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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圣武皇帝的预言
    半夜时分,刘庆斌实在睡不着,他来到了院里,望着天上的星星,心中暗暗犯愁:白狼战士可以从日本抽调,武器可以花钱买,可骑术却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包括他在内所有的白狼战士都没有骑过马,都得从头练起。不会骑马就去和蒙古叛兵作战,那简直就是自杀。
    除了骑术,还有对地形不熟悉的问题也困扰着刘庆斌。不管是后世还是现在,刘庆斌都没有去过外蒙古,尽管他记得外蒙古地图的大致模样,可是对行军作战却没有任何帮助,他必须要尽快熟悉蒙古的具体地形。
    “纳言叔叔,你说怎样才能尽快掌握骑术?又怎么能尽快了解蒙古的地形呢?”刘庆斌无意识地问伊贺纳言。
    “主人,我不知道!”伊贺纳言老老实实地回答。
    看着刘庆斌愁眉苦脸的模样,伊贺纳言说道:“主人,肯定会有人知道的,我们去问问知道的人,我们也就知道了!”
    刘庆斌抬头看着伊贺纳言:“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
    “刘公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吗?”睡眼惺忪的徐世昌穿着睡衣可怜巴巴地望着刘庆斌。
    “徐大人呀,你看我都忧国忧民睡不着觉,你怎么就能睡得踏实呢”刘庆斌也不回答,先是一顶大帽子扣了上来。
    “刘公子,我投降,算我没说!说吧,有什么事!”徐世昌赶忙告饶。
    “我需要找人了解外蒙古的情况,越熟悉越具体越好,最好是识字的汉人,不知徐大人你可认得这样的人?”刘庆斌开门见山问道。
    徐世昌思索了一会说道:“符合你说的这些条件倒是有一个人,他叫郭东辰,是漠北皮货行的东家。不过他不在北京,而是在张家口!”
    刘庆斌眼睛一亮:“徐大人,你说具体点!”
    张家口是有着北方丝绸之路之称的张库大道源头的贸易集散地。张库大道是从张家口出发,通往蒙古草原腹地城市库伦的贸易运销路线。对蒙、对俄的大宗贸易几乎被晋帮和京帮垄断,但郭东辰是个例外,他是土生土长的张家口人。十来岁的时候,他就跟着商队行进在茫茫高原戈壁,慢慢发展壮大。如今,郭东辰有了好几支属于自己的骆驼队和马队,在蒙古草原乃至沙俄莫斯科的生意不亚于大盛魁等老字号晋商。郭东辰之所以能在晋商和京商之外崛起,最重要原因就在于他在蒙古草原中良好的信誉。有一次,郭东辰受托向一个蒙古部落运送砖茶,谁知因为雪灾这个蒙古部落临时转场了。郭东辰按时运来了茶叶,无法得知其下落。按理说,郭东辰完全可以将茶叶卖于其他部落,所收定金也不予退还。谁知郭东辰竟然非要找到这个部落,两个月后,郭东辰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将这批茶叶送到了这个蒙古部落,可他的马队马匹却被冻死过半。那个蒙古部落的首领得知了事情的经过,非要赔偿他的损失,郭东辰坚决不接受!他没有多要一个大洋,按照原来的约定算清了茶叶的价钱,然后返回了张家口。仅这一趟,郭东辰的损失就超过了这批茶叶的十倍。自此以后,郭东辰在草原名声鹊起,蒙古人都愿意找他做生意,他成了草原最受欢迎的汉人!除了重信誉,郭东辰还乐于帮助有困难的蒙古人。行商这么多年,他先后收养了无家可归的蒙古族孤儿数十人。这些孤儿长大后开始帮他行商,有蒙古人做生意,草原人自然愿意找自己的同胞。所以,尽管郭东辰很少出面,漠北批货行的生意反而越做越好了。
    “徐大人,明天我们就坐火车去张家口找这位郭掌柜!”刘庆斌兴奋地说道。
    徐世昌一脸苦相:“刘公子,您这也有点儿太急了吧!”
