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看清了这个人的脸,胡子拉碴的,都是典型的兵油子。当他快要看见我们的时候,我悄悄地按了一下郑雯的肩膀,再对小男孩做了一下手势,意思是让他们都不要动,然后我像兔子一样向前蹿了出去。
这一下我倒把面前这个兵油子吓着了。
“有人跑了!”他楞了一下,大喊。
其他两个兵油子也看到了,向我这边冲来。
我使劲地跑,把他们引到另一个方向。
后面两个人一边大叫一边回头去骑马
“他就是哈拉,别让他跑了!”。
“协守说了,要抓活的!”
跟在我身后的这个兵油子跑得不算快,总是把长矛指向前面,大概是有点惧怕我。
前面有座山,林木茂密,我打定主意躲到那里去。
后面两匹马直奔过来。我现在最怕的不是跟在身后的那个兵油子,而是那两匹马,我这两条腿怎能跑得过那四条腿的?
离前面那座山还有一段距离,我是从林子里穿梭过去,还是从狭窄的小道上跑过去?可这两条路马儿都能跑。我忽然意识到,关键时候,我们现代的车辆还不如马匹好使。
很快我来到了一口池塘边。池塘很深,盛的水却不多,塘坝非常狭窄,人走过去都要小心翼翼。这种塘坝怎么没人加固?假若塘中水满,它不垮掉才怪。
我感觉到自己跑不动了,气喘吁吁的,又怕掉进池塘里,见塘坝中间有一棵大树,便一把将大树抱住。
后面的两匹马不敢踏上塘坝,被两个兵油子打得嗷嗷的叫,我笑了。
不到一秒钟,我笑不出来了,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兵油子已到了树旁。
他挺起长矛向我刺来,力气用得很大。
我抱紧大树,身子往侧面一滑,他的长矛落了空。我见他的身体跟着惯性往前移,瞅准机会,照他的就是一脚,他掉进了水塘里。
原来当兵的这样不经打,我的胆子一下大了起来。
“嗵”的一声响,一股黑烟直往天上冲,这是后面那两个兵油子放的,有点像我们现在的单筒烟花。我怀疑它是一种信号,到底是哪一类我不知道,但我能意识到他们的援兵很快就会出现。
两个兵油子弃了马,小心地踏上塘坝,快速向我靠近。
我的力气渐渐恢复了,过了塘坝,往原来看到的那座山上爬。
山上的灌木很深,是躲人的好去处。我选了一处自己认为比较安全的地方,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山下大队人马到了,闹腾腾的。
一个粗狂的声音对着山上喊道:“哈拉,你听好了,有两条路由你选,第一条路是你自己出来投降,可饶你一死;另一条路是你继续顽抗,被我们抓到后就地处决!”
这么多人来对付我,肯定是凶多吉少,怎么办?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能冤死在这里,我想好了,对着山下大声说:“你是刘协守刘金福吗?”
山下那个粗狂的声音立即应道:“是我,你快下来吧,我姓刘的说话算话!”
“刘协守,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抓的哈拉!”我说。
“哈哈哈”他大笑,道:“想不到一年不见,你都变成这样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承认!”
“我真不是,没骗你,我叫刘道华,不是你们这个时代的人!”
我的话音一落,山下哄笑声大起。
我知道他们不会相信,补充道:“我是不小心从另一个时代穿越过来的,就在几个小时之前,请你们相信我!”
山下的哄笑声更大了,我能听到有人笑得像要岔气。
刘金福那个大嗓门也笑了,笑毕,道:“哈拉,僰人我见多了,没见过你这样的,死到临头你还敢拿我们当猴耍,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横竖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我干脆不往这方面想了,于是大声问他:“刘协守,请问僰人应该是怎样的?”
“临死不屈,负隅顽抗,直到最后一命呜呼!”他停了一下,又说:“你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在哪里死过一回了?”我对这件事很好奇,大声问。
“去年都宁驿一战,你不是和你的铁娘子都被杀了吗?没想到你们的命真大,又活过来了。不过今天你们都要落我手里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几条命!”
我听着有些来气,横下一条心,说:“姓刘的,那你就试试吧!”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命令他的手下说:“还愣着干什么?搜山!”
我借着大片的灌木做掩护,摸向山的另一侧。
不一会,山上到处都有搜索的声音,他们都不说话,疑似训练有素。
在山的另一侧,我看到了一条山道,一匹马在路旁吃草。
我猫着腰靠过去,发现这是一匹战马,身上套着马鞍,我见四下无人,骑了上去。这要感谢盛世房产公司的李总,他喜欢去公园学骑马,常拉我去,我就学会了。
骑在马上,我双腿一夹,马就跑了起来,“咔哒咔哒”响,这匹马的脚掌上钉了钢板。
“在那边,骑马跑了,快追!”忽然有人在我后面喊。
我拿着缰绳在马上甩了几下,马发疯似地向前奔。这条路一高一低的,我死死地抓住马鞍。
后面有十来个人也骑着马“咔哒咔哒”地追了过来。
跑了一阵,下了山道,前面像是峡谷口,口子外面像是平川。
正跑得起劲,我猛然感到路上有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细看,的马就被绊倒了,我整个人飞了出去。
落地的时候,我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很难受。接着,我昏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阴暗潮湿的房子里。
我强迫自己坐起来,然后看到了一张胖脸,还有墙边的一个刑具架。
“嘿嘿,醒了?”胖子说。
“这是在哪里?”我问他。
“明知故问,你又不是没来过。”
“我怎么来过这种地方?”
“哈拉,别装熊了,我记得你是一只老虎!”
“我不是哈拉,真不是!”
“好了,你别说话了,还是留着点精神到公堂上去挨板子吧!”
他边说边给我上枷锁。这种东西我从电影电视剧里见过,套在脖子上很不舒服,尤其是我的双手还要半举着,手腕被限制在木板上的两个里,双手稍不用力,脖子就会被勒得生痛。
“出来吧,外面的好戏正等着你去开演呢!”胖子站在门口说。
我弄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内心忐忑不安,被他押着穿过一道黑暗的走廊,进入到了一间大厅里。他让我退到走廊口等着。
大厅两边分别站着一排手执木杖的青壮年,他们的穿着打扮都一样。厅上方一把宽大的红木椅子上,端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应该是当官的。
衙门。我立即想到了这两个字,就是搞不清这是哪一级衙门。当官的身上那套官服我不认识,或许郑雯能认出来,她是学历史的。
“啪!”当官的拍了一下惊堂木,着实把我惊了一下。
“升堂——”一个全身黑衣的男人拖着长声喊道,他就站在官椅的旁边。
厅两旁的青壮年都用木杖的一端在地上一下一下地跺,并异口同声地说:“威武--——”
这些程序和我在电影电视剧里看到的都差不多,所不同的是电影和电视剧里审案,厅大门口会站满百姓旁听,这里没有,而且大门紧闭。
按照这个程序,该由我上场了。于是,我立即上前,想站到厅中央去。
“干什么!”胖子大喝一声,把我拉了回来,
我轻轻地在胖子的耳边说:“这不轮到我了吗?”
“放屁!”胖子不耐烦地说:“你还早着呢!”
当官的说话了,道:“今天是要审理僰人哈拉的案子,主要的目的是要他交代他的同党在哪里,还有他的妻子阿冬妹,这个杀不死的铁娘子。你们要打足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定要让他把这些事情都供出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人大声回答。
那个喊升堂的黑衣男人又拖着长声,道:“带犯人哈拉上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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