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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同床异梦   71非暴力不合作可既然如此,又何必找那两尊神存心来压她呢?
    她奇怪的忍不住又抬头看他一眼,心头纳闷。其实她已经做好打长期战的准备,软磨硬泡浑身解数还没使出来呢,压根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顾方泽对她好,她知道,也都记在心头上了。小学时老师就教育过,受人之恩,当涌泉相报,她不是个乖学生,但绝对是个聪明的学生,所以对这句话吃得很透,坚决以行动贯彻。
    她并非冷血,和一头猪相处久了也会有感情的,但顾方泽常常让她琢磨不透。初见他时,她觉得他是个高傲圆滑的纨绔公子哥,后来成了好友,又觉得他虽然嘴巴毒可待朋友极好,耐心又体贴,心肠那是顶顶的好啊。而再后来,她与他结婚后,原本该是更了解他的才对,没想到他给她的感觉却愈发的模糊起来。
    好似雾中的花,水中的月,朦胧晃荡的,有时明明看似要抓住他的心思,又再下一秒给否定了。有时他看她时她觉得那眸子里含柔带笑,可有时又让她莫名的心惊肉跳。
    记得刚刚结婚的那阵,有那么段时间他对她极好,简直是要将她泡在蜜里养着了,她流产不久,又曾经失血过多,身子骨不好,他就连路都舍不得让她走,不管走哪儿都要派车去接她,补品更是不断的像喂鸭子似的逼着她吃,以至于后来她胖了不下十斤,到电视台实习时领导还不让她上镜,说是太胖了,尤其是脸上的肉太多,会影响收视率。
    无奈之下,她又花了好几个礼拜天天跑步,节食,常常饿得半夜起来狂喝水,而这一切还得私下进行,偷偷瞒着他,这才瘦了下去。而自那以后,也不知怎么的,她就再也没胖过。大概是那次小产的后遗症,不过她倒是不在意,不胖才好,人家羡慕还羡慕不来呢。
    说到电视台,又不得不提起另外一件事。她那时是被学校勒令退学的,没有大学毕业证书,找工作原是难上加难,而顾家二老本就不大待见她,一听她说想出去工作,自力更生,立马又龙颜大怒了,说既然嫁到了顾家,就要顾及顾家的面子——顾家的儿媳妇居然要自己出去工作挣钱,这说出去——多难听!
    顾方泽那时也不同意,不过他的理由倒是听着顺耳多了:她身体不好,他是她的丈夫,有责任把她养得白白胖胖,嫌闷?行,等再过两年,身体养得差不多了,他就送她到国外读书去,要不花点钱拉点关系把她弄进改府机关,混个闲职也不错…她不愿,她以前疯惯了到处跑惯了,就是受不了每天关在家里做所谓的贤妻良母,豪门贵妇。两年她也忍受不了。
    在仅仅经过半天的绝食抗议后,她的“非暴力合作政策”就取得了压倒性胜利。
    犹记顾方泽当时的表情,有点无奈,有点头疼,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小学老师看自个儿最不听话的学生般,可最后还是妥协了,“李涟漪,你就吃准了我舍不得看你受罪是吧?”
    简直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让她差点忘却了从前的所有…但到后来,那件事敲定下来后,他就对她没那么好了。一天比一天忙,还常常夜不归宿,她一个礼拜就难得见他几面,而再再后来,她竟是通过报刊杂志才能获知他的行踪与消息。
    比如“盛世”势如破竹的惊人发展,比如他跻身某某财富榜,比如……他与环肥绿瘦姿色各异的红颜知己们“不得不说的故事”……起初她也有过低沉的情绪,以为他厌倦她不想和她过一辈子了,甚至还担惊受怕了一段日子。可渐渐的发现顾方泽也不过是逢场作戏,那些美人们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从未有过一个真正停留过,而她也没有受到那啥啥的上门挑衅,狗血的场面一次也没碰着,便也慢慢安下心来,逐步适应和进入顾家媳妇的角色。但亦因此仿佛与他生疏起来,原本那种好友式的亲密无间,终是在她与他之间淡化不见了。
    她那时就曾想过,幸好她没有爱上他。因为不爱,所以不必畏惧他的背叛,不必担心他的若即若离。不爱就不会有期待与念想,那样她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安生许多。
    想着想着,心中压着的石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心安理得起来。
    终于把那腻歪人的**汤给喝下去了,她正想放下碗,就听到顾方泽突然道:“今天的早餐口味淡了点。”
    闻言她诧异,面露疑惑,将目光扫向他桌前,一杯喝了大半杯的鲜奶.一片还未吃完的土司,一个盛着煎**蛋但现在已经空了的盘子,雷打不动几乎每天都是一样的早餐,怎么的今天就嫌淡了?
    而他竟像是真的吃不下去了,放下刀叉,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看了她一眼道,“和你上回给我带的午餐相比,太淡了。”言毕,徐徐起身,上班去了。
    空余李涟漪僵在座位上,刚喝完的**汤好似堵在喉咙口里了,说不出话来。她听懂了,这厮说什么“味道不错”纯粹是瞎掰,其实他心底里记恨着那。
    黑色的奥迪在滚滚车流中慢慢行驶着。正是上班高峰期,这段路向来堵得厉害。前方的红灯亮了,顾方泽踩下刹车,平稳的停下来。
    于等待中,眼角余光无意瞥到那日看完后搁在副驾驶座上的报纸,过期的华尔街时报,漆黑的瞳眸有片刻暗光闪过。
    报纸用了两个大版面,来介绍一位被西方人传得“神乎其神”的华裔商人.他在短短四年的时间里,迅速超越华尔街的各大世界知名电脑公司,将一所原本默默无名的小公司经营成“华尔街最具发展潜力与价值”的软件开发公司,并更名为ly集团,据说是……那是他此生最爱的女子的名字缩写。
    报道上说,曾有记者好奇问道可否透露该女子的具体身份,并未回避,只是道他与一个人达成了协议,在这四年里,绝不做任何事情打搅她的生活……后头有车喇叭不耐烦的响着,他看了眼后视镜,于明晃的光线反射中竟恍恍然然的产生了幻觉。—— 那是多年前他亲眼目睹的一幕。
    那个平安夜,傍晚时分,天空飘着小雪,他亲自到d城洽谈一项非常重要的业务。他的公司正是起步阶段,太多事要从头做起。那天和客户谈判了许久,终于将合作方案敲定了下来时,已经很晚了。
    他开着朋友的车在公路上行驶着,沿途不断看见一对对情侣在人行道上,在昏黄而浪漫的路灯光下相依相偎,好不亲密。突然就想起了此时正在d城读大学的某个坏丫头来。平安夜是国外才过的节日,中国的学校才不会买账,想放假,得,到了大年三十再说!
