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好诺,东西我全买好了,我等会儿就去接你。”梁思越很直接了当地提出了邀请。
好诺微微有些惊讶:“干嘛接我啊,时间也不早了,你明天不上班吗?”
“你今晚不过来?”这下轮到梁思越郁闷了,好诺列的清单五花八门,都是些不起眼的东西,他压抑着壮怀激烈的心情在偌大的超市里都买齐了也不容易:“我东西都买齐了,好诺,你也不过来看看吗?”
好诺不明白梁思越好好的为嘛心情不佳,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好言相劝道:“思越哥,你觉得好就行了,反正用的时间长呢,我过两天去看也是一样的。”
过两天?梁思越忽然怀疑好诺就是为了逗着他好玩的,便咬牙威胁道:“许好诺,你确定你今天晚上不过来吗?”
这男人果然不能太惯着,好诺坚定地说道:“不过去就是不过去!”
电话那头某人气喘如牛,好诺忽然就心虚了,耍赖道:“我不舒服怎么过去啊?”
梁思越又是怀疑又是担心:“不舒服?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舒服?”
“不舒服就是不舒服,这有什么要问的?!”好诺发起了急腔。
许好诺那种内分泌失调的症状很明显,少年时曾经被狠狠折磨过的梁思越很聪明地领悟到好诺目前应该是处于非常时期,立刻变得通情达理起来:“那好吧,好诺你好好休息,别受凉,肚子痛的话喝点红糖水,你们那儿有吗?”当初他妈好像就是这么关照好诺的。
“有的有的。”好诺知道梁思越误会了,口中连忙答应着,心里却又开始郁闷了。不叫的狗才最厉害,梁思越对女孩子的事情是门清啊。
“嗯,那就这样吧。”梁思越长吁口气,平静了心情,可是那种忽然中了五百万却因福彩中心系统被黑客占领而不能兑奖的强烈失望和焦躁的感觉还有待舒缓。
梁思越语气温柔的暧昧道:“好诺,香草味的你喜不喜欢?”
“哈根达斯?”
“……杰士邦。”
“……”
“……”!
许好诺终于从沉默中爆发:“梁思越,你没看到我在后面打的是问号吗?!”
“看到了。”梁思越忍不住微笑了笑,好脾气地柔声说道:“好诺,这个肯定是我决定了要买的。”
许好诺果断地挂上了电话,王菲姐姐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一样.
许好诺同学内分泌失调的症状持续了三四天,梁思越同志虽然工作繁忙却还是温柔问候殷勤探望。好诺心里的邪火悄没声地就烟消云散了。
天下的男人都一样,可是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会当你是宝,还有什么不能原谅?
可是女孩子的心眼到底是比针尖还小,好诺打定了主意,虽然梁思越的历史她肯定是来不及参与也无法篡改了,可是一切可疑的历史痕迹都要毫不留情地铲除。
当务之急,好诺决定将梁思越的那套床上用品全换了。
中午和青晓一起吃饭时,好诺对青晓道:“青晓,吃晚饭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好啊,我也好久没买衣服了。”
“不是的,我今天主要是想买套床上用品。”
“床上用品?king size?”蒋青晓奸笑着,三言两语就从好诺的嘴巴里套出了实情。
“好诺,把那床也扔了。”蒋青晓很严肃的建议着。
许好诺沉默了一秒,理智地说道:“算了,青晓,这事不能照这么深究,要不然下面就该扔梁思越了。”
“好诺,你可真够护短的。”青晓哈哈大笑:“你打算去哪儿买,要不还是去景宁国际逛逛吧。”
许好诺却嗫嚅道:“青晓,大中六楼家居会馆里的东西也挺不错的。”
青晓翻了个白眼,取笑道:“许好诺,你可真够把家的。"
好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嘿嘿笑道: “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行了行了,好诺。”蒋青晓终于是受不了:“赶紧的,让梁思越把你娶回去镇宅吧。”
“切,我又不是石狮子。”
“呵呵,你是母狮子好吧……”
好诺和青晓吃了饭,有说有笑地便出了国贸大厦,往大中逛。
国贸大厦和美罗大中之间只隔了一个市中心广场,走地铁的出入口最多五六分钟就到了。
可好诺和青晓一下了地下通道就觉得空气中有些不同寻常地味道。
果然还没走到美罗百货的出口,地铁商铺前聚集的人群很热烈的讨论就引起了青晓和好诺的注意。
“美罗百货封门了,拉了警戒线了,警察都带来了,好多人哪。”
“朝步行街的那个门还开着,里面顾客还没疏散完哪。”
“怎么回事啊?是有炸药还是杀人啦。”
“说是老职工聚众闹事,还拉标语了,商场保安上去拉人,打起来啦,还有几个人爬到中庭天棚那边说要跳楼,要不防爆警察能来吗?”
“还要去看看?”
“表要看来,说是电视台的记者也来了,晚上回家看新闻吧。”
“鬼扯啵,新闻能放这种不和谐的新闻吗?”
蒋青晓平生最为惭愧的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恶劣癖好——看热闹和喝倒彩。
此时听大家说得这么热闹,青晓兴奋地拉住好诺道;“好诺,会不会是那天我们见到的那些人?”
