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对面端着碗的尉迟山小本来吃饭的地方是在土灶边上,听见了吵杂的响动往门边移动了半米。随着那厢边声音越来越大他老人家移动的距离也越来越长。双眼贼溜溜的直往那边瞧,碗里的饭是半天也没有咽下去一口。
陈会宁手里的筷子直痒痒,真想照着他的脑瓜给一下,这家伙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吃个饭搞这么多事情。把最后一口饭吃进嘴里,陈会宁用瓜瓢舀水把碗冲洗干净。走过尉迟山小面前道:“要凑热闹,赶紧吃饭。”
尉迟山小满眼兴奋,搁下碗说道:“会宁同志深知我意啊!”麻利的放下碗筷,抱住陈会宁的手臂就把人往巧丫家院子拖去。陈会宁几番挣扎,愣是没有能摆脱他。气鼓鼓的一脚踩在尉迟山小脚尖上这才出了口气。那小子边叫边跳,嘴里直骂陈会宁毒辣,十分的毒辣,简直就是渣滓洞白公馆里的国军特务。
陈会宁不搭理他,实际上他心里十分的惦记巧丫。
巧丫说那伙人知道她和他的老师一块,那么人家是清楚的。只是人家现在没有‘赃物’,就要看大家怎么个胡搅蛮缠法才能脱身了。又试着把身边这缠人的家伙挣脱开,再次无功而返,看他一副精神头儿,陈会宁知道这件事情缺了他还真不行。
土墙裂了两指来宽的缝子,尉迟山小怎么能放弃这个探看敌情的机会,熟练的拖着陈会宁毛腰子瞅了起来。
巧丫家院子灯火通红。举着火把的人粗粗一数有十好几位,一看陈会宁和尉迟山下脱了下巴。这群小子大的顶多十五六,小的怎么看也只有十一二的样子。冲着巧丫家门口叫叫嚷嚷,只见巧丫姑姑一人当先手上两把菜刀驾着,冷着个脸一句也不说就狠狠把他们盯着,这群半大小子楞没有一个赶上前去。
两人互看一眼心里有了底。这些家伙都是新起的武斗派,不敢跟高中派系斗又想出头,就拿自己老师斗起扬名。估计十有□都是巧丫认识的人。
“会宁同志你往边上去,看山小哥哥今日把他们全都料理了!”身边的人倏地松开了手来上这么一句,陈会宁满是惊讶,嘴里不留德的冷哼一句:“少装神弄鬼的。”
“装神弄鬼?党给我智慧党给我胆,万水千山只等闲,莫说是这几个小东西了,就是来他个百万雄师山小哥哥拿下也不费吹灰之力!”越说越来劲儿的尉迟山着一脚就踹开了巧丫家厚实的木板门。
“你们这谁说话算数来着?”尉迟山小大喝一声所有火把、电筒全招呼到他身上来,照出他一脸的戾气相来,“得得得,干嘛呢?”
见尉迟山小一脸狠样,人群中闪出一个姑娘来脚蹬大马靴,腰扎武装带,一头短发乌黑油亮,要不是那凌厉的能在人身上剜出个洞来的眼光还蛮漂亮的。
“我说了算。”
“呵,挺不错呀!”尉迟山小那一双贼眼在人家姑娘身上溜达,摸着下巴围着人家绕了一圈又一圈。陈会宁见他这模样,心里一阵抽抽,十分的想要噗一声笑出来。
“你们这儿斗谁呢?也不跟我们村上打个招呼,说来就来了?”尉迟山小继续装。
“你又是谁?”小姑娘也不是被吓唬大的,眼神一反,问了过来。
“村上武装队的。那个,会宁啊那个咱们队上的人出门了吗?”
陈会宁心领神会从暗处站到亮处来,也冷这个脸道:“到曹家了。马上过来。”
“别吓唬我……”小姑娘往前一步,鼻尖差点顶到尉迟山小的下巴。
“别别,谁敢吓唬您啊姑奶奶。哥哥也不多说,村头灌溉渠里的死人怕是你们干的吧?说了多少次了要文斗不要武斗,还闹出人命!”
“不、不……是我们!”人群里又闪出一个男孩来手里拿着火把,照出脸色发白,话一说完就被那姑娘一瞪眼给轰退了去。
“怎么不是你们!就是你们把老师害死的!你们这全没心没肝的王八蛋!”巧丫姑奶奶就这么从屋里窜了出来,“刘雪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烂女人!”巧丫姑姑意见这位尊神赶忙的架住她,瞧她的架势似乎要跟人拼命似得。
“我还当你装乌龟再也不出脑袋了呢!”被叫做刘雪云的短发女孩也不甘示弱,“把那箱子反动书交出来吧!”
“什么书!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少血口喷人!”巧丫此话一出,陈会宁拧了眉头,这丫头把尉迟山小的话可听进心里去了,“你公报私仇,煽动同学们私斗老师,把他害死了却诬告他私藏反动书籍!你们这群傻蛋,全被他骗了!”
“全部给我蹲墙角去!”尉迟山小大手一挥,陈会宁立马的把院角的青砖给他放到手心上。
“挑最下面的、最湿的。万一要耍狠砸脑门上断开也容易点儿啊!”临进院前尉迟山小这样交待的,陈会宁哪敢怠慢。
“别给哥哥添麻烦啊,哥哥最不想动刀动抢了。早说了不许私斗,闹出人命了还!没有王法了还?”尉迟山小一块板砖在这拨少年的鼻尖一一划过,一个个大气儿不敢出全部顺着墙根儿站好了,“闹到咱们春巧家了啊,知道春巧家怎么回事儿吗?男人都死光了,全都为革命的,烈、士、之、家!爹,死在解放新疆的的路上,俩哥哥,朝鲜战场,上甘岭,胆子大呀,闹到我们村来了!”尉迟山小来劲儿了。
“孬种!”小姑娘把那些被尉迟山小吓唬住的男孩儿用这两个字打了总结,回过头来盯着尉迟山小和陈会宁道:“她就是有书,反动书,全是外国,资本主义低级趣味的书!我要搜!”
“行啊!捉贼捉赃捉奸拿双,你去!不过,革命女将同志,话说回来,要是没有你可得跟着哥哥武装部走一趟!”尉迟山小抖着个腿,盯着人家皮笑肉不笑。
“搜个屁啊!咱春巧家要是有反动书籍咱们一个村儿都带走得了!”
浑然天成的脏话一句,沈少游同志从天而降,后面还跟着大队人马,呼啦啦的就沾满了整个院子。“我说妹子,你这不行啊!逮住咱们村有名的烈士之家搞斗争,这个不说你个向我党坚定的革命群众猖狂进攻都说不过去啊!是不是啊同志们?”
“那是。”“就是”“当然啊!”
