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那些山中庄园又没有派人攻击我们,您为何一定要欺负人家啊?您这几天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善良的奥黛丽完全无法理解江水寒的谋划用心,她面带忧色抱着少年的臂膀,想要说服他取消这次无谓的远征。
此时,巴哈已经退出到帐外,预备追随少年进行这次短暂的征战。没有外人在场,小女仆就毫无顾忌对江水寒说了她心中的疑虑,她可不想少年变成一个喜好杀伐的凶残贵族。
江水寒依然稳稳坐在椅上,现在他越来越具有成熟男人的沉稳与上位者的威严风范,他抚摸着小女仆柔软的金发轻声说道:“你也读过东大陆战史,应该知道是哪位名将被后人奉为军神吧?”
奥黛丽是江家的家养奴,又自幼陪侍江水寒,对家中那些东大陆的典籍可谓是耳熟能详,听到江水寒突然说起这个,不仅秀眉紧蹙,又惊又怕说道:“少爷,您是说那个有着万世杀神名号的公孙起?您可万万不能效仿那个人的所作所为,他当初杀人盈野、声震天下,真是道不尽的威风,最后的结局却是格外凄惨,或许就是因为杀伐太烈有伤天和,才会遭到这样的报应呢!”
奥黛丽本来就精通东大陆的语言,这里只有她跟江水寒两个人在,说的又是东大陆的典故,自然不会再用西大陆通用语,她吐字清晰,书辞清雅,真似是一名忠心向主人进谏的东方侍女。
江水寒微微一笑,说道:“我又不是学他杀人,我只是要学他的兵法罢了。”
东大陆与西大陆类似,向来是三百年的太平盛世,三百年的征伐杀戮,而三千年前的战国时代更是诸侯纷立、杀人盈野的大乱世。
其时名将云集,其中不乏百战不殆、决胜千里的善战上将,嗜杀者也绝非只有此人,为何偏偏只有这个公孙起被冠以军神之名?
公孙起的兵法对后世的影响似乎也远远不如发明军阵之法的兵圣,可是他又怎会有这样大的名声?
因为这个人将军队的攻杀职能彻底发挥到了极致,他自十三岁披发为将,便不会守土卫关,向来足以攻为守,先敌出击,即使属下兵马远不若敌军强大,也能料敌若神,出奇无穷,以少胜多,大败敌军。
尤其他天性嗜杀,一生陷城七百,斩首千万,胆敢与其对阵者,被其俘虏之后,无论首领仆从尽皆斩杀干净,向无活口。
遥想当年,公孙起麾下只有三万铁骑,此后三十余年间,天下诸侯竟然无一人敢与其在疆场之上争锋,敌国直到遣刺客将其击杀于路上,才得以灭其国。
他的兵法准则就是:借势用力,兵贵神速,击敌要害,先发制人。
这样简约粗略的用兵法则实在不具备普遍的指导意义,后世兵家就算是想效仿,也只有兵力远胜对手的时候才敢放手而为。
而像公孙起昔年每每以一击十仍然能围歼敌军的诸多战例,史学家只能说神乎其人!
少年将奥黛丽抱到怀里,如同对小女孩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公孙起一生,然后说道:“你知道公孙起为何只攻不守吗?他的国家跟周边诸国相比太小太弱了,他如果不表现得强势一些、凶残一些,就会被人看作软弱可欺的肥羊。他就算是千年一出的绝世名将,如果周边诸国若是齐心合力,铁壁合围,他就算有通天手段,也无法应对数十倍于他的敌军。
“因此,公孙起干脆反其道而行,任何国家的军队只要敢靠近他的国家,他就毫不客气主动出击,将威胁消灭在萌芽状态,他所倚仗的也只有他的征伐才能,让周边的大国都吃到苦头,不愿意惹到这个如同死神般恐怖的家伙,他的国家也就获得了令强国尊重的地位,他国内的百姓才能过上好日子。”
奥黛丽面色古怪说道:“可是……少爷你这样讲,我怎么感觉公孙起像是一条乱咬人的疯狗啊?”