    “徐大人,我们这儿早行动一步,蒙古叛军就少一分胜算。我们辛苦点儿算什么呢?”刘庆斌义正辞严。
    徐世昌一听,忙举手投降。
    张家口,大境门内,漠北皮货行内院。
    “郭掌柜,我们又见面了。”徐世昌似乎和郭东辰很熟悉。
    趁他们说话的空当,刘庆斌暗暗打量起郭东辰: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健壮的身板,国字型脸上写满了沧桑,说话声音洪亮有力,一看就是个彪悍的塞北汉子。
    “郭掌柜,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公子叫刘庆斌,是袁大总统的客人,今天来到贵号,是刘公子有事要找你。”
    郭东辰很诧异地看着刘庆斌,脸上不经意地闪过一丝揶揄:“久仰!久仰!刘公子”
    刘庆斌从他的表情和话语中可以感觉出敷衍的味道,心知如果不来点儿真格的,像郭东辰这样精明的生意人,绝不会轻易和自己掏心窝子的。
    “郭掌柜,我找你不是为了我个人,而是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刘庆斌不动声色道。
    郭东辰笑而不语。
    “这件事关系到张库大道的生意以后能否持续下去。”
    郭东辰脸上笑意没有了。
    “外蒙古哲布尊丹巴叛乱,宣布成立大蒙古国。”
    郭东辰终于沉不住气了:“此事当真?”
    “郭掌柜,你觉得我有必要拿这事儿来糊弄你吗?”
    郭东辰看向徐世昌,徐世昌点了点头。这下,郭东辰可真急了,他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来回转悠。
    最后,郭东辰停在刘庆斌面前:“刘公子,你找我需要我做什么,请尽管吩咐!”
    “叛乱必须尽快剿灭,否则漫延至蒙古各地便成燎原之势,后果不堪设想。剿灭叛乱必须熟悉蒙古的地形,郭掌柜号称活地图,望郭掌柜能助我一臂之力。”
    郭东辰脸上现出凛然正色:“刘公子客气了,且不说此事于我等生意之人息息相关,就算是普通百姓为国家尽力也是份内之事。”
    于是,刘庆斌和郭东辰攀谈起来,通过郭东辰的述说,借助自己脑中原有的外蒙古大致轮廓,刘庆斌边听边画,几经修改,竟然弄出了一幅草原地图。地图上,详细标注了沙漠、绿洲、山峰、城市、大小道路。特别是各处水源所在地更是标注得异常仔细,这都是将来行军作战的生命线。
    “郭掌柜,您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刘庆斌将手中绘制的地图递给郭东辰。
    郭东辰接过地图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刘公子,我行走草原数十年,也无法画出如此详尽的地图!”
    地图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刘庆斌心中还是异常沉重,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郭掌柜,我想问一下,可否有尽快提高骑术的办法?”
    郭东辰惊诧道:“刘公子,何出此言?”
    刘庆斌羞赧道:“郭掌柜,政府的军队一时半会儿还集结不起来,我要带我的战士先去顶一阵儿,可是,我们都不会骑马……”
    刘庆斌越往下说声音越小,似乎已经羞愧不已。
    郭东辰指着站在院外的白狼战士说道:“他们?他们就是你所说的战士?”
    刘庆斌点点头。郭东辰长叹一声:“国家有难,居然让一帮孩子冲在前面,真是羞煞我等。”
    刘庆斌以为郭东辰看不起白狼战士,赶忙解释道:“郭掌柜,你别看他们年龄小,他们可都身经百战,只是不会骑马而已,否则定然不会输给叛军。再说了,我们的火力要比叛军强大得多,这也可以弥补我们骑术差的劣势。”
    郭东辰赶忙摆手:“刘公子,您误会了,我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相反,我非常钦佩他们!”
    “不知刘公子手下有多少人?”
