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两可不是个小数目,村里那么多户人家,许多人家的家底都没二十两呢,王春花这个败家媳妇就这样把银钱送回了娘家,也怪不得单家人生气了。
在大伙儿讨论地正欢的时候,一个三角眼的老婆子赶紧收拾好了一堆洗完的衣服,快步朝家里走去。
这个老婆子正是当初苏湘生产的时候咒她难产的老太婆,也是那个心心念念想将闺女嫁到单家的女人。
之前她期盼苏湘难产不成,自然没有办法将她那个二十岁的老闺女嫁给单峻海做填房,一年快过去了,她那闺女留到了二十一,因为一直没找到一个合她心意的对象,至今还在家里呆着。
现在好了,王春花被赶回了娘家,她闺女的机会又来了。
“人之初,性本善……”
讲完故事,单福宗又教着弟弟妹妹背了一段三字经,当作是启蒙教育,梅娘和兰娘虽然只是女孩,却也听的很认真。
唯独单福才和福宝两个严格算起来还是奶娃娃的孩子,一个啃着手指头,一个啃着小脚脚,自得其乐。
单福宗没教他们太多,只是复习了之前学的那几段,然后又教授了一段新的,就停止了今天的课程。
他将书合起来,看着小堂妹啃脚丫子啃得高兴,忍不住将她的小脚从嘴巴里拯救出来。
“啊啊。”
单福宝无辜的表示,她也不想啃脚脚的,谁让她还是个孩子,这种本能冲动控制不住啊。
“小机灵。”单福宗哂笑着点了点堂妹脸颊的小酒窝,看着她招人疼的模样,想着刚刚堂弟时不时就要亲一下妹妹的行为,一时没忍住,也在她泛着奶香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
软软的,比娘亲藏起来的桂花糕还要香甜。
“锅。”单福宝拍了拍堂哥的肩膀,看在他没有将她的脸颊吃下去的份上,这个亲她忍了,反正她现在也就是个奶娃娃,男女大防什么的,也防不到她身上。
“这个——”
单福宗就亲了一下,下一秒就感受到了背后火烧一般的感觉,他抱着小堂妹回过头,看到了二堂弟噙着泪,控诉的眼神。
“你看大哥没有姐姐也没有妹妹,对我来说,梅娘兰娘还有福宝,就是我的亲妹妹一般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在堂弟控诉的眼神下,单福宗有点小心虚,但是仔细想想,两个弟弟都有妹妹,就他没有,他确实也很可怜啊。
“哇——”
坚强的单福德才不听大哥的狡辩呢,嘴角直接下垮,嚎啕大哭起来。
妹妹被除他和爹爹以外的人亲了,他没有守护住妹妹的清白,他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哥哥。
第26章 暴走
“诶,老三媳妇,你猜老二啥时候去把春花给带回来?”
吕秀菊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一段时间下来,光是因为王春花不在,从而增加在她身上的家务活就足够浇熄她心里的幸灾乐祸的火苗。
以往单家几个媳妇的分工很明确,王春花跟着她男人下地,而吕秀菊和苏湘就负责家里的鸡鸭猪,至于家里打扫,浆洗衣服,准备三餐清洗碗筷之类的活都是三个媳妇分摊的。
王春花甭管心里怎么想的,她显露出来的性子就是任人欺负的软弱。
因此那时候,吕秀菊时常躲懒将本该由自己负责的家务活丢到王春花的头上,光是和苏湘分摊喂养家畜的工作,稍微还轻松了些。
现在没有这个冤大头了,每天熬猪食,拌鸡食料,本就不轻松,现在还得负责一大家子的吃吃喝喝以及清洗全家的衣物,坚持了一段时间,吕秀菊的懒筋就犯了,觉得还是那个好欺负的老二媳妇在家比较好。
“这个我也不清楚,还得看爹娘的意思。”
苏湘做着手里的活,没有响应大嫂的意思。
“老三媳妇啊,你看现在家里的农活那么多,正是最不凑手的时候,其实认真想想,春花她虽然有错,也没错到非休了她不可的地步啊,你看她在家的时候多好啊,咱们三个分摊家务活,还能得个轻松。”
吕秀菊自己不敢去撩盛怒的公婆的胡须,只敢撺掇着苏湘,希望她出手,把王春华给弄回来。