江水寒说得眉飞色舞的神情顿时一滞,有点尴尬地摸着鼻子说道:“你这么说倒也没错,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很少有人愿意去惹一条乱咬人的疯狗,我现在的实力跟罗斯侯爵、摩尔公爵他们差得太多,只好表现得疯狂一点,省得被依附他们的仆从贵族小看,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如果落到被人围殴的下场,一定会死得很难看的!”
奥黛丽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脸上出现歉意,说道:“少爷,我可不是说你要学疯狗一样啊,只是觉得很多无辜的人成为你跟那些大贵族们争斗的牺牲品,未免太可怜了……”
江水寒头上拉下几道黑线,苦涩笑道:“只要能保护你们平安,不要说疯狗,就算是疯猫我也愿意做。这个世界永远不缺乏趋炎附势的贵族,为了获得更高的地位与更多的财富,那些野心勃勃的卑贱小人甚至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我只有比他们表现得更加疯狂,并用更加狠厉残酷的手段进行报复,才可以遏制他们的野心!”
有巴哈做向导和说客,江水寒的征讨战争进行得异常顺利,这个商人天分的家伙鼓动如簧巧舌,大肆宣扬少年男爵的威赫武功,透过一个个血淋淋的事实,威逼恐吓那些先前投靠摩尔公爵的庄园主们。
山中的庄园主联盟本来就分为南北两部分,北方联盟的骨干既然已经被少年斩杀,剩下的人也很少有抵抗之心了。
少数几个不识相的庄园主家族在拒绝归顺的几个时辰内,就遭到了空中骑士团的彻底毁灭。
江水寒此番亲自出马,对敌人的惩戒手段更加惨烈,矮人少女们驾驭着硕大无比的灰鹰,将企图顽抗的庄园主贵族抓到高空后再无情掷下,等他们的身体砸落到地面上,就已经变作一团团鲜血模糊的肉饼。
见风使舵是底屑贵族生存的基本技能,看到某些邻居的散碎尸骸后,他们很快就为自己先前的愚蠢感到痛心疾首,他们排着队跪倒在江水寒的面前,亲吻他的靴子,向他递上自己的效忠书,奉献出家中最珍贵的宝物。
至于家中有漂亮女儿的庄园主贵族们,更是第一时间就将装扮齐整的女孩儿送到了江水寒面前,希望能被这个年轻的主上收入私房。
山间庄园主的南方联盟虽然距离较远,一时没有被战火波及,但是兔死狐悲,那些有势力的大庄园主很快就聚集在一起,商谈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福隆家族的庄园坐落在戈多罗山脉中一个较大的山间盆地,四周群山环绕,树木花草郁郁葱葱,山泉汇集成两条河水在低洼处形成了一个小湖泊,清澈见底,游鱼如梭。
湖泊一侧的高地上修建着一座小型别墅,别墅前的草地上摆着一张圆形的大石桌,几个衣着古怪的人围坐在石桌旁边,个个面色沉重,他们正在讨论江水寒对庄园主联盟发动的征讨战争。
其中一个体形如同特大号酒桶一般的大胖子最为引人注目,他不光身材臃肿巨大,服饰也格外诡异奇特,他的头上带着一只猪头样的巨型骨盔,身上穿着大片骨片缀成的板甲,背后披着一张手工粗劣的野猪皮披风。
他的相貌也极其丑陋粗鄙,短粗杂乱的眉毛,凶光四射的双眸,鼻孔朝天的扁平鼻子,裂开到两腮的血盆大口,两枚犬齿凸出唇外,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头能站立的人形野猪。
这个相貌恐怖的家伙就是南部庄园联盟中,最具战斗力的福隆家族家主福隆多。
南部庄园联盟跟外界接触甚少,比北部庄园联盟更加封闭和保守,只是迫于摩尔公爵的威名才答应帮忙对付江水寒,其实也没有怎么将这个少年男爵放在眼里。
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江水寒竟然如此强势和凶狠,不仅将带头攻击他的七家庄园彻底毁灭,更以剿灭叛逆山匪的名义,对庄园主贵族联盟发动了全面的征讨战争。
不过短短的三天时间,北方联盟已经彻底臣服于这个少年的脚下,那些手执魔晶火镜的空中骑士们,即将把代表死亡的绚烂流焰倾泻到他们头上。
一名身材猥琐如鼠的贵族,用手轻抚着上唇留着的两撇稀疏长须,眼眸中闪烁着狡诈的光芒,尖声说道:“福隆多大人,您是我们南方联盟的脊梁,是战是降,全凭您三舌而决了!”