这样的回答此起彼落,闹得墙根儿一顺溜的少年个个睁大了惶恐的大眼睛。
“我们……没、没……”其中一个男孩结结巴巴张开了口。
“没没没,没有你喔能搞出人命是不是?没有向党进攻是不是?没有明白怎么回事被人蒙蔽了是不是?”尉迟山小对着人家笑得那叫一个黄鼠狼给**拜年。
“是是是。”遇上人家孩子老实,一颗头点的跟小**啄米吃似得。
“的啦,你们也就是一个胁从,没事儿的走吧!主犯自己留下啊!”
那谁还敢留,这一院子的小青年少说也有二十个,他们哪是对手,一个个顺着墙角逃出院子去,不消会儿就只留下那刘雪云了。
“怎么,这么自觉啊!”峡姐推开沈少游和尉迟山小这俩流氓眼神的家伙,笑着对人家小姑娘问道。
刘雪云小姑娘见到自己力单势薄咬着嘴唇儿一言不发。
“听姐姐话,回家好好挣工分。跑出来瞎掺和什么呀!”说罢拍拍刘雪云的肩膀,被那姑娘毫不留情的躲开了去。巧丫见她和峡姐对上,跳过她姑的封锁,一耳光响亮亮的打在刘雪云脸上,狠狠的骂一句,“你不要脸!”
大家伙都是一愣,就看着巧丫一边大哭一边往地上坐了下去,“你个不要脸的死丫头!老师不喜欢你,你就把他害死了、害死了、害死了……”
这时候也听见刘雪云轻轻的抽噎声了,头发盖住了脸,谁也瞧不见她的表情。
再接下来,发现灌溉渠里死去多时男子的队长带着真正的革委会武装部来了,问清了情况带走了刘雪云,当然反动书籍事大,也把巧丫家抄了个底朝天,最终无功而返。
虽然陈会宁几次三番向着巧丫使眼色,可巧丫一句词儿也没有改,硬说是刘雪云诬陷老师,并用美色纠集一帮男同学私斗整死了老师。尉迟山小和沈少游这俩没心肺的还跟着符合,给人家姑娘扣上一顶‘美女蛇’的帽子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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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亏大家出马才摆平了这件事儿,巧丫姑姑非要留住大家吃吃才行。沈少游说巧丫她姑你别客气,他们是专门从山上下来打尉迟山小和陈会宁这两只土豪分田地的,您一个烈士之家的遗孤这么客气什么?
巧丫她姑噗嗤一声就笑了,边倒茶水边说他们家八代贫农,没人参军、没人入党,爹爹、哥哥全是病死的,跟‘烈士’俩字儿八竿子打不着,别净听尉迟山小瞎胡说。
一群姑娘全都笑着盯着尉迟山他一肚子坏水,把她们的陈会宁大兄弟都给教坏了。这样一说人家尉迟山小可不干了,站起身来,猛灌两口茶水开始喊冤:“好歹你们都是我最亲最亲的阶级姐妹啊,这话除了你们我还真犯不着跟别人说,真的。就你们陈会宁大兄弟的水平,压根儿就不用我教那肚子里的坏水都是咣当咣当的响啊!你们就是被他那小资产阶级文艺型的臭皮囊给迷惑了……”
峡姐听他这么一喊摇摇陈会宁的肩,笑着调侃他:“会宁,不会吧!你可是我们知青点儿最后的一颗红星了!其他的可都是些坏壳子!”
“嘿嘿嘿,峡姐峡姐,我知道昨天我说青青比你白来着,可你不用在这儿报复我吧!”沈少游一把扯开站着说话的尉迟山小露出半张脸来,“什么坏壳子啊!我沈少游这么长时间来可是柳下惠坐怀不乱啊!”
“……”陈会宁见他俩这人来疯的德性懒得说话了。倒是姑娘们越发的对尉迟山小的话题感兴趣。陈会宁言语不多,人长得俊,说实在的喜欢他的女知青不在少数,可无奈被尉迟山小这个魔王给耽搁在了山下,没有了近距离接触的可能,要想通过和他本人沟通,那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了,如今有人主动抖料,何乐不为呢?
“沈少游你给我闭嘴,尉迟山小大兄弟,你接着说!”也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嗓门儿直接把沈少游给灭了,把话语权直接交给了尉迟山小。
“嘿嘿~”尉迟山小得意的一笑,说了声:“少游兄弟对不住了,人家姑娘们想听我说!”
“切……”沈少游不齿,“奸人宵小,出卖自己一个被窝的战友来换取异性的关注,太奸人宵小了!不齿、不齿,沈某不齿!”
“……话说你们那玉树临风貌潘安的陈会宁大兄弟睡觉真是个惨不忍睹,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炕上的阶级兄弟,被子一个人卷不说一晚上翻身好几十次,幸好我不是他媳妇哟,要不然早踢他下床了!”说着尉迟山小还掬了一捧劳苦大众的辛酸泪,逗得姑娘们花枝乱颤,连巧丫她姑都撒了手里的南瓜子儿。
“……”陈会宁闷头喝茶水,他到想看看他还能掰出什么瞎话来。
“……还有啊,一天夜里陈会宁同志非拉着我说要给我唱酸曲儿,你们知道他在行啊!那酸曲儿可带劲儿,比你们知道的带劲儿多啦!知道怎么唱的吗?山小哥哥给你们唱唱!”说罢尉迟山小清了清嗓子贼眉鼠眼的唱开了:“你要拉手手,我要亲口口,咱二人山圪崂崂里走……”
陈会宁一听这开头,差点没被茶水给呛死,这首曲儿是这个尉迟山小卷走了被子冷了他一个多钟头,才屈服他yín威下教唱的,这个无耻的家伙居然……
“你要亲口口,我要揣□,咱二人炕头头上走。 你要摸奶%头,我要揣板溜,咱二人被窝窝里走……”
四下里一阵寂静,尉迟山小相当满意,大家伙全被震住了。这时候陈会宁起身走人,一句话也没说。姑娘们却一改风向全部战到尉迟山小的对立面指责他低级趣味,当然见风使舵的沈少游这一次还是没有能够和自己哥们站在一起,他甚至起身相当失望的摇了摇头长叹道:“山小你丫这火候不对呀!”
当天夜里很多人听到村保管室那头一阵阵敲门声,一阵阵哀号。第二天开工,陈会宁依旧白白净净斯文的紧,那龙精虎猛的尉迟山小脸色发青,腿脚打颤全然那不如往日。知情者低声窃笑:咱青龙的冬天在屋外过不得啊!
第七回
巧丫过了好些日子才又来到保管室找尉迟山小和陈会宁俩人。脸色不好自是不说,说话也是越来越yīn冷,完全没有了姑娘家的生气。
陈会宁端来茶水,道:“是茶厂送来的新茶。”
巧丫不端那茶水,冷不丁的哭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尉迟山小一下子扑腾起来,“别别别,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那‘美女蛇’有疯狂反扑了吧?你说你说,山小哥哥这儿带头再给你灭了他!”
