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岁是出嫁的芳龄。
其实按照常理来说,十六岁就应该出嫁,但我家比较特殊,有钱也有权,所以仗着某个亲戚在宫里的地位甚高,作威作福的我家狂妄的视天下规矩如无物。既然头上的大家长们都是这般的用鼻孔看天下,那我为什么要在十六岁豆蔻年华就糟蹋掉自己快乐的人生?+
所以十六岁那年的皇后大选我把院子里的丫鬟踢了一只出去;十七岁那年的家族大相亲,我和某远房表妹换了衣服;十八岁那年的朝廷命官上门,好象最后是我的某一个哥哥在慌乱的找人中想起那时我去五台山研究佛经;十九岁那年我还在庙宇里认真钻研;二十岁回家族里开始重新接手我丢下的乱摊子,忙得昏天暗地的,谁会想到要去结婚;二十一岁,我的产业开始赚钱;二十二岁,用佛理和家族长老们理论吃喝玩乐是不是人生真谛,结果气倒了一串的谁也没想起虽然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儿,但已年近高龄;二十三岁,七个哥哥全部成婚,就剩下我一只的出众夺目起来,所有人开始正式考虑我的婚姻大事。
所以二十四岁的今天,我被下了命令,只要服从婚礼,并且尽量维持今后的婚姻,那么我的任何要求,家里绝对给予全部支持与完成。
没有多想,笑咪咪的在长老们虎视眈眈下点头,应允,看到爹娘松了好大一口气,看到七个哥哥皆笑得无比宠溺。
思考,难道我那七只哥哥们结婚也得到了相同的家族大方奉献,所以才会纷纷与无血缘的另一个异性共同决定花费他们的后半生?真诡异,结婚有什么好,为什么人必须得结婚?一个人不是很快乐么?
回到我的院子,丫鬟们手捧着名贵的大红绸缎霞披和各式各样的首饰装束,那边还有一个超级昂贵的凤冠,大大小小的珠宝镶嵌得熠熠发光,冠头是只金光闪闪的凤凰,每一片鳞羽都用着打薄的金片精致雕制而成,散开的尾羽镶着不同的蓝宝石,夺目无比,凤嘴里还叼着一串稀有的ru白珍珠。
"小姐,就等您回来换礼服了。"贴身丫鬟小秋上前恭敬道,伸手就要取下我束发的紫冠。
后退一大步,眯着眼瞅着那得出话。
弯着唇角,偏头凝视他们,共同生活二十四载,就这么轻易的用优厚的条件把我给嫁出去,不得不说,不是滋味。垂下眼,感觉到xiong口的怒气上涌,冷笑一声,"走了。"转马头,率先出门而去。
北上,半日的路程到达一所豪华别院,据说婚礼是在这里举行,然后继续北上,大约半个月可以抵达新郎宅邸所在的城市。
冷眼看着盛大的喜宴排场,家族亲人们和对方来人的热络交谈。
"小姐心情很不好。"小秋摘下了红盖头,走到我身后,轻轻道。
回头省视她脑袋上说话儿。"翻个身,懒懒掀开眼,投目光望向屏风,很久,那边才慢慢的绕过一个高大的大红色身影。
"坐。"示意床榻边的圆凳,打量着他。下午见到他时处于烦躁时期,所以没有注意到他的出色,如今窗外依旧明亮的光线足以可以让我将他看得清楚。
他很高壮结实,一身大红喜气洋洋的蟒袍衬托得他不笑的脸其实有点发黑。看惯了家里七个优秀哥哥的英俊出色面容,他的面容你对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会给予其他人机会是么?")
笑了,"我并不想要你,对不起。"多奇怪,怎么会有人自诩为东西,还希望被人要?
"你想要什么?"他轻轻问。
本想一笑了之,却在看到他沉稳的神情时有一刹那迟疑了,真是诡异,居然一个陌生人可以影响我的决断?"我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挑眉而笑,摇摇头,为自己的受影响而叹息,"带我回去吧。"没有兴趣再交谈下去,虽然新奇,却不是我目前感兴趣的,混乱的大脑实在不适合处理现在的情况。
他点了点头,"我领你回去。"
见他没用轻功,很是疑惑,打死也不相信他用走的也能跟上我的乱飞,奇怪的人。
天逐渐黑了,忽然想到拜完堂之后,会不会就是洞房?伪新娘和伪新郎可以洞房么?小秋会不会杀了我?
花了很久的时间走回宅子,没理会我原来离开这么的远。刚进大门就被人迎面扑过来,要不是在通明灯火下看清那个红嫁衣的是小秋,我估计不会张开双臂迎接,而是一掌巴过去。
小秋扑到我怀里,气喘无比的还能颤抖镇定开口:"我和这个人订了终生,不会跟你洞房!"
