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误会
三十三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那辆银色宝马车,苏岩以为她很感兴趣,不经意地说:“那是我们老板,上次你看到那台宾利车就是他的,我就跟你说他很年轻了,你还不相信。”
她收回目光,假装不在意地问道:“旁边那个呢?他的女朋友?”
“那是公司的人力资源总监,传闻中是老板的女朋友,具体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男人一般都不爱八这种卦的,不过公司人多嘴杂,小道消息还是偶尔能传进耳朵里的,“听说他们是大学同学,后来一起出国留学,又一起回来,我看八九不离十吧。”
说话间,方谦驾着车从他们身旁驶过,苏岩将她往后拉了拉,避免心不在焉的她被车挂到。
方谦目光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到她,这种时候,她只是一个无关的路人,被冰冷的车窗所阻隔,他的车从她身旁呼啸而过,卷起一地的尘土,车身划过一道冷冷的光芒。
错身的一刹那,她看清了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是那天车上的长发美女,深锁的记忆霎时又冲击了脑海,记忆力一向不怎么好的她,偏偏将这张脸记得如此深刻,这不就是大学的时候,在Q大的辩论赛上,与他浅笑低语的美女吗?
那个她自认骑着火箭也撵不上的气质美女!
那个让她看清自己与他的差距的美女!
那个让她失去勇气,不敢再奢望靠近他的美女!
原来,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一起。
不知道什么东西堵在胸口,让她觉得呼吸有点困难,酸意在心头反复搅弄。她从来没有奢求过,能与他牵手一程,只想默默地将他藏在心底。曾经那么地贴近他,已经让她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
对自己说好不贪心的,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明晃晃地对她炫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狠狠痛了心。
他,终究不是她求得来的。
苏岩没有注意到她神色不对,扯扯她的胳膊,忍不住打击她说:“还看什么呢?看了你也没人家漂亮,走了。”
嘲笑的话却没有回音,奇怪了,平时她一定奋力反驳的,今天怎么这么安静?疑惑地看一眼怅然若失的她,目光再跟随她,追向即将消失在马路尽头的车尾,苏岩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胳膊,若有所思。
车内,寂静无声,也不是真的无声,高质音响里流泻出淡淡的音乐声,而开车的人专心地开车,静静地听音乐,显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沈诗卉红唇轻启,打破沉默:“谢谢你送我回家,不然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打到车呢。我刚才打电话到4S店,那边说我的车要从国外进口配件,大概要半个月才能修好……”
这段话可以引申一下,后面没说完的台词是,能不能以后每天都送我回家?
方谦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用平淡的口吻回应道:“明天我会吩咐司机,开一台我的车过来,你暂时先用吧。”
沈诗卉期待的话语硬生生噎在了喉头,他总是这样,永远一副从容得体的模样,冷静平和的表情,不容拒绝的语气,这样一个温和而又霸道的男人,谁又能对他说个“不”字呢?
她将头转而看向车窗外,不再言语,只是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尖利的指甲几乎划破她的掌心。
她很想大声质问他,他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她怎么样?
她这样一个骄傲的女人,放下矜持,放下自尊,追逐他这么多年,她不是不知道四周流言四起,说她倒追他,嘲笑她妄想攀上他,她不在乎,反而暗暗欣喜。她知道,在下属们的眼中,她和他俨然已经是一对了,不敢说流言造成的既成事实能够让他妥协,但起码,能够为她阻绝无数想要接近他的狂蜂浪蝶。
相信他不是不知道这些传闻的,原本还很怕他发怒,他那样冷傲的一个人,平时只要沉下脸来,就足够叫人胆战心惊,如果是盛怒之下,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承受得起的。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回应这些流言,只要不触犯到他的底线,他也从不出面干预阻止。
他这样做,是不是能够让她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她一直这样认为着,起码能靠近他身旁的女人,只有她,不是吗?只要足够的耐心,他总归会是她的。
可他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忽近忽远,叫她猜不透辨不明。看着车窗外牵手走过的情侣,她很是羡慕,不由得在心里暗叹一声。
她的心思,方谦岂会不明白,但他始终不动声色。一方面,他确实欣赏她的才华,看重她的能力,工作上她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另一方面,两人毕竟是同学,又一起留学、一起共事多年,一直以来她都小心翼翼,没有任何出格的举止和过激的言行,他没有理由严词拒绝她,只是慢慢拉开与她的距离,不露痕迹地疏远她,打破她的迷思。
除此之外,沈诗卉刻意制造的那些流言,或者说她刻意放任的那些流言,他一清二楚,可以阻止但并未干涉,也是存着一点私心的。对于女人无休止的纠缠烦不胜烦,他也乐得沈诗卉替他阻绝掉那些麻烦。
说他冷血也好,说他利用她也罢,他所有的爱情,早在十年前,就都给了那个女孩,再也分不出半点给其他人。
安小陌浑浑噩噩地跟着苏岩上了车,一路上看着窗外默不作声,其实看见什么样的风景,她是一点都想不起来的。
苏岩也是出奇地安静,一改往日戏谑调侃的作风。
待到两人在一家餐厅坐定,看着灵魂早已离开躯体的安小陌,苏岩终于淡定不下去了,他使劲敲敲她的脑袋,“安大傻,该回魂了!”
苏岩特意加重了力道,吃痛的她终于回过了神,哀怨地狠狠揉着痛处:“要死了你!敲那么大气力!痛的你知道不知道!”
他斜眼一瞥:“废话!不痛我敲你干什么!”
狠狠瞪他一眼,不满地咕哝:“你有话说话,别做人身攻击。”
“你不是生来就是让我攻击的么。”
“你可以去洗洗睡了。”悲惨如她,生来就是被他欺负的么?