“……”陈会宁一脚揣在尉迟山小腿上,啥话没说拖着巧丫出了保管室,来到外面宽阔的晒坝,找了个大大的稻草堆带着巧丫靠了下去。
“想说就说。”
“会宁哥!”巧丫那双大眼睛扑闪着泪光,说了三个字又呜呜呜呜的哭起来了。
听不到下文陈会宁心里大概猜出几分,这时候一抬眼尉迟山小那个高的身形已经在眼前了。他手里拿着装五节一号电池的手电筒,一束强光还不留情的就照到了自己和巧丫脸上。
“巧丫,你他娘的是不是心软了?”陈会宁把尉迟山小在门外关了一宿后,冷脸给了好几天。他尉迟山小也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知道陈会宁气的是什么,自己主动上前检讨外带思想汇报。足足声情并茂的说了半个小时才得到陈会宁五个字的回答:“能补救最好。”
那晚上在外面冻着尉迟山小就有些后悔了。虽说这世道乱成这个样子,浑浑噩噩看不清楚前方,草菅人命的事情天天都有,自己确实参与其中又是另外一回事情。有仇必报的信条揣了好多年,没有人说过有什么不对。那天顺口说出的让巧丫‘反咬一口’也没有什么认真的思量,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可巧丫在自己的‘教唆’下头也不回的就这么干了,冷风一激尉迟山真心觉得自家错了。
看看陈会宁盯着自己的眼睛目光清澈的紧,尉迟山小忍不住手电往他眼睛上一晃,谁知道对方就像已经预料到似得不慌不忙的闭了眼。尉迟山小心里失笑,老早觉得自己聪明的紧,早晚是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还处在水深火热中人民的正主儿,哪知道短短几个月同床共枕下来,人家会宁同志早把他摸得一清二楚了呀!
清清嗓子,尉迟山小拉着巧丫冰凉的吓人的手说道:“丫儿啊,这事怨哥,哥不该那么撺掇你,明天一早哥跟你一同去革委会,把这个事情说清楚。把你那同学给放出来,我听你姑说了正被关着呢!刘什么来着?”
“她有错!”巧丫眼泪一抹,开了口。陈会宁寻思着要说话了就是好事儿。
“是是是,可是,人嘛孰能无过。改了就是好同志嘛!那她错哪儿,你也教育教育哥?”接到陈会宁同志的眼色指示,尉迟山小继续开展思想交流活动。
“本来,我俩常找老师偷偷借书……”
尉迟山小借机拍上了马屁,“嗯嗯,看得出来咱么巧丫就是一饱读诗书之人啊!”
“一直都是两个人去两个人回的,有一天她说有事儿要先走,我就自己留下了挑了几本书也跟着离开了。可走到半道上发现文具盒落在老师家了,往回去拿。结果她正在老师家里呢!说些不害臊的话!我一听就吓着了,赶紧跑了回来。”
“巧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听了墙角就烂在肚子里呀!”
“我还没说完呢!”巧丫不客气的拉住尉迟山小的衣袖差眼泪儿水,“隔天她就对我说了老师的好多坏话,我就觉得她不对,就说‘就算老师拒绝了你你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姑娘就翻脸了是吧?”尉迟山小扯回自己的袖子,赶紧的往身后背去,免得再遭毒手。
“嗯……放学后我去还书,她就带着人来了,说老师这里有黑书,我和老师就带着书开始逃……”
“老师怎么受的伤?”陈会宁开口,这才是重点。
“逃跑的时候老师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是那个没收拾的把锄头扔在那里,老师正好撞在刃口上……”
“现在就去说清楚!”陈会宁站了起来,“已经枉了一条人命,不能再搭上一条。”
“晚了……她已经……没了……是我害死她的,会宁哥,是我害死她的……是我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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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心急火燎的巧丫姑姑赶来把人带走了。留下他两人呆谷垛上傻坐,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尉迟山小咬着嘴唇怎么也感觉不到疼,他愧疚极了,甚至觉得自己的双手真的染上了鲜血。
“会宁,我错了……我真错了!”
尉迟山小扯着自己头发,嘴巴里喃喃着。陈会宁还是那副冷面的样子,一言不答,站起身来往屋里去,一会儿人又出来了手里提着二胡。
打从到这儿住下后,陈会宁就再也没有拉过二胡。直直的站在尉迟山小面前把二胡顶在在腰间,手腕一抖,调子便淌了出来。
曲子……凉飕飕的,凉的人心里起冰疙瘩。
尉迟山小就这么听着,听的一背的汗毛全部都倒立起来,末了,陈会宁收了弓弦,问道:“冷吗?”
尉迟山小赶紧点头。
“冷就回屋吧!”说罢伸出手来,尉迟山小揉揉冻得有些红的鼻子头,毫不客气的握住那双手,借力站起身后又是一副战天斗地的豪情模样,“这曲子真是不喜庆啊!以后别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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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好事儿自己偷着乐,祸事儿大家一块儿扛’的尉迟山小理论,在青龙某个春风刮的很是料峭的夜里,两人扛着一箱子黑书往山上茶厂转移。
虽说是茶厂,其实就是一座道观。推翻一切牛鬼蛇神以后,人民公社直接把它变成了茶厂。本来说要把太上老君什么的狗头统统砸烂,可是党委书记家代代都是十里八乡的有名的泥塑匠,这座子虚观更是祖宗们留下来的,此时不擅用职权什么时候用才好?
因此咱们子虚观的大小神仙头蒙红布,面上盖着主席画像,案上供着红宝书,早中晚三炷香在沈少游的怂恿下又死灰复燃了起来。大家伙吃完饭到这大殿里两排坐着,读读社论看看红旗,说说今日见闻,抖落点往昔笑话,临走了回宿舍前在主席相前深深鞠躬插上一炷香,可不比跳个忠字舞诚心兼省事儿多了。
当尉迟山小和陈会宁爬山涉水到达的时候沈少游真把姑娘们逗的花枝乱颤,一看来了这俩哥们儿,心里一沉,“娘的,终是看不惯哥们一人奔向社会主义是吧!也不怕山高水深摔了哟!”话说的可以酸掉一口牙。
陈会宁打开书箱子,尉迟山小兼任解说,一分钟之内这件事情被从头到尾讲了清楚。
“烧掉还是留下?”
陈会宁总是喜欢一句直捣黄龙。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眼角眉梢意味不明。
吱一声那挂着的主席像像窗帘一样被人拉拢了去,众人一回头,寒宁道长笑的温暖如春风。
“留下!”众口一词,不约而同。
沈少游为了团结组织当下制订了借书公约,还请寒宁道长带着在子虚观(现称青龙人民茶厂)里转了一大圈寻求一个藏书的好所在。最后,这些黑书全被藏进了三清尊神像背后的暗门里。
“你们这儿整个就是一个藏污纳垢之所啊!一个个的,干了坏事儿还这么高兴,全部都是反动分子!”尉迟山小像个老太爷似得的躺在太师椅中,看着一群人进进出出那扇小暗门,相当惋惜的对寒宁道长说道。那地方太小,一次只能进去两三个人,这队伍的庞大都足以假装革委会武装部了,自然轮换起来有的等。
寒宁道长轻轻喝了口茶对于尉迟山小的指责拒不回答,转话题问道:“还有粮吗?”