她心里可清楚的紧,几个儿媳妇里,公婆口口声声说着最器重她这个长媳,实际上在婆婆的心里,最喜欢的,还是苏湘这个儿媳妇兼外甥女。
“大嫂这话可不好在爹娘面前讲,这件事二嫂确实错了,爹娘也是疼爱她,所以才想着好好让她长长记性,要是被爹娘听见了你说的话,恐怕连你我都要吃挂落。”
苏湘才不蠢呢,让大嫂当枪耍,本来她就老老实实做着自己的那份工作,二嫂在不在,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实际上等二嫂回来,能占到便宜的也就大嫂一个,现在她不想着自己出头,而是怂恿她去,这不是拿她当傻子看吗。
“你这话说的。”
吕秀菊尴尬地笑了笑,心里的小人气的直跳脚,她就知道老三一家都是鬼精,滑不溜手的,恐怕一个个也防着他们大房呢。
哼,暂且熬着吧,等她儿子考上了秀才,考上举人,全家人都得巴结她这举人娘。
吕秀菊已经开始幻想,等儿子出息以后他们一家过上城里人的富贵生活的场景。
到时候,老二家的要是听话,她能宽容的让对方看管着他们家的田地,老三家除了一张嘴,什么本事都没有,到时候如果乖巧,不缺钱的她心情好些的时候,或许也会不吝啬地赏他们一口饭吃。
嗯,想着三房那个小妖精,她可以大度的赏她两口饭。
想着那时候那个小妖精没准会嫌弃她那对没用爹娘,哭着闹着要当她闺女,看在她还有几分招人疼的份上,她也不是不可以给她几分疼宠。
看着大嫂莫名其妙就开始傻笑,苏湘一阵恶寒,忍不住往边上挪了挪。
“娘,妹妹饿了。”单福德迈着小腿短出来找娘亲给妹妹喂奶。
“大嫂,这些碗你给我留着,等我给福宝喂完奶,再过来洗。”苏湘如获大赦,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跟着儿子就朝屋里走去。
“哼。”
吕秀菊用鼻子哼了一声,她还在气苏湘没有顺着她的话,去公婆那儿,替老二媳妇求情。
看着还没收拾的灶房,以及一木桶的待洗的碗筷,吕秀菊转溜了一下眼睛,扭腰摆胯从灶房离开。
白天熬了那么多猪食,她也怪累的,干脆就将这些活都留着,没准老三媳妇就和王春花一样,帮她把属于她的那份活也给做了呢,真要是这样,老二媳妇回不回来反倒都不那么重要了。
这么想着,吕秀菊就更坦然了,美滋滋地洗干净手,就回房看自己宝贝儿子。
小孩子的身体果然有太多的限制,单福宝大口大口喝着奶,感叹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能够明确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就好比说,现在她还喝着奶呢,旁边那个个不消停的哥哥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要不就是捏捏她的小手手和小脚脚,要不就睡拿手指头戳她手节和脚节上的小肉窝,都没法让人安生喝奶了。
“啊——噗——”
嘟着嘴,单福宝忍不住冲哥哥喷了口混杂着乳汁的口水。
“妹妹乖,你自己喝,哥哥不饿。”
单福德老感动了,看着喝奶还不忘想着他这个亲哥哥的妹妹,决定这辈子都要对妹妹好。
谁请他喝奶了?单福宝气傻眼,重新恶狠狠地嘬上了乳头,还不忘用手将另一边给护上。
果然妄图和这个脑回路异常氢气的哥哥争辩,是她自己傻了。
看着儿女和谐友爱的相处场景,苏湘的心软化成了一汪水,为了这双儿女,真是让她现在就将命舍出去她都不会眨眼睛。
“峻山,你回来了。”
正喂孩子喝着奶,苏湘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大嫂欢快喜悦的声音。
算一算,上一次大伯哥回来,已经是一个半月前的事了,以前对方回家的间隔可从来没有那么长过,也怪不得大嫂看到大伯哥回来,发出这样高亢激动的声音。
只是——