    “大概五百人左右吧。”
    郭东辰又开始在屋内踱步,刘庆斌的目光随着他来回移动,心里七上八下的。
    过了好一会儿,郭东辰像下了决心一般,突然停住:“刘公子,快速提高骑术的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成功率较低。我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不知当说不当说?”
    “郭掌柜,敬请直言。”
    “不管现在如何训练,骑术肯定是赶不上蒙古叛军了。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另辟蹊径,组织一支驼队,与叛军作战。”郭东辰一语惊人。
    “驼队?难道郭掌柜的意思是让我们骑骆驼作战?”刘庆斌瞪圆了眼睛。
    郭东辰点了点头。
    “骆驼?是不是速度有点儿太慢了?”刘庆斌质疑道。
    郭东辰哈哈笑道:“刘公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所说的骆驼,是我们行商用的家骆驼,而我所说作战的驼队,是指经过驯服的野骆驼,虽然速度比不上马匹,但也差的不远,要论起耐力和负重,野骆驼可比马匹强得太多了。”以驼队作战,对骑术的要求不是很高,很适合这些孩子们。
    刘庆斌听了郭东辰的解释,恨不得抱住他亲一口,没想到困扰了他好几天的疑难问题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郭掌柜,不知到哪里可以买到野骆驼。”刘庆斌迫不及待。
    “买是买不上的,据我所知,整个蒙古只有在阿拉善盟以北一百多公里沙漠边缘的维拉尔后旗部落才会驯服野骆驼。”
    “事不宜迟,那郭掌柜您快带我们去吧。”
    郭东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刘庆斌,嘴角抽动了两下:“刘公子,张家口距维拉尔后旗部落有一千公里,最快我们也得后日才能出发,我只是担心刘公子你们不会骑马,这么远的路难道要步行吗?”
    刘庆斌拿起桌上刚绘制的地图,仔细算了一下距离,确实有一千多公里,他思忖了一会儿:“郭掌柜,这样吧,抓紧时间准备,越早出发越好。至于不会骑马,我想不会是太大问题,这不是作战,只是赶路,只要不从马背上掉下来,相信也无大碍。我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要知道早一天形成战斗力,就能早一日阻止叛军形成气候。”
    郭东辰动容道:“刘公子,今日我就做准备,明天一早我和你们一块儿出发。”
    当晚,刘庆斌和徐世昌告别。刘庆斌次日将随郭东辰前往维拉尔后旗,而徐世昌则连夜赶回北京。他们约定半月之后在松嫩平原的兴安盟会面,这里被刘庆斌选定为了此次次平叛的总指挥部。
    第二日,郭东辰和他的十几名蒙古养子,带着刘庆斌和他的手下,近百人骑着马呼呼啦啦就离开了张家口。因为刘庆斌等人不会骑马,郭东辰让人将他们捆在了各自的马鞍上,日夜兼程赶往维拉尔后旗。没过两天,刘庆斌和白狼战士、铁血战士就尝到了苦头,他们大腿内侧被磨出了血泡,血水和裤子粘在了一起,但没有一个人吭一声。郭东辰看在眼里,心中对这些孩子又多了份敬重。
    五天后,郭东辰和十几个蒙古小伙子领着刘庆斌等人步履蹒跚、灰头土脸地进入了维拉尔后旗部落。
    “郭掌柜,尊贵的客人,好久没有见到您了,您怎么亲自来了?”一个中年蒙古汉子热情地拥抱着郭东辰。
    “帕默尔,很高兴见到你,我带人到你这儿作客了。”说完,郭东辰指了指刘庆斌。
    刘庆斌呲牙一笑:“赛奴!谈太乌查日撒嗯旦,吧呀日拉拉!”