    她现在应是在学校宿舍里,回不了家吧。虽说就在d城读书,可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学校离她家也蛮远的。
    待回神过来时,车子已经开进d大校园,停在女生宿舍楼下了。
    可到了女生宿舍下面吧,他才想起她从未告诉自己她住在哪栋楼哪一层……拿出电话想打个电话给她,可想想又觉得不安,太唐突了,也就作罢,一时间也失了看她的兴致,发动车子掉头欲走。
    隐约远远的似传来她的惊呼,他条件反射地侧脸透过后视镜看过去——她从宿舍楼梯上冲下来,又是笑又是叫的扑入一个男人的怀抱。宿舍楼下的灯光照下来,她穿着身素白单簿的睡衣,随着奔跑衣摆飘动,像调皮下凡的天使,白色的睡衣好像也会反光,将她罩进一团朦胧胧的光晕中。
    ……真是阳光太好了。
    绿灯亮了,顾方泽沉默的踩下油门,几乎要踩到底,将后头的一切喧嚣热闹都抛得远远,无影无踪。
    公司就在不远处了,手机又响起了。他的私人号码一般极少人会打,微皱眉拿起一看,是尤鸣,便接了。
    “二哥,唐婉姑娘刚刚又想不开了,拒绝打针就算了,还把护士送进来的早餐给砸了——砸哪不要紧,那盘子非往我身上飞!欺负她的人又不是我,我还专程看她来着,你说我冤不冤啊……”
    “林拓呢?”他低声阻断尤鸣的连连抱怨。
    “三哥?二哥你不是让三哥跟你那小姨妈…哦,应该是咱文总监接洽了吗?本来昨晚他还陪着唐婉呢,可文总监不知在电话里说了啥,三哥挂了电话就形色匆匆走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听言,他微勾了下唇,文茵的行动力果然非同凡响。如此雷厉风行,也不怕把人给吓跑了。
    尤鸣在电话那头浑然不觉,继续说,“二哥,你快来看看吧,从小到大这姑娘就你镇得住,咱都是闲杂人等,连眼都入不了的。”
    沉吟了会,他道,“你先劝着她,看紧点,我现在就过去。”
    奥迪在“盛世”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拐了个方向,朝着市医院开去。
    第一卷同床异梦       72不一样而吃完早点,正在镜前的化妆准备去上班的李涟漪,却陷入苦恼与思索中。
    她想着那封信。
    在顾方泽面前,她有好几次欲脱口问出,可面对着那双沉若死水的眼睛,多少言语都仅止于嘴边了,吐不出来,磕在心里又像被猫爪挠过般,难受得紧。
    本来那次心血来潮给他送午饭,她就是存着试探他态度的心去的,没料到又让唐婉的那事儿给耽搁下来...下回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才能从他口中套出话来了。
    脑子乱成一团,仿佛又有些困怠,可欲静下心来时两侧的太阳穴就不停的突突跳,令人不踏实,心烦意乱。后来越想越不安,索性眼一闭,干脆不想了,起身上班去。
    她心想,或许有些事情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般复杂,说不定日理万机的顾公子压根没将这份信放在心上呢?
    抱着这种鸵鸟心态,李涟漪觉得其实自己也是掩耳盗铃式的强大人种。
    市医院的高干病房。唐婉坐在病床上,妍丽的脸与那被单一般苍白,脂粉未施,素颜朝天,少了几分往日的明艳动人,可眉目间又多了些楚楚可怜。嘴唇咬得紧紧,黯淡的美眸因顾方泽的推门进来而闪过一丝细微的光亮。
    几名护工正在清扫地面上的狼藉,尤鸣一副倒霉相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上身仅着一件衬衫,明显被泼了稀粥的西装被扔在了一边。
    一见他来,尤鸣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二哥,你可算来了,”一脸如释重负:“这姑奶奶太难搞了,我算是怕了......我还有点急事.能不能先走?”
    又膘见唐婉气瞪过来的一眼,不禁讪讪苦笑的摸摸鼻子,他尤鸣啥时受过这种罪?要不是这姑娘确确实实是受大委屈了,他才不愿意呆在这里遭白眼,还让泼了一身滚烫的粥。这可不,他左盼右盼终于等到正主儿来了,此时不溜何时溜啊。
    接收到尤鸣憋屈求救的眼神,顾方泽莞尔了下,轻嗯一声,算是默许他明显用来搪塞的借口。干是,纵横商场情场所向披靡的尤四少爷如获大赦,说了声再见拎起脏外套迫不及待的就往门口冲。那身影,活脱脱像逃难.....病房重归安静,顾方泽眸色亦暗沉下来,脚步一动,朝着病床的方向走过去。
    唐婉轻声道,“方加…… ”话未说出口,眼眶就先红了。
    她是部长之女,从小就聪明漂亮,成绩好,乖巧又懂事,在同龄人眼中向来是高不可攀的闪亮生物。顾方泽和林拓这些人是少有的能与她比肩的,而顾方泽尤甚。
    她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她十岁那年,她的父亲在部队里立了大功,平步青云来到了b市任职,全家人便随着一同搬到这皇城脚下,住进了传说中的军区大院时。
    那个时候顾家那王府老宅正在大规模修整,没地方住,于是顾老将军决定举家回到军区大院去,这一来二往,便住了好些年头。
    她搬去的第一天,就遇见了他。那天发生了很多事,好似懵懂年代的一场最美丽的风花雪月,女孩子单纯天真的脸,男孩子稚嫩中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双眼,令人即便是在午夜梦回时想起,亦能微微笑起来。
    彼时的顾方泽,是她心目中的神祗。安静,优雅,温柔,不多话但又好像无所不能。
    可后来,他进部队,她出国读书,拒绝父母帮助,坚决靠自己打工赚钱养活自己和微学费,在异地他乡她从来没让自己掉过一滴眼泪—— 只为成为能配得上他的女人。在美国读书的第三年,她在纽约街头被星探发掘,自此闯进美国演唱界,并渐渐崭露头角,成为如今演唱界的至高荣誉:“格莱美奖!”的准候选人。
    她一直以为他终有一天会是她的,却没有料到时光那样残忍,她不停的追赶,却还是把他给丢了。
    她很少哭,坚强得连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这些年,很少有什么能够逼出她的眼泪,就除了这个男人。
    可惜,他不稀罕。
    他把心给了一个比他更没心没肺的女人。
    “好点了吗?”
    顾方泽在唐婉面前站定,看着她问道。唐婉眼眶湿湿的,不说话。其实她在美国受到过更多委屈,可因着他在,所以那苦撑良久的意志瞬间就软弱下来。
    没得到回应,顾方泽顿了顿,瞧着她泫然欲泣的表情,好一会,终于叹了口气,在病床前的椅子坐下,道,“小婉,别任性。那个导演……不需要我出手,唐叔叔自然会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事情就出在这里。唐婉先前的那个mtv导演,刚从日本回来,心高气傲刚愎自用,又狗眼看人低,并不知唐婉的家世,自被“无故”被踢下去给人替了后,以为唐婉是靠姿色搭上了大人物,在那人枕边吹了耳边风害他丢工作,一时间怀恨在心,气昏了头,就买通了几个小混混埋伏在她住的公寓小区的不远处,想威吓威吓她…… 没想到那几个街头混混见色起心——要不是有高级公寓的保安巡夜,凑巧路过,她那时定是凶多吉少的。
    本来不过是虚惊一场,林拓得知消息后,当即冲冠一怒为红颜,温和儒雅的伸士风度啥都没有了,靠地下关系找到那几个小混混,当夜就挑了他们的手筋!而那个导演,得知唐婉的惊人后台后,吓得连夜就收拾行李飞回日本去了。
    唐婉一开始也并未表现出过于偏激的情绪来,仅是受惊过度罢,可好好的没过几天,她竟毫无预兆的突然在工作间里割腕自杀!
    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顾方泽犹记昨日他在看到她手腕那道长长的狰狞的血痕,和林拓惊惶得眼睛通红的场景时,心仿佛被狠狠撞了下,那被他刻意忽略的过往一瞬间齐齐涌入他的脑海,错位了久违了的恐慌之感。
    他明白林拓的心情,感同身受。
    而他不明白的是,为何女人都这般的脆弱,遇上了无法承受的打击,总要选择用死亡来惩罚他人?