“应该是吧,不是说是美罗老职工吗?”好诺懵懵懂懂地,搞不清青晓为什么这么兴奋。
蒋青晓却一把抓住好诺就跑了起来:“快跑,好诺,都是自己人,咱们怎么也得去加加油助助威啊。”
可是通往美罗商场地出口都给封了,青晓和好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大中百货的出口,才找到了出路。
大中百货里也已经是人满为患,却挡不住青晓高昂的热情。
蒋青晓紧拽着好诺的手,逆流而上,好容易才从大中通往步行街的大门里挤了出去。
步行街上层层叠叠的都是看热闹的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丰富,紧张兴奋压抑愤怒激昂各种情绪被奇怪地搅合在了一起。
好诺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这种所谓地群体性事件,心里只觉得忐忑不安。
青晓见缝插针的本领虽然不小,可到了这里用武之地已经不大。
美罗商场前一排排防爆警察肃然而立,黄色的警戒线拉了一圈,美罗早已是只出不进。
步行街上满是从商场疏导出来的人,也有很多像青晓这样纯粹看热闹的,大家的情绪都不是很不激烈,没有人往前挤,倒是有些人悄悄地离开了,但是大多数人都只是原地站着,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终于有两个担架率先被抬了出来,白色的盖布十分地刺目。
广场上的人群立刻发出了嗡嗡地感叹声:
“死人了……”
各种不同身份的人以不同的心情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好诺忽然觉得有些恐惧和悲哀,那白色盖布下的人也许曾喝过她亲手端上的茶,好诺拉了拉青晓的袖子:“别看了,青晓,我们走吧。”
青晓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走吧。”
步行街上聚集的人群也缓缓散开,好诺和青晓再也没了购物的心情,直接回了国贸大厦。
道别(上)
晚上,好诺和青晓特意守在了电视前,九点钟档的N城新闻果然从头到尾对美罗事件只字未提。
好诺有些遗憾地说道:“也不知道明天电视里会不会播?”
“播不播有什么区别?”青晓感叹道:“值得吗?就算有再多不如意再多不公平,也不能拿命去拼啊。”.
这种事情虽然只是侧面旁观,还是让人心情郁结,青晓一肚子不爽地骂起了许墨非:“许墨非这次算是给咱们N大商学院长脸了,都到能逼人跳楼的境界。要说好诺,我估计许墨非这辈子也就办过一件人事,就是和你分了手。”
“青晓,都过去了,还提这事干嘛啊?”好诺并不愿意再和许墨非的名字再有什么牵绊.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许墨非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她。
“喂,好诺嘛?我是许墨非。”许墨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是却还镇定。
“哦,有事嘛?”
“好诺,美罗的事情,顾局对我有些误会。这件事自始至终我都没有针对他的意思。好诺,我希望你能在适当的时候帮我解释解释。”
她凭什么要替他解释,他又有什么好解释的。许好诺心里的不爽“腾”得就变成了摁捺不住的怒火:“干嘛要跟顾哲灏解释啊,你要解释也应该跟那两个被逼跳楼的人解释啊。”
许墨非苦笑道:“好诺,连你误会我。那真的是意外,当时他们已经打算从天棚上撤退下来了,而且下面是准备了救生垫的,可是他们坠楼时一个掉到了二楼的天桥上,还有一个头碰到了二楼的栏杆。”
美罗百货的二楼一侧有一个突出来的天桥和旋转型楼梯,经常会展示一些服装秀。
许墨非是在说那些人跳得不准吗?可他们又不是专业的跳水运动员,好诺忽然觉得有些反胃:“许墨非,其实你不用跟我解释,也不用跟任何人解释,你自己扪心无愧就行了。”
“我确实是扪心无愧的。”许墨非的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去,显得稍稍有些激动:“我们并没违反景宁收购美罗的合同。事实上我们没有解聘任何职工,那些老职工不用上班还可以拿市政府规定的最低工资标准,这一点任何人都可以调查取证的。可是景宁有景宁的管理模式,那些美罗原来的中层干部,学历低,年龄普遍偏大,老商场那套对厂商吃拿卡要的陋习尤其严重,一刀切全部罢免,是公司发展的需要。我不觉得这是他们闹事的理由。”
许墨非振振有辞,口气很强硬,他其实一直都是个不会去怀疑自己的人,从来都是。
好诺忽然想起他冬青树下侃侃而谈的样子,时光荏苒,当初倾心相恋的人如今竟是陌生得连多说一句话都多余了。
许墨非见好诺不吭声,语气也温和了些:“好诺,我虽然对这件事扪心无愧,可是如果因此给顾局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那么我会觉得很抱歉。特别是如果间接地影响了你现在的生活,我会觉得更加抱歉。”
许好诺微翘了翘唇:“我想顾哲灏那样的人应该不会受你任何影响的,我也不会。”
好诺很笃定 ,这件事应该是景宁国际方面处理不当,可他们是外资企业,并不象那些国营性质的企业直接隶属商贸局管辖,总不该去追究顾哲灏的责任吧。
当好诺把自己这想法跟梁思越咨询的时候,得到的答案也跟她想的差不了多少。
梁思越告诉好诺道:“这件事已经据说定性了算是意外事故,那对坠楼的夫妻景宁会给抚恤的。上面的态度也还是保的,并不想将事情的影响扩大化,顾哲灏应该是不会受什么牵连的。”
好诺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啊?是一对夫妻?!这么惨啊……”
“据说确是意外,妻子没把住掉了下去,丈夫可能是想拉她结果也摔下去了。”
“太惨了……”好诺喃喃自语着。
想到梁思越这两天也忙着接收大中的事情,好诺忽然有些担心梁思越的阶级立场:“思越哥,你们宇轮会不会对大中也来这么一下?”
“管理制度和管理模式肯定要改的,可是人员问题不会这么一刀切,再说我们在和朱光厚的苏越集团在谈连锁百货的事情,正需要零售批发行业的熟手,大中的人员问题应该不难解决。”
梁思越这答复让许好诺十分满意,好诺看着梁思越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
梁思越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傻笑什么?”