苏湘皱了皱眉,想着这些日子丈夫异常的表现,似乎就是从那一次去县城回来开始的,而且不凑巧,昨天村里有人给他传了口信,今天一大早就见他匆匆忙忙去了县城,就是那么凑巧,就在今天,大伯哥就回来了,苏湘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丈夫这些日子的反常似乎和大伯哥迟迟不归扯上了关系。
大伯哥那儿,应该是出了什么不好解决的事吧。
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苏湘摇摇头,希望自己这个猜测,只是她想多了。
“福德,你看着点妹妹。”
苏湘低下头,看着喝奶喝着喝着就睡着的闺女,将她轻手轻脚放在炕上,然后用棉被枕头在炕沿围了一圈,防止孩子翻身的时候掉下去。
“嗯嗯嗯。”
单福德最喜欢看着妹妹了,睡觉的妹妹很乖,他只要轻轻的亲妹妹,妹妹都不会有任何反抗。
摸了摸儿子头顶软软的头发,苏湘整理了一下衣领,朝院子外走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吕秀菊的话音颤抖,原本丈夫归来的喜悦被迎头浇了一盆凉水,明明还是大夏天,可整个人就如同从冰窖里被捞出来一样,冻到了骨子里。
“单——峻——山——”
看着这个低垂着头,不肯吭声,表达默认状态的男人,吕秀菊一声咆哮,直接从院子里捡起一根手腕粗细的棍子,朝单峻山劈头盖脸打去。
“够了,你这个泼妇,哪个妇人向你这样,居然还敢对自己的男人动手。”
对于吕秀菊这个妻子,单峻山还是有些许愧疚的,但这些愧疚不足以在吕秀菊对他动手的时候,让他干站着挨打。
太荒唐了,自古男尊女卑,吕秀菊今天敢对他动手,就是没把他这个男人看在眼里。
单峻山挨了几棍子,不由怒火大盛,上前就要夺走吕秀菊手里的棍子。
“大哥,你怎么能对大嫂动手呢。”
刚去县城将这个缩头龟大哥逮回来的单峻海上前,以拉偏架的方式将单峻山从背后抱住,紧紧桎梏住他的双手,这么一来,他就没有了还手夺棍子的机会,劈头盖脸又被吕秀菊一顿好揍。
只是吕秀菊现在气红了眼,整个人都没了神志,连带着单峻海这个帮忙的,也挨了她好几棍,疼的单峻海龇牙咧嘴,忍不住想要不还是放手算了。
但想想放手后,大嫂没出够气的后果,单峻海打了个哆嗦,还是忍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点正是午睡的时候,单老头和蒋婆子刚睡下不久,就被屋外的吵闹声闹醒,出来一看,小儿子抱着大儿子,大儿媳妇则是对着两个儿子劈头盖脸挥棍子,当即就怒了。
“娘,单峻山他臭不要脸,他对不起我。”
看到婆婆,吕秀菊嚎啕大哭,直接将手里的棍子往单峻山的方向一扔,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单峻山原本以为这样就完了,谁知道那棍子冲他们飞来的时候,单峻海怕打着自己,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这么一来被他拉着的单峻山就刚巧不巧,被木棍砸中了脑袋,当即脑袋就懵了,嗡嗡叫着,眼前冒起了星光。
该他的,单峻海摸了摸鼻子,将这个没担当的大哥给放开。
“秀菊啊,你们家老大怎么对不起了,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打男人啊。”
院子外站着两个村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站在那儿,冲着院子里的吕秀菊高声说道。
“都给我进屋。”
吕秀菊正想控诉单峻山的罪行呢,就被蒋婆子冷脸喝止住。
“一个个闲的发慌还是怎么地了,就这么关心人家的家务事啊,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就搁你家炕底下住着了,每天把你们夫妻床上话讲给人家听怎么样啊。”
蒋婆子一手叉腰冲到院子口,对着门外两个凑热闹的妇人指着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