抬眼看到正院里站着新郎打扮的男人,他身后是我家的一票人和陌生的另一票人,所有人都傻愣愣的看着我们,谁也开不了口。
噗的笑出来,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攀着小秋瘦弱的肩膀,侧头看向身边没什么表情的男人,"现在怎么打发?"正牌的新郎和新娘都在这里,伪新郎和伪新娘也在这里,这回戏如何演下去?
他低头看着我,在看向我怀里的小秋时,我有错觉他的黑眸里闪过恼。接着他抬头面对众人,"明日卯时起程,都回房间休息去。"
见到陌生的那一票人包括伪新郎乖乖走光,发现原来他还满有威信的哦。低笑的扶正小秋,慢吞吞的望向脸色开始发青的我这一票人,"我跟新郎在一起,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挡箭牌真好,自己送上门来当靶子。
介于我身侧多了个人,没人开口的转头走开。
冷冷看着他们不回头的背影,哼笑一声,推开小秋。
"去我那里吧。"身边传来低沉的建议。
闭上眼,觉得疲倦。"好。"
"我领你去。"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笑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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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小秋。"反正将来要做正室的是她,让他们先培养感情也好,只要给我个地方呆着,不去看让我烦躁的人,不去想让我烦躁的事,也许可以好好睡一觉。
小秋带着一大票侍女,一到达他的房间,立刻支起屏风帮我沐浴更衣,一切清爽干净了,其他侍女才撤去的只剩下小秋一个人服侍。
走出屏风,揉一下后颈,看到他坐在窗边的灯下看着书卷,见到我,他微微一笑,"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没有异议的走到宽大舒适的床榻边坐了,踢掉鞋子,坐靠上床。枕头很软,被褥很暖,精神很疲乏,可却睡不着,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归结为屋内太亮。
"你坐这里。"指向他,忽然觉得脸有些微微的热了。
他挑了挑剑眉,放下书,走过来,依言坐到了床边。
"小秋,灭掉灯,出去。"说着,把枕头放到他大腿上,将脑袋往上靠,太高了,怎么样都不舒服。
小秋熄灭了灯火,出了门。
黑暗中传来他带着笑意的低沉好听嗓音,"你睡进去一点,我给你个舒服的位置。"
抱开枕头,缩到床里面去侧躺,看着在黑黑的屋内,他弯身脱掉鞋,高大的身躺上床,结实的床榻因为他而轻轻震动了一下,他侧躺着面对我,手臂伸出来,"来。"
疑惑的看着他的手臂搁在枕头的下方,"你确定是个好位置?"脖子下面不会多出个东西么?
"不会。"他低低笑了,"来。"
撇了撇嘴,蹭过去,躺上枕头的同时,他的手臂刚刚好在脖子下面,不会觉得碍事,转了两下,保证了不会奇怪后,抬眼才发现距离他好近,我整个人几乎都是在他宽大怀里了。脸上的温度加热,有些感谢夜晚的黑。"谢谢。"纳纳道,逃避似的闭上眼,不再去看他漆黑亮亮的眼,"我很任性妄为。"
他拉上被褥,盖住我和他,"天之骄子,谁不任性,你是个好孩子。"p
可恶,他的话让我感觉自己才6岁。可却很动听,因为醇醇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宠爱在里面,就像儿时爹娘与兄长们的疼惜。叹口气,磨蹭了一下脑袋,将额头抵上他的下巴,偎依近他,从来没和人这么接近过,却不排斥。"你也是个好孩子。"
他低笑,浑厚的笑声震动若钟鸣,非常好听。枕在我脑下的手弯起来慢慢摩挲我的背,另一只手探过来圈住我,用他的怀抱为我撑起一个小世界,"睡吧,明早我会叫你。"
本来以为睡不着,从未和任何陌生人共枕过,可却睡了,很沉的无梦直到清晨的亮触到眼皮上才缓缓掀开了眼,正看到他含笑的黑亮眸子。
刹那间有丝迷惑了,脱口而出,"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弯着笑,低哑道:"谢谢。"
这才发现他的姿势没变,我的姿势也没变,依旧相互偎依着,像一对真正的夫妻。忍不住嘀咕的笑出来,闭上眼,"你没睡。"索性再贴近他一些,反正也睡了一晚上,他应该不介意将体温多分一些给我。
"舍不得。"他抬起头,将下巴搁在我的发,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告诉我,我无法为你解决你的烦恼。"
歪歪头,皱了眉毛,"我为什么要你来解决我的烦恼?"真是自大。抽回手,跨过他,下床,站在地上,等待小秋进来。
他在身后坐起来,"我会等你。"
侧过脸,有一点点疑惑了,"你做什么这么委屈自己?我只是个联姻的对象而已,不用这么费心的,我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
"你过得不好。"他站到我身前,抬手轻拨开我垂下额头的发,"你不快乐。"
盯了他好一会儿,才耸肩,"那又如何?"低下脑袋去踩鞋子,"小秋?"