“还能吃两顿!”陈会宁难得接话。
“啊?!”尉迟山小跳了起来,他老人家双手不沾阳春水哪里知道当家的事情,“难道是因为常常吃干饭的缘故?”
寒宁道长和陈会宁双双点头。
“也没有人说给知青的口粮是以煮稀饭来衡量的啊!”尉迟山小怒了,他天不怕地不怕最怕肚子饿得呱呱呱。
“所以嘛,我们正商量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呢!”沈少游从花丛中溜了回来。
“怎么个丰衣足食法?”这俩坏痞子一碰头准没有好事儿,“让你勾引人家小媳妇骗人粮仓里的粮?”
“切,那也得让陈会宁去做这个牺牲!”
“重点?”
“打狗!”
“肉?”
“肉!”
“就这么定了!”
“山小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尉迟山小和沈少游勾肩搭背往凳子上一站,大声嚷嚷道:“战友们,为了庆祝我们这个黑书同盟的成立,我们决定给大家打个牙祭!明天夜里大殿请早,有肉吃!”说完把旁边陈会宁一把拉拢来,成为三人组。由于陈会宁的加入,他们的信誉度一下子就上到了无人能企及的高度。
大家伙对于‘肉’的热情从掌声的热烈中就可以窥见一斑,几乎可以确定,这帮小知青全部都处于断粮的危机之中了。
陈会宁知道是骑虎难下了,回头问还沐浴在掌声中的两人,“是炖狗肉?”
“嗯嗯嗯……”尉迟山小心不在焉的点头。
“葱姜蒜香料我去想办法,狗肉就拜托你们了!”陈会宁面无表情说。
“陈会宁……你可知道你现在是在做逃兵!”
“知道。”
“是很可耻的!”尉迟山小再补上一句。
“可耻没关系,自从认识你以后已经习惯可耻了!”继续面无表情。
“噗……”沈少游的不够朋友从这声笑中更加确定了。
第八回
狗儿家家有,对于要向谁家的狗儿下手到成了最大的问题。
“魏主任家的彪子!”
最后被拍板的这条狗儿身强体壮,多亏了魏主任家疯丫头的照顾,自己吃的不够都要给狗儿吃,因此看起来要比其他家的狗肥了不少。
但最主要的原因,就陈会宁的短暂思考得出的结论是这家主人的不招人待见。魏主任三番五次的找知青们的麻烦是最主要的原因。
沈少游刚一上山,还没有来得及把半导体组装起来听听莫斯科电台,所有零件就被魏主任收刮干净直接补贴了广播室那帮龟孙子。就连村支书带着大家在河滩地干活没事吼两句山歌也要被魏主任冠上思想作风不正派的帽子,搞得大家一看见她来就闭口不言,把劳动的热烈场面直接冷却了下来。峡姐他们也没有少受他的苛责,辫子上绑跟红绳子她一定会亲自动手把它扯下来才算。一天到晚板着脸,一思想汇报就开始大声的宣读对于知青们的种种不满。经历了魏主任这么久的打压,终于找到了一个泄愤的出口,做起来绝对顺手。
连接着下了好几场雪,天已经到了极冷的时候。
尉迟山小为了捕捉彪子是煞费苦心,还做了场实验才善罢甘休。临睡前把一盆水小心翼翼的倒在了晒坝上,再把电线放在水中。为了不让水流干没冻上电线,还刨了个小坑后才把电线放进去泡着。弄完这些回来转进被窝尉迟山小一身冰凉。
他一双大眼楚楚可怜的盯着床对面抱着《约翰·克里斯多夫》第一卷的陈会宁。
对于他视线的瞩目陈会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会非常的敏锐的感觉到。现在尉迟山小那双大灯泡似地眼睛散发出来的意思太明显了。
“一块睡吧!”
当尉迟山小第一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陈会宁还着实在心里觉着这孩子脑子真好用。一人一床被子,两人一起睡的话就是两床被子,还可以相互取暖。实心眼的就答应了。后来就发生了某思想作风非常不正派的人卷走被子逼着他教唱小酸曲儿的事情。
陈会宁吃一堑长一智宁愿自己夜里在薄被子里瑟瑟发抖,也不要和这个臭小子进行什么‘暖被窝’行动。
现在又来,他哪会再上当。
尉迟山小见装可怜这一招不管用,直接爬到人家陈会宁大腿上说道:“我们身处一个悲剧性的时代,所以我们才不愿与它同台大话凄凉。浩荡灾难席卷而来,我们站在废墟上,开始重新建立小小的新容身之所,养育新的小小的希望。这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工程,没有通向未来的平坦大道,可我们还是迂回前行,或者翻越高山峻岭坎坷崎岖。因为我们总得继续生活,不管天地如何变迁……”深情并茂的朗诵着实惊讶了陈会宁。
朗诵的有多好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这个家伙居然可以把《约翰·克里斯多夫》的开卷背的如此纯熟。
看出陈会宁的惊讶后,尉迟山小相当得意的说道:“怎么样,厉害吧?”
陈会宁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那是……初中时我尉迟山小可是有名的文学青年,你就说吧,你知道的什么文学名著就没有我没看过的!我告诉你,就我家没有被抄家之前那书柜,乖乖,大的吓死你哟!横着数过去光书柜门都是十好几扇,干脆我给你讲算了,这约翰·克里斯多夫那可叫一个长呀……会宁同志!”当尉迟山完这段话后人已经成功的钻进了陈会宁暖烘烘的被窝,自己那床军用被子也已经服帖的盖在两人身上。
尉迟山小心中窃喜,打入成功。
当陈会宁发现和这个家伙睡在一起时已经天大亮了。支书正在广播里喊着开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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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宁道长该不会是观世音下凡吧?”看着沈少游神气活现的出现在他们的劳动场地,尉迟山小不由得感叹。寒宁道长作为茶厂的直接领导人,作为我村我党培育出的第一代红色道士,可是相当开明啊!
“那是。寒宁道长说什么锅呀柴呀都准备好了,待会他就把刀磨好,让我们三下午收工后早点带着‘东西’来,不但放我一天假,还算一个工分!”
“……”陈会宁完全觉得这个主意的幕后操纵者绝对是动了‘肉’心的寒宁道长。
一看得力助手已经到了,尉迟山小也不想耽误,凑上陈会宁的耳边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正上工的时候,村子里没人呢!”
陈会宁还没说话呢,那尉迟山小就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嗷嗷叫着滚开了。
“哎哟,支书啊我们山小这病又犯了,我们俩把他抬回去吃药!”沈少游一脸的急切,像是自家老娘病倒了似得。
“这什么病啊,说嚎就嚎上了?”村支书磕磕烟锅子,没整明白。
“别呀,你别整明白了。山小这病他们家的人都琢磨了十好几年了,年年发病,就是不知道原因。北京、上海大医院跑遍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大和尚给看看,什么也没说给了一大包药,摇摇头就走了,我们都以为要给这小子准备棺材板儿了,谁知道那药一吃,嘿,又活过来了。这下好了只要吃药保管一年。这不,又犯上了!会宁,搭把手,把他抬回去!”
