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没出门我就光趴在床上写那倒霉的吃后感了,写的我都直想吐。海洋逼着我一定要写的情真意切,思想深刻。我自从学校毕业之后就没再写过作文,现在哪里写的出。反正又开不了车,就在家里窝着。少不了把上学时对付老师的招数拿来对付她,就是磨蹭偷懒加睡觉。本想问问海洋的身世是不是像小玮说的那么不幸,可鼓了半天勇气也没敢张口。最后在心里对自己说:算了,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晚上的时候海洋出去上班了,我一个人留在家里看了会电视觉的没什么意思,正想睡觉时手机响了。正想去接,它却只响了一声就给挂了。谁呀,这么无聊。我念叨了一句。
正想把手机扔到一边,一条短信跳了出来。我打开一看,两只眼睛像给磁石吸住了似的足足盯了有两分钟没有离开。我都不敢相信看到的是真的,这条信息是:嗨,姜济林,还记得我吗。我是张小镜,你现在过的还好吗?
多少次的梦中昨日重现,多少回的梦醒后的神伤暗然。只是因为在记忆中有这么一个女孩儿啊。我连忙回信息说:真的是小镜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是我,哪里会有假。你还在北京吗,我明天也要到那里去了,以后多联系啊。”
小镜她要来北京,我兴奋的手机都没拿住掉在了地上,还好我的手机是诺基亚比较禁摔。
“你来这里是旅游呢,还是有什么事啊。”我问她。
“我这不刚大学毕业吗,也没找到工作。正巧我表哥他们的单位有个空缺,要我来先试试。”
看了她这条短信息我的心则从飘飘忽忽的天上一下子掉进了寒冷的冰窟窿里。她这个表哥比小镜和我高三个年级,海洋从小就对他特别依恋,我一直都怀疑是他在暗中使坏让我和小镜的那段感情在没有任何前兆的突然间结束。这次小镜一提到他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明天什么时候到,我去接你吧。”我给她回道。
“不用了,我表哥会接我的,我只是想通知你一下,等我到了北京还好有个朋友照应。对了,我到了那里会换手机号,等换新号我们再联系吧,拜拜。”
我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心里想着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再相见又会是什么情景,会是每次梦中呈现的样子吗:她笑盈盈的站在校园门口,有风从她的发间拂过……
第二天我像迎接什么节日似的早早就起来了,忽然觉的日子过的有点意思起来。有希望了,有色彩了。尽管这个希望和色彩是那么的渺茫,但我至少可以拿这点渺茫的希望向生活抵押借贷出一点去努力的勇气。
在车站接活的间歇我特意到路边的一个售票处打听小镜所在城市火车到京的时间。虽然她不用我到车站去接,但我还是想到车站碰碰运气也许就能看到她一眼呢。
去了火车站结果可想而知,茫茫人海哪里去找她。打小镜的电话已经关机了,看来只有等她先联系我了。
由于正值学生开学所以出站的学生特别多,我站在北京站出站口对面的花坛边,茫茫然的看着一批批的青年男女陆续出站。此情此景正像这些年来我生活的一个缩影——在人海茫茫之中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天快黑的时候海洋打电话来说要我陪她去吃饭,我不耐烦的说:“你自己吃吧,我正干活挣钱呢。”
“你傻呀。”海洋从电话里教训我:“你挣钱不就是为了吃饭吗,现在不叫你干活就能吃上饭你还不乐意。”
我不愿意和她胡扯就说:“来活了,我不说了。”就给电话挂了。
一抬头果真看到有一个人向我的车跑来,跌跌撞撞的脸上好像还有血。一拉车门几乎是跌到我的车里,有气无力的嚷了句:“哥们快开车。”
我抬头一看就在这哥们跑出的歌厅门里冲出来五六个手拿棍棒,片刀的家伙,嗷嗷叫的就向我的车冲来。我的脑子几乎想都没想,打车踩油门就冲了出去。倒不是我想救车里那哥们,而是拿片刀的家伙实在太吓人了,跟群魔下界似的。我窜出去纯粹是条件反射。
车子开出去三五里地我才把车速降了下来,看了眼车副座上的哥们,他正拿我车里的纸巾搓着脸上流下来的血呢。看那脑袋上的伤口估计是给啤酒瓶子开的。
“怎么样,哥们没事吧。”我问他:“我把你送哪儿?”
“小意思。”他也没抬头说道:“你随便给找个小医院吧,我去包扎一下。”
他一说话我就觉的浑身机灵一震,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转过头来仔细端详了他一下,一幅让我刻骨难忘的场景在我脑中重现了。
就在个把月前,同样的车子同样的人,就是我拉着眼前这哥们的时候给警察拦了下来,结果大家已经知道了,就是这小子一句话,我的车给扣住,要罚我五千块钱。这才有了我后来去求海洋,和我把自己抵押给了她当佣人的事儿。唯一不同的是那天他戴了顶鸭舌帽而已。
我把车方向一打停在路边说:“你给我滚下去,我他妈刚才让你给那帮人砍死就对了。”
“哟,怎么回事儿,”那小子一愣,瞪着我问:“咱有仇啊,我他妈也不认识你啊。”
“你是贵人多忘事,我可记得你。”我说:“一个多月前,就是你座我的车给警察拦住了,本来什么事儿都没有,可你那贱嘴说了句我是拉黑活的。结果我的车给扣了,还罚我五千块钱。”
那哥们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你是海洋那笔买卖吧。这事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还是挺有意思呢。”
他一提海洋我先是一愣:“怎么你认识海洋?”
“当然了,成天都浑在一起的吗。”哥们奸笑着说:“这事本来不该和你说,可是今天你也算帮我一忙,我也就告诉你,省的你还蒙在鼓里。其实说了也没什么。”
“这事儿其实是海洋让我干的,认识海洋吗。”
我点了点头。
“海洋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漂亮妞,不过这丫头使坏也是出了名的。我估计你是哪儿得罪她了,不是拉她时讹她钱了,就是对她动手动脚惹她烦了。反正那天海洋就和我说要玩个人。我说玩谁呀。她就指着你的车,那天你正在我们歌厅门口趴活呢。她说你看那哥们好玩吗,你给我把他的车弄进局子里,我给你二百块钱。我问她和你有仇啊,她笑着说就是玩玩呗,没事儿解闷儿呗。既然是解闷就来呗,反正我也正闷着呢。于是我就搭上了你的车,其实那天那个路口有警察我是知道的,是故意引你去的。”
我一听真的好像是五雷轰顶一般,要不是今天遇到这么出事儿,我还一直给人家像傻瓜一样玩着呢。我还一直感谢海洋帮我捞出车来给她洗衣拖地倒洗脚盆子呢。我他妈都想乐,都想抽自己,照照镜子我都想给自己拍张照留个念,然后在背面写上:他妈的这就是傻逼的原形啊。
把我车里那家伙胡乱找个小诊所扔下,就打电话给海洋问她在哪儿呢。
“在家啊,”她懒洋洋的声音:“怎么回事儿,你说话像吃了火药似的这么冲,这可是对主人的不礼貌啊。”
还他妈礼貌,一会我让你见识什么是火冒。我挂断电话掉转车头就往家里,却切的说是海洋的家里冲去。一路开着我一路想着这一个来月受的她的窝囔气,压不住的火儿往上冲,我他妈和她来个玉石俱焚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