他嘿嘿一笑,换上一副无比正经的表情说:“安大傻,看在咱们这么多年交情的分上,有件事情你得帮帮我。”
她立刻一脸防备地瞅着他,“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先扣顶大帽子,让我有即将进入龙潭虎穴的错觉。”
他冲她竖起拇指,“果然是我的好兄弟,觉悟就是高。”
那根耀武扬威的拇指,毫无疑问地招来白眼一记。
他简单陈述,“我爸妈过阵子要来D市视察我的生活状况,主要目的是想见见他们未来的儿媳妇。”
她狐疑地问:“那不就是你老婆吗?你哪来的老婆?我怎么不知道。”端起茶杯,喝一口香浓的大麦茶,嗯嗯……真是香。
“不就是你么。”苏岩理所当然地说。
“噗……”刚刚喝进去的大麦茶硬生生呛了出来,只剩口齿留香了,嗓子里的茶全部喷光,一滴不剩。
“咳咳,谁?你再说一遍?”姑娘吓得不轻,嘴角还挂着水渍。
苏岩嫌恶地递给她一张纸巾,再抽一张擦着自己无辜遭殃的衣袖,“安小陌,你脏死了!”
“废话!姑奶奶我又不是音乐喷泉,你不拿话刺激我,我能这么喷吗?”真是见过恶人先告状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我怎么刺激你了!不就带你见见我爸妈吗?你至于嘛你!”
听听这什么态度,这小子八成是想找抽了。
她不敢置信地嚷嚷:“不就?这是小事吗?我又不是你老婆,凭什么我去?”
他没好气地回她一句:“我要是有老婆,还轮得到你去吗?”
“爱谁谁去,反正我不去!”这欺上瞒下的事,难度太大。
苏岩反而笑开了,“安大傻,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你的电脑还要不要修,你明天的报告还要不要交?”
他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你自己掂量着办的样子。
看着眼前这副痞子模样,她恨得牙根痒痒。人,果然还是得有一技之长,不然就会被流氓踩在脚底下,翻不了身,不论男人女人,修电脑,那都该是必备的技能。
不过现在去报名电脑维修班,貌似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明天那份报告交不出来,啧啧,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恍惚中,仿佛已经看见老板那张雷公脸从眼前飘过……
偏偏眼前这个痞子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包括她那万恶的老板是什么角色,他都一清二楚,所以才能有恃无恐地这么威胁她。
怒视他,我瞪,我再瞪,我瞪瞪瞪……瞪得眼睛好酸,对面的痞子却是悠哉悠哉喝茶看美女,压根不理会她。
淡定,安小陌,先开口你就输了!
“那啥,你说吧,怎么见?”
等等,这话谁说的?她还没反应过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急着想收回,就被眼前放大的笑脸震慑了。
“苏……苏大爷,你靠这么近做什么?脸大啊?”
苏岩稍稍拉开脸部与她的距离,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安大傻,我就知道,你肯定拼不赢你那BT老板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要找他修电脑,不就为了省那几十块的维修费吗?还是那句老话,贪小便宜吃大亏啊~~~她又忆起他毕业那年,被这厮硬抓去冒充女友,拒绝于美女那次,很想飙泪。为什么这么多年,吃了无数次苏痞子的亏,她还没长长记性呢?
看着对面那张洋洋得意的脸,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她一咬牙,“说吧,你爸妈喜欢什么样的?高雅的、美艳的、可爱的、温顺的……要哪样姐给你来哪样!”保证给你反着来,喜欢温柔的,偏给你来火爆的,爆死你!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嘿嘿嘿嘿……
苏岩岂会不清楚她打的什么歪主意,一声冷哼,“你得了吧,你演得出哪样?本来模样就行。”
她不解地问:“本来什么模样?”
“傻缺的呗。”
闻言,她一拍桌子,“想让我好好演,就收起你那副刻薄的嘴脸,群众演员也是有自尊的!”
苏岩丝毫不受威胁,凉凉地说:“别拍了,拍坏了桌子,要赔钱的。”
三十四 海鲜和泡菜的区别
三十四
不能掀,不能掀,打坏东西要赔钱的,克制克制,不能掀,她不停地给自己做着心理暗示。好在及时送来的菜肴,阻止了她当场掀桌的冲动。
她拿起筷子,恨恨地看着淡定吃菜的他,脑中灵光一闪,怀疑地说:“苏痞子,这么多年,也没见你身边有母苍蝇飞过,你该不会是……”故意保留下半句没说,但是相信他已经猜出她的意思了。
“是什么?”苏岩停下筷子,瞥她一眼,她一准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
“同性恋。”
“噗……”这下轮到苏岩喷了,幸亏他刚刚吃的不是辣椒,这要呛在喉咙里,不是要命么!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翻她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同性恋了?”
“不是同性恋你怎么不找女朋友?”
“我空窗期不行啊?”
“你都空窗小半辈子了!”
他没好气地哼一声,低头吃菜,不理会她的胡言乱语。
她收起玩笑的心态,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小心地问:“苏岩,我听人家说,每个说不想恋爱的人,心里都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你的心里,是不是也装着这样一个人?”
夹菜的手一停,他咬了咬筷子,抬起头看她,然后淡淡一笑,大方承认:“是装着一个人,至于可不可能……现在不好说。”
“她拒绝你了?”
他喝口茶,摇摇头,“她迟钝地跟猪一样,压根不知道。”
“啊?你喜欢这样的人?”看他一副精明的样子,怎么眼光这么另类?假精明!
苏岩不自在地假咳一声,“咳咳,那什么,快吃饭,这个以后跟你说。”
她狐疑地又看他一眼,想着是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样一个女人的呢?为什么她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是他的同事吗?还是以前的什么人?她努力在容量不太大的头脑中搜寻有用的信息,天马行空地胡乱猜测。
苏岩故作平静的表情,却没能掩饰住下唇被牙齿咬到微微泛白的痕迹,握住筷子的右手有些许的颤抖,放在腿上的左手紧握成拳,仿佛在努力地克制着什么,这些,迟钝的她都没有注意到。
这时,安小陌放在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急忙翻出一看,是方谦,又想起方才不愉快的偶遇,她犹豫着要不要接。
发现麦兜搞笑的声音已经引来四面八方关注的目光,她只好按下接听键。
“喂。”
方谦低沉温和的声音传来:“安小陌,你下班了吗?”