“呵呵,喜欢你呗。”虽然说无奸不商,可好诺还是很高兴梁思越没超出她可以理解的范围。连着几天的yīn霾一扫而光,好诺的心情大好。
梁思越却微皱了眉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好诺,你很关心顾哲灏?”许好诺已经连续好几天对着他气不顺了,却因为顾哲灏的事情和他关系正常化,这让梁思越心里多少有些吃味。
好诺却觉得梁思越不应当在这大是大非的节骨眼上吃醋,便握住他的手道:“思越哥,顾哲灏人很好的,我们总应该盼着好人别遭殃吧。”
可是梁思越的觉悟却没这么高:“好诺,我当然不希望顾哲灏遭殃,可我更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
梁思越这醋劲实在有些大,好诺本来想打电话问候一下顾哲灏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
好诺觉得以顾哲灏的能力和气度,这样的事情大概也算不上什么。
可是第二天晚上,好诺居然接到了顾妈妈的电话。
顾妈妈虽然是忧心忡忡的,可态度仍很客气和缓:“好诺,哲灏这两天情绪很不好,今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到现在晚饭也没吃,连一一也叫不开门。好诺,我七十多岁的人了,外面什么事情也搞不清爽,更说不到点子上,能不能过请你来劝劝他?”
好诺没想到顾哲灏也有行为乖张的时候,连忙答应道:“好的,我马上来。”
青晓晚上陪客户应酬去了,好诺拿好钥匙和包,匆忙地就出了门。
到了顾家,围着围裙的顾妈妈给好诺开了门,指着顾哲灏紧闭的书房门告状道:“喏,饭菜我都热了几遍了,他总说再等会儿,一一叫他也没用,小家伙知道不对头,自己早早睡觉了。”
“哲灏他很少这样的。”顾妈妈的神情有些忧伤地感叹道:“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许好诺忙劝慰道:“应该是工作上的事,顾妈妈你别担心。”
顾妈妈却红了眼圈,欲言又止道:“我就怕,不单单是这样的。”
离婚的时候,顾哲灏也这样闭门反省过。可顾妈妈知道这话不好跟好诺说。
而且最近好诺和哲灏的关系似乎是越来越淡了,这也让她很担心,顾妈妈拿手搀着好诺的胳膊道:“好诺,你去说说他。”
顾妈妈搀着好诺到了顾哲灏的书房前,敲了敲门道;“哲灏,好诺来了。”
书房里并没有回音,好诺刚要伸手敲门,书房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顾哲灏有些意外的看着许好诺:“好诺,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道别 (下)
可能是因为在家里的缘故,虽然已经是秋凉如水的时节了,顾哲灏穿得并不多,白衬衣黑西裤,可却仍是挺括平整,一丝儿乱褶都没有;神情举止也依旧雍容,并看不出有什么反常。
许好诺愣了下,实话实说道:“是顾妈妈担心你,打电话让我来的。”
顾哲灏眼底神色一暖,却无奈地对顾妈妈笑道:“妈,我不说了嘛,我只是在工作。”
“什么工作要这样子做?晚饭不吃,门也不开。”顾妈妈嘴里埋怨着,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
顾哲灏见了,忙柔声道歉:“对不起,妈,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
顾妈妈道:“我没什么,七十多岁的人什么没经历过。可是一一还小,你要顾着她。”
“我知道了。”顾哲灏好言好语地哄着顾妈妈:“明天早上我会跟一一道歉的。”
“还有好诺,特意为了你跑来。”顾妈妈轻推了把许好诺:“你们俩好好谈吧,我去给你做饭去。”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
好诺堵在了书房门口了,一时有些尴尬。
“进来坐吧,好诺。”顾哲灏抽身让进了好诺。
书房里烟味很浓,好诺清咳了下,顾哲灏忙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
顾哲灏看上去并不需要人安慰的样子,好诺一时无从开口。
顾哲灏见好诺仍是很不自在的样子,只好解释道:“对不起,好诺,我们的事我还没来得及给我妈说。”
“哦,没……什么的.”好诺并不想讨论这问题,忙小心地顾左右而言它:“美罗的事情都解决了嘛?”
“你也知道了?”顾哲灏看了看好诺,走到书桌前,从桌上拿了份文件递给好诺道:“今天调解方案全出来了,两名坠楼的员工景宁会按因公殉职的标准发抚恤,家属代表也同意了。”
“哦……那就好。”好诺大概翻看了下,心里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种事情还是早些了结得好。
顾哲灏却忽然开口道:“好诺,我刚刚只是在写我的辞职报告,也许我最近就要离开南城了。”
这消息很突然,“啊?”好诺吃惊地抬起了头:“不是说不是你的责任吗?”
“那要看是谁说,那毕竟是两条人命,总该有人给他们一个交待。”顾哲灏缓缓在书桌后的椅子坐下,苦笑道:“美罗这些职工代表他们来找过我,我也和他们座谈两次次。我答应他们和景宁方面尽力斡旋一下,结果你也能猜到。”
景宁方面,许墨非在这一起劳资纠纷中,态度强硬,寸步不让;并且公布了监督举报热线,鼓励厂商举报商场所有员工的吃拿卡要的暗黑行为。
有关方面的表态也简单就是外企的先进管理经验和制度建设值得推广。
商场里面,特别是这种老商场里,干部“吃”厂商的行为其实是屡禁不止的。
景宁的举措不能说不对,却选择了最坏的时机,将原有矛盾扩大化了。
而被牺牲的恰恰又是最无辜的人。
商场的部门经理贫富差距是巨大的,如果够厚黑,每个部门经理手底下多则上百家,少则数十家的厂商,单是每年逢年过节的红包就能收个几十万,有的十几年经理做下来,身家上千万的人不是没有,那真是给个“副总”都不换。
可是如果你胆子不大心不黑,也就只能拿工资和商场的年终奖,这年月也能有个大几万。可恰恰是这部分人不能承受每月只拿数百月最低工资这种命运的突然逆转。
坠楼的那对夫妇,顾哲灏是有印象的,男的是商场的部门副经理,女的是个柜长,都面临着回家拿最低工资的命运。
可好诺听了顾哲灏的叙述,却固执地说道:“那又不是你的错,你为什么要去背这个黑锅?”