那头人形野猪显然不像他外表那么粗鲁愚蠢,两个黑漆漆的朝天鼻孔重重“哼”了一声说道:“索禄尔,莫非你真将我福隆多当作一头无知蠢猪吗?你们明明都已经在调配人手预备跟江水寒开战,却要我把话挑明!将来若是打了败仗,你们个个都可以选择屈膝投降,我的家族却要面临灭顶之灾啦!”
原来,江水寒早已经放出风声,谁要是胆敢带头对抗征讨军,便要如同先前那七家庄园主贵族的下场一样三壮园被浇上火油焚烧成一片废墟,全族所有男子无论老幼全部被处死,美貌的女子则尽数掠走,充为少年的私房xìng奴玩物。
本来这等事情这些庄园主们也没有少干过,每当山中收成不佳的时候,他们就会客串盗匪带领部属出山,到弱小贵族的领地烧杀抢掠。内宅私房中大都有蓄养几名从山外掠来的美貌xìng奴,只是他们却从没有想到,有一日也会面临着财富和妻女被人抢掠占有的威胁。
即使是最凶悍的福隆多和最好诈的索禄尔,都不愿意冒风险做这个对抗征讨军的联军首脑。
其余几名庄园主的实力比他们两个弱上不少,各个面面相䝼,谁也不愿意出头。
“哼,你们这些男人真是没种,亏得我向来以叔伯称呼你们,如果没有人敢做这联军首领,那么干脆就让我百野兔执掌盟旗,为咱们南方联盟寻一条活路出来好了!”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少妇,她的玲珑娇躯裹着一袭轻柔的雪白裘衣,脸上带着一张银面具,看不到相貌如何,只是胸前两颗肉球却格外饱满挺拔,在她娇小身躯的映衬下,显露出一种突元的惊艳美感。
听到百野兔似是嘲笑似是激将的讥讽,福隆多的眸中陡然燃烧愤怒的火焰,他重重一掌拍在了石桌上喝骂道:“呸!你这个克死家中男人的淫贱臭婊,就算倒贴着出来卖也没有人会要的荡妇,居然也敢妄想做联盟首领?”
索禄尔眯着的细长眼睛中也射出了一丝寒光,阴阳怪气笑道:“嘿嘿,福隆多大人,您不要欺负后辈啊。咱们这个侄女既然敢说这样的大话,想必一定有把握干掉那个江水寒,您在这盟主宝座上已经享受了十几年了,趁着这个机会体面下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呢!”
百野兔似乎早知道福隆多会忧吾相向,不动声色说道:“还是索禄尔叔叔通情达理,其实我对于那盟主宝座也不怎么在乎,只要福隆多大人肯将那蜕化壶借给我家用上几年,我就心满意是了!一福隆多瞧了瞧其余几个人,他们的势力都远弱于索禄尔和百野兔,都是闷声不语,不想惹麻烦上身,不过几道闪烁躲避的目光中,都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福隆多冷哼一声说道:“好,我福隆多也不是喜欢独断专行的人,你只要能把江水寒的人头带回来,我就将蜕化壶双手奉上!”
索禄尔生性好诈,最喜欢怂恿旁人争斗,然后从中半利,看到两人这么快达成协议,不觉有些失望,表面却故作关心轻叹一声说道:“侄女啊,不是我小看你,那江水寒能够让摩尔公爵大人忿恨不已,必除之而后快,一定是有心机有实力的难缠人物,你若是打算用美色诱惑那江水寒,只怕会把身家性命都赔进去,最好还是另觅良策啊!”
百野兔斜睨了一眼索禄尔,淡淡说道:“多谢叔父的关照提醒,如果我没有十是的把握,也不敢在福隆多大人面前说这种大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