“嗯,已经下了。”
“还在公司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她偷偷看一眼苏岩,压低声音说:“呃……不用了,我已经在外面了,跟朋友一起吃饭。”
电话里传出低低的笑声:“好吧,那你好好玩,我再打给你。”
“哦。”她挂断电话,这阵子方谦的来电,几乎都是这样的对话,短小精悍,直奔主题,绝不拖泥带水。
对面苏岩好奇地问:“谁来的电话?”
她不想让苏岩知道,轻描淡写地说:“没谁。”
苏岩摆明了不信,“莫不是你泡上了什么帅锅?”
“要是有帅锅要我,我还跟你在这瞎折腾什么?早投奔帅锅的怀抱里去了。”
“哈哈,安大傻,你终于开始怀春了,虽然迟了点,但还是有希望的,姑娘大了,总归是想嫁人了……”那个“了”字故意拖得老长,一副感慨万千的语气。
她撇撇嘴说:“我要是嫁人你以为你躲得掉?你得抱着嫁女儿的心态准备丰厚的嫁妆,拿出你所有的积蓄,所有值钱的家当,而不是跟路人甲一样随便给点份子钱,就妄想把我打发了。”
苏岩两手一摊,“我认过干女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你是嫁人还是准备投身土匪窝去,我所有的家当你都要啊?抢钱也没你收入高的。”
她同情地握握他的手,安慰道:“请节哀。”
然后唰地被他甩落,“别故意转移话题。”
忆起在公司门前那一幕,又联系她遮遮掩掩的样子,他怀疑地说:“你认识我老板?”
啊?吓了一跳,他怎么会知道?她使劲摇头,打死不承认,“不认识。”
凭苏岩对她的了解,一眼就将她看穿,不客气地揭穿她:“安小陌,你没有对我说实话。”
“呃……其实,他是我的高中同学,但是不熟。”真的不熟,要说当年,说过的话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多。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说。”苏岩加重语气,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今天是怎么了?平时的他,也不是这样刨根问底的人,现在为什么突然这样揪着她的痛处不肯放呢?
她无奈,□肩膀,“好吧,他就是我暗恋了十几年的人。”
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答案,苏岩沉下脸,摸摸口袋,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微微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低眉敛目,沉默不做声。
许久后,他吐出一丝烟雾,随着烟雾吐出的还有一句叹息,“放弃吧。”
她不解地望向他。
“你跟他,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苏岩的表情yīn鸷下来,“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那能是普通人吗?能把那些难缠的股东治的服服帖帖,几万员工对他心悦诚服,那人能简单得了吗?别说中国瑞通了,就是整个瑞通集团,以后不也是他的?这样的男人,你驾驭得了吗?别傻了你!”
她辩解道:“我……我没有想要驾驭他,我甚至也没想过要跟他在一起。”
“那这电话是什么意思?”苏岩有些咄咄逼人了,“他要是打定主意要跟你玩玩,你能有几分抵抗力?”
呃……答案不用猜,肯定是零。
“再说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你想去做第三者?就算他没有女朋友,那样的男人,身边的女人比苍蝇还多,前赴后继,你打算排第几个?”他一针见血,道出事实。
见她低头不语,他低叹一声,四个字总结呈词,“你醒醒吧。”
安小陌趴在桌上,怏怏地提不起劲。脑中一遍遍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方谦的笑声,低沉醇厚;方谦的怀抱,温暖安稳;方谦的眼神,深邃澄澈;方谦的举止,扑朔迷离;方谦的心,要辨难辨。她的脑瓜没有那么多的枝枝蔓蔓,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那一个接一个的电话问候,说是增进感情吧,倒像是谈生意似的速战速决。说是对她有意思吧,他又从不曾有过半点表示。想问,又怕自己再次自作多情了。他这般对她,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当初那句戏言似的约定?
唉……苦恼,困扰,各种各样的纠结。更何况他已经有女朋友了,还在一起那么多年,想起那个长发美女,心顿时凉了半截。
再加上苏岩的那番话,跟响雷似的在她脑袋里轰了一整天了。她在大学寝室排行老二,可不是“小三”啊!
菩萨上帝耶稣释迦穆尼,还有子啊~~~她从未期待十多年的暗恋能够开花结果,可是也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啊,要不干脆就别让她遇见他啊。如果再见到十六岁的安小陌,在遇到方谦的那一刻,她一定打歪她的脸,不让她看到他。
“嘿,安妹妹,烦什么呐?”小玲凑过来,拨拉一下她的马尾。
她头也没抬,烦躁地挥挥手,算是打招呼了,极度地不想说话。
小玲当然不甘寂寞,搡搡她,“怎么啦?跟姐说说,姐给你分析分析。”
她终于抬头,看看一脸认真的小玲,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男人是不是都喜欢和女人玩暧昧?”
这女人,但凡提到男人,那话题就一个接一个的止不住,一听说有卦可八,小玲双眼晶晶亮,立马来了兴致,“怎么了怎么了?有什么情况?”
看着小玲那一张兴致勃勃的脸,她霎时后悔自己的冲动,怎么能跟这八卦站站长说这些呢?可是现下的状况,也无人可说了,她急需人来开解,兴许她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她稍稍直起身子,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起下巴,“你说一个男人老吊着你胃口是什么意思?”
小玲砖家开始问诊,“那要看那男人外在条件怎么样了。”
外在条件啊……她偏头想了想,蹦出四个字,“英俊,帅气。”
小玲点点头,拉了把椅子坐在她面前,微笑着耐心等待,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文,“没了?”
她莫名其妙,“没了啊。”还有什么?还需要身高体重这些具体数据?
“你说的那是外表!钱呢?钱呢?有没有钱?”小玲翻翻白眼,给予充分提示,连这都不懂,还敢学人家谈恋爱?姑娘,你嫩着哪!