    刘庆斌说的是蒙古语,意思为:你好!见到你很高兴!当然,这肯定是郭东辰事先教他的。
    那个叫帕默尔的中年蒙古汉子得知这些十来岁的汉族孩子从来没有骑过马,竟然只用了五天就从千里之外的张家口赶到了他们的部落,脸上也现出了钦佩的神色,蒙古人向来敬重铁打的汉子。
    “帕默尔,我们这次来,是为收购驯化的野骆驼而来。”郭东辰边和帕默尔向营地走去,边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郭掌柜,你是知道我们规矩的,我们不卖野骆驼!”帕默尔猛地停住了脚步,死死地盯着郭东辰。
    “我当然知道你们的规矩,可是,帕默尔,你知道吗?外蒙古造反了,哲布尊丹巴已经宣布独立了。”
    “什么?!走!我带你们去见乌斯旗主!”帕默尔急切道。
    年近六十的乌斯旗主目光依然锐利,精神依然矍铄,当他静静地听完郭东辰的叙说之后,不禁叹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刘庆斌的原因,乌斯旗主竟然说的是汉话:“圣武皇帝临死的时候曾经为蒙古人留下了预言,他说‘如果你们忘记了自己的文明、语言、文字,乃至民族而投向外邦,那么,当千里牛犊出现的时候,我将会让白驼附着我的灵魂去惩罚你们!’没想到我们部族在这守候了六百多年,预言竟然成了现实。”
    刘庆斌知道,乌斯旗主所说的圣武皇帝就是成吉思汗,但他却对预言的事情却一无所知。
    见郭东辰和刘庆斌一脸茫然,乌斯旗主又说道:“郭掌柜,你行走草原多年,应该听过鄂尔多斯圣武皇帝陵墓的事情吧?”
    郭东辰点了点头。
    乌斯旗主缓缓地说道:“鄂尔多斯伊金霍洛旗,有一座规模宏伟的圣武皇帝陵。当初,圣武皇帝驾崩后,窝阔台汗从宫廷守卫者中挑选出一千户人,其中五百户为达尔扈特人,他们负责守护和祭奠圣武皇帝的八白室衣冠冢。而另外五百户就是我们维拉尔人,我们负责守护圣武皇帝的魂灵。蒙古大汗一直都实行的是密葬制度,陵墓的埋葬地点不立标志、不公布、不记录在案。所以,除了我们的部落在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再没有人知道圣武皇帝其实是葬在巴丹吉林沙漠的中心地带的……”
    通过乌斯旗主的介绍,刘庆斌这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原来,出征西夏前一年,成吉思汗的身体状况已经出现问题。一次打猎时,从马背上摔下受伤,并发起高烧。当时进攻西夏的计划已定,因成吉思汗因身体不适,考虑退兵。但在使臣交涉过程中,西夏将领阿沙敢不出言不逊,致使成吉思汗大怒,于是抱病出征。最终虽然灭亡了西夏,而成吉思汗也死在军营里。蒙古人没有肉身崇拜的传统,认为人的肉身来自于大自然,去世了也应该回归大自然。早日安葬,灵魂方可升天。于是根据遗嘱,成吉思汗被葬在了离军营不远的巴丹吉林沙漠里。
    最后,乌斯旗主悠悠道:“圣武皇帝之所以要葬在巴丹吉林,是因为巴丹吉林是蒙古的吉祥之地,蒙古最圣洁的白骆驼就在巴丹吉林!圣武皇帝去世时,用白色公驼的顶鬃,放在自己的嘴上和鼻子上,他将灵魂附着在这片白色驼毛上。圣武皇帝留下遗嘱将自己葬在巴丹吉林,并留下了那段预言!”
    “白骆驼?”
    在刘庆斌后世的记忆中,骆驼一般只有灰色、黄色或棕色,白色的骆驼太让人震撼了。
    “是的,是白骆驼!”乌斯旗主点点头。
    郭东辰不解地问道:“乌斯旗主,不知成吉思汗留下的预言,与我这位刘兄弟有何关系?”
    乌斯旗主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哲布尊丹巴代表喀尔喀宣布独立,将来将会依附与何人?”
    郭东辰毫不犹豫:“那还用问?肯定是沙俄!”