沈少游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终于抬着人在大家伙儿疑惑的目光中往保管室跑去。
尉迟山小一边敬业的嚎叫着,一边停下来小声的骂着沈少游,“你他娘的才准备棺材板儿呢!你小子找个理由怎么次次不离死呢啊?”
“哥们儿这不是没有你脑子活嘛!再说了,咱们贫下中农什么都捐国家了不就怕个生老病死吗?你没发现哥们回回都能说过去吗?”
“□丫的,下次给我吉祥点,啊……疼啊……哎哟……”
“别嚎了,都到了!”陈会宁一松手,尉迟山小差点摔在冻得硬邦邦的晒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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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我?”陈会宁手里拿着一把石头子儿,非常的的不情愿。
“要不你来按电门儿或者把彪子背上山?”尉迟山小笑着把其他事情告诉陈会宁。
这两件事儿更见危险!陈会宁气结,慢吞吞的往魏主任家去。
魏主任家房子就在晒坝的另一边,直线距离三十米不到。陈会宁现在要做的是,把肥头大耳的彪子引导晒坝来。昨天夜里尉迟山小起来泼了好几次水,晒坝中间已经冻起了厚厚的冰。电线也顺利的和这个小小的‘冰盖’连接上了。只要彪子一踏上‘冰盖’那边电门一按下,彪子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魏主任这时候正带着‘妇女突击队’战斗在后山的梯田上,她家的门虚掩着,村里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大白天的还关什么门呀!
彪子正在院子里转悠着呢!那身形那腿,拿尉迟山小的话来说的话:“整个一条资本主义狗!”
陈会宁一颗石子儿扔进魏主任家院子里,磕在青石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那彪子果然是精神抖擞的望着这边狂吠起来。陈会宁再接再砺,眼看着身形硕大的彪子就要出院门儿了。天可怜见的,这时候魏主任家的枣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他们家那远近闻名的疯丫头跑了出来。
“彪子,吃饭!”疯丫头乐呵呵的,嘴角就没有合上过。
眼见着就要出门的彪子二话不说立马掉头往疯丫头那边去了。陈会宁兀自思量这下子要把彪子再引出来可就难了。管他娘的,一不做二不休。陈会宁将手中的大把石子儿隔墙全部扔了进去,就听得噼噼啪啪一阵乱响,那跋扈惯了的彪子一声低吼双爪挠地跟着跑了出来。
陈会宁玩儿命的往晒坝跑去。他脑子里总想着自己怕是跟着尉迟山小混久了,思想上终于和他同步了一次。混账到这种地步了。
还来不及想到自己的行为是可耻的,就已经跑过晒坝“埋伏圈”。只听得彪子一声啊呜,便松了脚步单手撑着晒坝边的歪脖子麻柳树喘气,一回头就看见那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已经把彪子装进麻布口袋往子虚观撤退。
“会宁,快!”尉迟山小打着手势。
陈会宁刚才是跑的猛烈了,这会儿压根儿就没了力气,摆摆手,哑声道:“你们先走,我稍后就到!”
那俩家伙点头,沈少游收拾了电线电门儿也跟着往山上撤退。留下陈会宁一个喘粗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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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俩一走,陈会宁一屁股坐到地上,正消停着那疯丫头却从小道上走了过来。一边走着,一边喊着彪子。
陈会宁看见了,脸上不觉就红了去,连想着躲开去。谁知道疯丫头已经看见了他,飞快地跑过来,说道:“彪子?彪子?”
本来是自己干了亏心事儿,一时半会竟说不出话来。其实陈会宁心里明镜儿似地,这时候就应该学着尉迟山小心不跳来脸不红的说彪子往那边去了,可自己就是开不了口。
“哥!”疯丫头拉着陈会宁的衣袖,一脸的着急的摸样“彪子?”
“彪子……”陈会宁开了口去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半天指了指晒坝边缘,那儿下去是三五丈的高崖,“掉下去了,死了!”
疯丫头愣了一下,嘴里重复了陈会宁最后的俩字儿,半晌才回过味儿来,撒开陈会宁,一声大叫冲向悬崖边,陈会宁一见慌了神,赶紧跟上去。那丫头眼看着就往崖下跳,陈会宁也管不了多少了往前一扑,把疯丫头按到了身下。
“彪子!彪子!”这疯丫头一边大叫一边对着陈会宁不住踢打,那股子疯劲儿一上来叫陈会宁险些吃不消,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这会子已经拿了人家一条命了,总不能让人家姑娘也跟着去吧!索性咬紧了嘴巴,任凭疯丫头踢打就是不松手。
这丫头天生一副雷公嗓,这么个嚎法不但惊动了村里的人儿,就连她那正在后山梯田突击着的妈也不知道得了谁的信儿赶来了。
刚来人儿的时候就帮着陈会宁把那丫头给拖到了安全地界,虽说还是又哭又闹着,但再也不用陈会宁一个人儿制住了。陈会宁这会儿躺在边上正擦着脸上的尘土,眼见着人越来越多也不是办法,赶紧的爬起来不声不响地往子虚观上去了。临了回头看看那丫头正抱着魏主任哭的伤心,眼泪鼻涕一婆娑,嘴里还不住叫着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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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陈会宁上山时已经是晌午了。刚进了观门,一阵肉香就飘了过来。这门口连一个警戒的都没有,早晚他们得被一锅端了。
溜到厨房一看,动了肉心的寒宁道长正伙同两外两位同志煮的烟熏火燎。
“会宁你真慢啊!”沈少游一抬头张口就是挖苦,“你小子不会是刚才被彪子一追跑的尿了裤子,回家换了才来的吧?”
“一边去!”尉迟山小一脸谄媚舀了一碗肉汤到跟前来,“来来来,会宁同志今天儿劳苦功高了,先喝完汤!”
陈会宁接过汤端到了厨房另一头去,放在桌面上没有喝的意思。
尉迟山小眼尖,颠颠的跑到面前问道:“咋啦?”
摇摇头,陈会宁不做声响。他怎么能告诉尉迟因为疯丫头的哭喊让他后悔了呢?
第九回
尉迟山小用苍蝇拍子打了沈少游第十九次手背,沈少游用他那实在算不上大的眼睛第二十次瞪了尉迟山小。就这么僵持着好歹等到了让这天黑下来。姐姐妹妹们浩浩荡荡的就开到了这三清殿中。沈少游一跃而起分肉端汤,好似那大观园里的婆子一般尽心尽力。逗得小姐们个个喜笑颜开。
寒宁道长一人独坐在旁,端着那晚肉汤大有品茗的架势。看的陈会宁微微笑了起来。尉迟山小顺着他眼光一看,瞅见了咱们气质上乘的寒宁道长这一销魂的模样便毫不留情的挖苦起来。人家寒宁道长哪会跟他计较,微微笑摇摇头,独自一人不做声响吃着自己那份狗肉汤。
大家伙混混闹闹一时不觉已经是晚上□点过了。这一顿后还不知道下一顿肉在何处呢!这边的肉骨头都还没有清理干净,那边已经在打算干脆偷宰那谁家的老母**好了。尉迟山小知道是时间不早了,要下山就趁现在,可贼心不死,嬉皮笑脸的问道:“哪位姐姐可收留咱们一晚上?”