“具体不知道,应该算是有钱人吧。”她每次见到他,开的都是不同的车,她不懂车,但是看得出来那些每一辆都是豪车级别的,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况且听苏岩说他们公司好像赚蛮多钱的,看苏岩的年终奖就知道了。
小玲摆出一脸梦幻的表情:“这样的男人,完美了,俊帅又多金,这年头,还能找出几个?遇上了你还不赶紧地拽住了,在这烦恼什么呢?不要就介绍给我!我替你拽!”
小陌没好气地说:“谁让你来发花痴了,人家有女朋友了,还是超级大美女,在一起好多年了!有本事你去拽!”
“呃……”美梦霎时幻灭了,小玲垮下肩膀,“我就说嘛,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还留得到现在?”
不理会那快速的变脸,她继续问:“那他老给别的女孩子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小玲上下打量她一圈,嗤笑一声:“很简单,山珍海味吃腻了呗,改吃两天泡菜,刮刮油,有钱男人都这样。但是泡菜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主菜,最终,他的餐桌上还是会回到山珍海味的状态,那才是端得上台面的东西,你请人吃饭,会请人家吃泡菜吗?”
她愣愣地摇摇头,心沉沉地坠入谷底。
原来,他们,是海鲜和泡菜的区别。
小玲的精辟分析,如当头棒喝,敲得安小陌满头大包,她暗暗提醒自己,不能再迷惑了,她决定跟方谦问个明白。
三十五 持续的误会
三十五
第二天,当安小陌再接到方谦的电话的时候,拐弯抹角地说明了自己的意思。上来先发泡菜论,搞得方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像泡菜?”
“什么泡菜?”显然,方谦的思想跟她不在同一个层面上,理解不了她诡异的语意。
“就是你吃腻了山珍海味后,换口味的清粥小菜!”
“什么意思?”他皱起眉,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
既然都说了,那就干脆说明白好了,省的再纠缠下去,她永远得不到解脱,吸一大口气挑明了说:“方总经理,方大少爷,如果你是生活太无聊,想找个傻妞开开玩笑,对不起,恕我不奉陪了!”
方谦总算听懂了她的话,眉头皱得更紧了,脸色暗沉下来,“你是这样想的?你以为我是在逗你玩玩?”
“难道不是吗?你要钱有钱,要貌有貌,还有一个超级无敌霹雳美的女朋友,你偏来招惹我这么个什么都没有的傻妞,不是逗我玩是什么?再说了,咱们毕竟是老同学,以后总还是要见面的,我不想弄得太僵,真的。”
这次,方谦的眉头几乎已经打成了死结了,声音冷了下来,“我知道了。”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是承认了生活太无聊,还是承认了故意逗她玩?不管是什么样的想法,总之,他是真的再也不会理会她了吧!
果然,之后一个月的时间里,方谦再也没有来找过她,那一个接一个的热线电话,也再也没有响起过。她松了口气,心底却又克制不住地升起一股浓浓的失落感。
这天,安小陌接到苏岩通知,说他的父母已经到了D市,点名要见她。于是匆匆梳妆打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点,淑女一点。
到达约定的酒店,刚下出租车就看见门前焦急等待的苏岩。
看到她走近,他刚忙迎过来,“姑奶奶,你可终于来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敢来了呢!”
她哼一声:“我有什么不敢来的,不就是演戏么?姑奶奶我会!”
虽然得到她的保证,他还是不放心地叮嘱:“一会儿你看我眼色行事啊,不该说的千万别乱说!”
对于这姑娘的理解能力,他确实不太放心,交待又交待。
她不满地咋呼:“行了,你都快成唠叨大师了!”
进到大厅,原本还拽着她胳膊的手,立刻改揽住她的肩膀,故作亲密。
见到苏岩的父母,她逼自己露出温雅的笑容,提醒自己不能出错!一定不能出错!不然会被苏岩掐死!
免费的群众演员真是不好当!泪一个~~~
苏岩简单地为双方做了介绍,便拉着她在身旁坐下,歉意地对父母说:“爸妈,你们来的太突然了,没订到包间,只好在大厅了,这家酒店在本城很有名气,一位难求的。”
苏岩的妈妈开口说:“都是一家人,吃个家常便饭的,随便哪里都可以,不用搞这么麻烦。”
苏爸爸连连点头称是。
这时,苏岩的脚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她一下,示意她说话。
她立刻会意,堆出满脸的笑容:“是啊是啊,叔叔阿姨,你们这次一定多玩几天,我跟苏痞……苏岩好好带你们逛逛。”
苏妈妈热情地拉着她的手说:“我们这次出来时间不多,下次吧。这次就是过来看看苏岩在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他都快三十的人了,老这么单身,我们看着着急啊,今天看到你,我们就放心了。”
看着苏妈妈和苏爸爸殷切期望的眼神,她突然觉得有点愧疚,这么骗他们,真的好么?有一瞬间,她真的想开口跟他们坦白一切。
她皱眉看向苏岩,谁知他老神在在地吃着菜,间或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于是,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老老实实地吃菜,陪笑,陪笑,吃菜。
饭局热烈地持续进行中,忽然被一记惊讶的呼唤声打断。
“安小陌!”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反射性去寻找声音发出的方向,于是看到了不远处静静站立的方谦,还有一个依稀有些眼熟的男子,刚才出声叫她的正是他。
许清恒跟方谦走到他们桌前,跟她打招呼,“安小陌,还记得我吗?我叫许清恒,是方谦的大学室友,几年前,我们在Q大见过的。”
听他这么一说,她倒真的想起来了,这不是当年在Q大唤她“小可爱”的那个虎牙男生吗?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见许久不联系的方谦,想起那次不欢而散的电话,她觉得有点发窘,不敢看向他。
许清恒狐疑地对着两人左看看右看看,这两个人不自在的样子……有问题哦!一个从进门开始,就死死盯着这个方向不转眼,另外一个自从看到他们就只敢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敢转头。难道他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难怪方谦这小子一点都不激动的。
大大的有问题!