许好诺这种单纯的维护,让顾哲灏有些感动。
顾哲灏声音平缓地解释道:““因为本质上我和景宁方面的态度并没有什么不同。我可能态度方式上要和缓一些,但本质上是一样的。美罗员工代表来找我的时候质问,他们的企业一直是盈利的,为什么要卖掉? 他们这些普通的职工大半辈子都在为集体为国家创造着财富,为什么会被抛弃?我当时只是给他们解释了相关政策,告诉他们要顾全大局。”
不是都这么说吗?好诺有些疑惑:“你这样错了吗?”
“应该没人可以说我错了。”顾哲灏喟叹道:“大时代里个人的命运和利益是无法和整体发展的客观趋势相抗衡的。今天的调解会,大家都是这么总结的。”
“那你为什么要辞职?”好诺只觉得不解:“是你自己不想干了嘛?”
“对,是我自己不想干了。”顾哲灏赞许的点了点头:“好诺,我当初选择回国,又矢志从政,为的不止是权位。”
顾哲灏自嘲地笑了笑:“好诺,我的父亲是医生,他是个老派的知识分子。一辈子不求闻达,但对病人对家人都是慈母心肠。我以前觉得我可以做得更好,大丈夫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一直认为我谋求权位,只是为了实现我的理想。所以虽然回国直接导致了我家庭的破裂,我也一直是说服自己不去后悔的。”
“可是好诺,我现在后悔了。”顾哲灏见许好诺一脸困惑,忍不住苦笑了笑。
方博山对景宁的肯定和支持;许墨非的强硬反馈以及因此激化的劳资矛盾;美罗中庭那两名职工的突然坠落;那种眼睁睁看着事态恶化却无能为力的失落感让他觉得沮丧。特别是调解过程中相关方面的过于高调口吻,让他开始反省和检讨自己的立场。
他记得那对夫妇在座谈会上述说的难处,每个月数千元的房贷,在国外上学的儿子的学费生活费,家中年迈父母的医药费……这些当时其实并没引起他什么震动,比较这城市里比他们还不如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他只是温言抚慰了几句,答应尽量和景宁方面做做工作。
可是当他赶到现场,掀开白布盖,两位死者没有阖上的双目让他心里有了深深的触动。
这些年他在不断寻求政治上更上一层楼时,也渐渐习惯了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别人的疾苦。
顾哲灏没法把他心中的这些感悟和好诺细细描述,只能告诉好诺道:“好诺,只为了高官厚禄去做这样的牺牲是不值的,可是权势移人,好诺在我还能想起当初的理想,而且仍然不觉得可笑的时候,辞职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了。”
许好诺愣愣地看着顾哲灏,结结巴巴地说道:“可是……可是……”
可是她觉得他很好了,起码比她爸爸是更合格的公务员。
可好诺并不确定这说法是不是赞美,或者有没有说服力,便怎么也说不成句子。
好诺窘迫的样子,倒让顾哲灏好心情地笑了起来,顾哲灏柔声问道:“好诺你是不是想说,可是你不是自诩是久经考验的男人的么?怎么就当了逃兵了?呵呵,好诺,你拒绝我是对的,一个连自己应该怎么安身立命都没考虑清楚的男人,竟然能夸口有这个能力给你幸福 ?”
顾哲灏象是在开玩笑,可说到最后却带了些真实的伤感。
许好诺心中一痛,不顾一切的开口道:“不是的,顾哲灏,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相信你有能力给我幸福的。”
好诺的话一出口,顾哲灏和好诺都霎时愣住。
顾哲灏看着好诺很温柔地微笑了起来。
好诺是那种简单的单纯和美好,就如雨过天晴后,天际的那抹浅碧轻翠,并不令人目眩神迷,却让人心思如洗。
他是什么时候真的对她心动的,他其实自己都不知道。
好诺猛然醒悟自己说了什么,又会引起怎样的歧义。
好诺想起梁思越“我更不希望你和他走得太近”的告诫,顿时涨红了脸:“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好诺,你不用解释。”顾哲灏却笑着打断了好诺的话,有些狡黠地开口道:“我不会理解错的,可是我真得很高兴你能这么说。特别是在我这么落魄的时候。”说完便呵呵笑了起来。
顾妈妈端着碗阳春面走了进来,听到顾哲灏爽朗的笑声,终于是安了心:“哲灏,妈给你下了碗面条,条条顺顺的,取个好意头。”
“谢谢妈。”顾哲灏真有些饿了,端过了面条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好诺呆呆地看着顾哲灏,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理解错。
顾妈妈看看好诺,又看看顾哲灏满心欢喜:“好诺,锅里还有,我去帮你盛。”
许好诺连忙推辞道:“不用了,顾妈妈,我要回去了。”
“唔……好诺,等我下,我送你回去。”顾哲灏很快将面条吃完,陪好诺下了楼,开车送她回住处。
在车上,好诺觉得应该和顾哲灏再解释清楚些,可是却开不了口,那样的歧义到底是不是歧义本来也说不清楚。
她是真得相信顾哲灏即使是一无所有也有能力让她幸福,可是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了,再说这样的话真是暧昧得无从解释啊。
好诺不时偏头看看顾哲灏,想着怎么开口才好。
顾哲灏却目视着前方,忽然悠悠地开口道:“好诺,你要幸福,知道吗?”
