大逆不道的禁忌之作。“你是吃饭长大吗?”,我怀疑这个公子哥根本就是笼子里金丝雀,纯良过了头。“爷是吃山珍海味长大的,你管得着吗!”,他应该是察觉了我言语中的讽刺,再次恼怒起来。“我懒得管,就知道你不是吃饭长大的。”,干脆转身离去,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瓜葛了。
“明天!你!准时给我在那个地方等着!听见没有!顺便给我讲讲《西湖三塔记》……”,他本是语气严厉的命令着我,突然脸一红,自动消音了,仿佛很不好意思,低头策马而去。看着绝尘而去的马,所扬起的一阵阵风沙,忽然觉着,我这都是遇见些什么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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