自然是没有人应承他的。峡姐倒是大方,爽朗的说道:“会宁你要是想住下就睡我的屋,我跟青青睡一晚上。”
陈会宁默不作声摇摇头,抬眼盯上尉迟山小。那小子那肯失了颜面,一把搂住陈会宁的肩膀,嚎道:“还是我家会宁心疼我哟!走走走,咱们这就回那小破屋去,也比在这儿心似寒冬内腊月天的好啊!”
他这么一叫倒真也没有人留他们了。寒宁道长拿了一把生满了锈的小电筒给他们,还不忘介绍道:“这电筒啊不知道能管多久,要不咱们提灯笼?”说罢指了指墙角的白灯笼。
“道长,咱们现代化国家怎么还能用那灯笼!你自己留着用吧!”尉迟山小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破洞百出的灯笼实在没有用它的心思,“再说,咱提个白灯笼山路上走,指不定就吓煞了哪些个胆小的相亲,恐是这山上的冤魂下来了咧!这种混账事情我尉迟山小怎么能做呢!”
不想再听他聒噪,众姐妹将他二人轰出山门去。
一路无语,尉迟山小憋屈得慌,半晌想了句自以为打趣儿的话问了出来,“会宁大兄弟,我跟你讲个事儿,我上小学那会儿,班上有个二蛋子,这小子有一回写运动会赛跑比赛,说我们班班长一听到指令枪声就冲了出去,跑的那叫一个快,比我家的大黄狗跑得还要快!”
陈会宁知道他挤兑自己呢!不做声响不搭理他。那尉迟山小就知道陈闷葫芦会这般,更加的变本加厉起来,不但手舞足蹈的自说自话还拉起陈会宁的手来,“说说说说,今儿比彪子跑得还快那是啥样儿的心境儿啊?”
“滚!”陈会宁没好气儿把他的手一打开,得,拿手电筒就没了亮光。两人被这突然来的黑暗给惊得一愣。更倒霉的是这时候边上的林子里窸窸窣窣的传出声响来。陈会宁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胆子比尉迟山小的大,也不知怎么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贴身靠了上去没正要喊一声尉迟,就觉着自己的嘴巴被他捂住了发不出声响,肩上再一沉人都被尉迟山小拉的蹲在了路边的枯草丛里。
“嘘~”尉迟山小在陈会宁的耳朵边悄声道。只见那竹林子里两道黑影慌慌张张的奔上路来,看身形就知道那一男一女。那两人像是被惊的不轻,也没有说上什么就双双往村子里去了。
这竹林子在村子的边上,一般少有人来。有条山道是上那子虚观的,夜里还有谁会走呢?可今天就不碰巧了,尉迟山小和陈会宁这俩小鬼儿就走乐夜路了。
“人家一对鸳鸯就生生的被咱俩给打散了!咱俩可又缺了一回大德!”待到那俩人没了影子,尉迟山小吃吃笑了一会儿才说道。
“亏你知道用个‘又’字!”陈会宁今天见了疯丫头的行状就觉着他们打狗这事儿太缺德了,可着这回儿尉迟山着了心里的愤懑顺着就出来了。
“呵呵呵,会宁兄弟,你可撇不干净了,山小哥哥干缺德事儿的时候可都拉着你呢!”尉迟山小还没有想到他家会宁兄弟的愤懑,只道是这家伙又独自一人站到了四有青年的高处去,只想着把他拉下来。
想也知道跟他说不明白,陈会宁闭了嘴巴。尉迟可没打算歇着,拖着陈会宁抹黑往前走,反正也瞧得见村里的亮光了,也不怕什么。
“你说这对鸳鸯他是野的还是家的,八成儿时野的,大冬天野地里可真是够烧的慌得!”
任尉迟山小念的满嘴不正经,陈会宁只是盯着俩人牵手的地方。黑乎乎的也看不大清楚,可陈会宁手上发烧,这个尉迟山小怎么总把自己当小孩子似地说牵手就牵手,说拉着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呢!
试着甩了甩,可那家伙就没有松手的迹象,再甩了甩,就听见“挣什么呀,乌漆摸黑的,摔了怎么办!小媳妇儿一样,不就拉拉手嘛!山小哥哥都搂着你睡过了,还怕牵个手呀!咦,小心眼儿!”他倒正气凛然的模样了。
一说到睡觉的事儿,陈会宁脸上一阵发白,也不知道是急还是气。
“你自己睡自己被窝,别跟我掺和!”
“耶?!别别别,我的会宁哥哥,那多冷啊!你可怜可怜你山小兄弟吧!一个被窝睡一个被窝睡!”这口气立刻转了风向。
“你嘴上可别乱说了!”也见不找他那张脸,心里想着是张嬉皮笑脸可见他下软话这么快,陈会宁向他应该是极其怕冷的吧!也就不再接着往下说了。
这些话一过,那家伙似乎又恢复过来,嘴里直嚷嚷要查查这对野鸳鸯到底是谁云云。他说些闲话,陈会宁倒也不怎么上心,可谁料得到这野鸳鸯是谁的事情却被他自个儿给撞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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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天冷似一天,眼瞅着便过了大年。说是破四旧过新年了,可咱这穷乡僻壤的谁管的着啊!祖先照祭,灶神一样拜,炮仗噼噼啪啪四处的响也没见谁谁谁不乐意来着。村支书带头,宰了村里的老水牛,家家户户分点,算是村里给的福利。这子虚观到底是群众根基厚实啊,大年初一一开门儿,门口是放上了好酒好肉。看得被叫到子虚观里来过新年尉迟山小眼珠子都快凸出啦!
“啧啧,年前山小哥哥挨家化缘,家家都说没粮啦!合着都是蒙人的,粮没了还有酒肉呢!”
“体谅体谅。”寒宁道长不含糊,只说这几个字便动手把那些供奉给收拾起来。尉迟山小何等聪明还参不透这点儿事情。也不计较搭把手帮忙,心里美的很,总算可以吃饱饭啦!