简单的祝福却给了好诺最大的感动,许好诺心里一酸,眼泪便夺眶而出。
好诺悄悄地掉着眼泪,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顾哲灏觉得许好诺安静得奇怪,便也偏头看了看好诺,却只见好诺满脸的泪水。
顾哲灏心里也有些伤感,却只低声笑道:“傻丫头,哭什么?要哭也应该留着我离开南城再哭啊。”
许好诺飞快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轻吸了下鼻子,尽量以正常地语调问道:“你要离开南城吗?”
“唔……”顾哲灏微笑了笑:“可是你结婚的话还是要发帖子给我哦,我人不到也会送你一个大礼包的。”
好诺眼里仍含着眼泪,却也微笑了笑,答应道:“好。”
车子很快地开到了青晓他们小区,好诺跟顾哲灏说了声“多保重”便下了车,可是身后忽然传来了顾哲灏的叫声“好诺……”
好诺站住脚转身回头看去,月色中,顾哲灏绕过了车头,站在车门边冲好诺缓缓张开了臂膀。
好诺忽然明白他是在要求一个临别的拥抱……
好诺冲上去满满地抱住了顾哲灏:“顾哲灏,你也一定要幸福。”好诺低声郑重地祝福着。
夜色中紧紧相拥的男女,看上去似乎有无尽的缠绵。
梁思越刚推开单元门走了出来,就被遽然钉在了原地。
禁果(上)
“谢谢你的祝福。”顾哲灏轻拍了拍好诺的背,便松开了臂膀,低声道了声:“好诺,再见了,多保重。”便匆匆绕过车头,开车离去。
许好诺站在原地目送顾哲灏的车驶出视线,才转身上楼,可没走到楼下便惊骇地停住了脚.
暮色中,梁思越挺拔地屹立在台阶上,一脸肃杀地盯着她看。
“思越哥!”好诺回过了神,忙小跑着到了梁思越的面前:“你怎么站在这里?等好久了吗?”
梁思越一动不动地站在台阶上,目光锐利地俯视着许好诺。
好诺本来就比梁思越矮了不少,此刻又只能站在梁思越下面的台阶上,被梁思越居高临下这么拿目光冷冷地扫射着,顿时防线全无。
许好诺知道自己犯了梁思越的忌讳,忙自动自觉地解释道:“是顾哲灏心情不好,顾妈妈打电话给我让去劝劝他。他原来是因为美罗的事情打算辞职,我劝了劝他,然后他就送我回来了。”.
好诺坦白交待完了,便两手抱住梁思越的一只胳膊,仰头申请从宽处理:“思越哥?”
梁思越忍了忍心中的怒气没有抽回胳膊,只轻启薄唇,沉声反问道:“解释完了?!许好诺,你和顾哲灏在我眼皮子底下那么难舍难分的,你就打算轻飘飘说这么两句就蒙混过关?”
原来全叫他看见了, 许好诺郁闷地轻叹了口气解释道:“顾哲灏说他要离开南城了,思越哥,那个……那个就是送别的礼节性拥抱……”
“礼节性拥抱?!”梁思越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冷飕飕的几个字眼,便猛得一抽胳膊,抬脚就走。
好诺猝不及防,打了个趔趄才站稳了脚。
好诺还从没见梁思越这么凶过,心里一委屈,便在梁思越身后叫道:“梁思越,你干嘛这么小气啊?”
梁思越气冲冲地大步走到了自己的车前,听到了好诺的抱怨,猛踢了脚车轮,又恨恨地折回到了许好诺的面前,质问道:“我小气?许好诺,什么时候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你主动来看过我?!还有我们俩每次分手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跟我依依不舍地礼节性拥抱过?!”
梁思越气势汹汹的,好诺被他问得有点蒙。
她对他这么不好吗?不能够啊,她明明是很喜欢他的。
好诺情急之中一时想不到什么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便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梁思越的腰,一脸固执地仰头看着梁思越。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她得用实际行动证明梁思越是小题大作了。
梁思越低头看着发狠似箍着他的许好诺,啼笑皆非。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许好诺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将他认为轻松的事情严重化,却将他认为很严重的事情轻松化。
“许好诺,我们得好好谈谈了。”梁思越一脸严肃地开了腔。
好诺立刻就点头同意了:“好。”
两个人之间有了误会矛盾什么的,还是应该及时沟通解决的,免得越积越多。
梁思越立场坚定地扯开好诺的胳膊,返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他的车,远远地,便开始伸长胳膊摁着手里的车钥匙。
车门应声开了锁,梁思越绕到驾驶座那边的车门,略瞟了眼,见好诺已经跟了上来,终于放心地钻进了车。
好诺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见梁思越脸还是冷得要掉冰渣似的,凭许好诺对梁思越的了解知道他正火大着呢,许好诺掂量了下形势便也不吭声。
以梁思越爱面子小气又喜欢吃醋的秉性,被他看见她和顾哲灏拥抱确实是……大事件。
许好诺忽然想起自己对顾哲灏那句脱口而出的表白,顿时理不直气不壮了,好诺悄悄地看了看梁思越,默默思忖着对策。
两人一路无语到了汉府雅苑的房子后,梁思越将车在车库里刚一停稳,好诺便率先下了车,到了大门前摁密码开门。
梁思越紧跟在后面,耐着性子等好诺开了门。
门一开,梁思越便径直进了客厅,猛的往沙发上一坐,“啪”得一声,将车钥匙重重地扣在茶几上,厉声质问道:“许好诺,你知道你今天晚上做的事情是什么性质吗?”