    乌斯旗主点点头:“圣武皇帝所说的‘忘记了自己的文明、语言、文字,乃至民族而投向外邦’不就是指现在的哲布尊丹巴之流吗?至于千里,那就更好解释了,你们从张家口而来岂不是千里之外。牛犊在圣武皇帝看来就是小孩子的意思。圣武皇帝曾说过,拼杀冲锋的时候,要像雄鹰一样;高兴的时候,要像三岁牛犊一般欢快。”
    说到这里,乌斯旗主眼中闪过一道异彩:“圣武皇帝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他也想好了如何应对这一天。那就是组织白驼军去去征服他们。白驼军一出,必然所向披靡,因为白驼身上有圣武皇帝的魂灵。论起征战四方,这世上何人是圣武皇帝的对手?”
    刘庆斌无语了,他只不过是因为来不及练习骑马,经郭东辰建议才来维拉尔后旗想办法组建野驼队的。谁知道阴错阳差,竟然挖掘出这么大的秘密。他不相信什么魂灵和预言,他宁愿当作是一个巧合。不过,乌斯旗主有一点说的倒没有错,论起征战四方来这世上还真没有人是成吉思汗的对手。想想以前大元朝的无限荣光,再看看现在的委曲求全,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想到这里,刘庆斌心中暗道: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年代,既然让自己碰上了,这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就决不能从自己的手上丢掉。他要让后人永远记住:中国的地图是桑叶而不是雄鸡。
    乌斯见刘庆斌怔怔出神,以为他不相信:“这位刘公子,难道你不相信我们的圣武皇帝?”
    刘庆斌这才回过神来,不相信谁也不能不相信最伟大的成吉思汗,他赶忙摆手道:“不不不!乌斯旗主,你误会了!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白骆驼!”
    “明日,我亲自带你们去!”乌斯旗主的这句话让刘庆斌大喜过望。
    刘庆斌骑着一头骆驼,慢慢地在巴丹吉林沙漠的沙海中移动。此时,和刘庆斌一起行走在沙漠里的,除了郭东辰和刘庆斌一行以外,还有乌斯旗主、帕默尔和五十名维拉尔部落的蒙古孩子。一百多人骑着骆驼列成长队,在沙漠上悠闲地走着,除了悦耳的驼铃声以外,就只剩后留下的两行深深的蹄印。刘庆斌还是第一次骑骆驼,当然他骑的是一般的家骆驼。刚进入沙漠的时候,刘庆斌还觉得新鲜。因为在沙漠的边缘,还可以看见无边的沙海中,点缀着一丛丛树木,那是沙柳。慢慢进入沙漠腹地之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单调的黄色,连一棵树木都没有,沙漠的广阔使每一个人都感到疲倦,似乎永远走不出去似的。时近中午,太阳升得老高老高,晒得沙漠直冒烟。
    “乌斯旗主,为什么这一路有许多白骨,不像是人的,像是狼骨,这是怎么回事呀?”刘庆斌指着如路标一般一路蜿蜒而去的白骨,回头询问乌斯旗主。
    “刘公子,这的确是狼骨,这条路叫做狼骨路,这是通向白驼山的唯一道路。”
    见刘庆斌疑惑地看着自己,乌斯旗主解释道:“沙漠边缘有一种狼,它同草原狼不一样,脖子上长有不很长的鬃毛,它格外贪婪和残暴。这种狼掌握了骆驼的生活规律,每到骆驼产羔时,它们便成群而来。野骆驼羔大多在这个时候被狼惨害。因此野骆驼成活率很低,狼群是野骆驼的天敌。可偏偏白骆驼却不怕狼群,这一路的狼骨都是它们战胜狼群的证明!”