    眼前的唐婉,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抿紧了唇突然就落下泪来,“你不就喜欢任性的女人吗?”李涟漪任性得连爱都不肯给他,可他却对她说“小婉,不要任性。”
    她是他的青梅,他是她的竹马,她将他当做世界的中心,可她却不是他故事里的主角。
    很多事情她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林拓喜欢她,而他的小姨文茵又对林拓有兴趣,于是他设下一个又一个的圈套,甚至不惜假装与她暖昧不清,只是想让林拓对她死心,投奔进文茵的温柔乡……那天,她从警局录完口供出来,第一个念头就是给他打电话,却悲哀的发现他从未将他的私人号码给她。打电话到秘书处,被告知他正忙,有空会联系她。可她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他一声不吭,坐上军用飞机千里迢迢飞到非洲大陆去见另一个女人的消息。
    她不过是一粒心甘情愿被他利用的棋子,连跑龙套的路人甲都算不上。
    可他顾方泽就是这么的狠心,即便她自杀也未能使他心软半分。
    “李涟漪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顾方泽闻言深拧起眉头,目光也沉了下来,无缘无故怎么扯上她了?簿唇抿起,他立起身,启音道,“这不一样,”顿了下,似是觉得语气不对,他又缓和了神色,声线柔和了几分,“小婉,你受的委屈,我们会加倍帮你讨还回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不要迁怒他人,这不像你。”
    这不一样......原来任性也是要看人的。
    唐婉笑了起来,脸上的泪还未干,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情何以堪。
    b市的这个冬天,显得有些非同寻常。
    李涟漪因未完成工作任务就从马拉维归国,不问原因单看表面,几乎是中途旷工,她想想觉得挺没面子的,就决定低调点回去销假。不料到,一进电视台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打从走进单位大楼,她就不断接收到熟悉的不熟悉的同事们充满善意的笑容和问候。
    “涟漪你回来啦,大伙儿可都想死你了~!”
    “李姐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咱好给你开个欢迎会啊!”
    又或者是——“李主播不愧是咱电视台的台柱!给电视台......哦不,给祖国争光了啊!”
    “看来李涟漪你的地位又要更上一层啦,改天要请咱大伙儿吃饭啊……这些话听着就觉得古怪了。她一路面带微笑,如平常般淡定不失温和的与这些超乎寻常的热情有爱的同事们回以招呼,但心中的疑惑却愈来愈重。
    直到那位在电视台呆了好些年头,不知何故见了她脸色就好似便秘了般难看的清洁工大妈,竟破天荒的笑眯眯地对她说“好久不见啊李小姐,怪想你的”后,她再也绷不住脸皮,面露崩溃之色,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冲进阮守务主任的办公室解惑去。
    “马拉维的高层官员于北京时间昨晚八点召开记者发布会,对你赞不绝口,说他们从未见过有外国人,还是个瘦弱的女子,能如此不顾自身安危舍身去救他们国家的人民,他们亲眼目睹,深受震撼与感动,说要代表马拉维全国人民.对你表达最崇高的敬意和谢意。”
    阮守务扶了下金丝边眼睛,微笑起来,“涟漪,你这次做得非常好,马拉维官员对你的评价现在已通过全球的媒体传遍了世界各个角落,现在大概没有谁不知道,b市电视台的李涟漪这号人了。”
    “恭喜你。”
    李涟漪愣了半晌,最后只能扯出一抹无奈苦笑,无言以对。
    天知道,她当时只是想救欧琳而已,哪里还想得到这么多?
    所以说:古人云“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果真是有道理的。
    正纠结着,就听见阮守务突然出声,状似无意的,“涟漪,你那朋友!……哦,就是杜程程,台里的特邀编剧,她怎么样了?”李涟漪听言望过去,见他正无意识的转动着手中的金色钢笔,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俊朗儒静的脸孔看不出一丝不对劲,好像真是无意想起,随便提及一样。
    微愕,她眨了下眼,突然有种不顾形象大笑出来的冲动。原来阮首乌同志......还不知道她早就撞破了他和程程的“奸情”了......早在一年前,她就曾在锦江饭店的停车场,无意看见程程与他在一辆蓝宝基尼前拉拉扯扯。程程表情不豫,阮首乌因是背对着她的,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动作很是强硬,后来程程还是让他给塞进车里了,而且是一把搂住被硬抱进去的。
    而她当时就坐在她的爱车甲壳虫里,隔着黑乎乎的车窗将一切尽收眼底……忍住嘴角上翘的欲望.李涟漪面色不变.佯装想了想.镇定道.“挺好的,虽然有点水土不服,但卫放很照顾她,两人常常一起呢……”笑了下,“我挺看好他们两个的,说不准有戏。”
    阮首乌,我早就看你不爽了。
    言至此,效果大抵该也达到了。她得体地在上司面前止住了这个话题,道,“主任,听说目前我的岗位暂时是由柳嘉小姐代替上的,我现在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不需要麻烦她了,今天的节目就由我上吧。”
    阮守务心神明显有片刻的游移,但很快地便反应过来,冲她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我会安排好的,你回去看下今天的新闻播报表吧。”
    巩固了自己的地位,作弄了阮首乌同志,暂时踢走了竞争对手,又替程程小小报了个仇,李涟漪心情颇好,一大早的烦闷瞬间烟消云散,对上司嫣然一笑,她道了声再见,脚步轻快的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走自己的路,让首乌郁闷去吧。
    不过古人又云,乐极生悲。她的好心情还未保持多久,就在她看到今早要播报的新闻时,全全消退得一干二净。
    73  其实也不过是因为那冗长的播报表上出现了三个字罢了。
    苏唯一。
    李涟漪觉得他简直是yīn魂不散,其实真的,在马拉维的很长一段时间,苏唯一在她心中已经渐渐淡化成了一个模糊的但偶尔会疼的影子,可每每就在她差不多能忘记时,他总能用其他方式让她重新想起他。
    “ly集团首席执行官……日前表示,大陆网络游戏的市场潜力巨大,对此集团欲投巨资开发游戏软件,策划进军中国同游市场,同时以b市作为起步点…”
    “卡!”大胡子导播急急喊停,神情崩溃地冲着演播厅的李涟漪喊,“李小姐,拜托你微笑一下好不好?!微笑,微笑!”
    大胡子导播内牛满面。没想到一向镜头感极好的李主播也会有出状况的时候。不就是个小小的财经新闻么,又不是报道经济大萧条或是世界未日,做什么要摆出一副shock到了的面瘫表情?
    这已经是第十六次的ng!再不拍完今天的午间新闻就要开天窗了…演播厅明亮的灯光下,李涟漪看着眼前这张簿簿的纸,深呼吸,扯起嘴角,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
    连伪装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因为肚子里有了小宝宝,人也会变得脆弱起来。即便距看到播报表到现今已有一个多小时,她也根本无法像往常一般淡定镇静。苏唯一是ly集团的首席执行官与ly集团即将与电视台答订半年广告合约的消息,像纷至沓来的惊雷,凌空劈下,让她方寸大乱。
    面无表情地将望向大胡子,李涟漪啪的从演播厅的主持座上站起来,低声道了句,“对不起,我有点想吐。”话一说完,也不管别人的反应,眼一敛,虚掩着口,迈开步子就往卫生间飞快地走去。
    身后传来工作人员的议论纷纷。
    “原来是身体不舒服啊,我就说嘛,李小姐在镜头前很少出状况吧……”
    “我也这么想,听说没,其实李小姐肚子里已经有了,在马拉维的时候就查出来了…啧啧,想想那儿的环境—— 这才叫做敬业!”
    导播抚着大胡子沉吟:“原来如此,身体不舒服还能坚持来工作,真是难为她了。”
    “......”
