嫤娘一回到瀼州,就开始料理府中家务,过问外头的产业等等……到了年二八二九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忙得差不多了,就只等着明儿过年了。
外院突然呈了一封信儿过来,说是给夏大夫人的。
嫤娘有些诧异。
夏大夫人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地看了,笑了笑,又将信纸递给了嫤娘。
嫤娘接过来一看……
其实看起来,那不过就是封寻常的家书,着笔之人的字迹显得格外娟秀整洁,只自称在京城一切都好毋须挂念,如今年关已近便请人捎了些年货过来云云……虽然话并不多,但字里行间都流露出浓浓的孺慕眷恋之情,落款写着瑜娘敬上。
瑜娘?
嫤娘略一思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瑜娘本是碧琴的化名,当初田骁为了洗白碧琴的身份,
套用了当初夏大夫人娘家的一位远房表亲的名义。后来,田骁又把碧琴送到了京中。
这么一想,嫤娘便又有些懊悔,心想上个月她在汴京的时候,怎么就把要与碧琴见上一面的事儿给忘了!
“瑜娘这孩子啊,确是个好的!”夏大夫人叹道,“她去了这几年,年年都给我写信儿……凭她是真写给我,还是面子情呢,可总比那些个真正沾点儿亲带点儿故的表亲们要强得多!那些个人,哼,自个儿富贵的时候哪个耐烦理得我们孤儿寡母的!落魄了,要来打秋风了,才记得我还是个诰命夫人,受了朝庭的供养,不用做活也能活得好好的……”
嫤娘笑笑,命人将碧琴捎来的这些年货收拾好,然后又添置了一些如新米红枣、腊鸭鱼干之类的,命人一块送到了碧琴的弟弟史汉郎和弟妇王春妮的手里。
夜里田骁回来了,嫤娘也不动声色,只是笑眯眯地和一家子老小热热闹闹地用了饭,直到夜深了,两人携手回了内室,她才问他道,“如今碧琴怎么样了?”
田骁知她看过了碧琴捎回来的信。
——碧琴也不是白送信儿来的,那信笺纸上虽然只寥寥数语,其实是用了暗语来传递儿消息的,再配上混在年节礼里的一些个物件,几件东西凑在一块儿才能把碧琴想要传回来的话给弄清楚了……所以等碧琴的信,落到嫤娘手里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几天了。
此刻听她问起,田骁便笑道,“她不是在信里写得清楚明白?她自然是好好的,嫁了人,虽不是正妻,但在后院里,也算是能做主的了……”
嫤娘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一次回汴京,也实在是太匆忙了,我都没空儿去看看她。”
“那还是别了,”田骁道,“你与她虽是面子上的远房亲戚,可你毕竟是个诰命夫人,如果能与她,一个小吏家中的妾侍亲近?”
这个,嫤娘倒是知道的。
碧琴的夫君,乃中书省堂吏赵白。那赵白年近四十,家中有个病弱的发妻,膝下还有一儿一女,也都是身子骨不甚康健的。碧琴以良家寡妇的身份,由赵白之妻赵夫人做主说媒,最后被赵白纳为了贵妾。
碧琴入了赵府之后,开始操持起赵府的家务……听说很快她就把赵家上上下下都打理得清爽舒服,就连正室赵夫人也不住地夸她。又因为碧琴在名义上是夏大夫人的远房亲戚,因此年节下的,也总会随份子送一年礼过来。
所以嫤娘一直都知道碧琴的近况。
其实在嫤娘看来,除去赵白年纪稍长了些,且碧琴又不是正室之外……碧琴如今的生活还是很安稳的。最好她以后就找个像赵白这样的寻常人家,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
可是嫤娘也知道,田骁一向城府颇深,他让碧琴嫁与赵白,就肯定有他的道理。
但赵白一介小小堂吏,说白了他只是中省书候任听用的无品侯补官员……田骁为什么要让碧琴嫁给赵白?田骁究竟能在赵白的身上得谋求到什么?或是说,赵白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关键人物?
想到这儿,嫤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凭他想谋求什么呢,可一想到赵白府中的病妻与儿女……嫤娘就有些不安。
“二郎,我晓得碧琴心头有恨,她想怎样、要怎样,她自个儿心里明白。可是,那赵白……是否无辜之人?”嫤娘愁道,“我知你让碧琴嫁了那赵白,定有你的深意,但你也得顾着那些个无关紧要的人,莫叫他们枉送了妻儿性命……”
想想,她又说道,“你别忘了,碧琴一家原也是团圆美满的,就因一场无妄之灾,这才闹得她家破人亡……如今她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报仇……二郎,我真是担心……咱们可千万不能结下这样的恶果……”
“不必担心。”田骁含笑温言劝道。
见她仍是一副愁眉深锁的模样,他笑着将她搂进了怀里,说道,“好好好,你只管放心,我听你的。至少不会伤及无辜……可好?”
嫤娘抬眼看了看他。
他看着她,微微的笑。
嫤娘终于放下心来。
可他灼热的目光,嘴边含有深意的笑容,却让她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她不由得轻推了他一把,嗔怪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沐浴了来!”
田骁笑着去了。
她弯着腰,在内室里收拾了一阵子……
突然有人从她身后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嫤娘浑身一颤。
他刚洗过澡,赤裸着上半身,令她感受到残留在他肌肤上的氤氲湿气,闻到了他亲手替她配制的皂角沐浴膏清香,还感受到他强壮又有力的臂膀……
“娘子可有想我?”
他含上了她小巧的耳珠,温柔熟练地挑逗着她,缠绵缱绻至极,从他鼻腔和嘴里喷出来的热气激得她出了一身的细密疹子……
然而很快,田骁的大手就覆上了她饱满的雪团!
他熟悉她身体的一切,故此抓揉搓捻也照着让她最舒服的力度来……
嫤娘忍不住轻声“嗯”了一声,整个人都软倒在他的怀里。