为求安全,许好诺坐在了梁思越旁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开始了触及灵魂深处的检讨:“红杏出墙。”
“红……”梁思越惊得一跳,稳稳了神,看着许好诺,声音软乎了许多:“出了吗?”
“没有没有,就是拥抱了一下。”
梁思越瞪着许好诺,声音重又变得严厉:“许好诺,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故意说反话是吧?!”
梁思越果然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许好诺的态度更加诚恳,继续发自内心的检讨:“不是的,我确实有过那么点思想开小差,觉得顾哲灏很好,如果我没爱上你的话,嫁给他也挺好的。”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她将能承认的都承认了,省得梁思越上纲上线得没完没了。
梁思越气急败坏地怒叱道:“许好诺!”
梁思越真是心惊肉跳,看来许好诺已经是站在悬崖边了,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只怕就跌进顾哲灏的怀里了。
梁思越的态度,许好诺早有准备,可是她也是有王牌的:“那前提不是我没爱上你的话么,所以这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再说我就是那么一想而已,就算不对,我不是都跟你坦白交待了吗?你做过的事情,没跟我坦白,我都原谅你了。”
许好诺将“做过”的两字咬得极重,奈何梁思越还是不明白。梁思越没好气地问道:“我做过什么了?”
“杰士邦。”许好诺提醒道:“你楼上床头柜里有杰士邦。”
梁思越的眼神瞬时柔和了些,可许好诺瞪着眼睛审视着他,且将“楼上床头柜”几个字咬得极重,梁思越随即便明白了哪里出了问题:“楼上床头柜?你什么意思?”
许好诺终于占了上风,冷哼一声道:“你自己有存货你不知道吗?”
梁思越想了想,很笃定的微笑道:“好诺,我都没怎么在这边住过,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梁思越居然不承认,许好诺哂道:“我自己亲眼看见的还能有错?”
梁思越皱了眉,严肃地为自己追讨清白:“好诺,捉贼要捉赃,总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要不我们一起上楼去看看?”说着便探身过来握住了好诺的手。
梁思越这话问得不动声色,他本心是不想打草惊蛇的,却不知道他这邀请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许好诺眼碌碌地看着梁思越,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一齐去卧室?
好吧,虽然梁思越这会子看起来此火非彼火,可保不住一样会着火啊。
就算着火就着火吧,可问题是……
好诺婉转地说道:“那天,我和青晓去逛街,我打算给你重买一套床上用品的。”
许好诺话里的潜台词很容易明白,梁思越脸上缓缓绽出一个没啥保留的笑容,语气温柔地说道:“好诺,我保证那卧室除了你,没有其他女人进去过。”
梁思越穷凶极恶了一晚上,这会子忽然柔情似水起来。
“切……”好诺默默地在心里鄙视地啐了一声,却微红着脸,牵着梁思越的手一起上了楼。
到了卧室,许好诺还是紧张的。好诺从梁思越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轻车熟路地走到床头柜前,蹲下身子拉开抽屉,那蓝色小盒子还在。
好诺找回了些底气,举着小盒子冲梁思越晃悠道:“你看!”
梁思越很轻松地就将自己撇干净了:“这屋子里的日常用品都是张叔帮我添置的,我来得少,很多东西根本没动过。”
梁思越背着灯光站着,好诺仰头看着他那好整以暇的样子,很明白自己是自投罗网了。) 可是这也算日常用品吗?张叔想得还真够周到的。好诺有些不忿地捏了捏手里的盒子,忽然发现了新问题:“梁思越,这包装都拆了,你还没动过?!”
梁思越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好诺忽得就想站起来,可是腿蹲得麻木了,一松劲儿便扒着床沿起不来了。
梁思越迅速地单膝跪在床上,恰巧将许好诺堵在了床头柜和自己之间。
可是当务之急是澄清冤假错案,梁思越从好诺手里抽出小盒子,皱了眉看看封口,便将它倒了过来,用力地甩了甩,里面的东西落在了床上。
梁思越瞄了一眼,又看了看盒子上的说明,朗声念道:“一盒十片装。”
真相简单明了,一望可知。
许好诺趴着床边瞪着床上的东西,脸忽悠忽悠地便烧了起来。
梁思越放下了跪在床上的腿,伸手一把将床盖扯掉,俯身去抱好诺。
床上的东西立时全给梁思越掀得不知哪儿去了.
许好诺攀住梁思越的肩膀,红着脸小声嗔怪道:“你乱掀什么?……总要留一个吧。”
梁思越“嗤”得一声笑了起来:“好诺,我只是想将你扶到床上坐坐,你想什么呢?”
许好诺大羞,伸手将某人得着便宜还卖乖的嘴脸推到了一边:“你骗鬼……”
梁思越脑子里一根弦已经快绷断了,双臂一用力将好诺抱到了床上,仍旧是单膝跪在床上,拱着身子便去亲她。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吻,好诺却从没这么意乱情迷,火烧火燎过。
梁思越在好诺的唇齿间流连着,伸手悄悄解开了好诺的外套。
小外套不过两个扣子很快便被攻克。
可好诺里面衬衫的扣子很小,而且三个一组有真有假,梁思越努力了番,不得要领,不得不舍了好诺的唇,低头专心对付这烦人的扣子。
梁思越低垂着眼帘,一脸淡定的样子。
可他鼻中的呼吸却清晰可辨,好诺觉着自己的心快蹦出来了,而且这胸前高低起伏的让她觉得很不好意思。
好诺轻拨了下纠结在她衣摆处的梁思越的手,低声道:“我自己来。”
梁思越吁了口气,直起了身子,伸手扯掉颈中的领带,将自己逐一从衣物的束缚解脱出来。
好诺心魂不定的,见他一脸寡淡的样子觉得简直不可思议,手指更是哆嗦个不停,不那么听使唤。
梁思越自己很快就快大功告成了,可一瞟许好诺,不禁咬了牙道:“许好诺?!”