    最后,大伙儿一致总结:这位主儿,漂亮不要紧,还有能力;有能力不要紧,背景还成吓人;背景吓人不要紧,人还敬业得不得了……——怪不得能爬升得这么快,红得如此迅速,简直就是“天时地利又人和”嘛。
    这厢大家还感慨着,正在卫生间镜前发呆的李涟漪哪里真有一丝想吐的冲动?撒谎对于她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信手拈来,连结巴一下都不会有。
    在这电视台里,有多少面上和善,谈笑吟吟的同事是真正真诚希望她好的?那些个人可精着呢,哪个爬得高就奉承谁,哪个不小心跌趴下了就落井下石,总而言之,就是见不得竞争对手好。树大招风,李涟漪心里明白,她现在正站在一个高处,还是明晃晃的高处,一个不谨慎,随时都有可能让四处飞来的暗箭伤着。
    她现在工作一出差错,也不知会有多少人在背地里幸灾乐祸,她总得找个理由搪塞才行。扭开水龙头,胡乱地用冷水扑了下脸,脑子才稍稍清醒了些,可又觉得周身发冷,顿失气力。
    半晌:“苏唯一…”她瞪着镜子,自言自语道,“你太无耻了,骗走了我的初恋初吻初夜,到现在还要来破坏我的家庭我的好心情,你丫到底存的什么狼子野心?”
    日子平缓的流过去,好似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又过了好几天,李涟漪的工作渐渐变得顺利起来。
    她原先做娱乐主持人时,就以言辞辛辣而不失幽默合理的主持风格深受观众青睐,后来调到新闻版了,台风更是稳健,在一众主持人中独树一帜,说不上很优秀,但总能让人轻易记住。而上次的马拉维之行,更是让她在观众心目中的知名度与好感度呈光速飙升。
    原来这就是红的感觉。
    在经历了多次一出门就被围堵.一上街就被要签名后,李涟漪开始觉得吃不消,于是一天晚上,确认顾方泽当晚会回家后,她破天荒地没提早上床睡觉,洗完澡抱着加菲就窝在一楼客厅的沙发耐心地等待。
    墙上挂的钟指针指到十点时,她耳尖的听到门口传来钥匙哗啦哗啦的动静,立马将加菲往边上一方,连鞋都没穿就赤着脚冲到门前,吧嗒一声开了锁,打开了门。
    正巧顾方泽已拿出钥匙,正欲伸入钥匙孔,门就这么开了,一时也愣了愣,待抬眼看见她时,眸光动了动,却是没说什么,任她殷勤得过分反常地将他拉进屋里去。
    而静待其变的缄默在李涟漪亲自为他捧上一杯刚热好的鲜奶后终于无法维持下去,他抿了下唇,没有接下她的“好意”,淡声道,“有什么事要我帮忙你就直说吧,别这么假惺惺让我看得眼疼。”
    热情地投奔进男主人的加菲此刻正眯着眼,眼巴巴直勾勾地盯着李涟漪手中的鲜奶,一副垂涎相,听到主人发话了,也凑着热闹喵呜喵呜的赞同了几声。
    室内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暖气,所以李涟漪身上仅着了件单簿的无袖睡衣,领口开得有些低,露出纤细好看的锁骨。
    她听言也没生气,佯怒地瞪他一眼,道:“什么假惺惺?你也没啥能让我不怀好意的不是?”又将杯子递过去,“喝了吧,晚上加班到现在一定很累了吧,这是我亲手热的牛奶。”很自然的提到最后一句,她从小到大就没为谁洗手羹汤过,这下又是给他送饭又是热奶的,她就不信他一点触动都没有。
    顾方泽果真伸手接了过去,却随即搁在了茶几上,似笑非笑,“不用我帮忙?那我更不能喝了。”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李涟漪疑惑了,“为什么?”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她问道。
    顾方泽顺着加菲的猫,慢条斯理的:“我怕你下毒。”
    李涟漪:“……”顾少爷,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噎了半天,她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其实就是个小事。”别别扭扭的开口。
    顾方泽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等着她继续往下说。一双透亮的黑眸静得让她心里发虚,可不说吧,她又不知该去找谁。
    又是想了想:她这才道,“我想请你向台里的领导施点压,最近他们个个儿都把我当摇钱树,天天宣传还让我拍广告,我拒绝不了,所以……”话音顿住了,她有点尴尬,只想咬了舌头反悔。
    其实更多的是难堪。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下子可是体会全了。当初是她口口声声宣称不要他干涉她的工作,她要靠自己的本事去闯出一片天——可现在——真是矛盾极了。
    生活不是童话,总是身不由己。这个世上人们只屈服于强者,可惜她不是,所以只能依靠强者,狐假虎威吓唬吓唬他人。
    “所以,无奈之下你只好找上我了。”顾方泽替她接上话。
    “嗯,当然,你可以选择不答应。”她面色纠结道,明显心口不一。事先她做了那么多心理工作,没想到还是这般难以启齿。
    顾方泽默了下,望着她,许久,撩起唇角,道,“虚伪。”简洁至极的两字瞬间秒杀了李涟漪脆弱的自尊心。
    她感觉脸上的肌肤开始发烫,快撑不住了,腾地从沙发上立起身.嘴巴里道,“不答应就算了,你干嘛人身攻击?”这回是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迈步走人,顺道从加菲的尾巴上踩过去,引得加菲炸毛地跳起来,发出声凄厉的惨叫。
    谁让这畜生跟它的主人一个德行。
    脚刚踏上楼梯,就听见顾方泽含笑的嗓音,“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我又没说不帮你。”
    脚步顿了下:“不用你帮了,我累也是累你的儿子。”继续上楼。
    可还没走上两步呢,就让一股强劲而不失克制的力道给拉住了,顾方泽扣着她的手腕,“知道就好,别走那么快.摔着我儿子。”
    李涟漪只觉额际青筋突突的跳个没停,给气的。
    这厮是存心不让她好过,她向他献殷勤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一甩他的手,她气极反笑,回头对他道,“顾方泽,你就欺负我吧,最好把我给气死了,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取二房三房了。”只可惜了他的孩子,不过不要紧,他那么能招蜂引蝶,以后想生几个就生几个。
    她还真不想给他生孩子了。
    言毕,她赤着脚噔噔的上楼,不再理会身后的男人。
    第一卷同床异梦      74莫名其妙又吵架“苏唯一”这个名字到底在李涟漪心中存在鲜活了多久,顾方泽闭着眼睛都能计算出来:她过完十八岁的生日第三个礼拜,到现在即将踏过二十五岁的门楼,堪堪八年。
    八年的时光,他不过是在其中缺席了两年,于是即便在后来步步为营了那么久—— 他用了整整六年,几乎用尽所有办法,所有心计,拐弯抹角,软的,硬的,明的,暗的,还是没能让她忘记他。
    那么多年了,他仍常常想起她与他新婚的那一天晚上,酒宴上,新郎没醉,反倒是她这个新娘子喝得烂醉如泥,若不是他及时借口将她带回房间,她定是要在众人面前出糗,形象大失的。
    他明白她心里忘不掉苏唯一,却没想到她的爱情会执着愚蠢到这番地步。
    泪房花烛夜,她蜷缩在玫瑰红大床上,长长的发丝滑落盖住她的脸,她就像个孩子一样哭得肝肠寸断,一手环住身体瑟瑟发抖,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耳际的红宝石耳钉,好像那是她今生唯一的温暖。
    那晚他就站在床边,沉默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嚎啕大哭了一夜,直至她累极倦倦睡去。茫茫黑暗里,他在想,是不是做错了?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做错了?
    他身边的人说,爱一个人,就是希望她能幸福,如果真的爱,那么那个能给她幸福的人便变得无关紧要。
    可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大抵只有圣人或是痴情种了罢。他不是,也不愿意做。
    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也有私心,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自小几乎就没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李涟漪也不会有例外。
    而这样的笃定与自信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渐渐地模糊了坚硬的外壳与本来的面貌,以至于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一种自欺。
    她对苏唯一的执念,竟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得多。
    ........还是说对苏唯一,你连提起他的名字都不愿意?