他露出两颗不变的虎牙,笑着朝苏岩的方向对她努努嘴:“安小陌,不介绍一下吗?这几位是……?”
安小陌一愣,不知道该如何介绍,求救地看向一旁的苏岩,收到他威胁的眼神后,她轻咳一声,简短介绍:“这位是我……高中同学方谦,以及他的大学室友许清恒,这是我的……呃,男朋友苏岩,这是苏岩的父母。”
她局促地看向方谦,却发现此时的他表情一怔,冷冷地看着她。
苏岩大方地伸出手:“方总您好,我叫苏岩,是瑞通的员工,真没想到您和小陌是高中同学。”
方谦的眼神锐利地射向苏岩,没有了一贯的温柔笑容,转而是一脸地疏离与冷傲。
他伸手回握,淡淡地回答:“我也没想到。”
许清恒戏谑地笑道:“哟,原来是小媳妇见公婆哪,方老大,我们别打扰人家了,走了走了。”
方谦淡漠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许清恒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停了停,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过头来问道:“你和男朋友认识很久了吧?”
看了一眼身旁的苏岩,她点点头,“嗯,我们大学时候就认识了。”
那边,许清恒突然就笑了,“我猜也是。”然后潇洒离去。
留安小陌在那边兀自疑惑不解,虽然跟这个人只见过两次面,说过几句话,但是他每次都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说话说一半,故意吊人胃口似的,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要碰上急性子,那是抓心挠肝地难受啊。
她猜不出此时方谦的想法,是误会了吗?那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吧,他像对待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脸的客气疏离,虽然明知他不会在意,她还是小小地失望了。
他对你,只是无聊时候的游戏罢了,他承认过的。
那厢,许清恒跟着一脸yīn沉的方谦进入包厢。
一进去,就咋呼开了:“喂喂喂,方老大,你是不是早就见过她了?”
方谦斜睨他一眼,懒得回话,径自吩咐服务生去拿他放在这里的酒。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烦躁地扯开领带,松开紧扣的衬衫领口,坐在沙发上默默点起烟。
服务生倒好酒,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正拿起酒瓶打算倒第二杯,许清恒赶忙阻止,抢过酒瓶护在怀里,“有你这么喝的吗?你不是最讲究品酒了?这么好的酒,拿来买醉可惜了!”
方谦不理会他,径自拿起许清恒的杯子,将里面的酒倒进自己的酒杯里,送到嘴边。
许清恒拦下他,“方老大,你可不是喜欢借酒浇愁的人啊!”
方谦修长的身躯陷入沙发里,慢悠悠地抬起手腕,将酒灌进嘴里,一瞬间,那种辣中带苦的滋味充斥在喉间,他闭了闭眼。
许清恒叹口气说:“那男的,我见过,大四那年和她在一起的,就是他。”
听了这话,方谦睁开眼,眼底透出些许的迷茫,何曾见过这样的方谦?就这样赤|裸|裸地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人前。
他缓缓地说道:“老许,你有过那种感觉吗?那种掌控不了自己的内心的感觉……不论你在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你都会没来由地想起她;不论和她相隔多远多久,你总是相信有一天,终会再遇见她;不论她躲在多隐蔽的地方,你也会找出她来,牢牢地锁在身边,叫她再也离不开。”
许清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兴许现在的方谦,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是需要宣泄内心的情绪,不然那些满满的情感就会溢出,将他淹没。
方谦的声音,混着略微沙哑的倦意,眼底又有种说不出的沉郁和怅惘,“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是深信不疑的,我相信她会到我身边来,我想给她我的一切,却从未怀疑过另外一种可能,原来,那些早有另外一个人能够给她,在那空白了的十年里……”说着,他绽出一抹苦笑,又将杯里的酒饮尽。
早就知道爱情伤人,却没料到连感情深沉克制如方谦,都没能逃脱。果然在感情面前,男男女女都是一样的,任你再聪明再优秀,那也是深陷其中,不得解脱。
许清恒抹把脸,挽起袖子,拿起桌上的酒瓶,将酒杯一一斟满,豪气地说:“来!今天兄弟陪你喝个够!不喝醉,今天谁也别出这道门!”
作者有话要说:预告预告,下章小小飞跃一下~~~哈哈哈
确实进展有些慢了,情节拖沓了,唉……
偶写完后没有勇气再看一遍,就大致修改些错字错句啥的
情节没动
第一次写文,大家见谅哈,乃们的意见我都记着呢
下一本会尽量改掉这些毛病的,请继续支持O(∩_∩)O
三十六 偷来的美好时光
三十六
安小陌睡到半夜,突然被断断续续的拍门声吵醒过来,她迷迷糊糊地闭着眼,继续睡,压根就不认为是自己家的门在响。
没想到声音一直持续,恍惚中又听到有人在拿钥匙开她的门?!这还得了!不会是小偷吧?
她蹭地一下清醒过来,从床上跳起来,抓过门后的羽毛球拍,轻手轻脚地走到客厅。
果然门外传来钥匙捣弄锁孔的声音,哪家小偷这么猖狂?还是应该说……哪家小偷这么白痴?他们不是都有专业工具的么,轻轻一撬,锁就开了,哪里还有拿着钥匙捣啊捣的?等你捣完,警察都到了。真是太不专业了!
她凑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这一看,吓了好大一跳!这人可比小偷震撼多了!
方谦?!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她狐疑地打开门,一阵浓浓的酒气飘过来,他喝酒了?
此时站在门外的方谦,两眼通红,衣服皱皱巴巴的,哪里还有白天见到他时的英姿勃发?他的脸色还算正常,站得也挺直,不像一般酒醉的人那样瘫软如泥。
因此,她也分不清他到底醉了没有,只好不解地开口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的声音,低头找锁孔的方谦抬起头来,在看到她的刹那,眼神一亮,又略微迟疑地说:“你怎么会在我家里?”