梁思越的声音满是警告的味道,许好诺下意识地低垂了头,将视线从他胸膛挪开。
这下许好诺很快就发现自己哪里犯了错,苦着脸道:“思越哥,我不是故意的。”
梁思越见许好诺重又扣得严丝合缝的衬衫,气得倒吸了口气,这还不是故意的?
禁果(下)
不过他这次已经找着敲门了,梁思越伸手从好诺衣领处探入,顺势往下解了两个扣子,双手使劲儿一绷,便吻着好诺一起倒向了大床。
在燃烧的热情和无可抑制的冲动的驱使下,梁思越和许好诺火热地纠缠到了一起,彼此探寻着身体的秘密。
大被蒙头,好诺看不清梁思越的脸,便也不再那么羞涩紧张。
这回事儿吧,其实就像蜜蜂会采花蜜,花儿会绽开花瓣吐露花芯,蜻蜓儿知道逐对儿飞,那都是纯粹出自天然的属性。
不过梁思越在这个意乱情迷到令人崩溃的时刻,还知道拿胳膊肘支着身体以防压着她,单就这份细心和体贴,就让好诺感动得一塌糊涂。
许好诺敞开怀抱,象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攀在梁思越的身上,一半紧张一半期待地准备迎接最猛烈最直接的冲锋。
可是任何时候任何事,经验和技巧永远都是象金子一样宝贵的。
虽说人类是万物之灵,可是纸上谈兵,会说不会练也是只有人才会犯的错.
瞥如阿基米德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
这话只有两字可以评价就是“呀呸”。
难度就在于找那个支点好不好?那么容易的么?
会犯类似眼高手低错误的还有许好诺和梁思越同学。
“不对不对,思越哥,不是这样的。”被窝里传来了许好诺的嘟嘟囔囔声。
梁思越倒吸了口气,反问道:“怎么可能不对?!”
被窝里的热度,堪比烈日烘烤下的撒哈拉沙漠.
那种灼热和饥渴让梁思越忍无可忍地将头上的被子往下拽了拽。
这下许好诺的脑袋也从被窝里解放了出来。
好诺瞬间看清了梁思越漆黑幽深的双眸中燃烧地两只小火球,明白无误地向她表达着某种诉求。
可是最可怕最有攻击性的并不是梁思越眼中的欲望,许好诺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革命意味着流血牺牲,这道理好诺还是知道的,可是要从没有路的地方生生开采出一条路来……
许好诺生生打了冷战,可怜巴巴地看着梁思越,哭腔道:“思越哥,真的不对……”
梁思越无语凝噎,从没有象此刻这样深刻地领悟到,许好诺,根本就是他天生的克星。
梁思越咕咚咕咚干咽了两口唾沫,柔声哄到:“那好诺,你就把它放到对的地方去。”
好诺小声道:“我也不知道……”生理卫生课那章根本没讲好不好?
“那就放在你最需要的地方。”梁思越撑着身体,耐着要一把将好诺掐死的心,柔声继续诱哄着她,额头上却已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呃,好像并没什么地方表明那是最需要的……
可梁思越脸上隐忍的痛苦好像即刻就要象火山爆发似的,看着有些可怕。
许好诺忽然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难道她是传说中的——石女?
好诺双手撑住梁思越的肩膀,双脚连番蹬着劲儿,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了起来。
梁思越目瞪口呆:“好诺,你要干嘛?”
事实证明,在这种时刻,女性的反应可以更加灵敏,许好诺光着脚就跳下了床,拽过床头柜上梁思越的衬衫披在身上,迅速地跑向洗手间:“我去洗个澡!”
“许好诺!!!”.
虽然房间里并没其他人, 梁思越还是无法大喇喇地站起身来去追许好诺。
等他套上件衣服,好诺早将洗手间反锁了。
“许好诺,你开门!”梁思越猛锤着门。
许好诺很坚定:“不行,我要先洗澡!”
时光蓦然倒流,梁思越听着这熟悉的回答,一下子就想起了十五年前那个悲催的夏天。
不幸中的万幸就是这房子并不是一个洗手间,梁思越愤懑地又锤了下门,到楼下的洗手间去解决自己的问题。
十五年的时光白白流走了,许好诺的神经质依然足以将他逼疯."
等好诺打开门的时候,梁思越已经在床上睡得很安稳了。
好诺悄悄地站在床边歪头看着梁思越紧皱着的眉头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知道他并没真得睡着。
可他显然是不打算再理她了。
好诺悲从中来,开口问道:“思越哥,要是我真的就不行,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梁思越的眉梢抖了抖,终于还是无奈的睁开了眼:“许好诺,我觉得我们更应该讨论一下,以后如果我真的不行了你是不是还要我?”
许好诺迅速接口道:“不会的,肯定不会的!”
梁思越皱着眉,黑黝黝地双眸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只盯着好诺看,目光无比的深邃.