既然收了供奉,寒宁道长也不能马虎人家群众。带了一帮小知青大搞封建迷信活动,把子虚观里糊起来的大小神仙统统拜了个遍,做了法会。
谁见过这些阵仗,个个都觉得新奇好玩。一个年大家伙儿在子虚观欢欢乐乐的过了。十五元宵节时尉迟山小一鸣惊人,给大家好好讲了一段儿“大观园试才题对额荣国府归省庆元宵”,听的姑娘们一愣一愣的,对那些个封建地主阶级的享乐生活产生了无限的向往。
这夜一过就恢复平常的生活了。革命继续,生产依旧。冬去春来的日子忙的不可开交,直到一声响雷惊走了春天才稍微的闲暇起来。要说这一段儿日子有什么闹心的,只有那魏主任的疯丫头大病一场让陈会宁心神不安,总觉的是自己亏欠了人家。可这话也说不出来,一直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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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陈会宁的《约翰·克里斯朵夫》也收了尾巴,也不知道怎样的,那最后的话让他心里无限感伤起来。
“我曾经奋斗,曾经痛苦,曾经流浪,曾经创造。让我在你的怀抱中歇一歇吧。有一天,我将为新的战斗而再生!”
这前后见不着头的上山下乡让他们的心也冷寂了。是不是这一辈子终将在这个地方度过,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改变,直到自己也歇一歇,终了余生……
陈会宁把这一句读给尉迟山小听,正不情愿洗着碗的尉迟山小听他那一阵鼻音,心里也跟着他酸楚起来。可不能俩人都这样吧!尉迟山小把洗碗的丝瓜布一摔,直起身来夺过陈会宁手里的书,朗声重读,气势卓绝,俨然的壮志斗士行状。
“看见没,你刚才读的那叫什么味儿!读书的时候没认真吧啊!”又见陈会宁眼圈有些润,他装作看不见伸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往门外推,“去去去,给哥哥把衣裳洗干净了,搞不好小河边还看得见漂亮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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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往日里热热闹闹的小河边今日还真是清净。保管是尉迟山小动了邪念,这河边上除他陈会宁就只有这白铁皮桶了。一想到他那挺正经的色狼口气,陈会宁不觉就笑了出来。
这河边浅滩上大石头多,平常像今天这般天气好的日子,村子里大大小小的姑娘们个个都挽着裤脚露出洁白的小腿来,一人占住一块石头打打闹闹的洗衣裳,那场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再来了他们这俩小知青,更是热闹了。胆小害羞的躲一边被自己闺蜜嘲弄是不是看上哪个啦?胆大泼辣的就敢上前来招惹他们俩,问这问那,问城里的电灯电话四个轮子就能飞跑的铁盒子呜呜呜冒着白烟往前冲的火车,什么都问。尉迟山小死皮赖脸惯了,仗着别人姑娘想问他些新鲜东西,花言巧语的连哄带骗他们俩居然都不用洗衣裳了。只管坐在河边yīn凉地方信口开河的讲了去就是,那衣裳自有灵巧的姑娘代劳了。
今天却没有那几次的运气,想着想着手里便松了些,那轻薄的汗衫就随着流水往下游去了。
他们俩可事情的叮当响了,要是没有这汗衫,这个夏天不只有赤身裸体的过了。陈会宁赶紧把手上的衣裳搭好在石头上赶紧的跟上去。
河滩上并不好走,石头众多,深一脚浅一脚,紧赶慢赶却总是慢冲走了衣裳的流水一步,怎么也捞不上。不知不觉已走了好远。这陈会宁心眼里是个实诚的人,眼看要是捞不着汗衫就着了急,傻乎乎的一下子就扑腾了上去,一把倒是抓住了汗衫,可是人也扑倒在了河里,一身上下湿了个透。
“谁?”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冒了出来,扑倒在河水里的陈会宁被这么一喝,动也不敢动了,只敢那斜眼偷瞄过去。
那河边的草蒿里站起个赤身的男子,精壮的很,他警惕的往四周一望,亏了河滩上的一片石头,竟没有看到陈会宁。这时候又一个娇滴滴的嗓子说道:“死鬼,就你耳朵尖,我怎么没听见声响,你做还是不做了?”说着就看见那白藕似的手臂缠上那男子的腰来。
“我是听见一声水花夹着人声来!”男子很是警惕,说罢要起身来看看,就伸手捡起一边的裤头往腿上套。
“王八蛋,干了一半把老娘撂在这儿,想跑啊!”立刻的草蒿里爬起来个□的女人,身段妖娆,那一个白花花的背影看得陈会宁脸红的滴的出血来,赶紧的收回目光,老老实实的趴在水中央再不敢动了。
第十回
尉迟山小看着自己把灶台擦得蹭光瓦亮,打心眼儿里把自己夸奖了一番。潇洒一挥手把洗碗的丝瓜布扔在灶台角落里,嘴里叹了一声:我尉迟天生将才,竟也如此这般了呀~呀~呀~地道的的京剧念白唱出来后,尉迟山小后悔的想起了家。得不偿失的感觉哗啦啦的生了出来。
见着外边阳光灿烂的很,他决定去河边跟陈会宁碰头,免得那文艺小青年再生出些忧郁的想法来,搞的俩人都心里头不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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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远的向着自家挥手的是魏主任的光棍弟弟魏九成。这小子长的牛高马大,人也耿直,比她老姐姐好多了,可就是娶不上媳妇。
尉迟山小也不奇怪,妈的,这年头穷的只剩一条裤子的人,除了他和陈会宁还大有人在呢!娶不上媳妇算个球事儿!后来一来二去和魏九成熟络了,他自己个儿倒是把原因说了。他就是看上村西头的小寡妇了,愿意上门去,他姐姐相当的不乐意。成,也不倒腾,反正就是一天到晚的混耍,成心的把自己往老光棍的路上推。
带种!尉迟山小就喜欢这样的。自然的就和人家称兄道弟起来。一天到晚拿着□说过的话鼓励人家魏九成革命到底!
这会子两人路上见了,多少也得说两句。
那边问到哪儿去呢?
这边说俺们哪一个铺上的兄弟在河边洗衣服呢,去搭把手,人不能太没有良心呀!你这是去了那儿?
那边摸摸头憨笑了说到河边滚了几圈水,正往回赶呢!
那就不耽搁你回去休息,咱们有空再耍。尉迟山小干脆的打结,俩人拜过就散开了。
不多会儿来到溪水边,却看见人陈会宁已经把端着盆子准备往回赶了。
赶紧奔过去,准备殷勤的接过盆子,却看见陈会宁一身的湿。
“咋啦?!摔了?”
一个要端盆子,一个死不松手,就这么来来去去的僵持着。
这边的尉迟山小问个不停,那边的陈会宁低头不语。
哎哟,这陈会宁不是都给教过来了吗?怎么这会子又变回原来那个了!尉迟山小心里老大不爽,手上一用劲儿,盆子到了他手上。陈会宁被他猛力一拽直接就摔坐到河滩上了。
尉迟山小这才见他满脸的红霞,咬着嘴唇儿。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陈会宁不说,他也不问。这小子打定主意不说话,敲了他满口牙也得不到一个字儿,坚贞不屈堪比江姐、许云峰,只上下打量,心里怕的是他被人欺负了不吐一个字儿。
衣裳、裤子湿了个透,没瞧见胳膊腿上有伤,只是那两腿之间……隆了起来
这一看,尉迟山小算是看出门道了!狼心狗肺的哈哈大笑起来,嘴巴上也不积德,“不是,这青山绿水的,你倒是怎么硬起来的啊?偷看洗澡的小媳妇大姑娘了?”