声音听起来还算清醒,可是看样子脑子已经完全不清醒了。这里怎么会是你家?这里是她家好不好?
安小陌很是无语,看着方谦手里的钥匙,明白了,看样子他错以为回的是自己的家了。
接下来方谦的一句话,叫她更加的无语,他咕哝着说:“难道我出现幻觉了?”
方大帅哥,关于这点,其实我比你还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出现幻觉了,居然大半夜在自己的家里,能看到醉醺醺傻乎乎的你!
看来他是真的醉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把他扶进家里再说吧。
将他扶到沙发上躺下,结果由于他的个子实在太高,腿又太长,短短的小沙发根本就不够用,吊了大半截身子在外面,眼看就要摔下来了,于是安小陌皱皱眉,吸口气,又搀起他,扶进房间,放到了她唯一的小床上面。
整个过程中,方谦都乖乖地任她摆布,不吵不闹,很是配合,只是呼吸有些凌乱。等她替他脱掉鞋子,扯过被子盖在他身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看一眼方谦,赫!吓了一跳,他那一双黑眸晶晶亮地眨也不眨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你……你好好睡觉吧。”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不听得懂,她随便说说后打算退出房间,却被他扣住了手腕。
“不要走!”原本还乖乖躺着的人一使劲,将她扯进怀里。
她一个重心不稳,趴在了他的身上,吓坏了,被他紧紧地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的手用了些力气,紧扣住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身上,头埋进她的颈间,她听见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像是呢喃,又像是祈求,那沙哑无助的声音叫她怎么也狠不下心推开他。
他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醉醺醺地出现在她的家里?为什么会有这样脆弱无助的神情?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吗?
她胡乱猜测着,想到他那天仙似的女朋友,心里又梗了一下,那股让她不舒服的酸意再起,她挣扎着要起身,使劲推开他,却被他牢牢地扣在怀里,怎么也挣脱不开。
意识到她想要逃离的举动,他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突然就将她的脸拉近,在她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唇覆上她的,带着些许怒意地狠狠在她的唇上肆虐。
她吓坏了,鼓着大眼,努力地挣扎着,谁知他一手紧环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不让她挣脱,紧贴的嘴唇却没有分开丝毫。她动弹不了,只能任由他越来越深入地吻着她。
最后,她放弃挣扎,微微阖上眼睛,感受到从他那里传来的温热气息,怒意已经消失不见,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沉的欲|望。她慢慢开始享受这个吻,他好像在她身上施了魔法,让她的意识越来越涣散,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了。
她紧紧地掐着他的手臂,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提醒自己,不要沦陷,不要沦陷!她眼眶微微湿润,伤心地想到,他只是喝醉了,他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另一个她!
他的吻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深入,她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已经完全被抽离,呼吸也急促起来,仿佛快要窒息一样。她支吾了一声,他的舌趁机探入了她的嘴里,舌尖纠缠住她的,暧昧的气氛混着淡淡的酒香蔓延开来。她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灼热的手掌紧贴着她的皮肤,酥酥麻麻的。
她再怎么没经验,毕竟二十七、八岁的人了,还没有单纯到被人脱光了,还傻乎乎地问你身上怎么比我多块肉这种话。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她的心里是十分清楚的。
真的要这样吗?要放任自己继续配合他吗?
不要!她不要做别人的替身,不要在他心里满满都是别人的时候,把自己交给他!
“不要!”她抓住最后一丝意识,一鼓作气,使劲地推开他,两眼狠狠瞪着他,然后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地滑下脸颊。
方谦被她这么一推,重重地倒在床上,他张开迷蒙的双眼看着她,看着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洒在他的领口,流淌进他的心口。
他缓缓抬起手,在她的脸颊上摩挲着,轻柔地替她拭去泪珠,动作那么温柔,那么怜惜,像是在呵护心中最最珍视的宝贝。
“不要哭。”他一边替她拭泪,一边柔声安慰,“不要哭,我舍不得。”
他的声音温柔似水,缓缓滑过她的心尖,心忍不住震颤一下。想到这样的柔情,这样的宠爱呵护,通通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的哭声让他无措,他的嘴角淡淡地撩起一抹自嘲地苦笑:“呵呵,看来,你还真的不是普通地抗拒我,即使是在我的幻觉里,也不想让我爱你。我再也不吻你了,即使在梦里,也不吻了,好不好?乖,不哭。”
听了他的话,她大把大把地洒着泪珠,怎么也止不住。
她猛地摇头,不要再说了,要叫她心痛到死吗?想不出他的女朋友怎么舍得拒绝这样的他,这样地柔情,这样郑重地将对方捧在手心里,这样惶恐不安地怕她伤心怕她哭,这样的男人,她怎么舍得?
如果是自己,哪怕是一场梦,她也情愿沉醉在这美好的梦境里,永远不要醒来。
方谦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在诱哄襁褓中的小婴儿,又像是抱着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万分珍视的。
就这样,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呼吸变得平稳,手里还无意识地轻拍着她的背,有一下没一下的。
她怔怔的望着他熟睡的脸庞,窗外清亮的月光透过纱帘照射进来,柔和地洒落在他帅气又优雅的脸庞上,晕染出柔美的光泽,此时的他,看起来那样的温柔,那样的真实,仿佛触手可及。
安稳地躺在他的怀里,就让她骗骗自己吧,假装这一切都是为她,就让她享受这偷来的片刻的美好时光吧,她知道等他醒来,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也不会再记得这样静谧的夜晚,这个浓烈醉人的吻。
他又将回复成那个遥不可及的他,又将回到那个他爱着的女人身边,他就像这柔柔的月光,即使看得见,她却永远也触碰不到。
第二天,方谦是被一阵浓浓的煎**蛋的香气唤醒的。睁开眼,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置身在哪里。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小的床上,床单和被套都是可笑的卡通图案,随意打量这间房间,虽然小,却干净整洁,从摆放的衣物用品来看,这无疑是一间女孩子的房间。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是谁的房间?