    “乌斯旗主说的没错,我就曾经亲眼见到过白骆驼是怎样斗狼群的!”一旁的帕默尔接过了话题。
    帕默尔讲起了他的亲身经历:那天中午,他在沙漠深处准备支撑帐篷休息一会,突然看见四只狼正在紧追一群白骆驼,这群白骆驼有大有小,共有十几峰,看样子已经有点筋疲力尽了,而狼群似乎还精力充足紧追不舍,相距只有四五十米了。帕默尔为白骆驼担心,不忍看到那悲惨的一幕,闭起眼睛默默为白骆驼祈祷。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当他慢慢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另一种场面:沙海中,四只狼在艰难地逃跑,狼的蹄子又小又硬,每跑一步都要深深地陷进沙里,每向前一步都非常吃力。而白骆驼却跑得轻巧快捷,尤其跑在前面的几只白公驼,追上落在后面的一只狼,用各自的有力的前蹄踢那只已经跑不动的恶狼,没几下,那只恶狼就变成肉饼了。白公驼并没停下来,它们趁胜追击,没多久另一只狼也倒在沙漠中再也爬不起来了。就这样,连续有三只狼被白骆驼追得活活累死在沙漠中,只有一只年轻体壮的狼侥幸逃出沙漠……
    进入了沙漠深处,渐渐地刘庆斌可以看见一群群的野骆驼了。但是其中没有一只是白骆驼。
    到了下午时分,他们终于远远可以看见了此行的目的地---白驼山。白驼山屹立在茫茫沙海之上,峰尖高耸云天。由峰尖往下延伸着多条沙脊,沙脊之间形成许多沙窝。沙窝是沙漠生命的“摇篮”,一簇簇的黄蒿、沙米和骆驼刺在这里顽强地生长着。极目远眺,千里瀚海沙丘如波,层层叠叠,涌向天际,蔚为壮观。远远近近的沙漠地貌布满了象水波、象耳廓、象蜗牛壳一样的美丽景观,这都是风神的杰作。
    终于到了近前,刘庆斌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沙山四周竟然布满了动物的骨头,从山脚一直到山顶,除了白色骨头几乎已经看不见沙子了!根据乌斯旗主的叙述,这座沙山就是成吉思汗埋骨之处。每一只白骆驼在预感到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都会辗转来到沙山,然后卧在白骨堆上,静静的等待着死亡。即使从未到过也未见过沙山的白骆驼,也能凭着一种神秘力量的指引,准确无误地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几百年过去了,沙山也变成了白驼山。
    不远处有什么慢慢向他们走来,刘庆斌发现正是传说中富有灵性的白骆驼。这两只白骆驼看上去年龄已经不小了,体型比家驼要小,脖颈细长,耳朵短小。四肢细长,蹄盘较小。驼峰呈圆锥形,矮小但坚挺,头骨凹凸不平,鼻梁平直,脑袋相对较小,毛色是纯白色。
    乌斯旗主见了双膝跪倒,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他后面的蒙古人都跪下了。两只白骆驼从他们身旁目不斜视的走过,眼神像天空一般的清澈,像海一般深沉,充满了骄傲和自信。它们顺着白骨往山顶行进,尽管显得吃力,却没有丝毫停顿。当它们到了白骨山顶的时候,各自找了个合适地地方,静静地跪倒,平静地望着远方,不再动弹。
    乌斯旗主指挥蒙古孩子卸下好几捆晒干的沙冬青,引火将其点燃,然后扑灭火苗,任其冒着浓烟。那群蒙古孩子围着浓烟双手合十虔诚的低声吟唱,显得既悲凉又哀怨。乌斯旗主从怀中掏出个银质方盒,从中捻出一些白色粉末,洒在沙冬青上。片刻,一股异香四处弥漫开来。时间不长,就有成群结队的野骆驼缓缓行来,集中到了白驼山的附近,它们跪卧在远远的地方,只是其中没有一只是白骆驼。
    落日时分,陆续有白骆驼赶来。白骆驼和其它的野骆驼不同,径直来到白驼山下,就像到了自己的家一样的随意,找个合适的地方,然后静静的跪倒。那些蒙古孩子的歌声如泣如诉四处飘荡,刘庆斌惊异地发现越聚越多的白骆驼,都朝着一个方向,直勾勾地盯着这些孩子,它们的眼中都噙着亮晶晶的泪花。那些孩子们逐个起身,继续吟唱着,穿梭在白骆驼当中,不停地抚摸着他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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