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忙打开纱布检查,发现王自力的伤口扩散相当严重。
程思琪姐妹也来到他们房间,程秋娜已恢复神智,见了王自力的模样,她们均吓了一跳。
“不行,王队去不了,我们干脆把那医生接到这来,你看怎么样?”小伍问小毛。
“这样也行,应该没问题。”小毛回道。
“来回大概需要多久?”
“正常情况下很快。我那位老师也住在沥县。”
“走。”
两人就要出发,张南站起身说:“我和你们一块去,让她们帮忙照顾大力。”
“哦?为啥?”小伍疑问。
“外面的情况比这边复杂,我相信这一会大力能撑住。”张南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个魔怪般的黑烟女人。
王自力点点头,艰难地说:“去吧。”
于是,张南携同小伍小毛去接小毛老师,程思琪姐妹留在旅馆照顾王自力。
到了外头,由于一大清早,一阵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小伍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快上车时,张南忽见一个头发蓬松的人,拎了个铁桶,拿根铁棍,在巷子口走来走去。
“看他干嘛?一个收破烂的。”小伍对张南说。
张南未搭话,一直盯着那人瞧。
“这种人沥县最多,只有这种人不怕死。”小伍又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便发动了面包车。
张南依旧未搭话,慢慢上车。
行驶过程中,张南见街上仍是稀稀拉拉,不见几个人影,也没有什么早点铺子开门。
“沥县的人,真的对龙帮这么恐惧吗?”张南问。
“龙帮算是支配了这个地方吧。”小毛回道。
过了约半小时左右,小伍将面包车驶入一个破旧的公寓区,公寓区的周边是一座座矮山,矮山上堆满了各种垃圾,尤其现在刚下过雨,从这些矮山上散发出一股不可名状的臭味。
“到了,就这栋楼的六楼。”小毛将头探出车窗外。
等下了车,张南发现这公寓区如同一座鬼城,大门岗亭里连个保安都没有,其实天色非常阴沉,可每家每户的灯光都是暗的。
“你那个副院长住在这种地方,就算没病也快被逼成神经病了吧?”小伍开玩笑说。
小毛没心思开玩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们一齐步入该栋楼的电梯,电梯内布满了一块块木板,还有一堆张贴在内的小广告,显出肮脏凌乱的迹象,可见已经许久没人打理了。
“还算好,起码有电梯。”小伍冷笑一声。
电梯门开,小伍走在第一个,当张南跟着迈出电梯时,他的后背窜起一阵恶寒,他忙叫道:“停!”
小伍被张南吓了一跳,问:“什么事啊?”
张南绕至小伍身前,视线来到最左侧的一扇大门,问小毛:“你说的那位医生,他住哪一间?”
小毛伸手指了指说:“就这间。”
小毛手指的方向,正是张南紧盯的那扇大门,门牌号标识603。
张南俨然见到,603的进户门处攀附着一团浓重的黑气,仿佛一个长发飘散的女人,在对他们发出阴笑。
同时,还有“呜呜呜……”的诡异声响,传入他们耳中。
张南心知不对,再问小毛:“你有多久没见那位医生了?”
“很久了。”小毛照实说。
“你说他以前曾是县医院的副院长,去年刚刚退休,医术相当高明?”
“是的。”
张南不再多说,一个人靠近大门,小毛赶紧又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不要过来,等在原地。”
张南深吸口气,来到门前,此时他发现大门没有关上,留了道缝,黑气便从这道缝隙中如发丝那般传出。
张南伸手触摸这团黑气,发现异常灼热,这种感觉,令他似曾相识,他一下想到了那个可能是孙玉梅的黑烟女人。
……又是她!
张南慢慢推开门,他虽让小伍和小毛两人原地待命,但两人还是跟在他身后。
这是一间二室一厅的房子,房子里没有开灯,黑的吓人,阳台,窗台的窗帘全被拉上了,两间房门都半掩着,“呜呜呜”的声响就在客厅,可惜张南无法准确辨明方位。
挪步中,张南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些报纸杂志,茶几旁是张沙发,沙发后还有一口古典味较浓的大钟,除此以外,客厅的其他地方都比较简约整齐。而在靠近窗台的地方,居然有张轮椅。
张南觉得奇怪,心想这医生的家中怎么会有张轮椅,显然这轮椅不大可能是来求诊的病人用的。
正思考间,张南忽觉脑后微风轻拂,像有东西在抚摸他的脖子,他猛一回头,就见一道黑气,如长蛇般窜过,然后又沿墙面不停游动。
小伍和小毛正站在门前,小伍同样感觉到不对,问:“啥东西啊?”只是他在黑暗中的视线不如张南,看不见那道黑气。
张南的眼睛一直随黑气移动,到黑气再度来到他身后时,他立即伸手去抓,谁知黑气一顿乱窜,竟然躲进了大钟后面的死角。
张南缓缓走向死角,大钟突然急剧晃动,发出“咔咔”的异响,张南用手推开大钟,刚准备踏入死角时,就停住脚步,小伍惊叫道:“喂,有人在你旁边啊!”
其实张南已注意到了,大钟另一旁的一块黑暗角落,正站着一个人影,纹丝不动,那人的脸看上去约摸五六十岁,毫无光彩,像一张古旧的黑白照片,眼神显得阴森森的。
“不要再躲了!”