他蹙起浓眉,起身整理了一□上的衣物,然后打开门走出去。看到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后,他的脚硬生生的定在了房间门口。
安小陌!是她?为什么他会在她的家里?昨天他不是和老许在一起喝酒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呢?他皱起浓眉,努力想要回忆起昨晚的情节。
正在发怔的当口,安小陌发现了呆立在门边的他,她朝他笑笑,又扭过头看锅,手里拿着锅铲翻**蛋的动作没停,“你起来啦?先去洗洗吧,浴室里我已经摆好了新的牙刷和毛巾了。”
“好。”他点头回应,走进浴室洗漱。
等洗漱完走回客厅,安小陌已经在餐桌上摆好了**蛋和牛奶,她一边将牛奶倒进玻璃杯里,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我早餐都吃这个,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将就一下吧,嘿嘿。”
他坐在餐桌旁,微微失神,手里拿着她塞给他的筷子,面前是她煎给他的**蛋和热给他的牛奶,身旁是她笑意盈盈的脸,这一切都显得这样的不真实,仿佛置身梦境。
直到她困惑地看着他说:“怎么了?那么不好吃吗?”
他才回过神来,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噗嗤一笑,“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昨天晚上睡得好好的,就听到有人用钥匙开我家的门,以为是小偷,吓坏了,开门一看,竟然是你,喝得醉醺醺的。”
闻言,他有些尴尬,假意咳嗽一声,“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走错,昨天没有太麻烦你吧?”
她鼓起脸颊,佯装发怒,“还说呢,你醉得跟一滩软泥似的,我费好大劲才把你扛到床上的,累死我了!”
他面部微微泛红,“那实在是抱歉了。”
“当然抱歉!你占了我唯一的床,害得我在沙发上窝了一宿,我要是生病了,看你拿什么赔我!”
他一笑,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只记得自己昨天上了出租车,司机问他到哪里,他迷迷糊糊地就报了地址,没想到,自己说出的是她家的地址。心中苦笑,没出息啊方谦,连喝醉了都想到她身边来。
依稀记得,他放佛做了一场美好的梦,梦里的他贪婪地拥吻她,当他想要拥有更多的时候,她的眼泪阻止了他。梦里的一切那么真实,真实地几乎要叫他怀疑,那些是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
他不自在地看她一眼,发现她面色如常,平静地替他倒牛奶,看不出一点端倪。
他轻吁口气,还好只是个梦,看着她,心里又有些失落。
原来,真的只是个梦。
饭后,她忙碌地收拾碗盘,他随意在屋内走动,当看到阳台上晾晒的衣物时,他顿住了脚步。那里晾晒着一件男士衬衫和男士运动外套,很宽大,明显不该属于这里。
他拧起眉。
发现他反常地不再如刚才那般轻松惬意,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飘着的两件衣服,随口解释道:“那是苏岩的……”
这个老小区没有保安,只有门口看门的大妈,所以治安不是很好,邻居说她一个单身女孩子不安全,建议她在阳台上挂几件男式衣物,小偷就会误以为这个家里有男主人,会稍稍忌惮。
不过她不认为方谦会对此感兴趣,于是就简单的一句话解释,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一句无心的回答,引发了他心里怎样的误会。
他的脸色顿时yīn沉下来,望着那两件衣服的眼冷厉yīn狠,像是要把它们瞪穿似的。
接下来的时间内,方谦一直一脸的yīn霾,没多久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她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他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色?看他的样子,明显是对昨夜发生的事情没有一点记忆,她已经尽量隐藏自己心中的情绪了,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
心里暗叹口气,这样也好,她不想和他再这样纠缠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你们在想什么?我说的小小飞跃,就是KISS而已,哈哈哈,你们想多了吧?
对于一直追文等到心焦的GN,偶感到很抱歉啦,
某苏水平有限,嘿嘿,暂时只能写到这种程度啦,
不过会尽我所能写得更好,希望各位能够一如既往地继续支持,
再次感谢!
三十七
三十七
日子平静地划过,城市一样地嘈杂,人们一样地忙碌。安小陌继续快乐地过着自己的生活,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她没有再见到过方谦,他们没有共同的生活空间,没有共同的朋友,什么也没有,哪怕从旁人口中听到一点点关于他的消息,都成了奢望。
就这样吧,一切都会过去的。她不愿回忆起那个微醺的夜晚,那个醉人的拥吻,那将成为她永久的记忆,埋进心底最深处。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不由人的,现实似乎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总是在她以为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又探出头来,yīn险地揪起她的耳朵,奸笑着推到悬崖边,逼她面对。
她不得不再一次打破自己的心理堡垒,去面对他,只是这次是因为苏岩。
那天心血来潮约苏岩吃饭,乍见他,外表看起来有些憔悴和低落,不如以往那样的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她原本以为是工作太忙的缘故,也就没太在意。可是后来发现他一直心不在焉,愁眉苦脸,在她的追问之下,他才支吾地说出事情的经过,她这才知道他最近是真的麻烦缠身。
事情的起因这样的,瑞通公司花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投入了上亿元的资金研发出的新产品,居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对手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毫无疑问,是有人泄露了产品设计图。
瑞通高层大为震怒,当即报警彻查此事。最后查到了苏岩头上,是他的一个下属被对手公司收买,借着系统维护的机会,窃取了新产品的设计图,出卖给了对方,导致瑞通遭受了巨额损失。原本这件事情,苏岩肯定是要负连带责任的,但是也不至于太严重,偏偏他不知道哪根筋没有接对,做了错误的决定,导致惹祸上身。
瑞通公司每个员工都有一个内部系统账号,级别越高权限越高。公司对于系统账号有严格的管理制度,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将账号交给他人使用。
原本那个下属是没有机会得到这份设计图的,但是由于苏岩的过分信任,为了方便下属及时处理问题,违规将自己的高权限管理账号密码给了他,最终引狼入室。
于是他难逃干系,董事会开会决定,要求苏岩赔偿部分损失,解雇他是毫无疑问的了,问题是事情解决不好,他有可能还会负法律责任。
苏岩最近焦头烂额,安小陌也很是焦急,想来想去,也只有找方谦帮忙看看。
于是抖着手指拨通了那个一直不敢拨出的电话,那边很快接起,方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意外。
“安小陌?”
