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家里人都那么凶。咱们干嘛不留在军营里?”
英凝作别护送她主仆回家的侍卫,看着熟悉的大门。看着大门两侧那熟悉的石狮子,此刻她却感到深深的凄凉,曾经自己欲用性命极力回护的家族到底是怎样的所在?双手握拳,微微颤抖,她踌躇着,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迈进去。
“留在军营算怎么回事儿?不管怎样,这也是自己的家啊。”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自己真的能割舍吗?英凝有些感慨的说道。看看有些憨气的小菊。她羡慕的同时又希望她能一直这般无忧无虑的过下去,脸上硬挤出了一丝笑意,“你想留在军营里,不会是想听你那色狼哥哥给你讲故事吧?”
“他欺负小姐。才不是小菊的色狼哥哥呢。”小菊感觉被小姐窥破了心事,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可要说把话憋在心里感觉又有些不舒服,“其……其实人家也就有那么一点点的想啦。”
英凝却没有继续调侃小菊,她叹了口气,拉起丫鬟的小手,“小菊,咱们进去吧。”
“小姐,要不你嫁给色狼哥哥,他好了。”祝小姐一只脚跨过门槛,还没等落地,小菊这“震撼”的言语传进了她的耳朵,微一失神,英凝差点没趴到地上,脸蛋儿涨红了,只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的,抑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小菊这丫鬟做的不是那么称职,她依旧自顾自的说着,“他人长的好看,本事又那么大。他还会讲故事,小姐你嫁给他肯定会幸福。”
祝小姐感觉脸上有些燥热,那混蛋真的有小菊说的这般好?她有些心虚的四下看了看。再看看近乎花痴的小菊,她真想不明白自己这丫鬟被那人惯了什么迷魂汤了。
“小姐,其实他人真的很好的,你浇了他一身水,他都没有跟你生气啊。”
说起这事儿英凝就来气,他要是不做那些事儿,本姑娘才懒得搭理他呢。再说他哪是没有生气?他是没来得及发火罢了。
没等祝小姐说什么小菊继续补充,“他治好了你的病,你却打他、骂她,他不是也没有生气?”
英凝感觉已经忍无可忍了,她转过身瞪着小菊,“他,那混蛋要是不做那些下流的事儿,我又怎么会那般不讲道理?”
小菊撇了撇嘴。“不就是脱了你的衣服吗,他不是说了吗?那是为了给你治病。”
英凝不敢跟小菊继续沟通,天知道这丫头嘴里还会蹦出什么直白的话语,虽然府里没几个人了,可真要被人听到,这让人怎么活呀?
“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小菊又惹你生气了?”英凝在前边疾走,小菊在后面小跑着追,她誓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啊。
“生气?”英凝扭头哼了一声,“那混蛋有了他的萱儿,还有了公主,他还想怎么的?”
英凝突然又不言语了。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难道自己真的是在心里嫉妒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以,你难道忘了他逼迫你父亲火化时的无情了吗?
父亲大人死后而难安。他这“罪魁祸首”和杀父仇人有什么区别?可他这是为长久计,为子孙百代计,自己不咬牙切齿的找他报仇也就罢了,难道还想倒贴上去不成?想想自己“自尽以就孝道”的决心,英凝脸上淌下了两行清泪。
小姐,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
小菊没冉完,可看到对面走来的几人,就她那智商都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啊。
为两人乃英凝的二兄英豪和四兄英杰,他们身后是抬着竹榻的几个青衣汉子,榻上赫然是病故多时的祝老爷子的尸身。
“你们要干什么?不许动我的父亲。”
祝家兄弟虽然着急忙慌的同“病父”撇开关系,可无孔不入的瘟疫就会放过他们?兄弟几人殁者半数以上,除了隔离区内的老大和老五,就只有眼前的“豪杰”二人幸存。皇帝天恩,赐予圣水,药效虽还不甚明朗,可心理作用的力量却不可小觑,盘踞在檀州百姓心头的黑云终于渐渐散去,他们对死者当然没了当初的恐惧,祝家这两兄弟心思能不活络起来?
大梁讲究以孝治天下,回前尘,他二人也觉得那番作为有些猪狗不如,庆幸知道这事儿的人大多身故的同时,他们能不及时的为父亲更衣,而后风光入睑?
人生就是怕什么来什么,“豪杰”二人哪想到在这节骨眼上竟然撞见了最不想碰到的小妹?
英凝更想不到这狼心狗肺的兄长竟然还有面目去碰触父亲的尸身,她寒着一张脸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小妹,父亲,父亲大人去了,咱们做子女的能不让父亲走的体面一些?”
英豪也好,英杰也罢,行事愧于心,他们竟不敢直视小妹的目光,此刻英豪为长。长兄如父,他不说话谁说话?想想小妹往日行事,他知道小妹一定会顾全大局的。
“走的体面一些?”英凝冷笑连连,“你们还有什么资格称呼这声父亲?你们的所作所为。父亲他老人家能瞑目吗?”
英豪、英杰两人加起来都七十多岁了,眼下却被正当妙龄的小妹刮斥,他们面子上能挂的住?那两张老脸阵红阵白,吭吭哧哧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放开父亲,不要用你们的脏手玷污父亲。”
英凝将抬着父亲尸身的青衣小厮推开,她看也不看两位兄长的脸色,吃力的抱起父亲。在小菊的扶持下艰难的朝自己闺房挪过去。
“二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英豪眼中的寒光一闪而逝,他却是缓缓的摇了摇头,“现在还能怎么办。”
“二哥,大哥不在。祝府以你为长,你可得拿主意了,小妹明摆着不再顾及兄妹之情。如果她将之前的事情抖搂出去,偌大一个祝府,哪还有你我兄弟的容身之处?你难道愿意看到祝家那庞大的家产落到区区一个女人手里?”
祝英豪那略显单薄的唇儿微微朝上勾了勾,他依旧不动声色的看着四弟。
“二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她不仁就不要怪我们兄弟不义了。”
祝英杰一脸阴寒。他冲二兄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