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左右看看,小声道:“二姐家公婆倒是好人,就是有个姑姑,前些日子死了丈夫,家里一穷二白,又没有五服之亲,就带着孩子回哥哥家住了。”
这也罢了,都是亲戚,你家实在困难,做兄嫂的帮一把也是情分。
可是这姑姑不是个省心的,她家小女儿今年十六,鲜花般的年纪。
民间对于守孝什么的,也没高门贵族看的那么重,百日后就无所谓婚嫁了。
可是这姑姑不想着给闺女找个老实婆家,总想着借秦末的手把人送到高门里做妾,还拉着秦檬公公给她施压,好在公婆都是懂事的人,给秦檬挡了下来。
李氏也是担心,若是被那家人知道钱正轩的事,那姑姑又作妖,再打起钱正轩的主意,平白无故让秦檬为难。
秦柠皱眉不语。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人,檬檬有什么亲戚,和她一个做姑姑的有什么关系,哪儿来的脸皮逼迫檬檬。
“你今儿就去他们家,告诉檬檬我要给正轩选妃,他家姑姑敢作妖,你就替我讽刺一句,也不必说别的,就让她看看自己的脸皮,看看她夫君才死了几天,也敢肖想天家。”
反正那家子人也没什么门路,她就是嘲讽了又如何。
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们只要有点脑子,就该捧着秦檬,不会因此产生怨恨,也不敢对秦檬不好。
李氏道:“不过是个无知妇人,阿末都看不上她的,还跟二姐姐说,若是她敢折腾,咱们大不了合离回家。”
反正他们家人肯定是不舍得秦檬的,而且公公婆婆也不是恶人,估计不会有什么事,这浅薄无知的妇人,也永远到不了秦柠眼皮子底下。
秦柠恼怒道:“这样的人我也见了不少,以前带着正轩的时候,就常有些人,家里男人死了,就逼着女儿嫁给个老男人,拿了礼金养儿子,真真是令人厌恶,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等人。”
甚至还有夫妻,两人手脚俱全的不去干活谋生计,生个七八个闺女,一个接一个嫁出去,一个接一个拿钱。
李氏道:“所以就算我婆婆她……她曾经给人做过怯怯,我也不曾嫌弃,一个女人为了保全儿女,极为不容易了。”
他们几个在秦柠面前都不曾提过秦娘子如何,总觉得有几分尴尬,李氏今天也是随心所说,说出口也有些忐忑,毕竟当年皇后娘娘和秦娘子,不那么愉快。
秦柠叹口气,“只盼着这些人,好歹醒一醒,又不是走投无路了,卖女求荣,说出去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她看了眼李氏,便笑了笑,这人也是好运道,娘家只她一女,自然爱若珍宝。
若是人人都如她一般,天底下哪儿还有这么多糟心事。
秦柠给钱正轩选妃,也想着找个这样在家中千娇万宠的女儿,这样的姑娘性子才好。
到底是别人家的事,两人也没什么好谈论的,便说起了别的事。
李氏忽然神秘道:“皇后娘娘,我听人说,就那个特别有钱的一家,姓梁的来着,从江西老家挑了好几个闺女侄女的,说是贵妃出事,欲再送进宫侍奉陛下。”
“这事,您知道吗?”
秦柠愣了愣,新来咯噔一声,只笑道:“没影的事,静安侯就一个妹妹,必然是不许有人骑在她头上的。”
怕是江西梁氏想当然了。
她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京城里都传遍了,有人看见梁家的马车进京,就是没去静安侯府上,也不知道是为何。”
秦柠便放下心来,这种情况,自然是梁家人没能说服梁文景甚至那几个女子,连静安侯府都没能进去。没有静安侯的梁家女,就和后来的梁钰一般,不堪一击。
全然不需要看在眼里。
就怕这些人……谋图钱元恒不成,把眼光转到钱正轩身上。
秦柠面上笑道:“刚说完,这卖女求荣的就来了,陛下多少年都不曾再娶过别人,就算是费劲心机把人送进了宫,也是白白守活寡,图个什么。”
还一卖这么多女儿,梁氏果然是大家族,人丁兴旺。
李氏噗嗤一笑:“谁说不是呢,我还以为只有那些没见识的穷人会干这种事,原来官老爷也一样。”
李氏内心产生了一丝骄傲,至少她是不会干这种事,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给个千金也不换。
“罢了,不讲他们了,说是和你聊聊天,提这些扫兴的干什么。”
秦柠自己却又叹息道:“檬檬的夫君现在是个秀才,我就想着,能不能考上来,外放几年,她婆家人再怎么好,也比不上自己当家做主来的痛快。”
做人媳妇儿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委屈与不得已。
李氏也随之附和。
两人聊天说话倒是悠闲开心,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秦柠再一抬头,便见日头西落,竟然是聊了一下午。
秦柠站起身:“都这个时辰了,让人送你回家吧,不然阿末要跟我着急了。”
李氏笑道:“那我改天再来陪娘娘说话。”
她们这边宾主尽欢,秦柠转身回了承乾宫,还打算等着钱元恒回来吃饭,却有御书房派来的小太监来传话。
“陛下那边出了点事,今天不能回来,让奴才转告娘娘,您早点歇着。”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吞评论太厉害了,吞走了好多,不开心
第47章 御书房内
秦柠皱了皱眉, 转身看贴身伺候她的嬷嬷:“本宫能去御书房吗?”