他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晃了晃神,迟疑地开口:“那个,方谦……”
“嗯?有事吗?”
“嗯,有点事情想跟你说。”她想想,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方谦很快回答:“我在公司,你过来吧。”
说完,不等她回话,便挂断了电话。
皱眉看着已经被切断的手机,她有些恼意,什么嘛!没礼貌!要不是有求于你,我还不愿意来找你呢!
匆匆赶到瑞通大厦,前台的漂亮美眉热情地接待了她,显然是已经得到了通知,简单登记后就引她上了电梯。
到了25层,刚刚走出电梯,一位高挑亮眼的女子便走了过来,对她露出职业的微笑,“安小姐是吗?你好,我是方总的秘书宋然,方总还在开会,麻烦你先在这边稍等一下。”
见她点头,宋然微微欠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请跟我来。”
几分钟后,安小陌坐在方谦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宋然送上咖啡便退了出去。
在等待的空隙,她开始打量起这间超大的办公室。半圆形的办公桌、真皮的高背椅、还有差不多占了半面墙面积的超大液晶显示屏,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办公桌后面半环形的落地窗,视野开阔,站在这里颇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知道他是不是经常站在这里,眺望远方,那种君临天下的感觉,她这个胸无大志的人是不能理解的,她只是觉得,一个人站在这里的时候,那画面,总显得有些寂寞。
这时,门轻轻一响,她反射性地坐正身子,抬头看见方谦走了进来。
还是那副优雅沉稳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心情好坏。看见沙发上的安小陌,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难解的光芒。
他一边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一边对她开口:“你坐这边来。”他坐在办公桌后的高背椅上,示意她坐到桌前来。
安小陌听话地坐了过去,不知道如何开口,看着他欲言又止。
方谦淡淡一挑眉,主动切入正题,“说吧,什么事情?”
有了他的铺垫,她壮着胆子说出来:“是为了苏岩的事……”
方谦一副了然的表情,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十指相对,紧盯着她说:“这么说,你是为你男朋友说情来的?”
“我……算是吧,求你帮帮他。”
她自以为是地想,或许他会因为苏岩是她“男朋友”的身份,而对他网开一面。
他扯开嘴角微笑,“哦?你是以什么身份来求我?”
身份?要什么身份?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不愿意让他觉得自己是刻意在拉近关系套近乎,于是斟酌一下语句,迟疑地说:“老同学这个身份可以吗?虽然我们交情不是特别深,但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
“呵呵,好一个老同学,好一个交情不深!好!好得很!”
他重复着她的话,好像她讲了个笑话似的,突然就笑了,笑得很是开怀,但是为什么他的脸色却越来越深沉呢?连她这么迟钝的人都看得出来,那笑意,未达眼底。这是什么意思?前后态度差别那么大,她怎么惹他了?
在她的惶惑不解中,他止住笑,正了正表情,以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公司有公司的规定,犯了错误,就应当受到惩罚,况且这次事件公司的损失不小。”
他突然疏离下来的语气让她感到不安,放低了声音说:“我知道,这不是要逃避责任,只是希望能对他网开一面。”
他有些嘲讽地说:“这是董事会的决定,你不会以为单凭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不必负责任吧?”
被他有些尖锐的话刺伤,她心里微微发酸,真想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让她惶恐的他,可是不能,她吸口气,阻止自己掉眼泪,“这个……当然,他确实有错,但是能不能不要控告他?”
他的语气不再尖锐,只是冷淡下来:“这件事情我会考虑,你先回去吧。”
既然他都下了逐客令,她也只好灰溜溜地走了。方谦对待她的态度,前后差距实在太大,看惯了温柔体贴的他,突然就换了一副脸,变得冷淡疏离,她很不能适应,心里空落落的,又像针扎一样的难受。
安小陌离开后,方谦努力伪装的冷漠面孔垮了下来,将自己陷在高大的椅背里,疲惫地闭紧双眼,扯了扯领带,缓解心中窒闷的情绪。
接到她的电话的时候,他其实早已隐约料到她是为什么事情而来,心底却仍然抱有一丝丝的幻想。
他自嘲地笑笑,笑自己窝囊,安小陌,你这招用得聪明,你是不是知道,不论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没有办法拒绝你?
方谦啊方谦,你怎么这么傻?对一个人心心念念了十多年,明知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你,却还是固执地不肯忘记。
故意对她冷淡,对她疏离,可是看到她那副失落的样子,那微微泛红的眼眶,又于心不忍。方谦啊,认输吧,你已经翻不了身了,即使她不爱你,你还是希望看着她幸福;即使再为难,你也不想看到她哭。
对于她,他总是束手无策,又心甘情愿……
哪怕心里再痛,你还是心甘情愿为了她和别的男人的幸福未来竭尽心力?呵,真是好笑!极端的讽刺!
看着安小陌离开,门外一直躲在暗处的沈诗卉走到门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方谦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眉头深锁,看似平静的神情下又透出一种隐忍的情绪,只是那只紧握住扶手的左手,由于太过用力而明显突起的青筋出卖了他。
刚才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她不知道那个叫安小陌的女人跟方谦是什么关系,仅仅只是同学那么简单?那为什么她走后,他会出现这样的神情?仿佛他的内心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拼命地隐忍克制。
这样的他,与人前谈笑风生的他完全不同,仿佛卸下了那张冷硬的面具,这才是面具下面真实的他,不再高高在上、不再冷傲疏离,不再遥不可及。
这样的他,有些脆弱有些无助,她的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安的情绪,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从她身边硬生生地扯开,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