手腕再次被他握住,他扯着我往床榻上坐,然后单膝跪下来,举起我的脚,拿过一边的布巾,先擦拭掉袜底的尘,才取过床边的靴子帮我套上。
疑惑的垂眼看他细心的举动,"你是小秋?"
"当然不是。"他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笑,仰起头来看看我,"只是在帮你穿鞋。"
"你想要什么?"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帮我穿鞋子?他又不是我的侍女。
他深深凝望着我,"你,我想要你。"
困惑的眯上眼,"你怎么要我?"古怪的要求,从来没人这么要求过。
他弯出个笑,"你会知道。"将我的双脚轻轻放下,他直起身,"人是不能孤单的生存一辈子的,总有他需要的东西,我想要你,而有一天,你也会明白你想要的是什么。"
伸手,让他将挂在一边的白袍穿上手臂,"我会想要你么?"如果一个人想要的东西会是另一个人,那八成我也脱不过这个定律。
他愣了愣,微笑着握住我的手腕将袖子套上,"也许吧,至少我这么希望。"
门口传来轻敲,"小姐,您起来了没?"
是小秋,忽然觉得她的存在很碍事。
眉目间温柔的抚上一只温暖的大手,"别皱眉。"他低低道。
些微愕然的看着眼前的yin影,闭上眼,任由他轻抚去眼眉间的拧,他的手是粗糙的,动作却很轻柔,暖意由他的指尖传来,很新鲜的感受。
"乖孩子。"低沉的轻笑,然后一个暖暖的东西贴上我的额头,很迅速的离开。
掀开眼,看到他正抬起头,薄唇弯着浅浅的笑。
他亲了我的额,开始考虑要不要一拳揍掉他脸上的笑。
"进来。"他朗声让小秋开门。
小秋带领着一群侍女端着衣物梳洗用品进来,看见我身上穿了一半的外衣和脚上套好的靴子,略微惊讶的定了定脚步,才走上前,"小秋来晚了。"这才向他行礼道:"姑爷。"
另外走进几名侍女端上的是他的东西。
走到屏风后,让小秋帮我打理好一切,思考着之前和他的对话。
"小姐睡好了么?"小秋边帮我梳理着头发,边轻声询问。
"恩。"懒懒的合上眼,不想开口。
小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快速将我打理好。出了屏风时,他已经坐在花厅的圆桌边,早膳正往内端的同时几个管事也端着帐本进来。
过去坐在他对面,微微点了个头,接过帐本开始查看,小秋端了凳子,坐到我身边,端起碗筷开始喂我。
张嘴吃掉嘴边的食物,伸手接过一名侍女递上的算盘,边核对帐本,头也不抬的开始下命令。
将帐本处理掉,把算盘交给侍女,"不吃了。"p
微皱了眉毛,闪开小秋的喂食,抬手接了杯茶,润口。放下茶杯时,抬眼看到他一直在注视着我,眉毛一扬,"怎么?"很奇怪么?我的原则就是抓紧一切时间处理正事,尽可能的挤出时间去吃喝玩乐。
他微笑着摇摇头,"你很认真。"挥手让丫鬟们撤掉早膳。
"不认真怎么做事?"奇怪的评价,站起身,"什么时候启程?"望向窗外的天,已经大亮,应该卯时已过。
"就现在吧。"他缓缓直起高大的身,走到我身边,"你准备好了么?"_
总觉得他的话里有另一个意思,什么准备好了?我又不是没离开过家。"恩恩。"弯出个笑给他看。
一起出了大门,正门外停驻着一辆华丽宽大的马车,很明显是给主人用的,其余数十辆马车都分别停在它的前后,排得长长的延伸到远处。
"搬家原来是件大工程呵。"嘲讽的笑了,扶住小秋的手臂,上了马车,坐靠入软榻里,不愿再去看外头的任何情形。
"飞凰。"车外爹娘和哥哥们在叮咛着什么。
懒洋洋闭上眼,什么也不想再听,人都要滚蛋了,他们还要唠叨到什么程度才甘心?
宽敞的马车往下沉了沉,随即一个低沉醇厚的嗓音轻轻传来,"想不想睡一下?"1
掀开一只眼看坐到身边的他,懒懒又闭了回去,将脑袋后枕上松软的靠垫,"罗嗦。"外边的话语声吵杂得令人厌恶,好烦。
他叹息了,倾过身,将我揽进他怀里,将我的脑袋埋入他肩窝里,两只大手温柔的捂住我的耳朵。
呡直了嘴唇,双手搭在他腰上,任他的气息包裹了我全身。静静聆听着细碎了很多的话语声,在最后,那些吵闹都停下,马车慢慢的行驶开动。
那一瞬间,紧紧闭上眼,将止不住的泪,全部浸入他的衣服里。
我的人生,破碎得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