中午秦末几人在这里,钱元恒便是单独去用的午膳, 现在在御书房, 他大概也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要认喂,这岂不是要饿坏了身子,他还受着伤呢。
可是之前梁钰要进承乾宫都千难万险的, 何况是御书房这种地方。
老嬷嬷道:“可以,娘娘稍等, 奴婢去唤凤辇。”
皇后和妃嫔有着天壤之别,皇后娘娘是有资格监国垂帘听政的, 妃子们算什么。
要不然梁贵妃和沈淑妃两个女人,跟皇帝陛下没有一丝一毫感情,还能撕个天昏地暗, 都想做皇后。
御书房里正上演着一场大战。
贺尚书从山西回来了。
贺尚书对于被梁文景和钱元恒联手耍了一通的事很愤怒,强烈要求一个解释。
他一年多没打仗, 听说了消息兴高采烈就去了, 结果到了地方梁文景来了飞鸽传书, 说是假的, 让他配合自己演一场戏。
假的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要让我怀着的希望变成绝望。
若不是多年的敬业精神加持,贺尚书很可能就尥蹶子不干了。
贺尚书第一次跟老朋友周尚书一样不沉稳,就坐在御书房里, 满脸愤怒,说什么都不听, 还非要一个解释。
钱正轩坐在钱元恒旁边,看的是目瞪口呆,思绪万千。
科举之时,贺尚书周尚书给他们的感觉,都是儒雅沉稳并带着几分霸气的,好像是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
结果一个个转眼就变样了,周尚书崩的早,还能接受,贺尚书做了那么久的知心长辈,转脸其实也是个无赖,就很尴尬。
钱元恒捂着脑袋,“贺爱卿……”
“陛下的爱卿是静安侯,不是微臣,陛下给臣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钱元恒无奈转头。
你好歹让人说句话啊,张嘴就打断,朕也没办法了。
贺尚书坐在椅子上,梁文景坐在他对面,低着头早就放弃争辩了。
他正和马侍郎审问犯人呢,结果贺尚书冲进来,拉着他就走,到御书房车轱辘话说了一堆,就是没解释明白。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贺尚书一个男人,就足够唱大戏了。
门外传来一阵清铃的响声,贺尚书没察觉,梁文景却听到了。
这个点,怎么会有宫车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钱元恒抬起头,起身往外走。
莫不是阿柠过来了?刚才才说让她早点休息的。
他推开门,便看见秦柠迎面走过来。
夕阳落在身后,浓黄的光照在地上,照在身上,秦柠天蓝色的衣裳仿佛蓝天一样,被染上了云霞。
云霞里的女子,宛如天上的仙子踏云而来,缥缈欲仙,绝伦脱俗。
她身后跟着的小宫女提着几个食盒,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阿柠你怎么来了?”钱元恒动了动唇,依然只得这一句话。
在他心里,阿柠其实每天都像仙女,就是不好意思说罢了。
秦柠走过来,无奈道:“我想着你中午都没能好好用膳,晚上再折腾,身体该受不住了。”
她跟钱元恒一起走进御书房,贺尚书当即消音,老实道:“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安好。”
梁文景长出一口气,看着秦柠的眼神居然带了几分感激,“皇后娘娘安。”
秦柠笑道:“尚书大人回来了,静安侯免礼。”
贺尚书冷哼一声:“娘娘,你给臣评评理,有陛下这么干的吗,我又不是老周,知道了真相会坏事,更过分的,老周都知道了,单单瞒着我一个人!”
秦柠柔声道:“陛下,怎么回事呀。”
钱元恒道:“还能怎么回事,不就是忘记跟他解释了吗,那天他们走那么急,我又忙着别的事,没想起来而已,谁能料到你这么大反应。”
梁文景和贺尚书走那天,他刚好要把钱溶过继出去,哪儿能想起来跟他说清楚。
而且钱元恒以为梁文景会说的,但是梁文景心里挂念着外甥,比他还忧心忡忡,就一块忘记了,然后转头还是给寄了飞鸽传书,没想到还是惹恼了火山。
贺尚书控诉道:“娘娘您看清楚这个他吧,什么都能忘,臣太委屈了。”
秦柠无话可说,转头看了眼同样无言以对的梁文景,梁文景偷偷做了个口型,示意贺尚书已经折腾一下午了。
并且喊了句救命。
秦柠指了指钱元恒的手,笑道:“贺卿,陛下受了伤,太医说不能操劳,本宫看天色已晚,可否等明天早朝你们再商议。”
她笑了笑:“静安侯查案辛苦,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梁文景忙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臣告退。”
他丝毫不做停顿,脚下生风一般离了御书房,将贺尚书远远甩在后面。
贺尚书一个老光棍,敢跟钱元恒闹腾,碰见人家知书达理的女子,就怂的像只面瓜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