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雪莉，还是？”他迟疑了一下，问。
    “那么，你先和我说一下雪莉的情况？”既然这个话题先被提起的话。
    作为一只冥王龙，不能依靠自己的身体停留在空中，确实是相当不正常的情况。若说希洛在那么长时间里完全没有过任何想法的话，是相当不合常理的。
    她盯着希洛的眼睛，希望能听出一些特别的东西。
    “当初希洛留下雪莉让我照顾。”他回答说，“此外没有别的叮嘱了，他说这个孩子或许会相当的弱小，当时我没有在意，后来发现，确实对于一直冥王龙来说，那样的体质简直是同类里边的下限，而且脾气不好，思考能力也没有期望中那样灵光。”
    “此外？”零很显然不满足这个答案。
    “此外没有别的好介绍了，如您所见，神殿的维持就是那么艰难，很自然也没有办法做那些所谓的惠及人类的事情。”他的解释夹杂着少许无奈。
    “所以你一直都很颓废的样子，在这里照顾这些没用的花花草草，维持那种根本可有可无的研究吗？”
    “算是颓废吧。”说到植物，希洛的精神稍微恢复了一些，他低头笑了笑，“没有您想象中那么不堪，它们代表另外一种存在的方式，那种生命力是用肉眼很难察觉出来的，需要您投入很长的时间，记录下那些细微的变化，在长长的时间轴上体现出来。同时，那种生命又是相当顽强的，不像动物一样，当躯体被毁灭的时候，就会死去。”
    零有些意外，很显然真实的希洛和想象中有着不小的差别。
    “当然，那只是一种业余的偏好罢了。”希洛解释道，“包括这后院的一大片植物，都是在那个小研究基础上的业余爱好，到了后来，当研究慢慢被丢向一旁之后，剩下的就只有爱好。”
    零对于希洛的观点很感兴趣。一直以来都被习惯性忽略的东西，经过提醒之后，确实有那样的感觉——强悍的生命力。虽然那种东西仅仅是建立在不被连根拔起并且暴晒若干天的情况。那位年轻的冥王龙有意地保护好神殿里自然生长起来的每一株生命，也是其中的必要条件之意。
    她向四周扫了扫，和推测的那样，希洛对此的坚持近乎变态。包括那些应该被归类为杂草的植物，都被很小心地转移到各自的地方，细心地照顾。当然，那种照顾又和想象中有有些不同，除了必要的阳光和养分之外，还有使用力量制造出来的恶劣环境——这种成长亦是希洛追求的“生命美学”之一，只不过平台转移到神殿之中，由环境由意识去支配罢了。
    “和自然环境下成长的植物又有着一些区别。”希洛似乎猜到的零的想法，他解释说，“原滋原味的自然界生命和这种刻意培养出来的植物自然有着很大的区别，一种是相当纯粹的不可预见的结果，另外一种是可控制的，某一种层次上可以预见的，并且在这个角度上说，结果有一种创造性研究成果的……概念成分。”
    当然，终究希洛还是在研究着什么东西，只是那个研究因为“颓废”而慢慢荒废成了无聊时消磨时间的消遣方式。
    零叹了一口气，虽然有了这个结果，过程却不是那么容易被接受的。
    “苍月，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她说。
    “这才是您的本意，对吗？”希洛没有废话，手中的东西放到一边。
    “…”零点点头，“我自然是准备好了的。”
    “那好吧。”左手很自然地向旁一挥，一片院子就直接暗了下去，周围的一切，包括天空中那片蔚蓝，什么都看不见了。
    仿佛混沌中一般。
    人型的光晕慢慢向四周扩散开，又重新凝结成一个巨大的身影。并不是那么和谐的躯体，背部舒展着修长的翅膀——那东西勉强能算是翅膀，一对对地向身体两边展开，随着漂浮在半空中的躯体轻轻摆动。
    这就是图鉴之中的冥王龙，另外一个形态。只不过眼神有着细微的区别，并非那样带着杀气亦或是霸气，而仅仅是相当深邃罢了，明显能见到那双漆黑的眼瞳中充满着温和。
    然冥王龙的威压却比想象中还要强烈，那近乎实体化的威压造成的暴风几乎将零掀飞起来——尽管她现在亦是在半空中漂浮着。
    有一种那样的感觉，她自己块被撕裂了。
    三对修长的，漆黑的翼，尾端是艳红色的尖刺状，腹部同样三对让人窒息的尖锥，貌似很不锋利却给人一种闪着寒芒的感觉，仿佛只要稍微接触，就会被抽走灵魂。脖子上的勾爪，包括头上的面具，同样的犀利。
    “你是龙王？”好不容易平复下来，零问。零当然知道希洛是龙王，不为别的，传承下来的身份罢了。龙王会守护着神殿，并且继承希洛的名号，很显然守护着神殿的是它，继承了名号的那只冥王龙，自然也是它。
    只是零从来不认为他很厉害，不论从性格还是外貌上看，希洛都是一个相当软弱的家伙。只是“人不可貌相”这种真理会经常被忽略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零也很喜欢习惯性地忽略一些东西。
    所以此刻她依旧显得很吃惊。
    “是的，很明显。”因为只有龙王才能体现出这种气势。若不是他相当适当地收敛的话，眼前这位冒牌的女神会被直接刮到寸草不生的天涯海角。
    “好吧，我低估你了。”零坦白说。她收起无用的惊奇，细心打量着希洛。某一种意义上说，冥王龙的任何一个形态都要比守护大海的露琪亚帅多了，不管是红黑金的颜色搭配，亦或是充满野性的头饰、眼神，都要比露琪亚拉风。
    她开始考虑着是否利用职务的便利强迫一直冥王龙作为自己的坐骑，当然，仅仅是开始考虑而已，她并没有这样说出来。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个废物，没用的东西，只是能欺负一下首领大人那种弱小的人类。”零抱怨道。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太大，她不得不抱怨。
    “我确实只能欺负一下那位首领大人，不过您的理解有一些偏差。具体一点说，您想象中那位首领大人并非只是一个弱小的人类那么不堪，对于我们这种高等的神兽，她亦有足够的资格被评为恶魔，如果您切身体会过那种被挑战，被打败，被追杀的感觉。您肯定会有和我一样的评价的。”
    这种评价貌似很高，而且看那双深邃的眼瞳下认真的神情，希洛也不像在开玩笑。唯一需要改变的就是，自己内心对于首领大人的评价。零原先只是觉得那个家伙很强，又长得很漂亮，并且身上有着相当多的优点罢了，她可从来没有想过那位乖乖女（外表）一般的首领大人居然有那么“猛烈”的名声。
    “就是那么一回事。”希洛又点了点头，身影模糊之后，那片大大的光晕慢慢缩小成原来的人类形态，“所以对于首领大人失去联系的现状，大家都表现得漠不关心。”
    一片漆黑的混沌已经散去，四周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非要说有什么变化，那只能从零身上找了。除了对于希洛的看法有一些改变，对于首领大人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零自己的立场也有了一些改变。
    至少她觉得，有希洛这样的苦力，她可以很放心地满城市寻找那个隐藏在迷雾之中的组织。在冰原的罪恶之城，她有过亲眼见到阿历克斯秒杀几乎一队裂空神龙的亲身经历，此刻也同样不再需要担心神殿的后盾是否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