许好诺好像真的冲了把澡,松松垮垮地只穿着他的白衬衫,看上去有种该死的性感。
可想起这不牢靠的性感后面掩藏着的不可理喻的神经质,梁思越只觉得头痛。
万事开头难,梁思越目光在好诺的领口处停留了数秒,终于貌似大度地拍了拍身边的床铺,很和蔼地微笑着说道:“我也不会的,上来睡觉吧,时间不早了。”
许好诺只犹豫了一秒,便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梁思越的身旁。
好诺沐浴后的清香味轻绕在鼻尖,梁思越有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将背影留给了许好诺。
梁思越的背很宽,腰却还细,这么侧卧着亦有种勾人的曲线,许好诺伸手搂住梁思越的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
梁思越的脊梁很光滑却有些凉丝丝的,许好诺知道自己没什么本钱还心怀澎湃的有些不上道,便开口搭讪道:“思越哥,你拿冷水冲得澡吗?”
梁思越忍受着好诺的骚扰,声音喑哑地说了声:“唔,快睡吧。”
好诺讪讪地松了手,卷过半边被子,也背朝着梁思越躺着。
明天应该到网上搜索一下,可是估计应该被和谐光了,看来只有去医院做妇科检查了……
许好诺胡思乱想着慢慢进了梦乡。
绿草茵茵,阳光和煦,许好诺舒服惬意地在漫步,忽然梁思越拿着高尔夫球杆过来要教她打球,可是这厮不过是想借机吃豆腐而已,许好诺咯咯笑着扭动着身子,自告奋勇道:“我自己会打!”抢过了球杆就无比潇洒地挥了一杆。她这一杆好像并没使上什么劲儿,可那球却高高地飞向了空中,又划着不可思议地曲线落回了许好诺脚下的球洞里。好诺又惊又喜刚想发表一下胜利感言,脚下的绿草地忽然猛得往下一塌。
许好诺腿肚子一抽,就醒了过来。
夜,寂静无声,却有些诡异,梁思越撑着身体一动不动的正俯视着她。
好诺看着他黝黑晶亮的眼睛有些茫然。
梁思越轻吸口气,冷静地从嘴里吐出了几个字:“好诺,我进去了。”
“是我进的吧。”好诺眼睛亮了一下,很神气地回味道:“好像是个小鸟球唉。”
可这评价让梁思越十分不满。
梁思越恶意地顶了顶好诺道:“怎么也应该是老鹰球吧?!”
身体的某一处胀痛灼热,“思越哥……”许好诺猛然醒悟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又象八爪鱼一样攀住了梁思越。
好诺的激动让梁思越进退不能,可是最黑暗最郁闷的时刻已经过去了,梁思越张开五指象梳子一样轻轻地一下一下梳弄着好诺的短发,柔声哄道:“没事的好诺,你别害怕,你看,我会很小心很温柔的,不会让你很痛的。”
呃,其实比起紧张害怕来,好诺此刻心里更多的是欢欣雀跃,自己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的那份自怨自艾一扫而光。她原来还是个正常的女人,这太让人哈皮了,那一些些胀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好诺牢牢地攀住梁思越的肩头,抑制不住的轻笑了笑,勇敢地邀请道:“没关系,来吧。”.
梁思越抿着唇角,低头看着好诺滴溜溜地黑眼睛和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一晚上的郁卒忍耐压抑决堤而出。梁思越恶狠狠地俯身就去亲好诺。
许好诺很快就对她那直率的邀请后悔了。
她那点儿小小的喜悦和跃跃欲试的劲头瞬间就被梁思越如潮水般汹涌而出欲望吞噬了。
好诺觉得梁思越扑向她的劲头,就像是饿了几天的大狼狗闻到了肉包子的香气。
“思越哥……”好诺的轻呼声连连而起,象笑象哭,更多的是讨饶的味道。
可惜就像那个总叫狼来了的孩子,许好诺的信用已经被完全透支完了."
梁思越的攻势如涨潮的钱塘江水,一波更强似一波。
好诺却在他且行且住,忽然又冲上浪尖的波动中,觉得自己一会儿在地狱里一会儿又蓦然升入天堂,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极速运动,有着好诺从未体验过的刺激和快意。
可好诺很快的就发现,她过高的估计了自己在梁思越心目中的地位.
好诺心里悲愤地想难道她不是肉包子,只是根大骨头么?
梁思越为什么不三口两口的吃完,却只是吃进去又吐出来,翻来覆去,折过来,叠过去地折腾着她。
好诺觉得她这次是真得真得不行了,可是从口中破碎而出的这求饶声,她自己听起来都没什么说服性,好诺愤懑地锤了锤床,终于找到了最有说服力的字眼:“疼,我……疼的。”
梁思越蓦然有些惊醒,他躬身手勒住的好像正是好诺的伤处,而且女孩子的初体验应该都是会有些痛的。
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完成了最后一记撞击。梁思越将脸紧贴在好诺的背胛处,满足地低叹了声,便轻伏在她背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好诺侧身躺下。
梁思越亲吻着好诺脖子后面细细的汗珠柔声问道:“好诺,哪里痛?”
哪里哪里都痛,好诺眨了眨眼,歪着脸趴在床上浑身乏力,懒得开口理他。
梁思越伸手在好诺的背上轻抚着,细密的汗珠被抚匀,触手却是很细腻的感觉。
梁思越忍不住又吻了吻好诺的背,柔声赞道:“好诺,你身上象打了蜡一样的滑。”
这甜言蜜语的段数也太低了, 许好诺腹诽着,好歹也应该夸她那什么如凝脂的……可好诺早就飘乎乎得如入太虚幻境了,还没想不起那词是怎么说的,便沉沉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