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思,我都知道的……”梁南歌闭了闭眼睛,睫毛投下大片阴影,这话说得似乎很有深意。
宋长亭垂了眼眸,手上的动作一顿,似是有些僵硬:“医者的心思。谁又能不知道,除非那人根本就没有心。而宁主子是有心有情有义的人,上天自然是不会薄待了您的,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明明是很简单的寻常的对话,怎么黎绾忽然便觉着自己好像有些听不太懂了。
这梁南歌口中的宋长亭的心思。似乎并不只是医者的心思那么简单,而宋长亭的那番话也怎么好像另有深意,可她却不知道二人之间的过往,想要琢磨也没有法子。
“我有心有情有义,我若是真的如你所说的这样就好了。”梁南歌睁开了眼眸,抬眼盯着宋长亭,闪过了一瞬间的惊诧:“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一定会的,因果之理百世向来如此,亘古恒今未变,微臣一直就很相信这个道理,不然……”他的话音忽然停顿,左手往腰间一摸便停住再无动作。旋即他抬起头望了望窗户,那里有金灿灿的光束投射进来,正落在了床榻之侧,倾斜在了他的眼眸之中,宛如一泉明媚昼色化作的水,波光粼粼。光彩熠熠。
可是他的目光却是那样的空洞,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伤感,和这阳光格格不入,仿若在一暗一明的两个世界一般,他的身后便是无尽的晦暗,一眼望不到边际。只退后半步便会坠落深渊。
梁南歌忽然一笑,像是黑暗之中绽开最纯洁皎洁的莲,沉水香袅袅烟雾合着光柔和得晕在她的眼底颊边,像是有半世的烟雨倾数拢来。氤氲着万千清浅释然。
“是吗?既然宋太医都这么相信,那么我自然也是相信的,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那笑意转瞬即逝,花如烟火般坠落消失,她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带着无限的惆怅和惋惜。
宋长亭却很是坚定。仿佛一脚踏进了光明之中,身后的黑暗被明光驱散:“宁主子放心。有微臣在,就一定能保证您的身子康健。不管如何,总是能够等得到的,您难道是信不过微臣的医术么?”
梁南歌被他这话给逗得松了口气:“宋太医的医术若是不好,只怕那太医院可都要成为摆设了,我又怎么能不信任你呢,我的性命可是早就交托在你的手上了。”
“宁主子这话可真?”宋长亭却忽然质疑起来,还挑眉轻扫了她一眼,“您若是真的将性命给托付给了微臣。又口口声声夸赞微臣的医术好,又怎么会成如今这个样子?可是在打微臣的脸不成,将您给治成了这个样子。”
别说是黎绾了,就连梁南歌也愣了好一会。仔细的回想了他说的话,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方才有些讪讪地说道:“我并无这个意思,宋太医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少有人能比及。”
看起来老实本分,沉默少言的宋长亭今日格外的不对镜,连连怼了黎绾不说,就连在梁南歌面前也话多了起来。
宋长亭手一探,见她脉搏平缓许多,便收了施力的那根银针,尽力掩下自己的不满道:“既是如此,那为何宁主子偏偏便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微臣不能时常过来沉香殿,您这药可都好好吃了?您可别在医者面前打马虎眼,您骗得过绿萝和朱荞,可是却骗不过微臣的这手医术。”
梁南歌有些心虚,眼神躲闪了几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