    语调平缓,其中的讥诮与自嘲唯有他自知。
    恨建立于在乎的基础之上,如果她的心里真的没有苏唯一的存在,那么她就该风淡云清地对所有与苏唯一有关的往事付诸一笑,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好似是心中珍藏的秘密与宝贝,说出来便是一种亵渎。
    李涟漪只觉脑子一轰,奔涌的血流从脚底一路窜到了头顶,似被迎面揍了一拳,被人看透心事的狼狈让她涨红了脸,恼羞成怒。
    扭过脸来瞪向他,“没错!我就不愿意提到他,不想见到他,你开心了吧?你明明知道有多不想看到他,你明明知道!可是你——”说不下去了,xiōng口痛得厉害,身体一晃,她抓住楼梯扶手,喘着粗气死死瞪着他。
    是,拍广告什么的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可偏偏——  那广告是ly集团总裁“钦点”由她来拍,她不愿意,这分明是个陷阱。
    她已经上过一回当,摔得那么惨,他又不是不知道,还推着搡着巴不得她再摔一回是吧?
    “我只是想听你说实话。”他道。
    泛白的手指几乎要抠进扶手造价昂贵的红木,愤怒的火焰越喷越高。
    这只自以为是的猪!他以为她这样隐瞒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他误会她还与苏唯一藕断丝连,丢了顾家和他的脸面。
    她深深吐了口气,闭了闭眼睛,随即睁开道,“好吧,实话你也听到了,我累了,你也洗洗睡吧。”话音一落,忍着憋屈,噶登噶登地上楼去了。
    再怎么失控,她也没忘了顾大少还是她的顶头天,天塌了遭殃的还是她自个儿。
    嘭的声狠狠关上门,连灯都没开,她背抵着门,慢慢平复情绪。
    良久,她睁大眼睛,听着自己渐趋平静的呼吸,于黑暗中意识到:她和顾方泽 ......再度吵架了。
    而这个架,吵得莫名其妙。
    本来她仅是想拐弯抹角的让他帮她个忙,赔个笑脸替他老人家捏捏肩,他一个高兴就开金口允了,这样两头都欢喜。但没料到,他早就知她的心结,却缄默不语,直当她傻瓜似的演完一出戏,而后毫不留情的拆穿她——这都什么毛病这是?
    这天夜里,李涟漪睡得很不安稳,失眠了大半夜才沉沉睡过去。待天光大亮醒来时,福妈告诉她,顾方泽昨晚睡在书房,早上天还没亮就走了。
    李涟漪也没问他去了哪里,问了也是白搭,一来福妈不知道,二来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又和以往的每次一样,得她低声下气地去求和,说一切都是她的错,请求他原谅?
    嗤——李涟漪大小姐脾气不常上来,但一上来就是梗在那儿,比条驴还倔。
    几天后的周末,由于电视台的拍摄工作进展顺利,于是领头决定部分工作人员可提前结束行程,恰好卫放杜程程几个也正在提前回国的人员名单之中,于是当天中午上飞机前就打了电话提前告知了李涟漪,并说已经替她办好了收养手续,此次会带着欧琳一道回国。
    李涟漪隔天大早起来就向上司请了假,吃了早点算算时间,就赶到机场接人去了。
    欧琳胖了些,或许只是感觉,但看上去气色就是比她走前的要好上许多。见到她时,她正让杜程程抱着,在国际机场的陌生环境之下,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闪着好奇的怯怯光芒。
    当她乱转的视线一触及到李涟漪时,李涟漪欣慰地在她眸中看到一掠而过的惊喜和雀跃,好吧,她圆满了,心满意足了,不枉她这么疼这孩子。
    理了理头发,她重新戴上墨镜,快步迎上去,她笑着和几位好友和同事打招呼。
    “李涟漪,你个临阵脱逃的逃兵,组织怎么到现在还没消灭你?”杜程程一开口就是欠扁的口气。
    李涟漪不慌不忙,“谁告儿你我是临阵脱逃来着,是被迫转移知道吧?”顾方泽当时那强势样儿,杜程程又不是没见到。
    “杜程程这你就不懂了吧,其实看不出来,她家那位蛮会心疼老婆的,舍不得老婆在那鬼地方受罪 ......男人都是这样的,表面不说,其实心里头可在乎着那。”卫放经那一事,反倒对顾方泽的好感剧增,前嫌尽释。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种男人间的惺惺相惜之感油然而生,顾大少,纯爷们!
    李涟漪一讪,知道卫放是误会了,顾方泽哪存有那心思,他就是心疼他的种,怕她一个不小心把孩子给摔没了,这才赶急赶忙地跑马拉维把她弄回国来着。
    可还没待她开口,就听见杜程程嗤笑一声,“你倒是挺清楚的啊卫公公,话说您又算不上是真的......”“男人”二字还未说出口,卫放脸上又是一片青白不定,无奈之下只得出声告饶:
    “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没见过嘴巴这么毒的女人。
    “涟漪姐,程程姐和卫放大哥一路都是这么掐着回来的,习惯,习惯就好哈。”古小鱼笑得欢快,和偶像近距离接触并且产生深厚友谊(当然,这是她单方面认为)不算,还能看到偶像以无比强悍的语言和卫放大哥斗嘴这番平易近人的一面,怎么不让她内心澎湃啊澎湃!
    ......事实证明,对偶像的崇拜是可以令人失去分辨善恶的能力的。
    李涟漪没应声,只是向卫放投以同情的眼神,杜程程这女人最近火药吃多了,纯粹就一炸药桶,卫放同志你就牺牲下充当伟大的炮灰吧。
    和几人说说笑笑了几句,李涟漪从杜程程怀中将欧琳抱了过来,一行人呼啦啦的往机场门口走去。
    一路上,古小鱼一边逗欧琳,一边唧唧喳喳的说个没停,“涟漪姐你不知道,欧琳是个小天才啊,脑筋急转弯连我都不是她的对手,还有,你记得不,就是她突然出现在咱拍摄现场的那回.....原来是她偷偷跟在救援人员后头,趁大伙儿不注意钻进部队运送救援物资的卡车里那......”
    李涟漪脚步有片刻的滞泄,她低头看向怀中的欧琳,小家伙也睁着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眼眶里微微的湿意,像某种脆弱的小动物。她听不懂汉语,自然不知古小鱼说了些什么,但或许是李涟漪略略不正常的动作让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其中不对劲。
    这是个很敏感的孩子。
    xiōng前的衣物在渐渐地濡湿,欧琳伏在她xiōng口,小声道:“li,sonny。”
    李涟漪一时竟无言说些什么,最后只能轻叹一口气,将孩子更往怀中楼紧了些。她能责怪她什么呢她只是挂念她的亲人罢了。她有什么理由责怪她?徒增怜爱而已。
    出了机场,看看时间还早,精力充沛的古小鱼自告奋勇地提出带欧琳到b市四处逛逛,顺便为她购置些生活必需品和衣物,卫放一见有机会逃脱杜程程的“魔爪”,立马也毛遂自荐,充当两位女士的护花使者去了。
    其他几个同事也陆续告辞,到了最后,仅剩下李涟漪与杜程程两人面面相窥,大眼瞪小眼。
    走至机场外头停着的甲壳虫前,李涟漪正思付着要去哪儿才好,跟在身后的杜程程突然低声开口道,“他要结婚了。”
    第一卷 同床异梦 chapter75好男人死绝了和杜程程认识了好几年,李涟漪很少见到她有沮丧低迷的时候。
    她与她第一次见面杜程程就是以极彪悍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的。她至今仍记得,那回恰是她采访顾老将军闹了大笑话,领导一气之下将她“下放”到娱乐版之时,接到调任通知书后她面上一副平和之色,其实心里头早就沮丧得无以复加了,可又不愿意抬起顾家的名号来压人——本来这电视台就进得名不正言不顺的——但再不甘心又能怎样?要怪也只能怪自个儿不中用!