虽说自从来了青龙认识了尉迟山小脸皮渐厚,可碰上这么个事儿,陈会宁真是扛不住了,收腿、并膝、埋头,直接选择当鸵鸟。
这一来,站着的尉迟山小慌了,这……他娘的是个什么事儿啊!赶紧的扔了盆子蹲到陈会宁面前,心里商榷了一下口气,道:“那个,你别不管它呀!这……咳、咳这不管,伤身啊!”
陈会宁不抬头,一动不动的呆在那儿,也不给一个字儿的回答。
“那、那个什么,我先回去,你看这河滩上,也没什么人,干脆你自己动手解决了啊!”尉迟山小拍拍他的肩膀,他别扭的躲开了。
“滚!”陈会宁终于出了声儿,这是尉迟山小从没听过的低哑,看来够呛。
尉迟山小端着盆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开,他没有偷窥别人自¥慰的嗜好,估摸着陈会宁也不愿意别人看着他自己撸管子。
等到上了小路,尉迟山小忍不住笑了起来。陈会宁同志是个正直的好同志,有知识有理想,怎么看都是一个小圣人的材料。在尉迟山小的心里怎么也得用个三贞九烈这样的词藻来形容一下才可以啊!可圣人也有硬起来的时候不是,瞧那满脸的小绯红,还有那一眼的杀气,呵呵,这回小圣人算是栽在自家手里了。于是,小时候小不正经,大了大不正经,以后老了一定老不正经的尉迟山小同志坚定不移的将自己送上了回程。他要瞧瞧陈会宁,咳,陈会宁同志到底怎么解决这个……啊,这个、这个隆起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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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耳边的那些小虫子怎么嗡嗡,尉迟山小都一动不动。前面河滩上的陈会宁,比起尉迟山小的‘不动’来,更甚一筹。
哎……尉迟山小满腔的热情瞬间灰飞烟灭。
陈会宁同志在这个破四旧的年代,还信奉着道教的养身之道?看来他老人家绝对不会伸手,绝对不会小嘴里飘出个小呻吟,绝对不会露出多一寸的雪白肌肤,绝对不会那个啥……
尉迟山小拍了自己一巴掌,作为一个上进的革命青年,再想下去就该被拉去当流氓批斗了!起身、端盆,尉迟山小决定要好好的对陈会宁同志进行一番深刻的触及灵魂的生理卫生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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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会宁回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一半了。面上没有了一层红霞,寡白着的脸色真不好看。尉迟山小边想着便把准备好的衣服递给陈会宁,陈会宁没和他对上眼神儿,铁定是故意的。
尉迟也不讲究了,嘴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说着:“衣服都穿干了,得受多大湿气啊!”
回他的是嘎吱的关门儿声。
半晌儿那门也没有打开过。
尉迟山小坐在门槛上,觉得他那场触及灵魂的生理卫生教育应该登场了。起身去敲敲门,没人应,手上一使劲儿嘎吱门开了。
“要挖苦我你就挖苦够,别在人面前说一个字儿就行。”陈会宁瞧见尉迟的影儿了。两眼含霜的直视着尉迟山小。
尉迟哪儿吃他这一套,扑腾过去两人并排坐在床沿,一只手流里流气的就搭上陈会宁的肩膀。
“瞧瞧你这气度,我尉迟山小是这样的人吗?”
“就是。”
“污蔑啊!”
“裹被子要我教你唱酸曲。”
“那是意外!”
“……”其实这时候陈会宁脑子里想的是“不要脸”。
尉迟山小心想这家伙这会儿八成是想把自己挫骨扬灰好毁灭证据吧!得赶快让他意识到自己毫无敌意啊!
“是怎么回事儿呢?首先,山小哥哥现在不是来挖苦会宁同志的。明白了么?”
陈会宁罕见的邪恶的眯缝了一下双眼,“那你想要什么条件?”
听他这么一说,尉迟山小觉得自己平时做人真是太差了……
“没有!什么条件都没有!”尉迟就差跳脚了,“真不是挖苦!”
“你说!”陈会宁的表情明显是‘我看你想要怎么样’的感觉。
得了,一时半会儿要让陈会宁把自己当做知心姐姐是很困难的,能有机会说已经不错了。“第二,山小哥哥只是想告诉你,这事儿就不是个事儿,你别那么往心里去。每一个,注意啊,是每一个青春发育完全了的男同志,都会有这个……不小心勃¥起的时候,这个时候怎么办呢?”
一瞬间,陈会宁觉得尉迟山小幼儿园的阿姨附体了。想笑,可鉴于现在气氛比较尴尬,只能嘴角抽搐似地的扯动了一下。
“怎么办?对于广大的未婚男同志来说就只能选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对吧!所以啊,你别再耿耿于怀了!山小哥哥没笑话你!”
“说完了?”
“没有!”尉迟山小赶紧的压住陈会宁的肩膀,“现在是重点!重点!”
“接着说。”陈会宁拉下尉迟的手,看着尉迟山小别扭说教样子心下里早就已经释怀了,可面上还要装作不冷不热的样子。
“嗯,□这种事情,没有可以,偶尔最好,频繁不要……然后……”尉迟山小罕见的有点不好意思,调开头说:“……那个,嗯,最好释放出来呵呵呵,听懂了吗?”
“懂了!”陈会宁一双手拧上了尉迟山小的衣领,表情逐渐狰狞,“可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懂,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你、能、说、说、么?”
尉迟山小回味了一下自己最后说的‘最好释放出来’,一行热泪只能往肚子里面咽,这不是不打自招自家折回偷窥的事儿了嘛?
响亮的巴掌声后,陈会宁没有再用语言攻击尉迟山小。端坐床沿边上心里边毫无气度的想着怎么把这个尉迟山小剁成块切成渣。
尉迟山小今天也老实了,看来今天不在状态,说句话自己就把自己卖了。言多必失啊!
正想着要不出卖一下沈少游同志,把他老人家小时候那些个糗事儿弄出来缓和一下这尴尬的气氛,一声惊雷,让俩人都哆嗦了一下。
“陈会宁,我尉迟山小亏心事儿干得多,哆嗦一下可以,怎么陈圣人也哆嗦了,想必也是亏心事儿没有少干吧!”
刺啦又是一声,白晃晃的闪电仿佛就落在他们这破房子的前面。
陈会宁脑门儿上一凉,伸手一摸,雨水不是?
“前天跟你说上房顶重新顺顺草你没干,白在家里偷懒一天是不是?”这杀千刀的尉迟山小,人家村支书老早提醒过了,房顶要重新整理,不然扛不住入夏的暴雨他一个劲儿的说这个事情他来做,人家支书还给他了一天假,结果就是这样?!
“啊……我忘记了!”尉迟山小刚说完,陈会宁坐的那块顶上哗啦一声儿落下不断线的雨水来。
陈会宁今天第二次从头湿到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