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锦川陪顾余诺一起去的。
    在去医院的路上，顾余诺以为两人又要保持一路无话的状态了，结果出乎她的意料，阎锦川先跟她说话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顾余诺揣摩着对方的想法，但很可惜，她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跟你说什么？”
    离婚和打胎这两件事，两人不是都已经商量妥当了吗？还有什么好说的。
    阎锦川剑眉一蹙，阴沉的脸色已经将他此刻的心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了。
    顾余诺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去做人流的人是她，受罪的人也是她好吗！
    过了好半晌，旁边的男人终于忍不住又开口了。
    “你为什么不求我？”
    顾余诺一怔，反应过来后觉得很好笑，她也确实笑了。
    “求你？求你什么？”
    见阎锦川绷着一张脸，周身像是结了冰一样的冷，顾余诺不自觉地往旁边移了移，继续问。
    “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你会让我留下他吗？”
    阎锦川这次静默了两秒钟才回答，依然是否定的答案。
    “不会。”
    顾余诺耸耸肩，说道。
    “这不就得了。既然知道你不会同意，我干嘛还要跟你多费唇舌？”
    更何况，她也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见旁边的男人又不说话了，顾余诺便转头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就发现，一股怒气正弥漫在他的周围。
    他在生气，可顾余诺不知道他在因为什么生气。
    突然，顾余诺脑袋灵光一现，她朝身旁的男人试探道。
    “你是不是在口是心非？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把他生下来吧？”
    这次，阎锦川回答的很快，几乎是她刚问完，他就回答了。
    “你想多了！”
    顾余诺撇撇嘴，自讨没趣后便转头看向了窗外。
    窗外风景如画，窗内的气氛却格外的压抑。
    当汽车就快要到达目的地时，沉默了良久的人终于又说话了。
    “我以为你会选择不择手段地留下他，就像你当初不择手段地将小乖据为己有一样。”
    顾余诺闻言愣了下，她其实很能理解阎锦川的顾虑，毕竟以前的她确实会这么做。
    “你也说了，那是当初。”
    “当初，我想嫁给你，所以才会不择手段。”
    “而现在，我们就要离婚了，不管我生不生他都改变不了你不喜欢我的事实。”
    “而且，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门关走一遭，幸运的话还能回来，不幸的话那就要跟这个世界永远说再见了。”
    “所以，将来即便要生，孩子的爸爸也一定要是一个值得我托付一生的男人，而你，不值得我为你冒这个生命危险。”
    顾余诺发现，阎锦川全程都沉着一张脸，尤其当她说到不值得三个字时，他的眉毛都快要拧的打结了。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明明应该是一句很放松的话，被阎锦川说出来却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顾余诺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拿这个孩子威胁你？”
    顾余诺突然靠近阎锦川，仰着脑袋朝他问道。
    阎锦川直接将他那张冷酷的俊脸转向了车窗，丝毫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顾余诺觉得很无趣，但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如果我真的拿这个孩子威胁你，你会向我妥协吗？当然，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会拿他来要挟你不要跟我离婚，我就只跟你提一些小要求，小要求而已。”
    阎锦川依然闭口不言。
    顾余诺歪着脑袋，斟酌了语句，说道。
    “那我现在换种说法。”
    “虽然是意外，但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是你播的种对吧？”
    阎锦川终于有反应了，他直接将脸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里簇着一团火。
    因为靠得太近了，顾余诺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她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讪讪地继续说道。
    “你那晚没做措施，所以才有的这场意外，你得承认吧。不管怎样，你都是有责任的。”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手术，可对我的身体也是有伤害的，我听说，人流若是做不好，说不定以后就再也不能生宝宝了。”
    “你说，因为你我不得不去承受这个风险，你的良心能过得去吗？”
    “我若是你，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地补偿对方，虽然做得再多也无法弥补对方失去孩子的痛苦。”
    阎锦川突然问了句：“你痛苦吗？”
    顾余诺被问得一蒙，反应过来后结巴地回了句。
    “当然痛苦了，虽然还未成型，但他也算是一条小生命，我这个人这么善良，连楠楠都愿意收养，更别说我自己的亲骨肉了。”
    阎锦川却冷冷地讽刺道。
    “我没看出你有多痛苦。”
    顾余诺不以为意道：“痛苦一定就要表现出来吗？我虽然眼睛没流泪，但其实心里正在哭泣。”
    阎锦川一瞬不瞬地盯着顾余诺看了大概有十多秒，最后移开视线时，他微微皱了下眉。
    “你想要什么补偿？”
    就在阎锦川等着对方狮子大开口的时候，结果顾余诺的回答让他微微有些愣神。
    “你真要补偿我啊？其实，我要求不高，你只要把我的探望权改成一月四次，而且可以允许我天天给他们打电话就行。”
    “我的要求不过分吧？小乖和楠楠还小，不管缺少哪种爱都有可能让他们的心理往畸形的方向发展。”
    “你每天那么忙，一个月能抽出一天时间来陪他们估计都难，我经常带他们出去玩，也算是在替你分担责任不是吗？”
    阎锦川又将目光落在了顾余诺那张说话时表情特别生动的俏脸上，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跟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言外之意就是，你竟然会为了两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而让自己的亲生骨肉失去跟这个世界见面的机会。
    要说她没有任何目的，谁会相信！
    顾余诺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她收起了嬉皮的笑脸，超认真地问了句。
    “想听实话吗？”
    阎锦川盯着她没吭声。
    顾余诺：“其实，我没说谎，小乖确实是我生的。”
    阎锦川眼睛一眯，光看表情就能知道他此刻的内心活动，他一定想说，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