    憋了一肚子的委屈,又精神恍惚了一个上午,中午下班时她几乎是飘着走出大楼的,也就这么一个恍惚不留神,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杜程程。
    彼时杜程程还是个在校大学生,B大中文系的才女,写得一手好文章,可见了她人吧,一头利落的碎短发,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卡通T恤,脚上就踩着双脏兮兮也不知多久没洗过的白球鞋,走起路来大步流星,说话时也是粗俗字眼一个个儿不停地往嘴外蹦——真是没有半分人文气质=。=两人“历史性相撞”的前几分钟,杜程程正一手插裤兜里,一手拿着手机低着头不知在和谁通话,眉头紧皱极不耐烦的样子,前头的路连看也不看,而就在离电视台大门口不到十米时她的声调陡然升高,对着电话那头就是一通暴吼:
    “你***xxx,你个狗娘养的以为姑奶奶我有多稀罕你是吧?我告儿你个xxx,你既然有胆子出轨就给我男子汉点有胆子承认!别丫给我阉孙子似的装 x……”酣畅淋漓地怒骂完,她冷笑着掐断电话,正想将手机扔进挎包里,一抬头就迎面撞上了魂不守舍走过来的李涟漪。
    猝不及防,两人又都是没看路就直愣愣往前走的,所以待两人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经齐齐毫无形象地跌坐在电视台大门口光滑透亮的大理石地板上了。
    什么表啊里的脸都丢光了。
    李涟漪怒,她事业不顺就算了,出门还遭不测,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跌得这么难看丢人!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大楼门口人来人往的,不时有怪异的眼神投递过来,李涟漪觉得脸烫得快要烧起来,竭力以最正常最若无其事的姿势从地上站起来,而后抿着唇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盯着还坐在地上发愣的杜程程,她等着她的道歉。
    那个时候的李涟漪,还未真正从千金大小姐的固定思维方式走出来,她只知道自己受欺负了就一定要加倍讨回来,别人冒犯了她就一定得向她赔礼道歉,而杜程程那时就这么坐在地上,连个眼角余光都不瞟向她,也不在乎往来人们的眼光。
    她低着脑袋,看不清楚表情,双肩明显的颤抖着——李涟漪瞧着不对劲,脑海中又隐约想起在这之前她似乎恍然听见她在讲电话……心微微一动,她忍不住猜测,眼前的女孩子不会是因为失恋了受打击太大了,又让她给撞了,双重打击之下哭了吧……正胡乱想着,突地坐在地上的女孩倏然抬起头来看她,挺白净清秀的一张脸,眼眶里没有泪,却亦是通红通红的——她一手捧着已经摔着两截的手机,另一手指尖微微颤抖着——指向她,咬牙切齿道,“你个x女,赔我手机!”
    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两人就手机赔偿问题扯上了关系。^中文**-李涟漪事后才知那时杜程程在个把月前和电视台签了剧本合同,而那部手机,正是她用签合同得来的第一桶金买的,意义非凡。
    ……总而言之,杜程程是个能为五斗米折腰,能为了部破手机大发雷霆大爆粗口,却绝不会为感情浪费鳄鱼眼泪的现实宅女。
    可今日……她竟然哭了,也不管此时她俩正坐在离机场不远的星巴克咖啡厅里,公众场合,闲人众多。她泪眼迷离,声音带着哽咽地告诉她:阮守务要结婚了。
    李涟漪觉得自己的情绪快要爆炸开,莫名的悲伤难受与心痛混杂在一起。杜程程从未有过的失控让她的记忆慢慢的拼凑起来——爱情这玩意儿,真是碰不得,不管是谁触到了总要被狠狠伤一回,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
    星巴克优雅静谧的空间回荡着悠扬轻柔的钢琴曲,将杜程程无法抑制的抽泣掩了过去。
    郁郁吐了口气,她尽量用轻快的语气道,“结就结呗,咱杜大小姐天香国色貌美如花,还怕找不到那黑不溜秋的首乌更好的男人?”说着自己也觉得这番话有些自欺,唇角浮起丝苦笑,她赶紧掩饰性的拿起杯子,抿了口拿铁。苦涩中透着香醇的咖啡有股子刻意而为的暖意,从口中沿着敏感的味蕾慢慢蔓延至全身。
    杜程程敛下眼,笑了下道,“可姓阮的首乌就这么一株。”
    李涟漪不做声。她不知杜程程与阮守务有多深的纠葛,但她看得出来,程程是真的动了心。可惜……她终是和她走了同样一条路。
    她想起了苏唯一,想到他当初头也不回一声不吭的离开,想到她从医院跑出来,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去美国找他,但直至她让父亲请来的人强行带回国时他的电话仍然是无人接听……许久,她出声问道,“你打算怎么办?”嗓子有点晦涩的哑。
    杜程程情绪已经平复下来,面色平静,撇撇嘴,道,“还能这么样?等他甩了我前,我先踹了他呗。”爱情没有了,起码要留下那点可怜的自尊。
    李涟漪心想,程程这点做得比之当年的那个死缠烂打不死心,哭得天昏地暗好不凄惨的她,真真是要洒脱帅气许多。
    果真是年纪小,不懂事啊。
    看看时间,还是很早,离午餐时间蛮远,李涟漪转开话题,杜程程也回得顺口,好似先前的低落情绪完全是场幻觉,不多久又开始天南海北的聊起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顾方泽——“对了,你家那位上回把你带回去后,有没有……”嗯嗯两声,挤眉弄眼,透着暧昧调侃。
    握着杯耳的手指一滞,片刻她慢慢地喝了口咖啡,抬起眼轻描淡写回道,“啊,吵架了,目前此人已消失多日,疑似失踪。”
    杜程程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回话道,“怎么会?”怎么又和她的言情思路有这么大出入啊。怪不得有人说艺术是现实的升华呢,太升华了!
    李涟漪叹了口气,自嘲道,“很惊讶?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心中复杂莫名。这几天,她夜夜独枕,总觉得心神不宁,辗转反侧。可具体要说缺少了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明明可以和和气气风平浪静的处下去,说不准一辈子一晃也就这么过去了,以前可以,为什么现在却做不到了?