张南只说这一句话,两手同时抓向那人,结果那人“呜呜呜”的叫唤一声,又化作一道黑气,沿墙面乱窜一阵后,迅速钻入了门前的地毯中。
那道黑气钻入地毯后,地毯即刻高高鼓起,小伍和小毛都看到,地毯鼓起的部分,仿佛一个深邃的黑洞,有一双眼睛,在洞内闪烁。
这双眼睛,正对着小伍和小毛两人,蠢蠢欲动,小伍心知不对,忙拉小毛跟他一块后退,可还是晚了一步,那道黑气犹如闪电般从地毯中窜出,“呜呜呜”的声响极其尖锐。
眼见黑气快追上小伍,张南从旁赶来,并手持一块红布,那是他先前做法的红布,这块红布同样具有驱魔辟邪的用处,所以黑气一见那块红布,立时有些慌乱阵脚,变得犹犹豫豫,张南趁此机会,一下将红布拍向黑气,成功地裹住了黑气。“呜呜呜”的尖锐声响达到顶点,震耳欲聋。
包裹黑气后,红布成了球形,张南便用手轻揉红布,口中念念有词,小伍知道张南又在念咒,心领神会地拉小毛退到一边。
过了两分多钟,球形红布越缩越小,“呜呜呜”的声响也逐渐轻微,到最后,红布恢复了先前的状态,不再呈现球形,同时声响终止,说明黑气被红布生生磨灭。
解决黑气后,房里变得不那么漆黑,大门上的黑气也消失了。
小伍心有余悸地问:“刚什么情况啊?”
“那是只邪魂,从我们到六楼的时候,它就盯上了我们。”张南回答。
“邪魂是啥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邪恶的灵魂。”
“怎么会这样的呢?”
“人死后的灵魂很难入邪,一般都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炼制成的。”
“哦,我大概懂了。刚才的黑影,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医生啊?”小伍转问小毛。
“是他,我瞧见了他的脸。”小毛显得很紧张。
即使如此,张南还是觉得小毛的心理素质比较过硬,若换作其他人,经历刚才那一幕,可能已经吓得失魂落魄。
“这样来说,那医生是被人暗算了?我这么理解没问题吧?”小伍谨慎地问张南。
张南点点头,然后走向房间。
小伍和小毛依然跟在张南身后,当张南推开其中一间房的房门后,三人同时闻到一股烟熏味,接着他们看到,一具暗灰色的尸体,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床上的被褥和床垫则被丢弃到一旁。而尸体周围一圈,整齐地摆放了蜡烛,另外,尸体全身堆满了一张张枯黄色的道符,每张符上都写了“魇魅”二字。
当看清楚尸体脸时,小毛惊叫道:“他就是副院长!”
张南不以为奇,忙吹灭了地上的蜡烛,再打开灯,他发现副院长其实全身赤裸,身上只盖了块白布。
小伍简单检查了一下尸体,说:“才刚死不久,体温还没消失。”
“这怎么回事啊?副院长人好好的,怎么有人会害他?”小毛问。
“可能那人不是想害他,而是害我们。”小伍说。
“害我们?”小毛紧皱眉头。
“小伍说的是对的,害死副院长的人,一定预先知道我们要来找他,所以提前用邪术将他炼制成一道邪魂。这些蜡烛和道符,都是这种邪术的仪式,魇魅两字最基本的解释,就是以邪力致人死地。”张南说。
“那人为什么会提前知道呢?”小毛又问。
“应该还是那个黑烟女人吧,我们的一举一动她都知道,她现在自己受了点伤,就搞这么个玩意来对付我们,张先生你说是不是?”小伍问。
“差不多就是如此,不过……”张南忽地陷入思索。
“不过什么?”
半天,张南回道:“没什么。副院长的邪魂已经被我灭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先回去吧。”
“那尸体怎么办?”
“让大力想办法吧。这种邪蛊作乱的事,需要特别处理。”
下楼时,小伍在电梯里叹道:“哎……你看我们这趟遭罪遭的,完全是被人盯上了,以后每走一步,都得小心一点。”
“是啊,可惜副院长死了,王队的伤接下来不知该怎么处理。”小毛低下头,神色黯淡。
“说来也怪哈,你不是说副院长家里有很多医疗设备么?怎么一样都找不着?”
“我不知道,我很久没见他了。”
小伍听小毛的语气中流露出极大歉意,知道小毛满怀愧疚,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追问。
回程途中,张南一直没有说话,正思考一些事。
小伍见张南心事重重的模样,忍不住问:“张先生,你在想什么?”
张南看了眼小伍,反问道:“小伍,你和大力一样,是干刑侦工作的,凭你的经验,你觉不觉得这次事件,我们似乎一直被人牵着鼻子在走?”
“当然啊!”小伍直截了当地回答,“这很明显嘛!我感觉我们的一举一动对方都知道,比如我们来找副院长的事,这么的隐秘,结果对方还是知道!不过想想也解释得通,那黑烟女人明显不是人类,大概是你说的邪魂啊之类的玩意吧,肯定要比人类神通广大一点。”
“她是煞,不是邪魂。”张南纠正道。
“哎哟,差不多啦!”
“可无论是煞还是邪魂,应该都不至于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尤其还是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们可能是中了某种手段,而且摆脱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