    “是啊,那么远,用军用飞机来接人——瞧那气势那范儿,我还以为顾大少这回真是浪子回头,舍弃外头的飘飘彩旗,想起你这面迎风招展的小红旗了呢。”杜程程叹了口气道,“看来到了这年头,天下的好男人真的都死绝了。”
    李涟漪勾了下唇角,正欲表赞同,手机突然就响了,大悲咒的调子就这样插jin咖啡厅富有格调的钢琴曲中,显得异常突兀。
    察觉到四周投递过来的不满目光,李涟漪尴尬地抽抽嘴角,无视杜程程惊诧的表情,赶紧低下头翻包里的手机,可动作越是急手机越是翻不出来,于是,美妙的大悲咒在无比小资的星巴克内回荡回荡,响得那个荡气回肠啊……“大悲咒?咒谁呀?”杜程程似笑非笑。
    李涟漪间歇性失聪,佯装没听到,好不容易从包里翻出了手机,一看,顿时愣住了——顾方泽。
    在消失了好几天后,他居然给她打电话了。
    撩心第一卷同床异梦       76奸情的气息无处不在而更神奇更狗血的事情还在后头。
    正当她拿着手机发愣之际,杜程程突然叫起来,“涟漪,外面那个不是你家那位嘛?”她条件反射似的顺着杜程程的手指头望去,又是愣了一愣。
    透过星巴克咖啡色透明的玻璃墙,她看见给她打电话的那主儿正从那辆停靠在街道对面的闪亮闪亮的奥迪中走出来,颀长挺拨的身躯很抓人眼球,他手里还握着手机,随意的贴在耳边,隔得有些远不大看得清脸,却可分辨出他此刻的神色极为清淡,那么一身黑色西装衬着,隐隐透着摄入的光彩。
    当然,说得难听点,就是:面瘫。
    大悲咒已经唱了快一半,李涟漪没打算接,也没打算挂,她意兴阑珊的收回视线,将半杯拿铁一口气喝到见底,然后唤来waiter续杯。
    杜程程想找张报纸掩面而奔:对面这女人心理素质果然过硬,她的大悲咒唱得几乎全星巴克的客人都将怪异嘲笑责怪愤怒的目光投过来了,她居然还能对嘴角抽搐表情极不自然的服务生小弟如此巧笑情兮地说,“你好,麻烦给我一杯免费的伯爵红茶。”…t-t她可不可以装作不认识这女人啊?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大悲咒终干停了,杜程程松了口气,瞅瞅周围,很好,客人们都是有素质有涵养的人,既然扰人的嗓音停了,也就不在计较什么,纷纷回头各干各事了——这才有开口和李涟漪说话的勇气,“李涟漪,皇帝陛下的电话你也敢不接,吃熊心豹子胆了吧?”在她记忆中,顾家大少对李家小妞的影响力真是有如皇帝之于妃子,看得让她这个闺蜜时常都光火不已。
    别看顾大少平时对李小妞挺宠挺纵容的,实际上李小妞也实实在在地受了不少委屈。顾方泽的花花心肠几乎是世人皆知,红颜佳人遍天下,偏偏李涟漪这正房媳妇儿还得处处维护他的形象,嘴里都是他的好,一听他的召令那勤快的~可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她曾经问过她是否爱上了顾方泽,却让这妞斩钉截铁地否认了,还说什么虽然不爱但无可替代的…屁话。
    她以为她在演穷摇啊。
    都已经无可替代了,还不爱?
    身为资深言情家的杜程程嗤之以鼻,此类烂俗桥段她都写得腻歪了,现实里也就那些脑残女人还这么想。而李涟漪明显不脑残(虽然有时候在某些方面很脱线。),于是,经验丰富的杜程程作家英明地在心中下决断:此女若不是自欺,定是欺人。
    后者的可能明显更大,这女人骗死人不偿命的。
    这番想着,就听见李涟漪笑道,“怎么不敢,他还敢怎么我了。”
    这话说得——啧啧,有骨气,可怎么着就是听着不对味。
    杜程程直觉的又往窗外看了眼,就恰好看见一位打扮看上去很精英的窈窕美人从另一头车门出来,与顾大少并肩而行,两人似谈笑风生地进了对面的豪华写字楼…再想想之前李涟漪提及到两人正处于冷战状态,顿时恍然大悟。
    再将目光转回来,李涟漪正端着那杯免费的伯爵红茶,慢慢品着,敛着睫,面不改色。
    默了一会儿,杜程程道,“现在心情如何?”
    短短六字,蕴含了千万情绪。譬如试探,譬如兴味,譬如幸灾乐祸……就是没有同情与安慰。
    李涟漪抬头,一个凉凉的怨怒的眼神看得杜程程咧开嘴直想笑。
    她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这妞儿这么可爱好玩啊?
    半晌,李涟漪放下杯子,怏怏道,“他爱咋的咋的,我本来就管不着,也没心思管。”
    杜程程一听,不屑,“切,你就装吧,那要是他这回真的身心出轨了,把你给踢了呢?”看你不哭死。
    李涟漪反倒是笑了起来,手指摩挲着盛着热腾腾的伯爵红茶的马克杯,杯子是漆红色的,带着温暖的光泽,红茶的热度透着传过来,麻麻的烫手。
    她勾着唇角,语气却极正经,“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和他离婚。”
    此刻已临近中午,阳光越发的明媚起来,很是疏淡,让咖啡色的玻璃墙隔去了不少,但仍有淡淡的光线撒进来,铺满了整张桌子。
    杜程程面露疑惑,这倒是奇怪了,不想管又不准人家出轨,这不摆明了自相矛盾吗?
    李涟漪似没看到杜程程的神色,继续道:“然后找个爱我也爱我的孩子的人再结一次婚。”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将来生活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里。
    杜程程沉默下来,不说话了。良久,她似是恍然的怔了下,笑了起来,冲李涟漪摇头道,“你太自私了,啧啧,可怜的顾大少。”
    李涟漪这个女人,就是一自私的蜗牛,为了安生呆在自个儿的壳里不愿意出来,也不愿意敞开让人瞧见,却巴巴地等着别人主动来对她好。
    她能生龙活虎祸害到现在,也不知是说她幸运好命,还是有人存着心眼找罪受。
    这日子吧太平淡就没意思了,偶尔有一桶狗血迎头倒下来,也算是调剂调剂无趣的人生。
    出星巴克的时候,瞧瞧李涟漪遇上谁了?
    苏唯一!
    星巴克的侧门就是一块很大手笔的停车场,在这繁都闹市里,显得很是奢侈浪费。李涟漪的甲壳虫就停在那儿,不大显眼,可甲壳虫旁边停着的那辆拉风至极的路虎可就全全赚足路人眼球了。
    李涟漪对车的概念几乎全无,也就认得那么几个比较常见的汽车标志,见了爱车旁边的路虎时也不过因为那嚣张的造型稍稍多看了眼,便移开视线绕过去了。
    但杜程程就不一样了。她可是靠写言情吃饭的,什么迈巴赫凯迪拉克劳斯莱斯路虎悍马,这些可都是言情男主角们必备的随行坐骑!
    路虎啊!堪比劳斯莱斯般豪华的高性能越野车,纯正,冒险,勇气与至尊的象证,再看看那车型,分明是早就绝版的顶级限量款路虎杜程程两眼放光,瞅那黑乎乎的车窗什么也看不到,心想大概车主不在,就冲李涟漪道,“涟漪,来来,看看这车,比得上你家那位的悍马吧?啧,我猜这车在皇城根下也就那么一辆了…” 巴拉巴拉说给没完。
    李涟漪本来是要过去开车的,听见杜程程出离兴奋的嗓音,不禁抽搐了下嘴角,还总说她丢人呢——扭过望去正欲说话,那辆威猛的路虎高大的车门突然打了开来。
    从里头走出一个人,让李涟漪瞬间哑了声音,心兀的空了下。
    ……那人,瘦了些。亦是一身的西装,却因着里头衬衫随意的解了几颗扣子而并不给人以严肃正经之感。
    他就站在那儿,离她不足十米,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的方向,但眼中似乎流光溢彩在闪动着。身旁还有杜程程张大嘴巴瞪大眼,错愕非常的一副滑稽背景。
    他看着她,忽然扬起嘴角,很轻很淡的地笑了一下,道,“涟漪,别来无恙。”
    一句话,道尽前尘往事,回神过来的李涟漪让他这么句话给逗笑了,可不要笑?他简直就是她受苦受难的始作俑者,这么个罪大恶极的人到她面前说“别来无恙”?
    有恙,当然有恙。
    心里这么想,嘴角却撩起一个合适的角度,笑着道,“托你的福,好得很,苏唯一。”
    杜程程只从李涟漪那里听到过苏唯一这个名字,对他的认知就是:一不要脸没心没肺狠心的无耻负心汉。
    可如今见了,不对啊,这般的器宇轩昂丰神俊朗,那气质放古代不是将军就是当帝王的料儿,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龌龊卓鄙的主儿,可是怎么的到了李涟漪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了呢?
    莫非真是人不可貌相?
    一旁琢磨着,杜程程还没想通,就又听到那路虎主人,苏唯一声音沉沉道,“上车,我有话想对你说。”
    哦哦哦,奸情,奸情的气息杜程程眨了眨眼,想了又想,终于鼓足勇气插了回嘴,道,“涟漪,要不我先回去,你和…呃,慢慢聊?”老公和别的女人形色暖昧,老婆也不落下潮流,迅速与前任恋人擦出“火花”…好和谐的情节。
    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满脑子不良废料。
    李涟漪觉得脸上的笑有点撑不住,随口应了声,便不再看乐颠颠走远的损友一眼。
    她最后还是上了车。
    苏唯一是个不喜他人拒绝的强势男人,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上司争相巴结的大boss,是本年度电视台谈成的最大一笔生意的出钱老大。
    上车时她咬牙打了个冷战。森冷yīn暗的空间让她有某种微凉的战栗,叫她一时间无法思考与动弹,直到听到车门嘭的声被关上,咔哒的落了电子锁时,这才凭着本能低下脑袋扣好安全带。
    动作慢吞吞,但很镇定,没有发抖没有滞泄,她不能像当年一样被苏唯一看不起。
    撩心第一卷同床异梦       77将军,或是棋子望着窗外开始缓缓向后移动的建筑物,“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坐在副驾驶座上,她打破沉默,面无表情地说道。
    “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想我没办法接下你们公司的广告,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其他人选,并重新与我的上司协商。
    “从你进了星巴克后我就一直在等你。”他并没有接她的话,边开着车,嘴唇动了动,声调略沉的道,“你没有吃饭。”吐字冷静肯定,不带丝毫疑问。
    李涟漪失语了片刻,随即干脆利落道,“唔,我也差不多要回家吃饭了,所以现在时间不多,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尽早说吧。”她双手交叠在膝盖上,手指头又开始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她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她周身仿佛都让冰冷的海水泼了遍,寒意阵阵——他还记得这辆车,还记得她的甲壳虫。
    她在这一刻暗下决定:回去以后就把车锁进仓库里,再也不开了。
    苏唯一闻言,转头看向她,目不转睛的,看得她心里怦怦的跳了好几下,给吓的。那眼神似一层蛛网,密密麻麻的笼罩下来像要将她圈困住,可到最后他开口,语调竟出乎意料的平和,带着商量的意味,“我不会耽误你太久,你可以抽出点时间与我吃顿饭吗?”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这是一种惯性的命令的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与强硬,可他的话他的表情甚至是眼神,都带着种低姿态,让李涟漪有瞬间迷惑。
    苏唯一是谁啊,骄傲到天上去的家伙。
    李涟漪定住神,道:“不好意思,我下午还有节目要拍,恐怕…”
    话没说完,就被截断了,“李涟漪,据我所知,你今天请了一天的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轻易的堵了她的退路,李涟漪只觉得憋闷,事到如今,也不跟他虚与委蛇了。
    于是抿紧唇,微微含咬着舌尖,她说,“苏唯一,我就是不想和你吃饭行不行?看到你我吃不下东西。”诚实的说出心中所想,她反倒畅快了许多。
    若是以前她这么说,他早就给她个冷冰冰的眼神,不理会她的大小姐脾气了,可岁月这东西,将原先的东西都磨去了本来的表壳,令其露出陌生的面目。
    苏唯一撩起唇角,“李涟漪,你的脾气还是这么坏,一点都没变。”说着又似若有所思的道,“看来顾方泽,把你照顾得很好。”
    现在一提到顾方泽这名字李涟漪就浑身不舒坦,连礼貌客套的笑容都欠奉,眉头一皱道,“我的脾气怎么样,有没有变,干你什么事?干顾方泽什么事?”
    苏唯一目视前方,直直闯了个红灯,可蓄在他嘴角的笑容却是堪堪绽开,笑让他冷硬的面容柔软了几分,可那内容却让李涟漪的心倏然一缩,随即冰冷下来。
    他说,“涟漪,我以为你明白我回来的用意——不管顾方泽对你有多好,你始终是我的,我只想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
    “你以为我消失在你的视线了吗?你错了,我与顾方泽私下有协议与竞争,或许他忌讳告诉你,但我却恨不得你牢牢意识到这点,你并不属于顾方泽,从头至尾:你就是我的。”
    他淡淡道,甚至嘴角有轻微的扬起,像是在叙述一个母庸怀疑的事实。
    李涟漪今日没去上班,便化的是很淡的妆,脸色并不算红润,如今这样一来,妆容更是苍白。
    她恍然觉得,自己正让一个巨大的无形的网慢慢地罩住,何处是网的尽头是出路她不知道,可她知道有些事情在她无所知觉的时空发生着,而这些事情——通通与她有关。
    这是一个庞大的棋盘,她是其中的将军,或者,仅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
    这两个男人,正用她作为赌注,而她不明白她真正的价值之于他们是何物。
    她藏在袖口的双手狠狠绞在一起,扭曲的指骨传来剧痛,她希望这股痛楚能够帮助她从迷茫的恐慌与无措中走出,重新冷静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她终干与另一个自己抗争得有些累了,不动声色地慢慢靠在座椅上,低声道,“苏唯一,真的过去了,我不再是死皮赖脸硬缠着你的李涟漪,你也不再是我能全心全意对待的那个唯一,我不知道你和顾方泽有什么约定,但我可以确信,我讨厌这种成为赌注的感觉——如果这就是你想让我知道的事情,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们之间的纠葛,别牵扯到我,我就一小老百姓,禁不起你们这样折腾。”
    她的声音有点哑,干巴巴的,除开在镜头前,平日要她长篇大论地说下来,总会觉得口干舌燥,喉咙里头着火了样难受得慌。
    路虎在闹市街头风驰电掣,可车内却是一片不动声色。
    苏唯一脸上浮起讥诮的笑,“你太自欺欺人了,涟漪,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逃到哪里去?”顿了下,他眼中涌起一片浓浓的黑色的波涛汹涌,“单是告诉你这样冰山的一角,你就已经接受不了,那么接下来我要说的真相,让我很期待你的反应。”
    李涟漪抿紧了嘴唇,唇下已经青白。
    直觉与多年的相处习惯告诉她,苏唯一现在很生气,说不准心里是暴跳如雷,因为她说的某句话,所以他才会这番毫不留情地说出充满攻击性与挑衅意味的话。
    她久久说不出话来,接下来的话她隐约明白自己不该听——心跳快如擂鼓,她良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苏唯一,你不要总是伤害我,我受不了。”
    她害怕了,她不愿意听,她不想知道,所以她放低了姿态,近乎是恳求地说道。
    苏唯一眸中涌动的黑色浪潮愈是涨高,几乎是张牙舞爪地扑上岸,双手紧握着方向盘,他看着咬着嘴唇,脸色苍白的她,轻轻地笑了下,“我伤害你?李涟漪,你当初想尽法子追我的古灵精怪的脑子到底长哪去了?从头到尾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离开——你没有想过,你活得还是那么有滋有味,如鱼得水,离开了我你照样有人呵护有人宠爱,而我却连回国的资格都没有。”
    口中一股腥甜弥漫开来,嘴唇咬破了。李涟漪想放声大笑,又想冲他嘶声大喊。他从哪里看出她活得如鱼得水了,有滋有味了?!她被当做交易品一样嫁入顾家,她差点被自己的母亲杀死,她被迫失去了她的孩子,还差点永远丧失做母亲的权利!
    可她没有爆发的机会,苏唯一的目光冷冷的稍过她僵白的脸,“我伤害你?”他又慢慢重复了遍,好似就是这四个字深深刺激了他,“我被你的父亲羞辱,流放,四年内不准回国,我试图联系你,却得到你去医院堕胎,并与显赫的顾家联姻的消息——李涟漪,你现在说是我伤害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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